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断绝关系的爸爸和继母意外离世。尽管万般不愿，
我还是短暂收留了年仅九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一无所有，像小乞丐一样闯入我的世界。
花过了我所有的时间和爱，又悄悄溜走，把我变成了乞丐。01警局的电话打来时，
我正被老板劈头盖脸的臭骂，见我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唾沫横飞。
［老板，是……我爸死了，警局那边叫我去销户。］我垂下眼扬起手机屏幕，老板瞬间哑然，
看着他犹如石化般僵硬着身体，我在内心冷笑，径直走到楼梯间接电话。
［请问是徐相宜女士吗？您父母昨晚带着您弟弟过高速时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您看今天什么时候过来把弟弟接走呢？］［那不是我亲妈，我跟我爸也早断绝关系了，
别找我。］我冷声挂断电话，拳头紧绷，指甲陷入肉里，心底却升起一抹莫名的愉悦，
我仰面狂笑，任由呛出的眼泪糊满面颊。我爸……真死了。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竟然……死了？从我记事起，爸妈的争吵便没断过，互相挥舞的拳头，
彼此刀尖相对都是家常便饭。我时常饿着肚子缩在门后数地缝，听着此起彼伏的咒骂，
麻木地看血滴在瓷砖上晕开。他们这对孽缘纠缠着折磨了多少年，
我便跟着无人问津、孤苦伶仃了多少年。直到他们终于放过彼此。［你女儿我是不会带走的！
］［那我就让她在这跪一夜！
］爸妈当年歇斯底里吼着的推脱、雪夜水泥地刺骨带着阵痛的寒意，即使时隔多年，
依旧会如毒蛇般缠绕上我的脖颈，令我窒息。爸爸最后还是成了我的监护人，
他和一位面容慈祥的女人再婚了，一年后便生了个儿子。我以为我终于得到喘息，可没想到，
这竟会是地狱的开始。继母稍有不顺就揪住我头发拖拽，对我拳打脚踢，口中不停辱骂，
肮脏的词一个接一个。我哭喊着求饶，祈求地看向爸爸，然而他只是轻蔑一笑，别过脸，
淡淡扔下一句，［别打死了。］继母的虐待、爸爸的漠视纵容，都成了杀死我的武器。
十七岁，我站在顶楼看着万家灯火，却没一盏是为我留的。当天夜里我便磨好了刀，
坐在昏暗的客厅等下夜班的继母。如果要死一个人，这个人绝对不该是我。［来人啊！
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她是个疯子！啊啊啊啊啊！］最终，
我让继母浑身缠满绷带在病房躺了半年，爸爸愤怒的扇我，扬言要把我送到警局，
我挡住他的手，双眼猩红，近乎癫狂。［你敢的话，下一次我就杀掉你老婆，还有你，
让你的儿子成为像我这般被虐待的可怜虫！］他害怕了，指着我哆哆嗦嗦，［你、你疯了！
］我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但也获得了自由。我恨这一家人，
恨这体内流淌着父母恶毒血脉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当我回神时，我还是走到公安局门口了。
身材臃肿的女人抱着骨灰盒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你这拖油瓶，
怎么没跟你爸妈一起死？你姐跑了这么多年也不回来，哎呀，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可怎么办呐！］即使离家多年，我还是从男孩的眉眼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我那弟弟，徐耀扬。
［哎呦，是相宜吗？快把你爸妈这骨灰盒拿走，晦气死了。］［对了，
你爸那房子过户给我吧，你这姑娘也用不上，你弟又这么小，放着也浪费，
不如给我家乐乐上高中用。］那女人看见我，上下打量，面上闪过一丝嫌弃，
翻了翻眼哼了一声，见我不为所动，只是冷眼注视她，她干脆把骨灰盒放到地上。
［这骨灰盒两千，一会儿把钱转给我，不然你就等着你爸妈挫骨扬灰吧。］她叫徐秀玉，
我的小姑，一个助纣为虐，自私贪婪的女人。她曾多次撞见我被继母虐待，
却也只是露出嘲讽的笑，甚至提供更坚固、更为方便打我的工具，［丫头就该打，
不然心就野了！］我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语气戏谑，［那你把他们扬了吧。
］我的目光又悠悠落到有些期待的盯着我的徐耀扬身上，一字一顿，［这个弟弟，我不认，
也不会管，你自己养着也好，送走也罢，但房子，我不会给你。
］02［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早知道当初我就该让你爸把你打死！］徐秀玉气得跺脚，
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指着我痛斥。我耸肩，摊开双手，［没人拦你，
你现在也可以叫他爬出来把我打死。］［你！］徐秀玉脸色涨红，气得发抖，
我刚要转身离去，就看见她冲着身旁垂着眼安静站着的徐耀扬的脸就是一巴掌，
嘴中骂骂咧咧。［蠢货！你快叫姐姐让她养你啊！］力道之大，速度之快。
我那无辜的弟弟瞬间向后仰去，重重摔倒在地，鼻血顺着脸颊流到嘴角，他却不敢擦，
身体颤抖，恐惧地捂住自己红肿的脸，不知所措。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大脑蹭的沸腾，
看着那张隐忍着不敢吭声、不敢反抗的稚嫩面颊，我仿佛看见了曾经任人摆布的自己。
他做错了什么吗？我又做错了什么呢？［瞪***嘛！我替你爸教育儿子你还想插手是不是！
］等反应过来，我已经来到徐秀玉面前，在她唾沫星子乱飞又尖锐的嗓音中，
我用尽全力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闷响后，是女人如杀猪般的哀嚎，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我。［你这贱蹄子！竟敢打我！］我又给了她一巴掌，一脚将她踹倒，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打两巴掌。］我甩了甩又麻又痛的手，无视倒在地上撒泼打滚，
嘴里高喊着救命的徐秀玉，当着她的面，
将装有我爸和继母的骨灰盒抱起狠狠砸到附近的垃圾桶里。［以后给我夹起尾巴做人，
我连亲爸的骨灰都敢扬，自然就敢收拾你。］玻璃碎裂的脆响惊得徐秀玉愣在原地，
看着我近乎疯狂的举动，她口中狠毒的咒骂咽进肚子里，却仍不甘心，［你今天打了我！
我老公不会放过你！］［房子必须给我！我是这房子主人的亲妹妹！
］［除非你老公能把我弄死，不然房子，你连根毛都别想捞。］我拍了拍手上的灰，
粗鲁扯起地上吓得脸色惨白捂着鼻子止血的徐耀扬，捏着他膀子上的肉带着他快步走远。
走了一会儿，我松开徐耀扬，他脸上还残留着血迹，紧紧跟着我，生怕被丢下，
盯着我的侧脸欲言又止了几次后，他从口袋掏出卫生纸，弱弱开口。［姐姐，你手疼吗？
］我不理他，他抿了抿唇，悬着的手收了回去，却仍旧眼巴巴望着我。［姐姐……我们，
要去哪？］我的眉头皱起，并不看他，仍直视着前方，声音冰冷，［不要叫我姐姐。
］［还有，去哪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养你。
］03我跟着记忆来到了我爸的家，一个地理位置还算优越的小区，虽说不靠近商业区，
但离高铁很近。徐耀扬见我微微侧身，很有眼力见的小跑过来输密码，指尖顿了顿，
回头瞥了我一眼。［有行李箱吧？要的东西装走，不要的我就卖了。］我朝他淡淡扔下一句，
便指挥起雇来的工人搬家电，房间内的装修说不上豪华，但家电齐全、布置温馨，
仍能想象出这家人生活的愉悦幸福。偏我来时不逢春吗？
我看着那些犹如珍贵回忆般的物品一件件被搬空，最后只剩一层刷过漆的空屋，
内心隐忍着的嫉妒与不甘终于被填满。我将房子挂到网上出售，
又开始联系朋友帮忙寻找想收养九岁健康男孩的家庭。
一个下午没有动静的徐耀扬却背着小书包怯怯挪了过来，眨着黑亮的大眼睛讨好似的看我。
［姐姐，你不用帮我找养父母了，警察叔叔帮我联系外婆了，她说要照顾我，
但我可不可以……在你这边过个暑假？］他无意识攥紧衣角，眼神飘忽，
似乎紧张又期待的等待着我的审判。我本是要拒绝的，可当看到他这般小心翼翼时，
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无助的自己。继母刚来时，总会温声细语询问我的喜好，
我天真以为她想和我好好相处，以为我真的可以拥有妈妈了。但当我端着切好的西瓜，
想要她多喜欢我一点时，却被一巴掌打翻在地上，我的背直直撞上橱柜，
痛到眼冒金星、双眼昏花。［我刚怀孕你就让我吃西瓜！你是不是想害我的孩子！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自私恶毒的白眼狼！］紧接着，就是如暴雨般砸在身上的拳头，
西瓜的汁水掺着泪水流了一地，咒骂声伴随着我尖叫着的求饶，［我没有！不要打我了！
我再也不敢了……］我盯着徐耀扬，直到看见他的脸与曾经勉强挤笑的自己重叠，
我咽了咽口水，别过脸，［行吧。］［但事先说好，我家不养懒虫和少爷。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高兴的又蹦又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姐姐我会干活！
我可以帮你扫地、拖地、晾衣服！我还会做饭，
洋葱鸡蛋、杏鲍菇鸡蛋、西红柿鸡蛋等等等等！］跟着我走回出租屋的路上，
徐耀扬的嘴依旧喋喋不休，从学校趣事讲到未来的梦想，又从古今怪谈讲到科技人生，
我并不接他的话，只偶尔应几声，他却还是兴致勃勃。我拿出钥匙刚准备开门，
借着手机的光亮，我隐隐看见地上铺着的灰色地毯上似乎被放着一叠散落的纸质东西，
我蹲下身查看，立马臭骂出声。［哪个不要脸的在我家门口扔纸币的？没父母是吧？
信不信我报警啊！］我回头警惕又仔细的张望，确认没人跟着后，
又检查了一遍房门墙上是否有记号，我这才松了口气开门。我给徐耀扬拿了双我穿旧的凉拖，
家里没人会来，我也就根本没有备客用拖鞋的习惯，［你穿这个。
］徐耀扬却将地上的纸钱拾了进来，一张不差，瞧见我微微蹙眉的脸，他露出一脸灿烂的笑，
［姐姐你不懂，这种纸钱档次高，能卖钱！］我冷哼，［随你吧。］04洗完澡，
我开始收拾次卧，由于我租的房间比较小，这里就被拿来当杂物间，刚收一半，
穿着睡衣的徐耀扬抱着枕头被子慢慢挪过来，靠在门框上。我直起腰休息，擦擦额上的汗，
刚一回头就对上他可怜兮兮的视线，我眉间浅蹙，［有话就说。］［姐姐我想跟你一起睡，
我……怕黑。］我翻翻白眼，转身继续收拾，［你一个男孩怕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
］徐耀扬不情愿的走开了，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依旧扒在门框上，像只树懒，［姐姐姐姐，
我会唱歌也会讲故事，我晚上可以哄你睡觉。］我斩钉截铁，［不需要。
］他泄了气似的哦了一声，没再过来了。晚上十一点，我定好隔天的闹钟，准时上床，
老板给我发了信息，我本以为会是问候，没想到他却质问着我销户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吗？
［去你大爸的。］我攥紧手机，最后还是把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才憋出的五个字删掉，
截屏去网上搜了条高情商回答，复制发了过去。临睡前，
我从床头柜的抽屉中翻出几个被我撕掉封面的药瓶，每种各倒几枚出来，
就着早上喝剩的凉水吞掉。［姐姐，你在吃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忽然呛到，
猛地咳嗽起来，徐耀扬立马小跑过来把床头柜上水杯拿走，
顺势还把自己枕头放到我的枕头旁边。等他回来时，手中捧着的杯子正往外冒着热气，
［姐姐，你喝点温水冲冲，我给你顺顺背。］借着朦胧的月光，
我看清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心，明明是和我继母一样的眉眼，却意外的温润明媚，
明明是我爸的孩子，却出奇的善良体贴。徐耀扬……真的是亲生的吗？我默许了他的行为，
却也提出要求，［第一，我睡觉浅，躺下了就不要乱动，第二，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不许靠我太近，第三，明早我要上班，没时间给你做早饭，鞋柜上有个放零钱的笔筒，
吃什么自己买，出门前锁门，钥匙不要丢。］［不许给我乱跑，不能给我惹事，听见了吗？
］徐耀扬连连点头，一脸认真，比了个发誓的手势，［姐姐你放心，我会听话的，
不让你分心！］我的睡眠一直不好，夜间也总容易做噩梦，每每午夜梦回，
我总能看见妈妈扭曲着脸，将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着爸爸跪下来给她道歉。
我害怕的不敢动，银白色的刀刃映出我被恐惧吞噬的已经模糊的五官，我吓到哑声惊叫，
一切场景又如雾般散去。可紧接着，继母恶毒的嘴脸出现了，她用力挥舞着手中的衣架，
狠狠抽在我的后背，带着一丝麻痒的闷痛逐渐让我麻木，沉默的接受这所有的苦难。隔天，
我是被油烟机的轰鸣和锅铲不停的划拉声惊醒的，我蹭的坐起，闹钟还未响，
昨晚转着脑袋的电风扇此刻正对着我一个人吹。床上，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立马翻身下床跑到客厅，只见饭桌被擦得锃亮，上面端正摆着盒纯牛奶，
徐耀扬端着刚出锅的蛋炒饭出来，看见我，脸上洋溢着笑容。［姐姐，我看冰箱里有剩米饭，
就想着给你做一个我拿手的蛋炒饭，你快吃吧，吃饱饱的才有力气工作呀。］我瞪大眼睛，
挤出勉强的笑，伸手摸了摸牛奶，热的，内心顿时百感交集，［你不用这样，
暑假内我是不会赶你走的，你这样显得很像我雇了一个童工……］［姐姐，你要有配得感，
而且我也很享受做饭的过程呀，我是小孩子，睡眠本就少……］徐耀扬的话还未说完，
大门忽然被人连续多次猛地拍击，男人愤怒急切的嗓音从屋外传来，［开门！
徐相宜你这个***！敢打我老婆！不把你爸那房子交来，今天我就赖着不走了！
］［我倒要让你的邻居们都瞧瞧你的真面目！］05我愣了几秒，听出这是徐秀玉老公，
我小姑父林海归的声音。看了眼明显被吓到，脸色发白，被恐惧吞噬的徐耀扬，
我抄起案板上的菜刀，沉声安抚，［没事，你先吃饭。］不堪入耳的话语和拍门声越来越大，
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强忍身体的颤抖，猛地拉开房门，扬起手上的菜刀。
林海归的身体下意识往前倾了一下，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不过很快便随着嗤笑声散去。［以为拿把刀我就能被你唬住吗？］［老子出来闯社会的时候，
你还穿着尿不湿挖泥巴呢！］我没犹豫，颤抖的将悬在空中的刀朝他劈去，声嘶力竭喊道，
［你看我敢不敢！］起初，林海归以为我只是想吓他，并未躲闪，可我的刀还是没停，
并离他脆弱的脖颈越来越近，他开始慌了，也终于看清我眼底翻涌着的浓烈杀意。
［你、你疯了！］［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了！］他的身体立马软了，瘫倒在地，
歇斯底里的惊呼求救，惊慌失措的向后退去，连牛仔裤裆部的颜色都深了，骚味扑面而来。
我砍了个空，狠狠将菜刀向下砸去，刀尖***地面，仅离林海归一步之遥，他吓得脸色惨白，
双腿无力，却拼了命的往后爬，三魂七魄，显然吓得无影无踪。
［你以为我是女孩就能任你欺辱吗？］［我告诉你林海归，再想打房子的主意！
下一次这把刀便会落在你的脑门！］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呐喊咆哮，五官狰狞扭曲，
活像一只厉鬼，同时，我抓起鞋柜上被徐耀扬摆放整齐的纸钱向他狠狠砸去，吐了口唾沫。
［你们一家不是爱钱吗？不是还想出主意把我卖给光棍换钱吗？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呸！
］十五岁那年中秋，徐秀玉带着丈夫儿子来过节，林海归和我爸喝到昏天黑地，借着酒劲，
他提出把我卖给光棍做媳妇。谁知我爸却猛地清醒，连声拒绝，［你疯了！这是犯罪！
被查到我的工作就不保了！］我庆幸我爸没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可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他一定也会想到把我卖出去吧？我的声音哑了，喉咙酸涩，
然而拳头还是紧的，内心的那团火气已经肿胀，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
只能没日没夜折磨着我，叫我生不如死的痛。［给我滚！］我还想再说什么，
可要蹦出的话却如泄了气的皮球，硬生生憋了回去，我盯着楼梯底缓缓走上的人影，
大脑有一瞬的放空，连脸上的表情都不自觉放松。
孙玉旸蹙眉瞥了眼地上连连求饶吓得尿失禁的男人，径直跨过他，向着我而来。
他的眉头舒展，俊雅的面庞闪过一丝波澜，将手中塑料袋里装着的早饭递向我，［相宜，
我……］我没理他，弯腰拔起地上的菜刀，猛地将门关上，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