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的高铁站,人潮汹涌得像一锅煮沸的饺子。
敖辰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手里拎着个看不出年头的旅行包,慢悠悠地随着人流往外挪。
他深吸了一口气,嗯,PM2.5指数大概在75左右,带着一股熟悉的工业尾气和水泥森林的味道。
比起他曾经待过的、呼吸一口都能延寿三百年的昆仑仙境,这空气质量属实有点拉胯。
但他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自由的味道啊……”他低声嘟囔,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磨得锃亮的金属保温杯,拧开盖子,美滋滋地呷了一口。
杯子里泡着几颗红艳艳的枸杞,外加一小片谁也不知道来历的金色叶子,茶水入口,一股温润的暖流瞬间通达西肢百骸,驱散了旅途的疲惫。
为了这次“提前退休”,他可是下了血本。
自封九成九的神力,相当于从一个能徒手搓核弹的超级大佬,变成了一个……嗯,大概也就比当代拳王能打那么一丢丢的普通高手。
剩下的那点神力,他精打细算地用来买了这张高铁票,以及维持这个保温杯的“内部生态”。
钱包比脸还干净,是他目前最真实的写照。
神力通天又如何?
在人间界,印着毛爷爷的纸币才是硬通货。
他走出车站,夕阳的余晖给这座钢铁丛林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车水马龙,喧嚣鼎沸。
“啧啧,这楼盖得,犯了‘孤峰煞’,住顶楼的那位怕是要失眠多梦咯。”
他职业病似的点评着远处一栋鹤立鸡群的摩天大楼,摇了摇头。
“还有这高架桥,首冲那个小区大门,典型的‘穿心煞’,怪不得那边堵车堵得心慌。”
他一边用古老的堪舆学知识吐槽着现代城市规划,一边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朝着一个名叫“幸福小区”的老社区走去。
那是他在网上找了半天,唯一一个不需要押三付一、租金勉强能让他啃几天老本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敖辰站在了幸福小区三号楼的楼下。
楼是有点年纪了,墙皮斑驳,但好在绿树成荫,透着点烟火人气的温馨。
“就是这儿了。”
他找到一单元,吭哧吭哧爬上五楼。
刚掏出钥匙,就听见对门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汤圆!
汤圆你给我回来!
哎呀!”
伴随着一声娇呼,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布偶猫像一道白色闪电般从虚掩的门缝里窜了出来,脖子上还拖着半截挣脱的牵引绳,目标明确地就要往楼梯下冲。
说时迟那时快,敖辰正好站在楼梯口。
他没动,甚至没低头看,只是看似随意地往前挪了半步,右脚尖轻轻巧巧地踩住了那截拖在地上的牵引绳。
“喵呜!”
布偶猫冲势一顿,被绳子的反作用力拉得一个趔趄,不满地回头瞪向这个挡路的“障碍物”。
这时,对门的姑娘也追了出来,气喘吁吁,脸颊绯红。
她约莫二十三西岁,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扎着马尾辫,眼睛很大,此刻写满了焦急和歉意。
“对、对不起!
对不起!
我家猫它……”姑娘看到敖辰,连忙道歉,然后才注意到她的猫正被人家“定”在原地。
敖辰这才低下头,和那只名叫“汤圆”的布偶猫对视了一眼。
没人注意到,他眼中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芒一闪而逝。
原本还有些炸毛的“汤圆”,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不仅不跑了,反而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敖辰的裤腿,发出“呼噜呼噜”满足的声音。
姑娘看得目瞪口呆。
“汤圆它……它平时很怕生的……”敖辰松开脚,把牵引绳捡起来,递还给姑娘,笑了笑:“没事,可能我比较有动物缘。”
他的笑容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是新搬来的邻居?”
他明知故问。
“啊,是的是的!
我叫苏小婉,住你对门!”
苏小婉赶紧接过绳子,一脸感激,“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
要是让它跑丢了,我可怎么办呀!”
“举手之劳。
我叫敖辰,今天刚搬来。”
敖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门。
“欢迎欢迎!
以后就是邻居了!”
苏小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有感染力。
她看着敖辰脚边的行李,热心地说:“你要收拾东西吧?
需要帮忙吗?
我这边刚做了点小饼干,要不……待会儿给你拿点过来?”
面对这份扑面而来的热情,敖辰心里微微一暖。
这就是凡人之间的邻里之情吗?
似乎……还不赖。
“那就先谢谢了。”
他没有拒绝这份善意。
开门,进屋。
一股久无人居的淡淡尘埃味扑面而来。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家具简单,但还算干净。
敖辰放下行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晚风拂面,带着楼下老太太们聊天和饭菜的香味。
他再次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
目光掠过窗外晾晒的衣物、嬉闹的孩童、以及远处璀璨的城市灯火。
他轻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首先,得想办法搞点钱。
明天……去那个‘听雨轩’碰碰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