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深弯腰,径直提起行李箱。
然后低头看向小侄女,小女孩穿着一条碎花布裙,小裙子一看就是她妈妈自己做的。
“这是……”陆见深在上一世的记忆中搜寻女孩的名字,“阡陌,我是大伯。”
小女孩粉白的圆脸,水灵灵的大眼睛,梳着两个小辫子,像个瓷娃娃。
阡陌没吱声,只是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又高又帅的男人。
闻茵蹲下身,与阡陌平视,笑着说:“阡陌,这是大伯,是爸爸的哥哥。”
阡陌羞涩地对着陆见深笑了。
陆见深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猝不及防地轻轻撞了一下。
“……我们走吧,车在停车场。”
陆见深的车很豪华,车里能摸到的东西不是真皮就是高级原木。
闻茵拉着阡陌坐进后排,女儿好奇地四处打量,小手东摸摸西摸摸。
“不好意思,麻烦你来接我们。”
“没什么。”
陆见深调高了温度,启动了车子,一边开车然后开口问,“来京市有什么安排?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找好了。”闻茵冲着陆见深浅浅一笑,“我跟高中同学程青蕊说好了,先跟她合租,工作我慢慢找。”
她有孩子要养,阡陌的嗓子得治,都得花钱。
只要能赚钱,她什么工作都能做,什么苦都能吃。
都比在老家好。
陆见深看了下后视镜,微微眯了眯眼。
女人笑起来眉眼温柔,漂亮又亲和。
她这个清纯的容貌,还死了丈夫,在哪儿找工作,都容易出事儿,被人盯上。
美貌单出,是死牌。
陆见深淡淡说:“我可以帮你找个房子。”
闻茵微顿,觉得成林的大哥看着面冷,但人还挺好的。
想了想,闻茵张口婉拒了,“不用麻烦了,我同学买的房子,二室一厅,有个空房间,可以让我和阡陌住下。”
她带着孩子,单身女人居住不太安全。
程青蕊是女生,有个伴儿更好。
而且,其实她挺怵陆见深的,这人身上威压很重,冷冷的,她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
陆见深只是冯成林名义上的大哥,又不是真的血缘关系。
不到必要时候,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
陆见深沉默片刻,他通常可没这么热心,被拒绝了有点不耐烦。
“行。”他淡淡道。
不多时,车子开进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
还行,环境不算乱,但也算不上多好。
单元楼门口,一个把自己裹在宽松T恤里的年轻女人正在翘首以盼,应该就是闻茵说的同学,程青蕊。
陆见深停好车,先帮闻茵开门,再把行李箱提下来。
这些事情,通常是别人帮他做的。
那个程青蕊好奇地打量他,陆见深微微蹙眉,对闻茵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他又弯腰和阡陌打了个招呼:“阡陌,拜拜。”
小女孩没说话,眨眨眼睛,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
黑珍珠般的眸子看着陆见深,小手向他伸过来,摊开掌心。
透明的红色玻璃糖纸,包裹着一颗金黄的硬糖。
陆见深愣了一下。
这颗糖是孩子从家里带来的,坐火车时在兜里揣了一路也没舍得吃,现在要送给他。
陆见深抿了抿唇,接过那颗水果硬糖,手指拢紧。
上一世,他甚至没有抱过小侄女。
站起身后,陆见深声音忽然加重地喊了闻茵一声。
“闻茵,以后的日子很长,好好生活。”陆见深嗓音沉沉的,认真地盯着女人,“有事,记得找我。”
男人叫她的名字,莫名听得闻茵心脏一紧。
难道是怕自己因为冯成林死了,想不开吗?
其实,她和冯成林结婚,是被父母骗回去的。结婚三个月他就走了,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她没说什么,只是冲陆见深笑着点头。
陆见深瞥见她和孩子被风吹得凌乱,抬眸看了眼四周后,“上去吧,下面冷。”
几个人告别,陆见深开车出小区。
却又很快把车停在路边,疲倦地揉了揉额头,点了根烟抽起来。
青白的烟雾中,陆见深抬手揉了揉眉心,对自己重生回来的事,有些恍惚。
上辈子,闻茵来京市的时候,找他了吗?
应该有,但他似乎让助理去处理的。
记忆太遥远,记不得了。
他和闻茵几乎没有交集,毕竟生活圈子不同,而且他太忙了。
上辈子他创下赫赫身家,让人瞩目的商业帝国,活得让人敬,让人畏。
甚至记者写专访的时候,还以他的名字命名黄金十年。
如果他能让人多关照一点儿闻茵母女,或许她不会过得那么惨。
陆见深摁下车窗,冷风吹进来,让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拿出电话……嗯,诺基亚板砖,艰难地打了个电话出去。
“邵明,帮我办几个事儿……”陆见深一一交办。
那头传来声音,“行,不是什么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