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临之欲起身,虞见微赶紧叫住他。
“且慢!”
语毕,屋里的两个男人都看向了她。
“稍等,我先去将门外的两个宫女支走。”
萧容铮都准备翻窗了,闻言不解:“那两个宫女不会武,发现不了我们。”
裴临之:“世子爱不走寻常路,本相却从不翻墙。”
虞见微但笑不语。
右相大人喝了加料的茶水,功力全无,浑身疲软乏力,只有一处地方是硬的。
这会儿怕是药效还没过呢。
只希望别被憋出病来才好。
这么想着,她也不管身后又要吵起来的两个男人,赶紧出去找借口将两个宫女支开了。
“我娘跟二妹半天没回,你们帮我去看看。”
“可是……”宫女有些犹豫,皇后是叫她们好好守在此处的。
“可是什么?若我母亲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想想自己能否担当得起!”
恶毒女配就是这点儿好,根本不需要跟人讲道理。
“奴…奴婢这就去!”
等人走了,屋里的两个男人才出来。
萧容铮还要去寻方才带路的宫人,起身跃上宫墙,见裴临之还慢条斯理的走着。
顿时在心里骂他装货。
到底是不放心虞见微,走时不忘叮嘱:“你也快些回宴会厅去,这里不安全。”
“我知道,等裴相先走,我随后再回。”
眼前的宫道穿过御花园就能到达前方正在举办寿宴的宫殿。
沿路都点了宫灯,萧容铮并没有发现有隐在暗处的高手。
他这才放心,纵身一跃,身姿矫健如猎豹,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裴临之看似步履从容,实则已经是咬牙硬撑。
方才那烈性***被他强行运气压下,散功期间强行运功必遭反噬。
他这会儿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位般钝痛。
虞见微为数不多的良心让她远远地跟在右相大人身后,以免他倒在半路牵连到自己。
恰在这时,前殿广场上的烟花升空。
一朵朵造型各异的五彩烟花在夜幕中怦然绽放,虞见微不由侧目。
裴临之回头,就见她的身影被绚烂的烟花照亮。
女子一袭浅紫色软烟罗长裙,外披烟粉色罩衫,动作间裙摆上的银色绣纹如轻烟流动。
头上那支蝴蝶缠枝纹金簪随着动作摇晃,蝶翼振翅欲飞。
虞见微似有所感,转过头来,对着裴临之嫣然一笑。
斑驳的彩色光晕映照在她的眼底,眸中若有星辰万千。
裴临之敛眸,只觉五脏六腑的疼痛愈加剧烈,一言不发的转身欲继续往前走。
却突然一个踉跄,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虞见微错愕的瞪大双眸。
不至于吧?
她有这么气人?
裴临之竟然被她气吐血了!
“大人,您莫要跟我计较,当心身子!”
虞见微赶紧掏出帕子帮他擦血。
这要是叫人看见以为她刺杀右相,那就真说不清了。
然而裴临之一看到帕子就全身心抗拒:“拿开。”
“这是另一张帕子,干净的。”
虞见微展开那方带着馥郁香气的帕子,示意裴临之看,两张帕子上的图案不一样。
然而裴临之只觉得这帕子的香气太过甜腻。
似乎沾染上了主人的体香。
尤其是虞见微帮他细细擦拭唇畔时,那香气仿佛了浸染到了他身上。
裴临之沉默不语,任凭虞见微帮他把身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脚下的青石板路上也溅了几滴。
虞见微非常细节的一并清理,将作案现场扫尾干净后,才将帕子细细折好,塞回衣襟内。
裴临之瞧见这动作,黑沉的眸子一震。
“你做什么?”
这种脏污之物,她竟然不嫌弃的揣怀里。
原本他是一点不信这女子说的爱慕之言,可这会儿,他是真有些拿不准了。
虞见微收好帕子只是为了拿回去烧掉,以免落人把柄。
她诚恳道:“大人,今日确实是我对不住您,您不相信我的情谊没关系。
等回去,我一定会尽力寻了好药材送到您府上去,您可千万保重身子。”
裴临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这女子表面看着愚笨不堪,行事放荡,但她口蜜腹剑,巧舌如簧,对自己尚且狠辣,对旁人只怕更甚。
他没见过哪个闺阁小姐能在情急之下,面不改色的扭断自己脚腕。
这位虞大小姐,并非传言那般蠢笨无脑。
前方已经传来说话声,裴临之赶紧隐于暗处。
虞见微已经听清是徐氏与那便宜二妹的声音,瞧见裴临之的动作,便朝二人迎了过去。
“娘,二妹,我们回去吧。”
徐婉仪一把扶住她,问:“你脚没事了吗,怎的出来了?”
虞令昭在一旁将虞见微的披风扔给她,没好气道:“祸害遗千年,我看她精神气足的很。”
“怎么跟你大姐说话的。”徐婉仪戳了她脑门儿一下。
“没事,娘,二妹还年轻,性子难免骄纵些。”
虞见微笑眯眯地披上披风,挽住徐氏的手,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虞令昭听她竟然好意思说自己骄纵,白眼差点翻上天。
前面的母子三人吵吵闹闹地相偕离去,躲在暗处的裴临之才出来。
想到自己做贼一般的举措,他不免自嘲一笑。
随即又心思凝重起来,下药之事实在蹊跷。
他今日轻易放过虞见微,除了自身功力全失多有不便外,还有个原因,他觉得此事不简单。
宫宴是不许带丫鬟仆从进宫门的。
虞见微即使再不似表面那般草包,也不可能在宫里布下这么大一个局。
大梁严禁贩卖散功散,这种药本身也非常难以研制,她是哪儿来的?
虞见微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原主这散功散哪儿来的?
用这东西可是重罪,原主就那么大喇喇的把药混着***一起下在了偏殿的茶壶里。
裴临之大概不会想到有人会这么大胆,光明正大的在宫里行凶,是以才中了招。
虞见微在宫女换新茶前把茶壶揣袖子里了。
今日宫宴,打碎个杯盏不是稀奇事,少一个茶壶根本没人会费心思去查。
她就这么把茶壶揣回了侯府。
她苦中作乐的想,寿宴的席面一点没吃到,顺个茶壶回去好歹不算白来一趟。
回府后,虞见微本以为徐氏会留她问些什么。
不想她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说:“今日也累了,万事有娘在,你不要多想,早点歇息吧。”
虞令昭也没说什么,显然是累极了,打了声招呼就回自个院里了。
等虞见微也被丫鬟领着回了自己院落,她才反应过来有哪儿不对劲。
他们这么大个长宁侯府,长宁侯人呢?
而且不是还有个大哥,这爷俩怎么都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