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夜,摄政王掀开我的盖头冷笑:“又一个送死的王妃。
”我抚过他腰间染血的玉佩轻笑:“殿下追了我三百里,七批死士的命够当贺礼吗?
”他掐住我脖子的手突然发抖:“你是那个敌国细作?”怎么样?烛火下我撕开嫁衣,
露出心口狰狞的箭疤:“不,我是你找了十年的亡国公主。
”门外突然传来侍卫惊呼:“粮仓起火了!
军械库也...”我笑着舔掉他剑上的血:“现在,该我的死士登场了。
”---龙凤喜烛烧得正旺,烛泪滚烫,沿着纯金的烛台蜿蜒而下,凝成血珠似的硬块。
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合欢香,甜得发腻,几乎要将人溺毙。
还有他身上那股味道——浓烈的酒气混着一种冷冽的、如同雪后松针的气息,
霸道地侵占了每一寸空间。盖头之下,我的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猩红填满。
沉重的凤冠压在头上,金丝缠绕着冰冷的珍珠,坠得脖颈生疼,每一刻都是煎熬。我垂着眼,
目光落在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染着喜庆的凤仙花汁,
红得如同凝固的鲜血。手腕内侧,一只精巧的赤金镯子硌着骨头,
镯身镂刻着细密繁复的缠枝莲纹,内里却藏着一根淬了毒的尖刺。指尖冰凉,
藏在宽大袖袍深处,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里一个更小的、冰冷的瓷瓶。脚步声沉缓地靠近,
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压迫感,停在我面前。那无形的重量,比头上的凤冠更让人窒息。
空气凝滞了一瞬,连烛火的噼啪声都消失了。下一刻,遮蔽视线的红绸猛地被掀开、抽走!
骤然涌入的光线刺得我微微眯了下眼。烛火跳跃,映出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轮廓深刻得如同刀劈斧凿,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那双眼睛,
幽深如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里面没有丝毫新婚的暖意,
只有冰封千里的漠然,和一丝毫不掩饰的、猫捉老鼠般的残酷兴味。摄政王墨临渊。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指尖带着薄茧,毫不怜惜地掐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
更深地迎向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啧,”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醇厚,却淬着剧毒的冰渣,一字一句砸在死寂的新房里,
“又一个送死的王妃。” 尾音拖长,带着一种嘲弄的宣判,“说说看,你能活过几日?
三天?还是……今晚?”他的拇指,带着薄茧和不容抗拒的力道,
恶意地碾过我下颌柔嫩的肌肤,留下细微的红痕。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
评估着它破碎时的声响是否足够悦耳。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喉咙。
但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火焰,却在我沉寂的眼底猛地燃起。冰冷,锐利,
带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那火焰无声地炸开,瞬间驱散了所有伪装出来的温顺与怯懦。
我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惶恐惧,反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艳丽得近乎妖异,却又冷冽如万丈寒渊的冰凌。
我甚至没有试图挣脱他钳制的手,反而抬起另一只手,纤细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压抑到极致的兴奋。我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
温润的白玉,边缘却染着一抹已经干涸发暗的污迹——那是人血浸透后留下的印记。
我的指腹在那冰冷的玉面和刺目的血污上流连,动作轻柔得近乎狎昵。“殿下,
”我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再是刻意压低的柔顺,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慵懒的沙哑,
如同羽毛搔刮过紧绷的弦,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打在这死寂的空间里,
“追了我整整三百里,昼夜不息,真是辛苦了。”我的指尖停在那抹暗红上,微微用力,
仿佛要抠下那凝固的血痂。然后,我抬起眼,直直望进他那双骤然收缩的瞳孔深处,
笑容加深,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
语气轻快得如同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礼物:“您派出的那七批死士,一共四十九颗人头,
算不算得上……妾身今夜献给殿下的新婚贺礼?”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彻底停滞了。
空气里浓稠的甜香、烛火燃烧的微响、甚至窗外远处隐约的更鼓……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唯有我尾音里那点刻意的、带着血腥味的“贺礼”二字,如同淬毒的银针,
狠狠扎进这片凝固的死寂里。墨临渊脸上的那种掌控一切的、带着残忍戏谑的冰冷,
瞬间冻结,然后寸寸龟裂。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狂澜——是难以置信,是骤然被戳破秘密的暴怒,
更是被猎物反咬一口的、深入骨髓的震惊与羞辱!掐着我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
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剧痛瞬间传来,几乎要捏碎我的颌骨。“是你?!
”他低吼出声,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般的嘶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和惊疑不定,
“那个在断魂崖……连伤我十余名亲卫、最后跳下怒江的……敌国细作?!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带着浓烈的酒味和血腥的戾气。
那只掐着我脖子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
竟真的微微颤抖起来。那颤抖细微,却清晰地透过他冰冷的指尖,
传递到我脆弱的颈间皮肤上。烛火被他骤然爆发的戾气激得疯狂摇曳,
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狰狞变幻的光影。窒息感再次汹涌袭来,
眼前甚至开始泛起缺氧的黑雾。喉咙被死死扼住,连一丝呜咽都发不出。
但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暴怒而扭曲的俊脸,看着他眼底那无法掩饰的震动与失控,
心底却涌起一股近乎毁灭的快意。痛楚***着神经,
反而让那点疯狂的笑意在我眼底燃烧得更加炽烈。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不再是抚摸,而是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抓住了他掐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手腕!
冰冷的指尖死死抠进他腕间的皮肉,指甲几乎要嵌入。同时,我用尽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从被扼紧的喉咙深处,挤出破碎却清晰无比的几个字:“细作……?”我嗬嗬地低笑起来,
那笑声因缺氧而断续,却充满了刻骨的嘲弄,
“殿下……眼神……不太好……”我的另一只手,不再有任何犹豫,
猛地抓住胸前繁复华丽的嫁衣襟口!“嘶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
骤然撕裂了新房内死寂的空气!上好的金线刺绣、昂贵的云霞锦缎,
在我近乎疯狂的撕扯下脆弱得不堪一击,如同脆弱的蝶翼般被狠狠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从锁骨下方一直延伸到心口的位置!烛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
照亮了那片骤然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肌肤。以及,肌肤之上,
那道横亘在心口正中的、狰狞无比的疤痕!它像一条盘踞的、紫黑色的丑陋蜈蚣,
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疤痕的边缘扭曲凸起,
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被暴力撕裂后又强行愈合的深褐色。疤痕的中央,
加刺目的、圆形的凹陷清晰可见——那是箭头被硬生生拔除后留下的、深入骨血的恐怖印记。
新长出的嫩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粉白,与周围深色的旧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这疤痕,
是死亡烙下的印记,是十年不熄的仇恨之火灼烧出的图腾!
它如此突兀、如此刺眼地暴露在满室喜庆的红色和摇曳的烛光之下,
带着血淋淋的过往和滔天的恨意,狠狠撞进墨临渊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里!时间,
仿佛再次被拉长、扭曲。墨临渊脸上所有的暴怒、杀意、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