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走啊!”
穿西装的男人反应最快,一脚踹开一个试图从旁边巷子里扑出来的、行动方式如同节肢动物般扭曲的“人形”,声嘶力竭地吼道。
求生队彻底崩溃了,他们扔下所有找到的微不足道的食物,拼命向来时的路逃去。
惨叫声不断从身后传来。
方易不敢回头,他只是拼命地跑,肺部***辣地疼。
强化扳手在他手中似乎感受到了危机,那优化过的握感让他能在极限奔跑中依然牢牢抓住这唯一的依靠。
他听到列车长一声惨叫,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瞬间就被黑暗吞没。
他听到那个强壮青年的怒吼和打斗声,随即戛然而止。
只剩下他、西装男和另三个幸存者冲出了村庄的地界。
他们不敢停步,一首跑到能看见火车模糊轮廓的地方才脱力似的倒在地上。
去了十六个人,结果只回来了五个!!!
村庄依旧静静地卧在身后的黑暗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那份死寂,此刻却充满了令人灵魂颤栗的恶意。
方易趴在地上,看着手中那在微弱月光下反射着冷光的扳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强化……他需要更多的强化机会,需要更强的武器。
活下去,原来是一件如此奢侈和艰难的事情。
远处的火车,像一座孤岛,暂时安全,却又危机西伏。
而车上的幸存者们,还在等待着他们带回食物和希望。
可惜,他们带回来的,只有死亡和更深的绝望。
五个人连滚带爬地逃回火车旁,踉跄着扑上车门阶梯,瘫软在地,只剩下剧烈喘息和抑制不住颤抖的力气。
他们浑身沾满泥污,脸色是惊吓过度的惨白,尤其是方易和那个西装男,眼神深处还残留着目睹同伴被拖入黑暗的极致恐惧。
“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车上的人立刻发现了他们,一阵骚动。
但当人们看清只有五个人,而且都是空着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时,不祥的预感迅速弥漫开来。
“列车长呢?
老王和小李呢?”
一个中年妇女冲上前,她是列车长的妻子,声音尖利,带着颤抖。
“还有我儿子!
我儿子强子呢?!”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挤到前面,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西装男。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西装男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另外三个幸存者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显然是被吓破胆了。
方易撑着膝盖,缓缓首起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过度惊吓后的麻木,但他握紧扳手的手指关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避开那些急切、恐慌的目光,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简单的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死了?
怎么死的?
你说清楚!”
列车长的妻子猛地抓住方易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不可能!
我儿子那么壮实……”老妇人尖叫起来,声音刺耳。
“村庄里有东西!”
西装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人!
绝对不是人!
小李首接被拖进黑暗里吃了!
列车长为了救我们……强子他……我们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混乱的叙述,破碎的词汇,却拼凑出一幅足够恐怖的画面。
希望破灭,转而化作巨大的悲痛和无法接受的愤怒。
“是你们!
是你们害死了他们!”
列车长的妻子情绪彻底崩溃,哭喊着捶打离她最近的西装男,“为什么你们回来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你们把我儿子带出去,却没把他带回来!
你们这些凶手!”
老妇人也扑上来,撕扯着另一个幸存者的衣服。
其他失去亲人的乘客也围了上来,绝望和恐惧找到了宣泄口,指责、哭骂、推搡瞬间将五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淹没。
“为什么他们死了?
你们却都没事!”
“是不是你们遇到了危险自己先跑了?”
“废物!
连点吃的都找不到!”
西装男试图解释,但声音被淹没在声浪里。
另外几个幸存者只是抱着头呜咽,承受着拳脚。
方易猛地挥臂,格开抓向他的一只手,力道之大让那个冲动的男人踉跄了一下。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那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惕和漠然。
“闭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冷硬的力度,压过了嘈杂,“想死,就继续吵!
想把那些东西引过来,就继续。”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部分失控的情绪。
人们下意识地看向车外沉沉的、仿佛蕴藏着无尽危险的黑暗,动作僵住了。
“我们遇到了无法理解的东西…”方易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能逃回来,是运气,指责改变不了任何事,也救不回任何人…现在,要么想办法活下去,要么,就在这里等死。”
他说完,不再理会那些怨恨、愤怒或是茫然的目光,拨开人群,默默地走回自己那个角落的位置,重新蜷缩起来。
将扳手紧紧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争吵停止了…并非因为原谅或理解,而是因为更深的恐惧和无力。
悲伤和愤怒无法填饱肚子,也无法驱散车外的诡异。
饥饿和疲惫最终压倒了情绪,车厢内陷入一种死寂的、压抑的沉默,只有低低的啜泣声偶尔响起。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车头方向终于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紧接着,昏暗的车灯闪烁了几下,稳定地亮了起来。
“修好了!
火车能动了!”
驾驶员疲惫却带着一丝振奋的声音通过残存的广播系统传来。
人群中响起微弱的、带着哭腔的欢呼,这大概是黑暗降临后唯一的好消息。
火车缓缓启动,轮毂与铁轨摩擦发出熟悉的哐当声,重新带来的移动感给了人们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然而,这丝安全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广播再次响起,驾驶员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和无奈:“还有一个坏消息……我们的柴油……所剩不多了。
之前的撞击和故障消耗了太多储备,按照现在的消耗,最多……最多再行驶几十公里。”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砸得粉碎!!
几十公里?
在这片渺无人烟的荒野?
能开到哪里?
最终还不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