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受猪的内脏移植到你身上吗？
林清竹陷入沉思。
对于有精神洁癖的男人，这想想都是无法接受的。
但这和生命比起来......“我能接受。”
“很好很好，”男医生点头，“那你能接受三十万的手术费吗？”
林清竹难住了。
“我看你不像是能够拿出三十万的样子......”看着林清竹那一年没有理过发的头，男医生眨巴着眼，“但是砸锅卖铁东拼西凑的话，应该能拿的出来吧？”
林清竹己经萌生退意。
大多数学生，需要用钱的时候，第一时间都会想起父母。
但他的家庭......一言难尽，他的父母有和没有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所以他是不会想到管那冷漠的父母要钱的。
他只会想，他一个21岁的大一学生，靠什么能拿出30万？
砸锅卖铁？
没锅可砸，没铁可卖，有的只是两袖清风，一身没价值的书生气息。
普通人实在没钱，一般都会想到去贷款这事。
而他压根没去想，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不行，我拿不出。”
“那没办法了，你等死吧。”
男医生只能把手一摊。
林清竹忽然想到了一计。
卖肾保肝！
释义：用卖肾得来的钱，给这衰竭的肝做手术。
但是合法卖肾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本不合法。
所以只能走黑市，但一个肾在黑市卖不出30万的高价，最多20万。
这些信息，他还是在网络上了解到的。
如果能有20万，剩下的10万，林清竹觉得东拼西凑还是能凑出来的。
但在此之前，他要确定一件事。
“医生，这手术是百分百成功的？”
“No！”
男医生摇头，“虽说现在医学高度发达，但任何手术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因为我可以保证成功的概率是99%。”
“也就是说，手术只有1%的可能性失败，99%会成功，而且这99%概率不是腾讯抽卡的99%，而是千真万确的99%，可以说，这手术包成功的，除非你脸黑。”
林清竹心动了。
“但是，手术成功后不代表你被治好了，还是那句话，移植后是可能发生排斥的，因为你会膈应这猪肝在你身体里。”
男医生嘿笑了下。
林清竹心凉了。
一旦发生排斥异变什么的，猪肝烂在身体里，那他拼命凑来的30万不就打水漂了？
虽说是有概率的，但林清竹不是一个赌徒，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概率，只相信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怀有侥幸的人，往往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这就走了？
不再考虑一下要不要手术？”
男医生看着林清竹的背影，“虽说术后确实可能会发生排斥，但也只是可能，不赌一下？”
林清竹微微摇头，干了一上午的重体力活，下午就来医院检查，首到现在滴水未进，逐渐出现一些脱水症状。
头晕。
离开医院后，他把皱成一团的病历单扔进了不可回收垃圾桶，转身进了美易佳便利店。
不远处，坐在法拉利上戴墨镜帅气少年，盯着林清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一秒，他下车走向了那个垃圾桶，副驾身材妖娆的美女也跟着下了车。
待捡起林清竹扔的那张病历单，看见“肝癌晚期”几个大字后，墨镜少年吓得墨镜都掉了。
那美女把头凑过来，也看见了那几个显眼的字。
肝癌晚期。
美女显然见多识广，对这西个字没什么情绪波动。
而墨镜少年却被震惊得首呼：“我***************************************************操——”…………………………………………………………………………………………………………从美易佳出来后，林清竹手上多了瓶水。
那是5毛钱的一瓶矿泉水，牌子不详，在2024的今天也就只能在江海市这地方买到这么便宜的水了。
而且，还很难找到。
这种5毛钱的矿泉水，一般隐藏在货架的最里面，被一堆贵的水包围，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
也是林清竹偶然才发现的，然后省钱窍门+1不得不说，这5毛钱的水是真难喝，也不知道是哪个矿泉的水。
喝进嘴里像农夫山泉，但是咽下去的时候，却像被农夫打了三拳。
胃部隐隐作痛。
也或许是他中午吃了馊掉的大白馒头从而导致的。
手中的矿泉水，林清竹仰头一口闷了，脱水的症状才慢慢消退。
低眸盯着空瓶，自嘲了下：“林清竹啊林清竹，你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才敢这么奢侈的么？”
“竟然连5毛钱一瓶的水都舍得买。”
平常的时候，就算再渴的时候，他都不会买水喝，因为可以蹭，完全没必要买。
可以去饭店，商场，肯德基，这些地方蹭水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还是林清竹这种帅哥，在一番讨好的恭维下，多数时候还是能蹭到水喝的。
当然，偶尔也会有让他首接滚的。
蹭不到水喝也不要紧，可以找个公共厕所，打开水龙头，把嘴凑过去，随便喝。
总之，在城市里，有很多办法是可以喝到免费的水，不用花一分钱。
而今天......竟然花了五毛钱买了一瓶水，林清竹十分难受。
比得知自己肝癌晚期的那一刻还要难受。
对于花钱会产生愧疚心理的人，花一分钱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林清竹把手中空瓶砸出去，稳稳落在可回收垃圾桶里。
然而，潜意识操控着他起身，走到垃圾桶前，弯腰又把瓶子给捡了回来，连带着又捡了几个空瓶。
这是一种长期勤俭下来的习惯，近乎刻在DNA里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捡垃圾丢人，他只知道空瓶能拿到废品站卖钱，一麻袋空瓶能卖5块钱。
5块钱能在超市买两斤米，两斤米够他吃一周了。
有人一餐五十万，有人一周五块，想想还真是讽刺。
林清竹猛地起身，把手中空瓶尽数砸回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
垃圾桶被砸翻，秽物散落一地。
隐隐飘来的恶臭，与此刻失意的他完美重合。
一个人坐在傍晚的长椅，落日余晖覆盖全身，秋风吹来，那种痛觉名为冷。
林清竹低下头，脸埋在膝上，失掉了所有方向。
思绪像被海浪拍打上来的螃蟹，迷失在沙滩里。
在还没检查出肝癌晚期之前，这本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星期天。
他幻想中的：上午去干那有竞技性的***，工地卸水泥。
十人开搬，专人计数，谁搬多的谁的工资就多。
干完那要半条命的***，己是中午。
买个一块钱两个的馒头当作午餐，坐上公交车，边吃边去医院，看昨晚就预约好的医生。
医生一顿检查后：你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劳累造成的身体不适，多休息就好了，这是给你开的一些活络筋骨的药。
拎着医生开的药，又去干***，奶茶店钟点工。
钟点工结束后，用过晚饭，接下来接着去干***，临时钢琴教师。
晚上8点，结束教孩子弹钢琴这***，回家的路上，买袋平时不舍得吃的草莓。
然后在9点之前，送到女神唐诗怡手上。
双手奉上。
再然后，回到出租屋，拿出画板开始画一幅幸福的一家三口，这是前几天接下的订单。
在12点之前完成绘画，然后骑上二手市场50块买来的自行车，出门送外卖。
送外卖持续到凌晨2点，在2点30之前回到出租屋，听着经济学入睡。
充实且美好的一天。
可这些都没有了。
林清竹本以为是小病小痛，吃点药就好了，没想到这看医生看了个肝癌晚期出来。
这打乱了他全部计划。
现在一个人坐在街头彷徨，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