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愈发炽烈，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张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订单表格，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敲下一个字。
杨总刚接了个电话，临时被生产部叫了过去，临走前给她布置了个任务 —— 核对上周那批泰迪熊的物料清单。
“这是物料表，你对照着订单里的产品型号，把对应的布料、塑胶鼻、眼睛纽扣这些物料都找出来，贴在表上对应的地方。”
杨总当时指着文件夹里的 Excel 表说，“有不懂的先问老周，他对国内单的物料熟。”
张云把物料表翻得哗哗响，A4 纸边缘被指尖捻出了毛边。
表格里的 “泰迪绒1.5mm棕色短毛绒” 看得她头晕，更别提那些塑胶鼻、眼睛纽扣等其他辅料了，她都不认识。
她偷偷瞟了眼斜对面的老周，他正对着电话那头大声说：“那个熊猫的竹叶电绣下午下班前必须给到板房！
样板今天必须要出来，客户强调几遍了，电绣不拿过来板房没办法车缝！”
等老周挂了电话，张云捏着订单表走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周哥，想问下这个泰迪熊用的短毛绒，这个短毛绒是什么料啊？”
老周接过表格扫了眼：“这个就是1.5mm超柔啊，客户他们都把超柔说成短毛绒，国外客户就说是剪毛绒。”
他忽然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刚开始都这样，每个客户的说法都不一样，做多了就习惯了。”
正说着，青哥端着马克杯从茶水间回来，路过时插了句：“要不要我给你个小窍门？”
他晃了晃手里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的小黄鸭被茶渍晕成了褐色。
张云眼睛一亮：“可以吗？
要要要当然，” 青哥挤了挤眼睛，“不过得先请我喝杯奶茶，这可是祖传秘方。”
两人的玩笑让张云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她回到座位时，发现 Cindy 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
红色连衣裙在日光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衬得她脖颈处的珍珠项链愈发莹润。
“怎么了 Cindy 姐？”
张云忍不住问。
Cindy 叹了口气，指着邮件说：“美国客户说这批独角兽的角歪了，附了张照片过来。
你看这角度，明显是车缝时没对齐。”
她忽然转头看向张云，“下次你去车间，多留意下车缝部的定位线，尤其是这种立体造型的配件，稍微偏一点就容易出问题。”
张云凑过去看照片，心里咯噔一下。
她早上在生产部见过那种独角兽，金色的螺旋角确实容易歪。
正想问问该怎么处理，杨可月抱着文件夹回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
“物料清单核对得怎么样？”
杨总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张云脸唰地红了：“还没…… 我在问周哥物料的事。”
“正常，这个不急，周五搞完寄给客户就行，”杨可月拉出椅子，首接坐下就开始敲击电脑，“注意这几款的物料千万不要贴错了就行，尤其是鼻子、眼睛这些相似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张云每天都坐在杨总旁边看着她处理工作，然后做着打杂的事情，可依旧是晕头转向。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完全融入不了这个工作环境。
一天下班前，杨总看她状态不太对，便问道：“张云，这半个月感觉怎么样？
还是不太适应吗？”
张云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嗯，杨总，我还是好多东西都看不懂，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杨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灰心，跟单助理这个岗位就是需要时间积累经验的。
你再慢慢看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总会适应的。”
“嗯，谢谢杨总。”
张云应着，心里却一点儿底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上手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张云的工作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杨总似乎完全没有带她的意思，只是偶尔会吩咐她做一些跑腿的活儿，或是整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
这天上午，杨总头也没抬地对张云说：“小张，去样板房催一下何工，那个毛绒熊的样板赶紧做出来，客户等着看呢。”
张云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好的，杨总。
是哪个毛绒熊啊？”
是昨天邮件里提到的那个吗？
客户要求是什么来着？
“你去找何工就行了，她知道的。”
杨总敲击着电脑键盘回了这么一句。
她一路小跑来到样板房，看到何工正忙着手里的活儿。
张云走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何工，杨总让我来催一下那个毛绒熊的样板。”
何工抬起头，看着她问：“哪个毛绒熊？
我们这儿好几个款式呢，是 A 款还是 B 款？”
张云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杨总说你知道的。”
何工一脸无赖地摇了摇头：“小妹妹，我手上样板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款，这次我找找看吧，下次你记得问清楚了再来告诉我哈。”
张云脸一下子红了，心里既委屈又懊恼。
下午，杨总又对她说：“小张，电绣那边的绣花布片还没好？
你去问问怎么回事，明天就要用了。”
“好的。”
张云答应着，心里却依旧没底：绣花布片是哪个订单的？
图案和尺寸是多少？
她来到电绣厂，找到负责人苏文问道：“您好，我来问问绣花布片的进度。”
苏文问道：“是哪个订单的？
我们这儿好几个在做呢。”
张云又是一阵语塞：“呃…… 不是大货，是样板电绣片，明天要用的，杨总负责的样板。”
苏文皱了皱眉：“样板绣花的长君不是都拿上去了吗？
怎么还来问？”
张云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杨总看到她一脸无力地回来，问道：“问得怎么样了？”
张云低着头说：“苏文说样板的绣花片早上的时候长君就拿上去了的，还说以后样板这边的我们首接找板房就行，不要去找他。”
杨总有些不耐烦地说：“就是因为板房那里没有这款的绣花，一首催不到啊，你都不了解清楚情况就去了吗？”
张云心里更委屈了：你就让我去问，啥信息也不给我，我咋知道板房每天早上都会去拿样板绣片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