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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发表时间: 2025-10-26

康熙帝那日看似随口的问询,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层层扩散,悄然改变了钟粹宫偏殿的境况。

最直观的变化是,内务府对待青蕊这边的态度殷勤了不少。往日需要德顺费些口舌、甚至使些银钱才能顺利领取的份例,如今往往能足额甚至略有盈余地送来。膳房那边,送来的菜蔬肉食也明显新鲜了许多,偶尔还会附赠一些时令水果,说是“给博尔济吉特小主尝鲜”。

就连主位娘娘那拉氏,对青蕊也多了几分真切的关怀,而非仅仅是表面上的宽和。时不时会赏些衣料、点心,闲话时也会问及她那些“农事”的进展,言语间颇多鼓励。那拉氏掌管一宫,自然明白皇帝那日看似平淡的问话背后蕴含的意味——这位一向不起眼的蒙古庶妃,似乎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这注意无关风月,却更显特别。

同住钟粹宫的其他庶妃,态度更是微妙。张庶妃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明显的刁难却少了,最多是见面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另外两位庶妃则热情了许多,时常来偏殿串门,名为赏花(看菜),实则是好奇青蕊的“沤肥秘法”和那些长势惊人的蔬菜,言语间多有打探。

青蕊依旧是那副温吞怯懦、汉语不甚流利的模样,对于打探,要么含糊其辞,说是“胡乱弄的”,要么就大方地分享一些表面的、无关紧要的技巧,比如如何用橘子皮除味,如何判断堆肥是否腐熟等。核心的原理和关键细节,她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她深知,皇帝的注意是一把双刃剑。眼下这点便利和“善意”,是建立在她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基础上的。一旦她展现出过于惊人、或者触及某些利益的能力,这些“善意”顷刻间就会转化为毒药。

因此,她更加谨慎。堆肥的规模控制在钟粹宫允许的范围内,香皂的制作也以满足“内部需求”和小范围交换为主,不再刻意扩张。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系统知识的学习和积分积累上。

德顺那边,关于“古籍残卷”的计划进行得颇为顺利。几经周折后,那份由青蕊亲手“伪造”的、关于堆肥与轮作的简要说明,终于以一种“极其偶然”的方式,落入了一位与徐日昇神父相熟、常在内务府走动办理采买事宜的***小吏手中。那小吏识得几个字,觉得此物或许能投西洋教士所好,便转呈了上去。

据德顺打听来的消息,徐日昇神父得到这份“残卷”后,如获至宝,与南怀仁等人研究多日,虽对其中的一些描述感到困惑(因青蕊刻意模糊了关键),但对其倡导的“变废为宝”、“养地力”的理念大为赞赏,认为这与西方一些新兴的农学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已着手准备将其翻译整理,并附上自己的见解,寻找合适时机进呈御览。

青蕊得知后,心中稍安。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借传教士之手,既能推广技术,又能将自己隐藏幕后,还能与这些掌握着西方科学知识的传教士建立起一种间接的、不引人注意的联系,为将来铺路。

然而,还没等她为这一步的成功稍稍放松,一场真正的危机,伴随着恐怖的阴影,悄然逼近了紫禁城。

康熙十二年初春,京郊突发天花疫情!消息传入宫中,瞬间引起了一片恐慌。天花,这个被称为“虏疮”的恶魔,是悬在清廷,尤其是满洲贵族头顶的利剑。顺治帝直接死于天花,康熙本人也是幼年侥幸出花才得以存活继位。满人入关不久,对天花的抵抗力远不如***,每一次疫情爆发,都意味着可能的人员折损,甚至动摇国本。

宫禁立刻变得森严起来。各宫都被严令减少人员走动,所有进出物品需严格查验,有发热、出疹症状的宫人立刻被隔离移出。一种无形的压抑和恐惧笼罩着整个宫廷。妃嫔们人人自危,就连往日里最活跃、最热衷于争宠的几位,此刻也闭门不出,焚香祈祷,生怕被瘟神盯上。

钟粹宫也不例外。那拉氏下令紧闭宫门,每日用醋熏蒸,所有宫人需用青蕊提供的、加入艾草薄荷等药材煮制的“药皂”频繁净手。偏殿里,其木格和德顺也面色凝重,行事更加小心。

青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突然变得冷清的宫道,心中波澜起伏。天花!她等待已久的,拿出牛痘的时机,似乎就在眼前!系统商城里,“牛痘接种法详解”正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所需积分150点,她早已攒够。

但是,如何拿出来?

直接向康熙进言?说她一个深宫庶妃,不知从何得来能防治天花的“神术”?那无异于自寻死路。恐怕话还没说完,就会被当成妖言惑众,或者别有用心之人,拖出去处置了。

通过传教士?徐日昇他们虽然对西学有所了解,但牛痘接种法要到十八世纪末才由英国医生琴纳发现并推广,此时绝无可能知晓。突然由他们提出,同样惹人怀疑。

她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能将自己完全摘出去的方案。

苦苦思索之际,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廊下,那几个空着的、曾经用来堆肥的陶缸上。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型。

几天后,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在宫中悄悄流传:钟粹宫博尔济吉特庶妃身边一个负责杂役的小太监(自然是德顺安排的“托儿”),日前奉命出宫办事,回宫后竟出现了低热、畏寒的症状,虽然很快被隔离到宫外下辖的庄子上去,但依旧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有人私下议论,说那小太监怕是染上了恶疾。

就在流言渐起之时,青蕊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装,未施粉黛,神色惶恐却又带着一丝决然,来到那拉氏的正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娘!奴婢有罪!求娘娘救救奴婢,救救钟粹宫!”青蕊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将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庶妃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拉氏也被近日的天花疫情搞得心神不宁,见青蕊如此,心头一紧,连忙问道:“发生了何事?快快起来说话!”

青蕊不肯起身,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抽噎着说道:“奴婢……奴婢宫里的那个小太监……前几日出宫,回来后就病了,被挪了出去。奴婢心中害怕,又想起……想起奴婢幼时在草原上,曾听部落里最老的萨满婆婆说过一个……一个古老的传说……”

“什么传说?”那拉氏追问道。

“萨满婆婆说,草原上有一种……一种叫‘牛痘’的瘟神,专侵害母牛的乳/房,让牛生疮。但那些常年接触病牛、手上也会长类似小疮的挤奶工,却从不不得……不得‘虏疮’!”青蕊刻意用着生硬的汉语和带着迷信色彩的“萨满”、“瘟神”等词汇,使这个说法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部落传说,而非严谨的医学知识。

“奴婢……奴婢当时只当是故事听。可如今宫里……宫里有了疫情,奴婢宫里又有人病了,奴婢害怕极了,忽然就想起了这个传说……”青蕊继续哭着说,“奴婢想着,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就算不是真的,奴婢也想试试……奴婢情愿自己先试!若……若此法无用,或反而害了性命,也是奴婢命该如此,绝不敢连累娘娘和钟粹宫!若……若侥幸有用,或许……或许能帮到宫里……”

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充满了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将一个被疫情吓坏、病急乱投医的深宫女子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那拉氏听完,眉头紧锁。博尔济吉特氏说的这个“牛痘”,听起来实在是荒诞不羁,闻所未闻。让得了牛病的人不得天花?这怎么可能?但看她哭得如此凄惨,又是为了自救,言辞恳切,甚至愿意以身试法……

那拉氏沉吟良久。她深知天花的可怕,也明白若钟粹宫真出了疫情,她这个主位娘娘也难辞其咎。博尔济吉特氏此举,虽然冒险,但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钟粹宫寻一条可能的生路。成功了,自然是天大的功劳;失败了……一个自愿试药的庶妃,死了也就死了,还能撇清钟粹宫与疫情的关系。

权衡利弊之后,那拉氏缓缓开口,语气凝重:“你可知,此事非同小可?若你那法子无效甚至有害,便是……”

“奴婢知道!奴婢甘愿承担一切后果!”青蕊立刻磕头,语气决绝,“只求娘娘允准,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不需要太医,只需要……需要找一些生着‘牛痘’的牛,取一些疮上的浆液……奴婢自己来试!”

那拉氏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宫便替你向皇上陈情。但此事凶险异常,皇上是否允准,本宫也不敢保证。在你试药期间,你需紧闭偏殿,不得与任何人接触,一应饮食用品,由专人递送。”

“谢娘娘恩典!”青蕊再次叩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要那拉氏肯代为陈情,事情就成功了一半。至于隔离?这正是她想要的!

事情很快报到了康熙那里。正值天花疫情肆虐,康熙焦头烂额之际,听到后宫一个蒙古庶妃竟提出如此荒诞不经的“防疫之法”,本欲斥为无稽之谈。但转念想到那日所见,那个蹲在菜地旁、眼神专注沉静的少女,又看到钟粹宫主位那拉氏的陈情折子里,将博尔济吉特氏描绘成一个因身边人可能染病而惊惧过度、甘愿以身试险的可怜人,言辞间不乏为其开脱之意。

“博尔济吉特氏……”康熙指尖敲着御案,沉吟片刻。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妃,若她自愿试药,成了,或可解燃眉之急;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嫔,还能彰显朝廷勇于尝试、不拘一格求防疫之法的姿态,稳定人心。

“准奏。”康熙最终朱批二字,“着内务府寻觅生牛痘之牛,送入宫中隔离之处,由博尔济吉特氏自行取用试药。一应事宜,由钟粹宫主位那拉氏监督,太医院……可派一人远远观察记录,不得干预。”

圣旨一下,后宫哗然!

所有人都认为博尔济吉特氏是吓疯了!竟然相信这种草原蛮族的荒诞传说,还要亲自试那污秽的牛疮浆液?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张庶妃等人更是私下嘲笑,等着看青蕊毒发身亡或者变成一个满脸麻子的丑八怪。

青蕊对此充耳不闻。在得到康熙许可的当天,她就被正式隔离在钟粹宫偏殿的一间独立厢房内,其木格和德顺也只能隔着门窗与她说话。

内务府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送来了几头确实感染了牛痘的奶牛,安置在远离宫室的一处废弃小院里。

夜深人静,青蕊根据系统提供的、极其详尽的“牛痘接种法详解”,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经过火焰消毒的银针,从牛痘疱浆中取出了微量浆液。然后,她挽起袖子,在自己左臂外侧,用针尖划破了一道浅浅的、不足半寸长的痕迹,将牛痘浆液仔细地涂抹了上去。

整个过程冷静得不像是在进行一场生死未卜的冒险,更像是在完成一项精密的实验。

接下来的几天,是关键的观察期。青蕊严格按照系统指导,注意保持接种部位的清洁,观察自身的反应。

起初两日,并无异常。第三日,接种处开始出现微微的红肿,形成一个红色的丘疹。第四日,丘疹逐渐扩大,中心出现水疱,周围有红晕。同时,她感到有些轻微的发热、乏力,腋下淋巴结也略有肿大。

这些症状,都与系统描述中牛痘接种后的正常反应吻合!青蕊心中大定。

然而,就在她等待着水疱成熟、结痂、脱落,完成整个免疫过程的时候,隔离的厢房外,却传来了一阵压抑的争执声。

“……其木格姑娘,不是奴才为难你,是张庶妃娘娘遣人来问,博尔济吉特小主如今情况如何?可有……异状?毕竟这法子闻所未闻,娘娘也是担心钟粹宫的安危……”一个有些尖细的、陌生的太监声音传来。

其木格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坚决:“我们小主很好!只是有些发热,正在静养!皇上和主位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请回吧!”

“哟,其木格姑娘好大的口气。咱们也是奉了张庶妃娘娘的命,前来关切一二。若是博尔济吉特小主真的……不好了,也好早做打算,免得污秽了宫闱……”那太监的声音透着不怀好意。

青蕊躺在榻上,听着门外的动静,眼神微冷。张庶妃……果然坐不住了。是生怕她成功?还是想趁机做点什么?

她轻轻咳了一声,用带着虚弱,却足够让门外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其木格……外面何事喧哗?我有些头晕……”

其木格立刻会意,扬声道:“小主您醒了?没事,是张庶妃娘娘派人来问候,奴婢已经打发他们走了。您好好休息,千万别动气!”

门外的太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听到青蕊确实“醒着”,而且其木格态度坚决,只好悻悻地说了几句“那奴才就先告退了,望小主早日康复”的场面话,脚步声渐渐远去。

青蕊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在牛痘接种成功、展现出其威力之前,类似的试探和刁难绝不会少。

她抬起手臂,看着那个已经形成明显水疱的接种点,感受着身体轻微的免疫反应,目光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