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猩红裂隙林野在灼痛中睁开眼时，鼻腔里灌满了铁锈与焦糊混合的怪味。
他本该在实验室里调试粒子对撞机的能量参数，指尖还残留着控制台冰凉的触感，可现在掌心攥着的却是一把断了半截的铁剑——剑刃豁口处凝结着暗红的血痂，像某种丑陋的伤疤。
“吼！”
震耳的咆哮从左侧炸开，林野下意识地翻滚，粗糙的沙砾磨破了他的小臂，留下火辣辣的疼。
余光里，一头半人高的怪物正撞在他刚才躺卧的岩石上，青黑色的鳞片崩起碎屑，镰刀般的前肢在石面上划出三道深沟。
这不是地球。
这个念头像冰锥扎进脑海，林野强迫自己冷静。
他曾是国家物理研究所最年轻的项目组长，习惯了在数据洪流中寻找破局的关键，可现在面对的是活生生的、要置他于死地的怪物。
怪物再次扑来，腥臭的风裹着涎水溅在林野脸上。
他侧身避开，同时将断剑横在胸前，借着怪物前冲的力道，让豁口剑刃卡在了它鳞片的缝隙里。
“滋啦——”黑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挣扎着想要甩脱林野。
他死死攥着剑柄，膝盖顶住怪物的腹部，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怪物内脏跳动的频率——那是生物最脆弱的地方。
没有丝毫犹豫，林野将断剑往里捅了半寸。
怪物的挣扎骤然停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压得地面的沙砾都震颤起来。
林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还剩一个活口？”
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野抬头，看到三个穿着破旧皮甲的人站在不远处。
为首的是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腰间别着一把完好的铁剑，眼神像鹰隼般锐利，正上下打量着他。
“你们是谁？”
林野握紧断剑，保持着警惕。
“路过的拾荒者。”
胡茬男人指了指地上怪物的尸体，“能杀死一头‘蚀骨蜥’，你小子倒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弱。”
他顿了顿，“看你的穿着，不是这附近的人吧？”
林野没有立刻回答。
他快速扫视西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凉的戈壁，远处的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浸染过。
地平线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建筑轮廓，却看不到半点生机。
“我……不知道怎么来的。”
林野最终选择了半真半假的说法，“醒来就在这里了。”
胡茬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旁边一个瘦高个的青年忍不住开口：“头，别管他了，我们还得赶去‘黑石城’，晚了就赶不上明天的‘神祭’了。”
“神祭？”
林野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
胡茬男人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连神祭都不知道？
看来你是从哪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跑出来的。”
他蹲下身，用剑鞘拨弄了一下蚀骨蜥的尸体，“这世道，神掌管着一切。
每年一次的神祭，黑石城的城主会挑选祭品献给‘风沙之神’，换得一年的风调雨顺——虽然这几年，顺不顺也没什么区别。”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
神？
祭品？
这听起来像是荒诞的神话故事，可眼前的蚀骨蜥、暗红的天空，都在告诉他，这里的规则与地球截然不同。
“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跟我们去黑石城。”
胡茬男人站起身，“但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城里，自己找活路。
我们不会管你。”
林野没有选择。
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跟着这三个拾荒者，至少能先了解基本的生存规则。
他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断剑，跟着三人朝着黑石城的方向走去。
路上，林野从三人的交谈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出这个世界的轮廓。
这个世界叫“烬土”，千年前曾爆发过一场“神陨之战”，无数神明陨落，大地碎裂，留下了无数充满诡异能量的“裂隙”——蚀骨蜥这类怪物，就是从裂隙里跑出来的。
幸存的神明们瓜分了烬土，各自建立了自己的“神域”，人类则成了神明的附庸，靠定期献上祭品换取生存的权利。
黑石城所在的区域，属于“风沙之神”的神域，城主是风沙之神的“神使”，拥有着普通人无法匹敌的力量。
“神使很厉害吗？”
林野忍不住问。
“厉害？”
瘦高个青年嗤笑一声，“上次我在城门口见过城主出手，他随手一挥，就把一头冲进城里的‘裂地兽’拍成了肉泥。
那可是能一口咬断钢铁的怪物！”
胡茬男人冷冷地补充：“神使的力量来自神明的赐予，普通人在他们面前，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林野沉默了。
他曾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现在，“神明”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概念，却成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主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灼热感——穿越时，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起来了。
走了大约三个小时，远处的建筑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座用黑色岩石砌成的城池，城墙高达数十米，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洗礼。
城门口挤满了人，大多是衣衫褴褛的流浪者，眼神里带着麻木与恐惧。
“排队进城，别惹事。”
胡茬男人叮嘱了一句，便带着另外两人走向了队伍的末尾。
林野跟在后面，目光扫过城门口的告示牌。
上面用粗糙的炭笔写着几行字：“神祭在即，凡年满十六岁者，需到城主府登记，以备祭品挑选。
违抗者，以亵渎神明论处。”
“祭品是随机挑选的？”
林野问。
“说是随机，其实都是挑那些没背景、没力量的人。”
旁边一个老者叹了口气，“我儿子去年就被选成了祭品，连尸体都没回来……”林野的拳头悄然握紧。
他想到了实验室里那些被当作实验品的小白鼠，而这里的人类，在神明面前，似乎也不过是更高阶的“实验品”。
就在这时，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男人，带着十几个手持长矛的士兵，从城里走了出来。
男人的额头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是神使的标志。
“都给我快点！”
神使不耐烦地呵斥着，“城主大人说了，今天日落前必须完成登记，谁要是敢拖延，就先把谁当祭品！”
士兵们立刻开始驱赶人群，不少人被推搡在地，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默默爬起来，继续排队。
林野看着这一幕，胸口的灼热感突然变得强烈起来。
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一串复杂的金色符文——那是他在穿越时，脑海里突然多出的东西，像是某种代码，又像是某种咒语。
“小子，发什么呆？”
胡茬男人推了他一把，“快跟上，别被神使盯上。”
林野猛地回过神，压下心中的异样，跟着队伍向前挪动。
他不知道那串金色符文是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这或许是他在这个神权至上的世界里，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当轮到林野登记时，负责登记的士兵瞥了他一眼，语气敷衍：“名字，年龄。”
“林野，二十西。”
士兵在名册上划了一笔，便挥手让他进城。
林野刚走进城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哭喊——一个瘦弱的少年因为登记时手抖，被士兵认定为“对神明不敬”，当场被按在地上，拖向了城主府的方向。
少年的母亲扑上来想要阻拦，却被士兵一脚踹开，只能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周围的人都低下了头，没人敢多看一眼。
林野停下脚步，拳头攥得发白。
他看到少年眼中的恐惧与绝望，像极了曾经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那些即将被处决的囚犯。
“别多管闲事。”
胡茬男人拉住他，声音压得很低，“那是他的命，你救不了他，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林野没有动。
他的脑海里，那串金色符文再次浮现，并且开始缓缓旋转。
一股微弱的力量从他的掌心涌出，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他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誓言——他研究粒子物理，是为了探索宇宙的真理，为了让人类不再被未知的力量所束缚。
而现在，在这个被神明奴役的世界里，他或许有机会，做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他的命，不该由神来决定。”
林野轻声说，然后猛地转身，朝着士兵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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