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荼靡剧终

——我是《水浒》潘金莲#泥潭生莲我本是清河县缎子铺里裁下的半匹素绢，纯净且柔顺，

怀揣着对世间美好的期许。可命运的巨手无情，在我九岁那年，便将我拽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那时，主母身上散发的浓郁指甲油味，混合着她手中檀香扇轻轻摇曳带出的缕缕幽香，

宛如两条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我的脖颈，就此掐断了我最后一丝女儿红的幻想。那日，

阳光透过窗棂，将屋子分割成一地斑驳陆离的光影，本应是个静谧而寻常的午后，

却因主母的一杯热茶，彻底改写了我的人生轨迹。她毫无征兆地将滚烫的茶盏，

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在我额角。那一瞬间，灼热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毫无喘息之机。琉璃碎屑恰似锋利无比的冰刃，带着凛冽的寒意，

毫不留情地深深嵌进我的皮肉之中。我惊恐地跪在冰凉刺骨的青砖之上，坚硬的砖石寒气，

如细密的针，透过单薄的膝盖，丝丝渗入骨髓深处。可此刻，身体所遭受的剧痛太过强烈，

以至于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从下而上蔓延的寒意。我目光呆滞，

直勾勾地盯着那殷红如宝石般的血珠，一滴、两滴…… 它们仿若断了线的珠子，

顺着我的脸颊簌簌滑落，在地上晕染开来，恰似一朵朵绽放的诡异红梅。那场景，

竟与后来武大郎咽气时惊人地相似。那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攥着我的手腕，

冷汗从他掌心不断渗出，带着绝望与不甘，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砸出一个个难以愈合的空洞。在那主家的日子里，少爷的觊觎犹如一片沉重而压抑的阴霾，

时刻笼罩在我的头顶，挥之不去。他总是趁四下无人之际，像一只偷腥的猫，

偷偷摸摸地靠近我，那双令人作呕的手，时不时地触碰我的绣鞋。

每次他那猥琐的眼神落在我身上，都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我皮肤上爬行，让我恶心到了极点。

我满心厌恶，为了躲开他这令人不齿的纠缠，我故意让芍药花汁染脏了自己的裙角，

满心期待着能借此让他对我失去兴趣。可换来的，却是他毫不留情的辱骂，

一句 “下贱坯子”，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进我的心窝。他又怎会知晓，

在这漫长而黑暗的日子里，我早已在一次次屈辱的洗礼中，

学会了从铜盆里的倒影中细细描眉。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

我便独自对着那微微摇曳的微光，小心翼翼地蘸着清水，一笔一划，细细勾勒着眉形。

水波轻轻晃动间，那倒映在水中的眉眼，竟像极了大户人家祠堂里供奉的狐仙像，

隐隐透着一股子勾人的媚劲儿。这媚态，仿佛是我在这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偷来的一丝光亮，

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我心底深处那片无论如何也不甘被肆意践踏的角落，

给予我继续在这苦难中挣扎的勇气。被配给武大的那一夜，

无疑是我人生中又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我望着那件大红的嫁衣，

上面绣着成双成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可在我眼中，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刺眼，

仿佛是命运对我的无情嘲讽。我满心悲戚与愤怒，对着菱花镜，

镜中的自己眼神中满是愤恨与不甘，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猛地伸出手，用力撕碎嫁衣上的鸳鸯图案。一时间，线头四处纷飞，混乱地缠住了我的指甲，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可我心中的那股倔强与不甘，

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让我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生生扯下一片带着鲜血的月牙儿。那血，

红得鲜艳夺目，刺得我眼睛生疼，仿佛是我那已然破碎得无法拼凑的尊严与希望，

在这昏暗无光的房间里，无声却又充满力量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与残忍。

我望着镜中那张泪痕与血迹交织的脸，犹如一幅凄惨的画卷。那一瞬间，

心中涌起一股决绝的勇气，我在心底默默发誓，无论这生活多么艰难，这命运多么残酷，

我绝不在这泥潭般的日子里，就此沉沦，我一定要努力挣扎，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丝生机。

武大郎的家，简陋得近乎寒酸，一眼望去，便能将全部家当尽收眼底。一张破旧不堪的床，

床板上的漆早已剥落大半，露出斑驳的木头底色，

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几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随意地挂在墙角，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仿佛随时都会掉落。这就是我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如此的破败与荒凉，

让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每天夜晚，我都伴着武大郎那如雷般的打鼾声入眠。那声音，

就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噩梦，从夜幕降临开始，便不断地在我耳边回响，

夜夜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我时常会在半夜时分，被这刺耳的声音惊醒，醒来后，

望着窗外那轮高悬天际的孤寂明月，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

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惨淡的银纱。我望着那月光，心中的哀愁如潮水般翻涌，

泪水不知不觉间已浸湿了枕巾。我常常在这寂静的夜晚，思绪飘远，心中总想着，

若是能逃离这个让我满心绝望的地方，哪怕是去到天涯海角，哪怕前路荆棘丛生，

充满未知的艰难险阻，我也心甘情愿。可我心里清楚，这世间之大，

却仿佛没有一处能让我真正容身的地方。我就如同那一朵不幸落入泥潭的莲，

四周皆是污浊的污泥浊水，我拼尽全力地挣扎，想要摆脱这无尽的黑暗，

渴望着能触碰到那一丝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洁净与自由，可每次努力，

换来的却似乎只有更深的绝望与无助。但即便如此，

我也从未放弃过心中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它如同一颗在黑暗中闪烁的星辰，虽然渺小，

却始终支撑着我，在这泥潭般的生活中，继续艰难地前行。#雪压梅枝武二郎归家那日，

老天爷仿佛打翻了寒冷的墨盒，天地间一片肃杀。凛冽的北风恰似发了狂的猛兽，

在街巷中横冲直撞，吹得那院中的树木东倒西歪，枝叶相互抽打，发出 “簌簌” 的哀鸣，

似是在为这酷寒叫苦不迭。屋内，我正弯腰往炭盆里添松香。那松香一凑近炭火，

“滋滋” 几声，馥郁的香气便在冷空气中袅袅散开，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鼻腔，

给这冰窖般的屋子添了些许清冷的暖意。恰在此时，院门 “吱呀” 一声，

仿若老旧木门不堪重负的一声叹息，被缓缓推开。我闻声抬眸望去，

只见武二郎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披一件厚实的斗篷，斗篷上密密麻麻沾满了雪粒子，

在门外刺目的阳光反射下，那些雪粒子晶莹剔透，扑簌簌地抖落在门槛上，刹那间，

竟比我妆奁里那些精心珍藏的珍珠还要亮堂几分，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见状，我赶忙起身，

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我快步走到柜子前，伸手从里面取出一壶早已温好的酒，

那酒壶触手温热，给我冻得有些麻木的指尖带来一丝慰藉。我莲步轻移，走到武二郎跟前，

微微仰头，将酒递了过去。递酒的瞬间，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轻轻擦过我的手背，那一瞬间，

我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他虎口处粗糙的茧子，摩挲着我的皮肤，

粗粝得像极了主母曾经罚我跪过的搓衣板，这种触感让我心头猛地一颤。

我下意识地微微低垂眼眸，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扑闪，试图掩饰住眼中瞬间涌起的波澜，

而后，我轻启朱唇，用我自认为最柔美的声音说道：“二郎，快喝口酒暖暖身子。

”武二郎伸手接过酒壶，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透着常年打猎锻炼出的力量感。他仰头，

将壶中残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那吞咽的动作干脆利落，恰似檐角坠落的冰棱，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与力量，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生出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此时的他，将酒壶递回给我，我伸手去接，

顺势缩回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头上的银簪，那簪头雕着的并蒂莲尖锐的一端，

狠狠地扎进我的掌心，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微微皱眉，甚至有些发痴。在过往的日子里，

我时常能捕捉到他看向我的目光，那目光里，时而深沉，时而复杂，让我忍不住遐想，

他对我或许是有着几分不一样的情愫。可如今，当我望向他的眼底，

映入眼帘的只有雪地上那只被他一箭射穿的麂子，那是他今日打猎的 “战利品”，

却成了我此刻满心失落的注脚，原来，一直以来，不过是我会错了意。

满心的失落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强忍着酸涩，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二郎，

你今日打猎可还顺利？” 问出这句话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似是被这屋内的寒意冻得打了哆嗦。武二郎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带着打猎归来的疲惫，却又透着几分坚韧：“还算顺利，只是这天儿越来越冷，

山林里的雪也厚了，那麂子机灵得很，越发难寻了。”我听着他的回答，

心中的酸楚愈发浓烈。回想起在这府中的日子，每日天不亮我便起身，

生火做饭、打扫庭院、浆洗衣物，里里外外忙得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可即便如此，

我却从未得到过他哪怕半分的怜爱。而他呢，每日天一亮便出门打猎，

仿佛这世上除了在山林间追逐猎物，再无其他值得他上心的事儿，我在他眼中，

或许不过是这府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说道：“二郎，你莫要太过劳累，这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

” 武二郎闻言，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

我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感激，随后，他开口说道：“多谢嫂嫂关心，我知道的。

” 可他这一声 “嫂嫂”，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又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我们两人无情地隔在了两岸。我在心底无数次幻想过，

若是有一日，他能唤我一声 “金莲”，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

该是多么亲密、多么动听啊，可如今看来，不过是我遥不可及的奢望。我强扯出一抹笑容，

掩饰住眼底的落寞，转身回到房中。屋内，那面陈旧的铜镜静静立在案几上，

我缓缓走到镜前，望向镜中的自己。只见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愁绪，往日里精心描绘的妆容，

此刻在这愁苦的神情下，也显得黯淡无光。我抬手拿起梳子，动作机械地缓缓梳理着头发，

梳子齿间划过发丝，发出 “沙沙” 的声响，仿若我此刻纷乱的思绪。我一边梳着头发，

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究竟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对我另眼相看。在这府中，

我每日都要面对武大郎那木讷的面容，忍受着旁人异样的眼光，受尽了委屈。

若是能得到武二郎哪怕几分疼爱，让我在这冰冷的世间感受到一丝温暖，

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我想着，若是我能将饭菜做得更加可口，他会不会多留意我一些？

若是我能在他打猎归来时，为他准备好干净舒适的衣衫，他会不会对我心生感激？又或者，

我该多寻些机会与他交谈，让他真正了解我的心意…… 可每一个念头刚升起，

便又被我自己无情地掐灭，我深知，这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在这封建礼教森严的世道里，我与他之间，横亘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窗外，

北风依旧呼啸，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似是老天爷也在为我的命运而悲叹。那枝头的梅花，

被厚重的积雪压弯了腰，却仍顽强地在寒风中挺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望着窗外的梅花，

心中暗暗发誓，即便生活如这寒冬般冰冷残酷，我也定要像这雪压下的梅枝一般，努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