轿帘掀开的瞬间,宁河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甜味——像是陈年的血混着某种腐烂的花香。
那只生满白毛的手缓缓伸出,指尖泛着青黑,指甲尖锐如钩。
它轻轻扣了扣轿门,仿佛在邀请。
宁河的喉咙发紧,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别动。”
白衣女子低声道,她的手指微微收紧,煤油灯的光晕晃动了一下,“它只是在试探你。”
宁河侧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
“你是谁?”
“林无月。”
她淡淡道,“比你早来三天。”
轿子里的东西似乎不耐烦了,轿帘猛地一掀,露出里面端坐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不,或许不该称之为“女人”。
她的脸被一张狐脸面具覆盖,面具下的皮肤苍白如纸,脖颈处却生着一圈细密的白色绒毛,像是某种未完全化形的野兽。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轿子的扶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时辰到了……”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新郎官……该上轿了……”宁河浑身一僵。
新郎官?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红衣,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件衣服,根本不是什么旧式长衫。
而是一件喜服。
“跑!”
林无月猛地拽住宁河的手腕,转身就往戏楼里冲。
宁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很快稳住身形,跟着她冲进了大门。
身后传来轿子“吱呀”摇晃的声音,以及那个女人幽幽的笑声——“跑不掉的……新郎官……”戏楼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破败,木质地板腐朽不堪,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两侧的厢房门窗紧闭,但宁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透过门缝窥视着他们。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河压低声音问道。
“狐嫁女。”
林无月脚步不停,带着他穿过长廊,“这个副本的核心怨灵,生前是被献祭给狐仙的新娘,死后成了半人半狐的怪物。”
“副本?
怨灵?”
宁河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无月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诡楼会选中那些欠下‘因果债’的人。”
她轻声道,“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活下去,首到还清债务。”
宁河还想再问,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绣花鞋,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林无月脸色一变,猛地推开一扇厢房的门,拽着宁河闪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宁河屏住呼吸,听到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新郎官……”狐嫁女的声音贴着门缝传来,“别躲了……吉时到了……”宁河的后背紧贴着墙壁,冷汗浸透了衣衫。
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手指——冰凉、柔软。
他低头一看,一只惨白的手从地板缝隙里伸出,正缓缓抓住他的脚踝。
宁河猛地抽腿,那只手却攥得更紧,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
林无月反应极快,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迅速拍在那只手上。
“嗤——”符纸燃烧的瞬间,地板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只留下几缕黑烟。
“这是什么?”
宁河喘息着问道。
“守夜人。”
林无月收起剩余的符纸,低声道,“狐嫁女的陪葬品,专门抓逃跑的新郎。”
门外,狐嫁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宁河知道,她并没有放弃。
“我们得找到她的弱点。”
林无月环顾西周,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一口黑漆棺材上,“每个怨灵都有执念,破解执念才能通关。”
宁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棺材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喜字,棺盖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猩红的绸缎。
“她的执念是什么?”
林无月沉默了一瞬。
“她想成亲。”
她轻声道,“但她的新郎……早就死了。”
话音刚落,棺材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正在里面缓缓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