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薇拽着苏玉蓉一路走到后院的回廊下,苏玉蓉猛地甩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薇儿!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和你爹费尽心机给你定下处长独子的婚事,你偏要弃了金枝玉叶的前程,去嫁一个泥腿子农民?”
“娘!
我没糊涂!”
柳玉薇抓住她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急切与认真,“我是重生的!
上辈子我听了你们的话,嫁去了处长家,可他留洋多年不回,我守了五年活寡,最后还因为和副官有染,被他们家扒了体面赶出门,成了沪上人人唾骂的***!”
苏玉蓉惊得后退一步,随即伸手摸上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怀疑:“你这孩子,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我没说胡话!”
柳玉薇一把拍开她的手,声音陡然拔高,“上辈子你们逼姐姐嫁的沈敬亭,就凭着爹给的五十块大洋,在沪上开了最大的云绣坊,后来成了权倾一方的富商,连军阀见了他都要给三分薄面,比爹这个县长说话都管用!
娘,你是想让你的亲生女儿重蹈覆辙,还是想让我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苏玉蓉皱紧眉头,仍是不信:“你这孩子,真是越说越离谱……我能证明!”
柳玉薇急忙补充,“娘,你是不是丢了一对珍珠耳环,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苏玉蓉浑身一震,眼神瞬间变了:“你……你怎么知道?”
“就在你衣柜左边最里面那件藕荷色旗袍的口袋里,被衬布盖住了。”
柳玉薇语速极快,“还有,姥爷当年给你的嫁妆,是不是锁在爹书房右边书柜的保险柜里?
那是你最宝贝的东西,从来没跟别人提过!”
苏玉蓉的脸色彻底变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她踉跄着转身,几乎是跑着回了房,片刻后拿着那对失而复得的珍珠耳环冲出来,眼神里满是震惊:“是真的……你真的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上辈子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
柳玉薇趁热打铁,拉住她的手哀求,“娘,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让我嫁去沈家!”
苏玉蓉攥着珍珠耳环,脸色几经变幻,最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既然这前程是真的,那必须是我的女儿来享!
柳书沅也配?
哼,就让她等着,重复上辈子被处长家抛弃的下场吧!
这门亲,娘帮你定了!”
苏玉蓉拉着柳玉薇回到大厅时,柳书沅正端坐在酸枝木椅上,慢条斯理地啜着茶,神色淡然得仿佛方才的争执与她无关。
柳县长则闷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老爷,”苏玉蓉脸上堆起笑意,走上前柔声道,“方才我跟薇儿仔细商量了,既然薇儿实在不愿意嫁到处长家,那这门亲事,不如就让书沅嫁过去吧。”
“你说什么?!”
柳县长猛地抬头,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那可是军事处处长的独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你不让咱们的女儿去,反倒让她去?”
“爹,您别生气。”
柳玉薇立刻上前,拉着柳县长的胳膊假意哀求,“从小到大,姐姐跟着乡下的母亲没享过什么福,也算是咱们家亏欠了她。
这门好亲事让给她,就当是我们补偿她了,我吃点亏没关系的。”
柳县长皱着眉,目光落在柳书沅身上,想起她早逝的母亲,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他重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既然薇儿不愿意,那你就嫁过去吧。”
柳书沅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无波:“你们让我嫁,我就必须嫁吗?
若是我不同意呢?”
“你别蹬鼻子上脸!”
柳县长拍案而起,怒火再次燃起,“你妹妹把这么好的婚事都让给你了,你还不知足?”
“就是啊姐姐,”柳玉薇在一旁煽风点火,“你该好好谢谢我才对,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
柳书沅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爹先前说给我的嫁妆是五十块大洋,可这嫁的是军事处处长的独子,就这点嫁妆,传出去不怕外人笑话你这个沪上县长苛待亲生女儿吗?”
柳县长一愣,随即皱紧眉头,权衡片刻后咬牙道:“行,那再给你加200大洋聘礼,总行了吧?”
“不够。”
柳书沅放下茶杯,眼神锐利起来,“我娘留下的那些东西,我都要。”
她在心里冷笑:前世正是靠着母亲留下的那只宫制玉镯,变卖后换了十几张银票,才凑够了开绸庄的本钱。
妹妹真以为我当初是靠着沈敬亭才坐上首富夫人的位置?
他父亲酗酒成性,母亲泼辣蛮横,他自己就是个没主见的耙耳朵,什么都不会。
若不是我从小跟着我娘学刺绣,精通织纺技艺,他能把云绣坊开起来?
家里的烂摊子,还有那群不断来攀附的穷亲戚,简首能把人累死。
这次没有他拖累,没有那些杂事缠身,我未必不能成为沪上的女首富。
柳玉薇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强忍着不敢发作。
柳县长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你娘留给你的玉镯还给你。”
“还是不够。”
柳书沅不依不饶,“二百大洋加一只玉镯,配不上处长家的门第。”
“你还想怎样?”
柳县长气得额角青筋首跳,“再给你加2套纯金首饰和耳环,这总够了吧?”
柳书沅这才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真是随了你娘,眼里只有钱!”
柳县长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行了,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老爷!
军事处处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