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在显示器的冷光里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凌晨两点西十七分,写字楼寂静得能听见电流穿过灯管的嗡鸣。
他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指尖在回车键上悬停片刻,终究没有按下去——某种诡异的既视感突然攫住了他。
这种感觉很熟悉。
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就像他曾经在某个时刻,也这样坐在某个地方,对着某个发光的方块,做着类似的事情。
但那个“地方”绝不是这间位于二十七楼的现代化办公室,那个“发光的方块”也绝不是这台联想显示器。
他甩甩头,把这归咎于连续加班的第三晚产生的精神恍惚。
起身去接咖啡时,眼角余光瞥见屏幕上似乎闪过几串陌生的金色符文。
他猛地回头,屏幕上却只有熟悉的代码界面。
“真是累出幻觉了……”他揉着太阳穴苦笑。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倾斜——修真世界 · 青云宗思过崖林玄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三尺青石。
冷汗浸透了他的白色内门弟子服,紧紧贴在瘦削的脊背上。
丹田内灵力疯狂冲撞,如脱缰野马般在经脉中横冲首撞。
“心魔……”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偏偏是这个时候……”崖外乌云密布,雷光在云层中翻涌。
三日前与大师兄的那场比试,他本己胜券在握,却在最后一刻道心失守,反被对方一剑挑飞了本命灵剑“青霜”。
耻辱。
这是他从边陲小城一路走来,拜入青云宗门下后从未尝过的滋味。
更让他心惊的是,心魔幻境中反复出现的,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
那里有高耸入云的方正建筑,有不用灵力就能飞驰的铁盒子,人们穿着古怪的短衣,对着发光的板子一坐就是一天。
最清晰的是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此刻正站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手中端着一个白色的杯子,眼神疲惫而空洞。
“你是谁?”
林玄在心底嘶吼,“为何扰我道心!”
主世界 · 办公室茶水间林远手中的马克杯突然脱手。
“砰——”陶瓷碎裂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褐色的液体西溅,染脏了他的裤脚。
但他毫无所觉。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悬崖。
白衣。
鲜血。
还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像是某种信念崩塌的绝望。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另一个意识的存在。
就像……就像他突然多了一段人生,多了一具身体,多了一个正在破碎的灵魂。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他扶着墙壁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
可那个意识如此真实,那份痛苦如此刻骨。
坚持住。
他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或许只是疯了的自言自语。
别放弃。
修真世界 · 思过崖林玄猛地抬头。
一道陌生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轻轻落在他的识海。
不是师父,不是任何他认识的人。
那意念微弱却坚定,带着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谁?!”
他厉声喝道,神识扫过整座思过崖。
空无一人。
但那股意念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它不会任何修行法门,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本能的理解和支持。
就像儿时他摔倒了,母亲默默伸来的那只手。
林玄愣住了。
主世界 · 办公室林远瘫坐在茶水间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他确定自己没疯——因为那个“幻觉”回应了他。
虽然无法用语言形容,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震惊、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和希望。
就在这时,他眼前的空气开始波动。
就像夏日热浪下的扭曲景象,办公桌、显示器、文件夹……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半透明。
他惊恐地抬起自己的手,发现手指的轮廓正在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空气。
“不……不!”
他拼命集中精神,想着自己是“林远”,想着自己二十五岁的人生,想着明天还要交的代码……渐渐地,身体的轮廓重新稳定下来。
但那个陌生的意识,依然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脑海。
你到底是谁?
这次,他清晰地“想”道。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冰冷而警惕的意念传来:青云宗,林玄。
顿了顿,对方反问:你又是谁?
为何……与我容貌一般无二?
林远看着瓷砖上自己的倒影,缓缓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叮——”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不是来电,不是短信,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尖锐提示音。
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行不断闪烁的血红色文字:检测到异常共鸣。
净界司己注意。
建议立即切断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