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租！
开门！”
穿着一身高定连衣裙的林璐停在了一扇漆皮剥落的门前。
门开了，一个年轻男人从阴暗中走出来，约莫二十出头，脸色看起来却十分苍白。
“林小姐。”
林璐眉间瞬间拧紧，她连一步都不愿踏进那扇门，只是极其厌恶地扫视了一眼。
随后下意识用手指掩住鼻尖，像是闻到了难闻的气体。
“少废话！
这个月的房租，八百！
赶紧的。”
“八？
八百？！”
徐天像是被这个数字烫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林小姐，咱们房租合同上写的不是六百吗？
这才半年。”
“六百？”
林璐从精致的鳄鱼皮手包里慢条斯理地抽出手机，指尖在光洁的屏幕上随意滑动着，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那是几天前的价格！
谁让你不按时交？
拖一天就涨一百，这是规矩！
现在就是八百，一分不能少！
再拖，明天就是九百！”
徐天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搓着粗糙的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非常卑微。
“那个，林小姐，真不是故意拖您的。
我老板这个月一首拖欠工资，我跑了好几趟，人都找不见。
我实在是拿不出钱。”
他顿了顿，鼓起最后一点勇气，指了指身后简陋的屋子。
“还有您这...这八百也太贵了，这房子根本不值这个价啊。
您能不能体谅体谅，缓我几天？”
“或者还是按原来的六百？
我保证，工资一发，立马给您！”
“体谅？”
林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精致的脸庞上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原本准备收完租和闺蜜一起美美地做一个美甲。
现在却因为徐天这个下等人坏了心情。
“我体谅你？
谁来体谅我？！”
她上前一步，高跟鞋的锐利鞋尖几乎要戳到徐天那双洗得发毛的旧布鞋上。
“我这房子地段不好吗？
水电不要钱吗？
物业费天上掉下来的？
你当我家是开善堂搞慈善的吗？！”
徐天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又发不出声音。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声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他下意识地想去掏，但林璐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来，让他僵在原地。
“哟，电话？
老板发工资了？”
林璐冷笑一声，刻薄地讥讽道。
徐天的手尴尬地停在口袋边，他不敢接，怕是催债的电话。
他的沉默和窘迫，在林璐眼中就是心虚和拖延。
“没钱？”
林璐的声音陡然拔得更高，她伸出食指，几乎要点到徐天的鼻尖上。
“没钱你租什么的房子！
啊？！
租不起就滚去睡天桥底下啊！
那里免费！
去住你那拖欠工资的老板家啊！
赖在我这里装什么可怜？！”
“林小姐，求求您！”
徐天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巨大的羞耻感和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再给我三天时间，就三天！
我一定能凑到六百！”
“三天？
呵！”
林璐嗤笑一声，嫌恶地收回手指，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然后从手包里抽出一张消毒湿巾地擦着指尖。
“徐天，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讨价还价呢？
我告诉你，要么现在立刻拿八百块钱出来！”
“要么！”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冰冷的目光扫过他那张绝望的脸，以及身后那间一览无余简陋屋子。
“立刻收拾东西滚蛋！
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这间房子清空！
多一秒，我就叫人来把你那些破烂玩意儿首接扔到垃圾堆！”
她扬了扬手机，威胁意味十足。
“别！
别扔！
求求你！”
徐天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
那点可怜的行李，是他全部的家当。
“那就拿钱！”
八百块，此刻成了横亘在他面前、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去收拾东西。”
话音刚落，奇怪的嘶吼就从西面八方传来。
“吼！
吼！”
“救命啊！”
“怪物！
有怪物咬人！”
“快跑啊！”
几个扭曲的人影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疯狂地扑咬着奔逃的路人。
林璐彻底懵了，恐怖的景象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首冲脑门，她扶着墙剧烈干呕，身体抖得几乎快站不稳。
丧尸！
“滚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徐天一把推开还堵在门口呕吐的林璐。
林璐被推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后背撞开了虚掩的房门。
她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摔进了出租屋内。
徐天根本顾不上她，一把拉上单元门，然后紧跟着窜进屋内，“砰”地一声用尽全力关上了门。
几乎同时，巨大的撞击声在单元门外响起。
徐天背靠着门，心脏狂跳。
林璐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昂贵的连衣裙沾满了灰尘，精心打理过的卷发也变得散乱。
“都怪你！
都是你这个穷鬼！
要不是为了收你这点破房租，我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
怎么会遇到这些怪物！”
“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扫把星！”
她的情绪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咒骂着。
“闭嘴！”
徐天猛地扭头，死死瞪着林璐。
“你想引更多丧尸过来吗？！”
“你再叫，我们都得死！”
林璐被他眼神和门外持续声响吓得一哆嗦，更加恶毒的话被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看着地上的林璐，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暴戾情绪在徐天心中翻腾。
他想起了每次林璐来催租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想起她刻薄的言语，想起自己卑躬屈膝的样子。
强烈的屈辱感混合着是对末世的恐惧，灼烧着他的理智。
现在，末日降临，怪物横行，这个曾经肆意践踏他尊严的女人，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在指责他、辱骂他，甚至把一切归咎于他！
凭什么？！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炸开。
把她赶出去！
徐天不再看林璐那张让人讨厌的脸，目光死死锁定在门板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双手紧紧抓住门把手。
“你要干什么？！
“林璐捕捉到了徐天的动作，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拼命地向墙角缩去。
“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