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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发表时间: 2025-10-31

第二天,日头渐渐沉向西方,将天边晕染成一片浑浊的昏黄,带着几分秋日傍晚特有的萧瑟。

贾张氏端着个粗瓷大碗,碗沿上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褐色污渍,碗里的棒子面粥稀得能透光,几粒可怜巴巴的米粒在清亮的汤水里打着转,晃一晃都能数清个数——这哪是粥,说是“刷锅水”都嫌抬举了。

她迈着八字步,身子左右晃悠,像是没骨头似的,每一步都走得慢悠悠,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往中院方向瞟,那副模样,活像只等着捡便宜的老母鸡,既急切又要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步步蹭进了易中海家那冷清得发慌的屋子。

易家屋里静得可怕,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一大妈,也就是易中海的媳妇,此刻正直挺挺地坐在冰冷的土炕上,背脊绷得僵硬,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力。

她身上那件半旧的蓝布褂子皱巴巴的,衣角垂在炕沿下,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空洞得像两口枯井,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墙壁上那道细微的裂缝,仿佛能从那道缝里看出易中海的影子来。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嘴角紧紧抿着,既没有嚎啕大哭的悲痛,也没有麻木不仁的平静,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只剩下一具轻飘飘的躯壳,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散了。

炕桌上的油灯捻子烧得只剩一小截,昏黄的灯苗儿被从门缝钻进来的冷风一吹,忽闪忽闪的,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摇曳阴影,把她眼底的空洞和脸上的沟壑拉得更长,平添了几分让人不忍直视的凄惶。

贾张氏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凑到炕沿边,生怕动作大了惊着“易碎”的一大妈,又怕凑得不够近,自己的“好心”传不到对方耳朵里。

她把手里那碗“稀汤寡水”往前递了递,碗沿几乎要碰到一大妈的膝盖,嗓门却刻意捏得又尖又细,像是掐着嗓子说话,每一个字都裹着一层假得不能再假的关切:“他一大妈呦,你可别跟自个儿过不去啊!听我一句劝,哪怕是抿一小口,好歹往嘴里扒拉点东西吧?这人哪,到了这步田地,那都是命里注定的,咱再犟也犟不过命,得认。可你要是再这么不吃不喝,把自个儿的身子骨给熬坏了,那往后这日子,可真就没法过喽!”

她嘴里说着掏心掏肺的劝慰话,那双三角眼却没闲着,滴溜溜地在屋里四处扫视,像探照灯似的,从炕头扫到炕尾,从墙角的木箱扫到桌下的柜子,连挂在墙上的旧草帽都没放过。

那眼神里哪里有半分关切,全是算计——算计着易中海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算计着这屋里藏着多少家底,算计着一大妈现在有多脆弱,能不能被自己说动。

她甚至在心里暗暗估量,那口旧木箱里会不会藏着存折,桌抽屉里有没有粮票,连易中海那件没来得及洗的中山装口袋,她都想扒拉开看看。

一大妈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肩膀微微动了动,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地摇了摇头,嘴唇依旧紧紧闭着,连一丝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她不是不想回应,是真的没那个力气——心里的悲痛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易中海出门前的样子,一会儿是他叮嘱自己记得收衣服的声音,一会儿是他笑着说发了工资买肉的模样,那些画面走马灯似的转,让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应付贾张氏这虚情假意的“关心”了。

贾张氏见她不接茬,心里有点不耐烦,但又不肯放弃,索性把圆滚滚的身子往前又探了探,几乎要贴到一大妈的耳朵上,温热的气息喷在一大妈的耳廓上,声音却压得更低了,带着一股子神神秘秘、又有点幸灾乐祸的危言耸听:“我说他一大妈,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关起门来,我跟你说句实在话——老易他这回……唉,你也别抱太大指望了,依我看呐,怕是真悬了,十有***是凶多吉少啊!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老易这要是真走了,你往后这日子,可咋整啊?”

她顿了顿,故意停了几秒,等着这话在一大妈心里发酵,见一大妈的肩膀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立刻又接着说:“咱们这院里啊,看着热热闹闹一家亲,可背地里,哪家不是人心隔肚皮?平日里笑脸相迎,真到了有事的时候,谁能真心帮你一把?你可不能傻坐着,得早早为自个儿打算打算喽!”

这话像一根细针,猛地扎进了一大妈麻木的心里,让她浑身一颤。

她茫然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视线模糊地看向贾张氏那张布满褶子的脸——那脸上堆着假笑,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藏不住的算计,像极了巷口那些等着捡漏的贩子,看得她心里一阵发寒。

贾张氏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以为自己说动了对方,立刻来了劲头,又往炕沿上凑了凑,摆出一副“我全是为你着想”的推心置腹模样,语气也越发“诚恳”:“你瞅瞅,老易这一走,这屋子多冷清啊,空荡荡、冷飕飕的,你一个人住着,睁眼闭眼都是他的影子,触景生情,不是更伤心难过吗?再说了,老易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那抚恤金肯定不少,还有你们俩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那些个存款、粮票、布票……这可都是硬通货,得放稳妥喽,捂严实喽,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屋里的柜子,声音压得更低了:“要我说啊,你不如先搬到我家那小耳房将就将就,虽说地方是窄巴了点,挤了点,但好歹有人气儿,我和淮茹也能天天陪着你,顺便帮你照看着这边的屋子,省得被些不长眼的、手脚不干净的惦记上。再不济,你把那房契啊、存折啥的,先放我这儿,我帮你收着?我老婆子虽说没什么本事,但保管东西绝对靠谱,总比你一个人拿着稳当,免得被一些个有心人、黑了心肝的骗了去!”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拿眼梢瞟了瞟窗外,仿佛那院墙外面全是等着抢东西的饿狼,又像是在暗示院里的其他邻居早就盯上了易家这点家底,

就等着一大妈垮掉的那一刻扑上来咬一口。

一大妈心里乱得很,伤心过度让她脑子有些木讷,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但她并不傻。

贾张氏那点弯弯绕绕,那点恨不得直接把易家东西搬回自己家的心思,她看得明明白白——那假笑、那试探、那话里话外的诱导,全是冲着易家的房子和家底来的。

她甚至能想象到,要是自己真把房契存折给了贾张氏,对方转头就能翻脸不认人,把自己扫地出门。

只是如今,家里的顶梁柱塌了,自己一个女人家,势单力薄,虽说没有孩子,但这处境和孤儿寡母也没什么两样,根本没力气和贾张氏撕破脸皮。

她只能虚弱地吸了口气,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疼,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再次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谢谢老嫂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不麻烦你……我,我自己能行。”

贾张氏这一番“苦口婆心”的算计,全像喂了驴肝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她脸上那点刻意堆出来的假笑瞬间就挂不住了,嘴角猛地往下一耷拉,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像是突然蒙上了一层灰,连眼角的皱纹都显得狰狞了几分。

她又不甘心地东拉西扯了几句闲话,一会儿说院里哪家又吵架了,一会儿说市场上的菜又涨价了,试图再找机会试探,可一大妈始终闭着嘴,要么摇头,要么沉默,那副半死不活、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她越看越气。

贾张氏心里暗骂一大妈不识好歹,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悻悻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扭着圆滚滚的***,一肚子火气地走了。

那碗几乎能当镜子的稀粥,就那么原封不动地留在了炕桌上,随着她的脚步晃动了一下,溅出几滴清汤,落在炕桌上,很快就干了。

看着贾张氏离去的背影,一大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经过贾张氏这一番看似关心、实则趁火打劫的“点拨”,她心里那点残存的、对院里邻里情分的指望,算是彻底凉透了,凉得像深秋的井水,寒彻了心扉。

她想起以前,院里谁家有事,大家还能互相帮衬一把,易中海作为一大爷,也常常调解邻里矛盾,那时候虽然穷,但总还有点人情味儿。

可现在呢?老易才失踪几天?尸骨未见,音信全无,这些平日里看着还算和气的邻居,就已经像闻着腥味的豺狼一样,开始惦记上易家这点家底了。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四合院,看着热热闹闹,其实人情薄凉如纸,根本靠不住。

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一天也待不住了!

留在这里,早晚得被这群红了眼的邻居,连皮带骨啃得一点儿不剩!

当天晚上,一大妈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子骨,用冷水抹了把脸,勉强打起点精神。

她先是颤颤巍巍地走到后院刘海中家,又扶着墙,一步步挪到前院阎埠贵家。

她对着这两位院里目前管事的“大爷”,说出了一个让两人都大感意外、措手不及的决定。

“一大爷,二大爷,”一大妈的声音因为哭多了而沙哑不堪,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坚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老易……看来是真回不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院里,看着哪儿都是他的影子,桌子是他擦的,椅子是他修的,连墙上的钉子都是他钉的,心里跟刀绞似的,实在熬不住了。再待下去,我怕我也得跟着去了。我打算……回保定老家去,投奔我娘家的兄弟姊妹去。这房子……我留着也没用,睹物思人,徒增伤心,我打算……卖了。”

“卖房?!”刘海中正端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喝水,里面泡着几片便宜的茶叶,闻言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烫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只是猛地抬起头,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和坐在对面的阎埠贵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以及惊讶底下那一闪而过的意动和盘算——那可是易家的房子啊!

这年头,京城的住房有多紧张,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谁家不是几代人挤在巴掌大的地方?

刘海中家两个大人三个孩子,挤在两间小屋里,晚上睡觉都得侧着身子;

阎埠贵家更甚,四个孩子加上老两口,挤在一间大屋,用布帘隔出一小块地方当卧室,连转身都费劲。

而易家这房子,位置在中院,坐北朝南,采光好,冬天暖和夏天凉快,面积又宽敞,足足有三间正房,在整个四合院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谁看了不眼热?

“他一大妈,你……你真想好了?这可不是小事儿啊!卖房可是人生大事,不能冲动!”阎埠贵赶紧扶了扶鼻梁上那副断了一条腿、用胶布缠着的眼镜,语气拿捏得极尽关切,仿佛真的在为一大妈着想。

但他那镜片后面的小眼睛里闪烁的热切光芒,却几乎快要藏不住了,视线不住地瞟向门外,像是已经在想象自己搬进易家房子的样子。

“想好了。”一大妈说着,又忍不住抹了把眼泪,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擦不完,“早点处理干净,我也好早点离开这伤心地,心里也落个清净。在这里多待一天,我就多难受一天。”

“那……你这房子,心里头有个大概的价没有?打算卖多少钱?”刘海中按捺不住心里的急切,往前凑了凑身子,胖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迫不及待地问。

他心里早就打起了算盘——他家两个儿子眼看着就要到成家的年纪了,到时候没房子,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易家这房子要是能买下来,不仅能解决儿子的婚房问题,自己脸上也有光,说不定还能借着这房子在院里更有威望。

这简直是打瞌睡遇到了枕头!

一大妈平日里从来不管家里的财务和这些杂事,对市场行情一窍不通,她低着头想了想,心里七上八下的,带着几分试探,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小心翼翼地说:“我也不太懂行情,听以前老易说过,咱们院里的房子,好点的能卖个三四百。我这房子位置好,面积也大,怎么也得……四五百块吧?”

这个价格在当时来说,确实不算低——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四五百块相当于一个工人一年多的工资。

但仔细掂量一下易家这房子的条件、位置和面积,也确实算是个公道价,甚至可以说有点偏低了。

刘海中心里立刻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四五百块,他家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了九百多。

可一想到要花四五百。

而且家里那两个儿子不争气,天天惹是生非,说不定以后还得花钱打点,这么一大笔钱投在房子上,值得吗?

他一边想,一边不自觉地摩挲着搪瓷缸子的边缘,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纠结得不行。

阎埠贵更是心念电转,算盘珠子都快在心里崩断了。

他家虽然孩子多,但他平日里抠门得厉害,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私房钱,大概有四百多。

要是出四百九十五,再从媳妇那里抠点,应该能凑够。

这房子要是能拿下,不仅能解决住房紧张的问题,而且位置好,以后说不定还能升值,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一大妈,你看这样行不行,”阎埠贵立刻摆出一脸的老实诚恳,语气显得特别替对方着想,甚至带着点卑微,“你这房子呢,确实是好房子,地段、采光、面积都没得挑。五百块这个价,说实话,一点都不贵,很公道。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三个孩子一个个都不小了,还都挤在大通铺上,晚上翻身都费劲,我这当爹的,看着心里也难受啊。我手里确实没那么多活钱,你要是诚心卖,我呢,诚心买,我出四百八!你看怎么样?我这儿可以给现钱!绝不含糊!”

他特意把“现钱”两个字说得又重又响,在这物资匮乏、大家都缺钱的年代,能一下子拿出大笔现钱,确实是很有吸引力的——很多人买房都是先付一部分,剩下的打欠条慢慢还,现钱交易能省不少麻烦。

刘海中一听,立刻不乐意了,胖胖的身子猛地一挺,拍了下桌子:“老阎!你这就不地道了吧?他一大妈正难着呢,心里头难受得要命,你怎么还趁机压价呢?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太不像话了!”

他摆出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骂开了——阎埠贵这老东西,居然想抢自己的好事!

“他一大妈,你别听他的,我出四百九!我也给现钱!比他多十块!”刘海中立刻抬高了价格,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阎埠贵心里冷笑一声,暗骂刘海中虚伪,面上却露出更加为难的神色,搓着双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老刘,瞧你这话说的,我哪儿是压价啊?我是实在手头紧巴,没那么多活钱啊。我要是有钱,别说五百,五百五我都愿意出!这样……我,我出四百九十五!这真是我砸锅卖铁,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底了!再多一个子儿,我都得去跟别人借高利贷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故意叹了口气,一副痛下决心、豁出去了的表情,仿佛为了买这房子,已经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盘算上了。

刘海中张了张嘴,想直接喊出五百块,甚至想再加五块,把阎埠贵彻底压下去。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家里的情况:大儿子刘光齐马上要找对象,得花钱买彩礼;三儿子刘光福调皮捣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赔钱;

自己还想攒钱请客送礼,在厂里谋个一官半职……这四百九十五块,几乎是他大半的积蓄了,要是花在房子上,以后家里有个急事,可怎么办?

他犹豫来,犹豫去,权衡再三,心里的不舍最终压过了对房子的渴望。

他最终还是没能张开这个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默认了阎埠贵的出价。

心里却像堵了块大石头,闷得慌,看着阎埠贵那副“得逞”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一大妈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竞价,心里却是一片麻木的冰凉。

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离开这个充满算计和冷漠的四合院。

什么价钱高低,什么房子好坏,她已经不那么在乎了,只求能快点拿到钱,快点回老家,离这里越远越好。

于是,她转向阎埠贵,疲惫地点了点头,声音虚弱得像一片纸:“行吧,三大爷,就按你说的,四百九十五。房契我明天白天找出来,咱们尽快去街道办、房管所把手续办了吧,越快越好。”

“好!好!好!一言为定!他一大妈你放心,手续包在我身上,一定办得利利索索的,绝对不耽误你回老家!”阎埠贵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像朵盛开的菊花。

他感觉自己简直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四百九十五块买这么好的房子,简直是赚翻了!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塞到一大妈手里:“他一大妈,这是定金,你先拿着,明天咱们办手续的时候,我把剩下的钱一次性给你!”

这决定房子归属的一幕,一字不落,全被躲在门外黑影里、竖着耳朵偷听的贾张氏听了个真真切切!

她紧紧地贴着门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屋里的人发现。

当听到一大妈同意以四百九十五块把房子卖给阎埠贵时,她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差点一口老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她辛辛苦苦、日思夜想、盘算了好几天,甚至连怎么哄骗一大妈把房契交出来的话术都想好了,连做梦都惦记着易家的房子和存款,结果呢?

就这么眼睁睁地、轻而易举地落到了阎埠贵那个老抠门的手里!

她别说吃肉了,连口热汤都没喝上一口!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好久的糖,被别人硬生生抢走了一样,心疼得钻心!

“天杀的阎老西!黑心肝烂肚肠的东西!趁火打劫!不得好死!断子绝孙的玩意儿!”贾张氏一路小跑回到自家屋里,刚关上门,就忍不住捶打着胸口,跺着脚,唾沫横飞地咒骂开来。

她一边骂,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圆滚滚的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像个快要爆炸的气球。

“那房子明明该是我的!我先去劝的一大妈,我先惦记上的!阎埠贵你个老东西,凭什么跟我抢!”她越骂越激动,甚至拿起桌上的一个粗瓷碗,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碗碎成了好几片,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她心疼得如同被割去了一大块肉,呼天抢地,恨不得立刻冲去阎家把房子抢回来,把阎埠贵那副得意的嘴脸撕烂。

秦淮茹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婆婆发疯,手里拿着针线,却一针都没扎下去,心里也是暗自叹气,愁云惨淡地笼罩在脸上。

她早就知道婆婆打的什么主意,也盼着婆婆能把易家的房子弄到手——要是能搬到易家那宽敞的房子里,孩子们也能有地方跑跳,自己也不用挤在这小屋里受委屈。

可现在,婆婆的算计落了空,家里少了一个能占大便宜的机会,往后的日子,恐怕要更难过了。

而且,易中海这一失踪,贾家再想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去易家讨要点东西、占点小便宜,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以前易中海总觉得贾东旭身体不好,家里困难,常常接济他们,有时候给点粮票,有时候给点钱。

可现在,一大妈自身难保,肯定不会再接济他们了。

想起以后的日子,秦淮茹心里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夜深人静,四合院里的人都睡下了,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秦淮茹却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怎么也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烦心事。

她想到了何雨柱,那个以前的“傻柱”。

从上次何雨柱拒绝给她带饭盒开始,到如今对她们家不冷不热、爱答不理的态度,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何雨柱变了。

她猜测,何雨柱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比如有人在外面散布的那些关于他和自己不清不楚的闲话,说什么“傻柱对秦淮茹有意思”、“秦淮茹靠傻柱接济过日子”;或者是他自己看出了什么苗头,不想再当这个“冤大头”了,不想再被她们家算计了。

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么下去!

必须得去缓和一下关系!

秦淮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像冷水一样浇在她身上,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傻柱这根她们家的“顶梁柱”,虽然只是个厨子,可能量却不小——他在厂里食堂当班长,手里管着饭菜,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油水,比如多给一勺肉,多带两个馒头,都够她们家改善好几顿伙食了。

要是彻底断了这条线,以后家里的孩子们想吃口肉都难,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想到这里,秦淮茹悄悄地坐起身,生怕吵醒身边的贾东旭和孩子们。

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又抻了抻身上的衣服,努力做出最柔弱、最无助、最让人怜惜的姿态——她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以前最能打动何雨柱。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溜下炕,穿上鞋子,像只猫一样,脚步轻盈地溜出了贾家,穿过寂静的中院,来到了何雨柱那间单独小屋的门外。

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委屈、更可怜。

然后,她伸出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柔,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受了委屈般的哽咽和颤抖:“柱子,睡了吗?”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带着穿透力,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听起来可怜极了,任谁听了都会心软。

何雨柱刚在屋里修炼完那《基础炼体诀》的第一层,正坐在床边调息。

他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水里,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精力充沛得不得了,连以前偶尔会犯的腰疼都消失不见了。

听到门外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冷笑。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清明和冷漠。

来了。

果然来了。

还是这老一套,装可怜、博同情,故技重施。

他心想。

前世的自己,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一辈子,掏心掏肺地对她好,结果呢?

落得个孤苦伶仃、一无所有的下场。

这辈子,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站起身,走到门口,没有丝毫犹豫,“刷拉”一下打开了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疏离,看着门口站着的、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秦淮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秦姐,这么晚了,有事?”

秦淮茹看着他这副冷淡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沉了下去。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摆出这副模样,何雨柱肯定会像以前一样,立刻心软,热情地让她进屋。

可现在,何雨柱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心疼,只有陌生的疏离,这让她心里一阵发慌。

但她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脸上迅速挤出更多的哀愁和凄苦,那双大眼睛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柱子,姐……姐这心里头难受,堵得慌,睡不着。”她声音带着哭腔,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像是在掩饰泪水,“院里最近事儿一桩接一桩,一大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大妈也要卖房回老家了,姐这心里空落落的,没个着落。咱们这院里,掰着手指头数数,就数你柱子心眼最实在,最厚道,最值得信任。姐……姐就想找你说说话,心里头也能好受点。”

说着,那眼圈说红就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就往下掉,沿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表演得淋漓尽致,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白莲花演技”。

同时,她习惯性地,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身子微微前倾,肩膀垮下来,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就想往何雨柱屋里挤——只要进了屋,关上房门,她就有把握把何雨柱哄回来。

若是前世那个被迷了心窍的何雨柱,见到秦淮茹这副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模样,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忙不迭地侧身请她进屋,还会赶紧给她倒杯热水,好言好语、温声软语地安慰,说不定还得从柜子里拿出点吃的给她。

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重活一世、早已看清她真面目的何雨柱。

只见他手臂一伸,不轻不重,却异常坚定地拦在了门口,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墙。

他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拒绝,却又说得冠冕堂皇:“秦姐,你看,这大晚上的,天色也不早了。我一个光棍汉子,你一个有丈夫的妇道人家,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实在是不合适。对你名声不好,对我也不好。”

他顿了顿,眼神平静地看着秦淮茹僵住的表情,继续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门口亮堂,空气也好,也免得让人看见了,背后说你的闲话。要是让人误会了,那我可就罪过大了,耽误了秦姐你的名声,我可担待不起。”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全是为对方着想的样子,让秦淮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秦淮茹彻底愣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伸出去的脚还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她万万没想到,何雨柱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冠冕堂皇、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来。

这……这还是那个被她稍微一掉眼泪、一诉苦就拿捏得死死的傻柱吗?

他怎么变得这么……这么陌生,这么精明,这么冷静了?

“柱子,你……你……”秦淮茹一时语塞,舌头像是打了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她反应极快,很快就回过神来,眼泪流得更凶了,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还是姐哪里做得不对,不小心得罪你了?你跟姐说,姐给你赔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凑了凑,想抓住何雨柱的胳膊,却被何雨柱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柱子,你也知道,姐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我婆婆年纪大了,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闹腾,我天天得伺候她;下面还有三个半大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一顿饭能吃好几碗;东旭那点工资,也就刚够糊口,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她开始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试图唤起何雨柱的同情心,“有时候……有时候姐确实是占了你点小便宜,蹭点吃的喝的,可姐心里头一直是记着你的好,感激你的啊!你要是不乐意,嫌姐烦了,以后……以后姐再也不占你便宜了,行不行?咱们还像以前那样,行吗?”

她使出了惯用的、百试不爽的“诉苦+示弱+保证”组合技,这招以前对付何雨柱,从来没有失手过。

何雨柱心中冷笑更甚,甚至觉得有点可悲。

不愧是四合院里段位最高的白莲花,这话里话外,听着是道歉示弱,实际上却是在道德绑架——暗示他何雨柱小气,跟她计较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在翻旧账,不够男人,没有风度。

若是以前的他,早就被这番话戳中软肋,愧疚得不行,赶紧道歉,还会主动把吃的送上门。

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秦姐,你看你,这话可就言重了,太见外了。”何雨柱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油盐不进,“你没得罪我,一点儿都没有。我呢,也没在外面听到什么闲话,你别多想。”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着秦淮茹,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觉得吧,咱们两家,非亲非故的,既不是亲戚,也不是一家人,老这么你来我往,走得太近,确实容易惹人说闲话。我这年纪也不小了,眼瞅着奔三了,也得开始攒钱,正儿八经地说个媳妇,成个家了。”

他故意强调了“说媳妇”、“成家”这几个字,看着秦淮茹瞬间变得僵硬的脸色,继续说道:“这要是让我那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或者是我那未来的媳妇知道,我跟你这么一个有丈夫的漂亮小媳妇走得这么近,不清不楚、黏黏糊糊的,那人家姑娘心里会怎么想?肯定觉得我不正经,这婚事还不得黄了?那我还不得打一辈子光棍啊?”

他这话,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秦淮茹的心上。

他顿了顿,不给秦淮茹任何反应、辩解或者继续表演的机会,直接下了逐客令,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所以啊,秦姐,为了您的名声着想,也为了我往后能顺利娶上媳妇,以后您还是少来我家吧,尤其是这大晚上的,影响真的不好。您请回吧,忙了一天,我也累了,要关门休息了。”

说完,何雨柱不等秦淮茹开口,“砰”地一声,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紧接着,里面传来了清晰的插上门栓的声音——“咔哒”。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像是在秦淮茹的心上狠狠划了一刀。

门外,秦淮茹脸上那精心酝酿的委屈表情和还在往下掉的眼泪,瞬间彻底凝固、干涸。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转而变得一阵青一阵白,铁青得吓人,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口恶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她浑身发抖。

她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也难堪到了极点!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以前都是她拿捏别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过?

她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冰冷无情的房门,眼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里面充满了震惊、羞愤、怨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她知道,何雨柱是真的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任她拿捏的傻柱了。

最终,她狠狠地一跺脚,咬着后槽牙,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嚼碎一般,发出“咯吱”的磨牙声。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敲门,只是带着一股狼狈和屈辱,猛地转身,快步消失在了夜色里,脚步踉跄,却又带着一股倔强的愤怒。

屋内,何雨柱听着门外那带着怒气远去的脚步声,嘴角的冷笑化作一声清晰的冷哼,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哼,前世被你这套把戏拿捏了几十年,当牛做马,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众叛亲离,孤独终老。这辈子,还想跟我玩这套?做梦去吧!门儿都没有!”

他走到床边坐下,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这只是开始,前世欠他的,他会一点点讨回来。

轻松打发掉了秦淮茹的纠缠,何雨柱感觉心里一阵畅快,像是搬走了一块堵了很久的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易中海那个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已经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算是了结了前世一桩最大的恩怨。

那么,下一个目标,很自然地,他就锁定在了许大茂这个真小人身上。

许大茂这家伙,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前世没少给他何雨柱下绊子、挖坑、造谣生事——抢他相亲对象,在厂里散布他的谣言,背后捅他刀子,还在他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看尽了他的笑话。

此獠不除,难消他心头之恨!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许大茂比易中海更可恨,因为易中海好歹还装着一副君子模样,而许大茂则坏得明目张胆,肆无忌惮,让人恶心。

另外,还有一个不能明说、却至关重要的原因:

只有许大茂这个绊脚石死了,他何雨柱才能名正言顺、毫无阻碍地去接近娄小娥,去弥补前世的遗憾和愧疚。

想起那个出身不好、却善良单纯、对他一心一意、最后却被他伤透了心、黯然离去的资本家大小姐,何雨柱心里就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暖意和深深的愧疚。

前世,因为他自己的愚蠢和糊涂,他错过了这个最好的女人。

这辈子,老天爷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不会再错过这个好女人!

一定要把她牢牢抓在手里,好好待她,给她幸福。

那么,该怎么弄死许大茂这个祸害呢?

何雨柱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陷入了沉思。

在城里动手肯定不行,人多眼杂,很容易留下蛛丝马迹,万一被查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做得天衣无缝,让许大茂的死看起来像一场意外。

他仔细琢磨着许大茂的工作性质——许大茂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这个工作有个特点,就是经常要下乡去给公社、生产队放电影,有时候一去就是好几天,路途遥远,环境复杂,而且下乡的地方大多是荒郊野岭,人迹罕至。

一个清晰而阴险的计划,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细节也越来越清晰。

对,就等他下次下乡放电影的时候动手!

那荒郊野岭,山路崎岖,出点“意外”事故,比如失足坠崖、被野兽袭击,或者……车辆出事,再正常不过了,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系统,”何雨柱在心中默念,召唤出那个带他重生、给他无限可能的神奇存在,“商城里面,有没有那种……微型的,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威力足够的定时炸弹?”他需要一个能制造“意外”的工具,定时炸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以提前设置时间,远程引爆,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叮——收到宿主查询。系统商城物品齐全,应有尽有。搜索到符合宿主描述的商品:微型高爆定时炸弹。该产品体积小巧,仅火柴盒大小,厚度不足一厘米;威力足,足以摧毁一辆小型汽车;支持定时引爆与遥控引爆两种模式,操作简便,隐蔽性极高。售价:100000积分一枚。

十万积分!

何雨柱听得暗暗咋舌,这玩意儿可真不便宜!

真贵!

要知道,他之前买的《基础炼体诀》也才花了十万积分。

但转念一想,为了能稳妥、干净、不留后患地干掉许大茂这个心腹大患,永绝后患,这点花费,绝对是值得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只要能除掉许大茂,别说十万积分,就算是一百万积分,他也愿意花。

他立刻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积分面板。

之前干掉易中海,系统奖励了足足一亿积分!

后来购买了激光手枪、智能手机和《基础炼体诀》第一层,前前后后花了还不到一百万积分,现在账上还稳稳地躺着九千九百多万积分呢!

买这么个小炸弹,简直是九牛一毛,毫无压力。

“购买一枚微型高爆定时炸弹。”何雨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指令。

叮——购买成功!消耗积分100000点。物品已发放至系统储物空间,宿主可随时提取。

系统提示音刚落,何雨柱就感觉到那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虚拟储物格里,多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

他心念一动,将那玩意儿取了出来,摊在手掌心。

果然只有火柴盒大小,薄薄的一片,像是某种特殊的合金材质打造,入手微沉,质感冰凉。

表面是哑光的黑色,毫不反光,即使放在阳光下,也不容易被发现。

上面嵌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液晶显示屏,只有指甲盖大小,旁边还有几个更小的、几乎看不清的按钮,可以用来设置定时时间,也可以切换到遥控引爆模式。

何雨柱仔细研究了一下它的用法,手指轻轻按了一下按钮,显示屏亮了起来,显示出时间设置界面。

他尝试着设置了一个十分钟的定时,又取消定时,切换到遥控模式,确认操作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危险的小玩意儿收回了系统空间,妥善放好。

“好东西!真是惩奸除恶的必备良品!”何雨柱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许大茂啊许大茂,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等你下次下乡,就是你的死期!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决定先按兵不动,等上十来天。

一来是让易中海失踪的风波再平息平息——易中海刚失踪没多久,要是许大茂紧接着就出事,未免太过巧合,容易惹人怀疑;

二来也是要摸清楚许大茂下次下乡的具体时间和路线,包括他坐什么车去,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到达,路上会经过哪些地方,做到万无一失,确保计划能顺利实施。

第二天,何雨柱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洗漱完毕。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清明,精神抖擞,再也没有了前世的迷茫和颓废。

如今他修炼了《基础炼体诀》,虽然只是第一层,却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脚步轻盈有力。

他简单吃了点早饭,就背着工具包,前往轧钢厂食堂上班。

刚到食堂,就开始忙活起来——准备早饭的食材,清洗蔬菜,切肉,烧火……一系列动作熟练而麻利。

很快,食堂里就飘起了饭菜的香味,吸引了不少早起的工人。

忙活完早饭,把食堂里外收拾利索,工人们也都差不多吃完上班去了,食堂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何雨柱正打算歇会儿,喝口水,食堂主任就背着手,踱着步子过来了。

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脸上总是带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平日里对食堂的卫生和饭菜质量要求很高。

“何雨柱!”主任喊了一嗓子,声音洪亮,在空旷的食堂里回荡。

“哎!主任,您找我?”何雨柱赶紧放下手里的水杯,快步走了过去,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这表面功夫,他现在做得炉火纯青。

“赶紧准备一下,杨厂长刚才特意交代了,中午有小灶,要招待几位非常重要的客人,点名让你何大厨亲自掌勺!”主任表情严肃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把你那看家的本事都给我拿出来,可不能掉链子!这关系到咱们食堂的脸面,也关系到厂里的大事,听到没有?”

“得嘞!主任您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让领导和客人都满意!”何雨柱拍着胸脯保证道,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他心里清楚,这是个展现自己价值的好机会。

重生回来,他的厨艺早已不是原来的水平,而是融合了前世几十年的颠勺经验、对火候的深刻理解、以及超越这个时代的美食见识和感悟,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在这个时代堪称巅峰的境界。

正好借此机会,稍微显露一点,给自己增加点筹码和分量,为以后的发展铺路。

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好,我相信你的本事。食材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都在小厨房里,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我说。”

“哎,谢谢主任!”何雨柱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是厂里专门为领导准备的,比大厨房干净整洁得多,设备也更齐全。

何雨柱走进小厨房,只见案板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新鲜的食材——鲜嫩的白菜、翠绿的黄瓜、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新鲜的鱼、鸡等等,还有一些珍贵的干货,比如海参、鲍鱼(虽然数量不多,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奢侈品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食材,确保每一样都新鲜优质。

然后,他开始构思菜单——既然是招待重要客人,菜品既要有档次,又要符合大众口味,还要能体现出他的厨艺水平。

他决定做几道经典菜系的代表作,再加上一道压轴的“开水白菜”,既能展现他的刀工和火候掌控能力,又能体现出菜品的精致和美味。

中午时分,钢厂领导专用的小厨房里,很快就变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何雨柱系着洁白的围裙,戴着厨师帽,站在灶台前,神情专注,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锅里的食材。

他手里的炒勺上下翻飞,快得几乎带出了残影,动作流畅而优美。

他今天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川菜或者谭家菜,而是信手拈来,融会贯通。

川菜的麻辣鲜香,火爆热辣;

鲁菜的浓油赤酱,咸鲜醇厚;

淮扬菜的精细雅致,刀工精湛……在他手里仿佛都有了灵魂,每一道菜都做得精益求精。

首先是一道宫保鸡丁。

他选用的是新鲜的鸡腿肉,切成大小均匀的丁,用料酒、淀粉、少许酱油腌制入味。

锅里倒油,烧至六成热,放入鸡丁滑炒至变色,捞出控油。

然后,锅里留少许底油,放入花椒、干辣椒炒出香味,加入葱姜蒜爆香,再放入花生米翻炒,最后加入鸡丁和调好的料汁(糖、醋、酱油、料酒、淀粉调成),快速翻炒均匀,让每一块鸡丁都裹上料汁。

出锅后的宫保鸡丁,色泽红亮,鸡丁滑嫩,花生米酥脆,酸甜咸鲜辣五味俱全,荔枝味恰到好处,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接着是一道九转大肠。

这道菜制作工艺复杂,非常考验厨艺。

何雨柱先将大肠清洗干净,用盐、醋反复揉搓,去除异味,然后焯水,切成段。

锅里倒油,烧至七成热,放入大肠炸至金黄酥脆,捞出控油。

然后,锅里留底油,放入冰糖炒出糖色,加入葱姜蒜、八角、桂皮等香料爆香,放入大肠翻炒均匀,加入料酒、酱油、醋、白糖等调料,小火慢炖,让大肠充分吸收调料的味道。

炖至汤汁浓稠,大肠软烂入味后,大火收汁,出锅装盘。

这道九转大肠,色泽红亮诱人,口感软烂入味,毫无腥膻之气,酸甜苦辣咸五味交织,层次丰富,让人回味无穷。

然后是一道松鼠鳜鱼。

他选用的是新鲜的鳜鱼,先将鱼处理干净,去鳞去鳃去内脏,然后在鱼身上切出花刀,刀工精细,每一刀都深浅均匀,确保鱼肉能展开,形似松鼠。

然后,用料酒、盐腌制片刻,裹上淀粉,放入热油中炸至金黄酥脆,捞出装盘,摆出松鼠的造型。

接着,锅里留少许底油,放入番茄酱、糖、醋、料酒等调料,熬制成酸甜可口的糖醋汁,浇在炸好的鱼身上。

刚浇上糖醋汁,鱼身上就发出“吱吱”的响声,像是松鼠在叫,形态逼真,外酥里嫩,酸甜可口,色香味形俱佳。

最让人惊叹的,是那道看似简单、实则极考验功力的“开水白菜”。

这道菜看似朴素,实则极其复杂,最能体现厨师的功底。

何雨柱吊的高汤,用的是最上等的老母鸡、猪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慢炖,期间不断撇去浮沫,然后用鸡蓉反复扫汤、过滤,最终成品清澈见底,真如白开水一般,不见一丝油星。

然后,他选用新鲜的白菜心,去除外层的老叶,只留下最嫩的菜心,用沸水焯烫至断生,捞出过凉水,保持菜心的鲜嫩。

最后,将菜心放入碗中,倒入清澈的高汤,撒上少许火腿末点缀。

这道菜一上桌,那清鲜无比的滋味,瞬间就征服了在场所有客人的味蕾。

看似平淡无奇的白菜和清汤,入口却是鲜味层次分明,醇厚无比,仿佛把世间所有的鲜味都浓缩在了这一碗清汤里。

那嫩黄的白菜心,更是处理得恰到好处,如同温润的玉石,躺在清澈的“开水”中,姿态优美,口感鲜嫩爽口。

其他的菜,如清蒸鲈鱼的鲜嫩滑爽、葱烧海参的浓郁醇厚、水晶虾球的Q弹鲜美……每一道菜,都做得远超平常食堂大锅菜的水准,甚至比京城里有名的大饭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包间里,杨厂长陪着那几位身份重要的客人,吃得是满面红光,赞不绝口。

几位客人中有市里的领导,还有来自外地的客商,这次来是为了和轧钢厂洽谈一笔重要的设备采购订单,关系到厂里未来几年的发展。

“杨厂长!真没想到啊!你们这轧钢厂,还真是藏龙卧虎,高手在民间啊!”一位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领导模样的人,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竖着大拇指,毫不吝啬地称赞,“这位何师傅的手艺,了不得!真了不得!我吃过不少大饭店的菜,说实话,这位何师傅的手艺,比京城饭店那些特级大厨,都丝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杨厂长!今天这顿饭,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另一位来自外地的客商,也笑着附和,脸上带着满意的神情,“这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每一道都有特色,每一道都好吃!今天这谈判,能进行得这么顺利,我看呐,何师傅这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可是立了大功了!这菜做得,真是绝了!让我们感受到了贵厂十足的诚意啊!”

杨厂长脸上倍儿有光,笑得合不拢嘴,心情大好,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从头舒坦到脚。

他原本还担心招待不好客人,影响订单的洽谈,没想到何雨柱的厨艺这么给力,不仅让客人大吃一惊,还赢得了他们的赞赏,为厂里挣足了面子!

“各位领导、各位老板过奖了,主要是何师傅手艺好,我们厂里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和各位合作。”杨厂长谦虚地说,心里却对何雨柱更加满意了。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客人后,杨厂长带着满身的酒气和兴奋,亲自来到了后厨。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表扬一下何雨柱,这么好的人才,一定要好好提拔。

“何雨柱!”杨厂长一进后厨,就大声喊了一句,声音洪亮,带着笑意。

“厂长,您找我?今天的菜还合各位领导的口味吗?”何雨柱刚把小厨房收拾干净,正准备休息一下,听到杨厂长的声音,赶紧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炒勺,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看起来有点憨厚的笑容——这表面功夫,他现在做得是炉火纯青。

“何止是合口味!简直是太好了!太给我长脸了!”杨厂长快步走到何雨柱面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力度大得差点把何雨柱拍个趔趄。他满脸的赞赏和喜悦,毫不掩饰,“柱子啊!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深藏不露啊!今天这桌菜,客人是赞不绝口,非常满意!咱们厂那个大订单,基本上就算是拿下了!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厂长您过奖了,都是您领导有方,给我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我就是个做饭的厨子,尽自己的本分而已。”何雨柱微微躬身,态度摆得很低,话说得也很漂亮,把功劳往领导身上推。

他知道,在厂里混,不仅要有本事,还要会做人,懂得谦虚,懂得把功劳让给领导,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哎!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这是我们党的原则!”杨厂长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豪爽,“咱们食堂的老李副主任,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早就打了报告,马上就要退休回家抱孙子了。我看你这手艺,那是没得说,绝对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语气肯定地说,“而且你这管理能力,我看也不差(他依稀听说何雨柱在食堂里很有威信),为人也踏实肯干。这样,我跟其他几位厂领导通个气,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轧钢厂食堂的副主任了!工资、待遇,全都按照副科级干部的标准走!”

杨厂长顿了顿,看着何雨柱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可要好好干,不要辜负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和培养!以后食堂的管理工作,你也要多上心,把食堂的伙食搞得更好,让工人们吃得满意,干劲更足!”

食堂副主任?

何雨柱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立刻露出了惊讶和激动的表情。

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这位置虽然不算什么大官,在厂里也就是个中层干部,但好歹也是个官了,手里多少有点小权力——可以管理食堂的日常运营,可以安排食材的采购,可以调配食堂的工作人员。

而且,接触厂领导的机会多了,对于他后续的计划、积累人脉、提升自身地位和话语权,都大有好处。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了一点。

他立刻脸上堆满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受宠若惊”,以及满满的“感激”之情,声音都似乎因为激动而提高了一些:“谢谢厂长!谢谢厂长的提拔和信任!我何雨柱……我……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辜负厂长您的期望!一定把食堂工作搞得红红火火,让领导和工友们都能吃好喝好!不辜负组织对我的培养!”

他搓着手,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的模样,甚至眼眶都有点“红”了,把一个突然被提拔的普通工人的那种激动和拘谨,演得惟妙惟肖。

“好!好!好好干!我看好你!”杨厂长见他那“憨厚老实”、“知恩图报”的样子,心里更是满意,又勉励了几句,比如“好好干,以后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之类的话,这才背着手,心满意足地走了。

杨厂长走后,何雨柱脸上的激动和憨厚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和了然。

这只是他逆袭之路的第一步,以后的路还很长。

何雨柱升任食堂副主任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食堂,并且迅速向各个车间扩散开去。

食堂里的师傅们得知消息后,都纷纷过来向何雨柱道贺——他们本来就服何雨柱的厨艺和为人,现在他当了副主任,大家也都替他高兴。

“柱子,不对,现在该叫何主任了!恭喜恭喜啊!”

“何主任,以后可得多关照我们啊!”

“早就该提拔你了,你的手艺和能力,当个副主任绰绰有余!”

何雨柱笑着一一回应,态度谦和,没有丝毫架子,让大家更加佩服。

下午下班***一响,何雨柱提着那个他专用的铝制饭盒(里面是他趁着职务之便,给自己留的几样今天小灶的精华好菜,比如几块九转大肠、一个水晶虾球、还有一小碗开水白菜的高汤),挺直了腰板,步履从容地回到了四合院。

他现在身份不同了,走路都带着一股自信的气场。

刚进前院月亮门,就看见贾东旭正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地跟几个刚下班回来的邻居说着。

贾东旭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嗓门大得整个前院都能听见:“……听见没?傻柱!就我们院那傻柱!当官了!食堂副主任!正经的副科级干部!以后咱们院的人再去食堂打饭,那不得看在邻居的份上,多给咱打一勺子菜?那肉片子,不得挑厚的给?”

他下午在车间就听到了消息,赶紧跑回来宣扬。

周围的邻居们听了,都露出了惊讶和羡慕的表情:“真的假的?傻柱当副主任了?”

“我的天,副科级干部啊,那可是大官了!”

“以后可得跟傻柱搞好关系,说不定能沾点光。”

刘海中正好背着手,腆着肚子,在院里迈着八字步溜达,消化食儿。

他刚吃完饭,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在厂里谋个一官半职,听到贾东旭那大嗓门的嚷嚷,脚步猛地一顿,胖胖的脸上瞬间像是打翻了颜料铺子,脸色变得复杂无比。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酸溜溜的愤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胖脸都有些扭曲了。

他刘海中,在轧钢厂熬了这么多年,还是个七级锻工,虽说工资不低(一个月能拿七十多块),可连个生产小组长都没当上,更别说带“长”字的干部了。

可傻柱呢?

一个颠大勺的厨子,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背景,居然就这么当上副主任了?

还是副科级?!

这……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像是喝下了一整瓶老陈醋,酸得牙都快掉了。

他狠狠地瞪了贾东旭一眼,心里暗骂:“傻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破厨子吗?当了个副主任就了不起了?哼,肯定是走了狗屎运!”

可骂归骂,他心里却又忍不住羡慕——副科级干部啊,那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

要是自己能当上,那该多好啊!

阎埠贵也从他家那屋里探出头来,耳朵支棱着,像只警惕的兔子,把贾东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刚用“低价”买下了易家的房子,心里正美着呢,想着以后就能住上宽敞的房子了,又听到何雨柱升官的消息,心思立刻又活络了起来。

傻柱(在他心里,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了这称呼)这小子,看来是真的要起来了啊!

食堂副主任!

那可是个有实权、有油水的位置!

以后厂里招待客人,他掌勺,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比如多剩点肉、多留点菜,都够普通人家吃几天了!

而且,他还是副科级干部,在厂里有身份有地位,以后院里要是有事,找他帮忙,也能多一分底气。

这关系,必须得搞好!

必须的!

阎埠贵心里暗暗想道。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只要能对自己有好处的人,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去拉拢。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迈着小碎步,踱到一脸郁闷的刘海中身边,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老刘啊,你看,柱子这都当上副主任了,在厂里那也是正经的干部身份了。咱们院里,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表示一下咱们院群众的支持和祝贺?”

刘海中正在气头上,心里酸得不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胖脸一甩,语气带着嘲讽:“表示?表示什么?他当他的副主任,那是厂里的事,跟咱们院有什么关系?咱们还能给他发份奖金不成?我看你是想巴结他吧!”

他心里酸得冒泡,根本不想接这话茬,甚至有点反感阎埠贵这种趋炎附势的样子。

“哎哟,老刘,话不能这么说啊。”阎埠贵赶紧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循循善诱,开始发挥他语文老师的特长,引经据典地劝说,“你看啊,老易这一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些天了,院里一大爷的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着吧?名不正则言不顺啊。咱们院里这么多人,总得有个领头的,不然以后要是出点什么事,谁来调解?谁来做主?”

他顿了顿,看着刘海中认真倾听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继续说道:“按理说,你这二大爷,在院里资历最老,威望也最高,顺理成章,就该升任一大爷,主持全院工作。我呢,不才,也该从三大爷,升任二大爷。那这三大爷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示意刘海中,让他自己琢磨。

刘海中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向阎埠贵,有点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的意思是……”

“柱子!何雨柱啊!”阎埠贵一拍大腿,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柱子现在也是厂里的干部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在咱们院里,当个三大爷,那不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事情吗?这样一来,咱们院里的领导班子,老中青结合,岂不是更加健全,更有力量,更能带领全院走向……那个……和谐美满嘛!” 他差点把“繁荣富强”说出来,赶紧刹住车,“再说了,柱子当了官,也能更好地利用他的资源和影响力,为咱们院里服务不是?以后厂里有什么好事,咱们院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把何雨柱拉进院里“管理层”,成了“自己人”,以后自家有点什么事,比如弄点厂里处理的便宜东西,或者打饭多点油水,也好开口啊。这叫利益捆绑。

刘海中摸着双层下巴,琢磨开了。

他虽然心里嫉妒何雨柱升官,恨不得那个副主任是自己,但阎埠贵这番话,确实说到了他心坎里。

首先,他能顺位当上一大爷,这听着就舒坦,有面子!

其次,何雨柱如今地位不同往日,给他个三大爷的名头,也算是一种拉拢和平衡,免得他仗着厂里干部的身份,不把他们这些院里大爷放在眼里。

把这小子纳入“管理体系”,以后也好“管理”不是?

“嗯……老阎啊,你这话……说得在理。”刘海中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即将上任的“一大爷”的派头,背着手,挺起肚子,“是这么个道理。院里确实需要补充新鲜血液。柱子……何雨柱同志,现在也符合条件了。那就这么定了!晚上!晚上就开个全院大会,讨论一下院里大爷的人选调整问题!你负责通知一下各家各户!”

晚饭后,天色彻底黑透。

中院院子里,那盏昏黄的电灯被拉亮了,下面摆上了那张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八仙桌,桌旁放着三条长条板凳。

全院大会,如期召开。

各家各户,能来的都来了,搬着小马扎、小板凳,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这突然开会是为了什么事。

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比如贾东旭之流,心里门清。

刘海中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八仙桌中间的主位上,志得意满,感觉人生达到了一个小***。

阎埠贵坐在他左手边,而何雨柱,则被特意请到了右手边那个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安排,立刻让院里不少人都投来了惊讶、好奇、以及羡慕的目光。

能坐在那桌子后面的,可都是院里的“领导”啊!何雨柱这算是正式进入核心圈了?

“咳咳!安静了!大家都安静一下!”刘海中拿起桌上那个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充当惊堂木的小木块,用力敲了敲桌面,发出“梆梆”的响声,“今天呢,召开这个全院大会!主要讨论两件重要的事情!”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享受了一下众人聚焦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这四合院的天,从今天起就要由他来撑着了。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威严,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这第一件事!就是关于咱们院一大爷的人选问题!老易,易中海同志!失踪这么多天了,活不见人,死……那个……音信全无!咱们院一大爷的位置,不能一直空着,群龙无首啊!院里的大小事务,没人主持,没人管理,这可不行!”

说到这儿,他又重重敲了下桌面,语气陡然严肃了几分,像是在强调这件事的紧迫性:“你们想想,以前有老易在,院里不管是邻里纠纷,还是水电维修,亦或是街道办下来的通知传达,哪一样不是他牵头处理?上个月,贾家和许家因为抢占煤棚子吵得不可开交,是谁出面调解,平息了矛盾?是老易!现在他不在了,院里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前些天三大妈晒被子占了二大妈的地方,两人差点吵起来,最后还是各自憋着火算了——没人居中调停,这点小事都能积成仇!”

台下的人听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虽说易中海平日里有点算计,想找个养老的接班人,但不可否认,他在任时,确实把院里的大小事都管了起来,至少表面上维持着一团和气。

现在他失踪了,院里确实少了个能拿主意的人,偶尔发生点小摩擦,都没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刘海中见众人被自己说动,心里更得意了,继续说道:“再者说,街道办那边也多次过问咱们院的情况,问一大爷的位置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毕竟院里需要有个明确的负责人对接工作。万一街道有什么重要通知,比如防疫、爱国卫生运动,或者是优抚救济的名额分配,咱们连个能代表全院去开会、去争取的人都没有,那不是让别的院子看笑话?咱们这四合院,在这一片也算是有点年头的老院子了,不能落了下乘!”

他这话里带着点敲打意味,暗示要是再不定下一大爷,院里的利益都可能受损。

台下的贾张氏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说得比唱的好听,还不是想自己当这个一大爷?” 她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却没人敢接话——谁都知道刘海中好面子,又爱当官,这时候触他霉头,纯属找不痛快。

秦淮茹坐在人群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复杂地看向台上的刘海中。

她心里清楚,易中海不在了,院里肯定要重新选大爷,刘海中这副架势,显然是志在必得。

只是她更关心的是何雨柱,那个曾经对她言听计从的傻柱,如今坐在台上,一身的沉稳,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模样了。

刘海中没听见贾张氏的嘀咕,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在意——在他看来,这些闲言碎语根本动摇不了他当一大爷的决心。

他接着往下说,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体恤民情”的姿态:“我知道,老易刚失踪没多久,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也念着他以前的情分。可日子还得过,院里的秩序不能乱。咱们选新的一大爷,不是忘了老易的好,而是为了让咱们这一院子人能安稳过日子,不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也不让院里的事没人管,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阎埠贵,给了个隐晦的眼神。

阎埠贵立刻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扶了扶眼镜,开口附和道:“刘同志说得对!我完全赞同!院里不能没有主心骨啊!以前有易大爷在,咱们心里踏实,现在他不在了,确实得赶紧选出新的一大爷来主持工作。我觉得,刘同志作为咱们院的二大爷,这些年也为院里做了不少事,比如上次组织院里扫雪,还有帮着街道办登记各家人口信息,都尽心尽力。论资历,论责任心,刘同志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阎埠贵这话一出口,台下顿时安静了不少。

大家都明白,阎埠贵这是公开支持刘海中了。

贾东旭立刻跟着起哄:“对啊!二大爷人好,又负责,就该当一大爷!” 他一边喊,一边用力拍巴掌,刘光天和刘光福两兄弟也跟着起哄,一时间,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

刘海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却故意摆了摆手,装作谦虚的样子:“哎,老阎,东旭,你们这话就过奖了。我也就是做了点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功劳。选一大爷,是院里的大事,得大家都同意才行,不能我说当就当,得讲民主嘛!” 嘴上这么说,那挺直的腰板,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台下的许大茂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心里不屑地想:

什么民主?

不过是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

刘海中这老小子,盼着当一大爷盼了多少年了,现在总算熬到机会了,装什么装?

何雨柱坐在台上,端着一副平静的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看着刘海中那副虚伪的模样,又看了看阎埠贵那副精明算计的样子,心里冷笑——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想掌权,一个想借机上位,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当这个三大爷,不过是顺水推舟,多一个身份,以后在院里行事也更方便些,至于真的要管院里的破事?

他可没那个闲工夫。

刘海中享受了一会儿这种“众望所归”的感觉,才又敲了敲桌面,继续说道:“既然老阎和东旭都这么说,那我也表个态。如果大家信任我,愿意选我当这个一大爷,我刘海中保证,一定尽心尽力,像老易以前那样,把院里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管!邻里之间有矛盾,我来调解;街道有任务,我来牵头;谁家有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要为院里鞠躬尽瘁似的。

台下的刘海中媳妇,见丈夫这么受“拥护”,脸上乐开了花,悄悄拉了拉旁边的刘光福,小声说:“你爸以后就是一大爷了,以后在院里可得规矩点,别给你爸丢脸!” 刘光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里满是兴奋——爹当了一大爷,以后他在院里就更威风了!

阎埠贵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次开口:“大家都听到了吧?刘同志这态度,这决心,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提议,咱们举手表决!同意刘海中同志担任咱们四合院一大爷的,请举手!” 说完,他第一个举起了手。

刘海中立刻看向台下,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压迫。

贾东旭第一个跟着举手,嘴里还喊着:“我同意!” 刘光天、刘光福也跟着举手。其他人家见大势已定,也纷纷举起了手——谁也不想得罪即将上任的一大爷,再说刘海中虽然爱当官,但平日里也没什么大恶,让他当一大爷,总比没人管强。

只有少数几个人犹豫了一下,比如许大茂,他嗤笑一声,别过脸去,没举手,但也没反对。

贾张氏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什么玩意儿”,也没举手,可她那点反对的声音,在一片赞同声中,根本没人在意。

刘海中见大多数人都举了手,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

他用力敲了敲桌面,高声宣布:“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就不推辞了!从今天起,我刘海中,正式担任咱们四合院的一大爷!”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虽然不算特别热烈,但在刘海中听来,却像是天籁之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开始说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嘛,是件大喜事!是咱们全院的光荣!咱们院的柱子,何雨柱同志!因为在工作岗位上,表现突出,技艺精湛,为厂里立下了功劳!已经被厂领导正式任命为食堂副主任了!副科级干部!大家鼓掌祝贺!” 他率先拍起了巴掌。

这下,底下的掌声明显热烈、真诚了许多。

尤其是那些也在轧钢厂上班的工人,都知道食堂副主任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实打实的肥缺,手里有权啊!

以后打饭能不能多块肉,说不定就看这位何副主任的心情了!

于是,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何雨柱从容地站起身,面带谦和的微笑,向四周的邻居们微微鞠躬,态度不卑不亢,显得很有风度。

阎埠贵适时地接口,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柱子呢,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现在年轻有为,成了厂里的干部了,咱们院里也都跟着沾光。咱们院里的三位大爷,一直以来,那都是全心全意为街坊邻居服务的。现在呢,三大爷的位置正好空着,我和老刘,一大爷,都觉得,柱子同志,是最合适的人选!要能力有能力,要觉悟有觉悟,还是厂里的干部,身份上也合适!大家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他这话,听起来是征求大家意见,实际上就是走个过场。

底下坐着的众人互相看了看,交头接耳了一番,但很快都反应过来。

何雨柱今非昔比,当官了,让他当个三大爷,谁也不会、也没那个胆子去反对。

再说了,跟他搞好关系,总没坏处。

“同意!”

“柱……何副主任当三大爷,我没意见!赞成!”

“没错!柱子当三大爷,合适!”

“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吧!”

一片附和之声,几乎全票通过。

人群里,贾张氏撇着那张瘪嘴,三角眼里全是嫉妒和不屑,想嘀咕几句“小人得志”之类的酸话,却被坐在旁边的秦淮茹悄悄地、用力地拉了一下胳膊,用眼神制止了。

秦淮茹看着坐在上首,面容平静,眼神却透着自信和从容,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官威的何雨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心里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好!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全票通过!”刘海中提高嗓门,高声宣布,像是在宣读什么重要文件,“那么,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刘海中,就是咱们四合院的一大爷!阎埠贵同志,是二大爷!何雨柱同志,就是咱们院的三大爷!大家鼓掌!祝贺咱们新的院领导班子成立!”

在更加热烈的掌声中,何雨柱再次站起身,向众人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中院:“谢谢!谢谢各位老少爷们儿、叔叔伯伯、大娘大婶们的抬爱和信任!我何雨柱,既然当了这三大爷,以后一定尽心尽力,配合好一大爷、二大爷的工作,绝不懈怠!一定为咱们院子的和谐安定,邻里团结,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