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了……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砸在老旧的电瓶车外卖箱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王铁在泥泞的城中村小巷里艰难穿行，雨水早己湿透了他单薄的工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车把上挂着的手机屏幕亮着，一个鲜红的倒计时刺痛着他的神经。
紧急订单。
城郊，云顶别墅区。
赵家少主，赵天昊。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意味着绝对的麻烦。
超时一分钟，就是一个差评，一天的工钱就可能化为泡影。
“吱嘎……”电瓶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链条猛地一卡，后轮瞬间抱死。
车，抛锚了。
王铁的心沉了下去。
他跳下车，顾不上扶正摇摇欲坠的外卖箱，使出全身力气推着这堆废铁狂奔。
泥水西溅，溅了他一裤腿，狼狈不堪。
他跑着，肺部火辣辣地疼，雨水混着汗水流进眼里，一片模糊。
终于，云顶别墅区那辉煌的大门出现在视野尽头。
他还是迟到了。
整整五分钟。
赵家别墅门口，灯火通明，与周围的雨夜格格不入。
一个身穿白色丝绸练功服的年轻人站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两颗温润的玉石，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人就是赵天昊。
他身后站着两排仆从，一个个面无表情，却又透着一股骨子里的傲慢。
“你就是那个外卖员？”
赵天昊开了口，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不带任何疑问。
王铁喘着粗气，连忙从外卖箱里取出包装精美的餐盒，点头哈腰。
“赵少，对不起，对不起！
路上车坏了，我推着车跑过来的，真的尽力了……”赵天昊没接餐盒，甚至没看一眼。
他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凉了。”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王铁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不会的赵少，我这个是保温箱，里面还热乎着……我说，它凉了。”
赵天昊打断了他，“我修炼前需要补充能量，你耽误了我五分钟，这顿饭的灵气己经逸散了。
你担待得起吗？”
王铁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灵气逸散？
这种说法他只在网络段子里听过，没想到今天成了别人羞辱自己的理由。
周围的仆从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路过的一些别墅区住户也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戏。
“一个送外卖的，也敢跟赵少顶嘴？”
“就是，耽误了赵少修炼，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冷言冷语钻进王铁的耳朵。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猴子，所有的尊严都被剥离，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赵天昊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踱步走下台阶，来到王铁面前。
“既然餐点没用了，这单，我拒收。”
“还有，你这辆破车，停在我家门口，污了我的眼。”
话音未落，赵天昊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王铁那辆破旧的电瓶车上。
“哐当！”
本就摇摇欲坠的电瓶车被踹飞出去，翻滚着撞在路边的石柱上，车身扭曲，零件碎了一地。
王铁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他吃饭的家伙，是他用几个月省下来的钱买的二手车。
“这单的钱，就扣了，算是对你浪费我时间的补偿。”
赵天昊说完，转身准备回别墅。
王铁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他死死地捏着拳头。
凭什么？
就因为他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就因为自己是个底层外卖员，就活该被这样践踏？
他想冲上去，用拳头砸烂那张高高在上的脸。
但他不能。
他看到了赵天昊身后那些仆从不善的动作，看到了他们腰间鼓起的轮廓。
在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普通人和灵武者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反抗，只会招来更惨烈的报复。
王铁松开了拳头，指甲在肉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他低下头，默默地走向那堆破碎的零件，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拾。
像是要捡起自己同样碎裂的尊严。
周围的嘲笑声更大了。
“你看他那怂样，活该被欺负。”
“就是，蝼蚁就是蝼蚁，还想翻天不成？”
赵天昊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他转过身，一脚踢在王铁放在地上的外卖箱上。
“砰！”
箱子翻倒，里面精心打包的食物滚落出来，洒在泥水里，瞬间和污秽混为一体。
“记住，别再出现在赵家的地盘。”
赵天昊留下最后一句话，带着满意的笑容，走进了别墅。
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王铁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冲刷着地上的食物残渣，也冲刷着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感觉自己真的就像一只蝼蚁，被一只巨脚随意踩过，连呻吟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麻木地站起来，拖着残破的电瓶车，一步一步，走回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城中村出租屋。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开灯。
他把自己扔在冰冷的床上，饥肠辘辘，胃里一阵阵抽痛。
黑暗中，赵天昊那张轻蔑的脸，仆从们的嘲笑，路人的冷漠，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巨大的不甘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公！
为什么弱小，就要被欺凌！
力量！
他对力量，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病态的渴望。
如果有力量，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
王铁猛地从床上坐起，胸中的郁结之气无处发泄。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再次回到那个下着暴雨的巷子。
雨夜的城中村，到处都是垃圾和废品。
他看到一个堆满废纸箱的角落，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猛地冲过去，一脚狠狠踢在最上面的纸箱上。
纸箱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散成一堆烂泥。
他一脚又一脚，疯狂地踢着，嘶吼着。
首到他筋疲力尽。
他喘着气，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点异样。
在被他踢开的纸箱底下，一个东西在雨水的冲刷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那是一个金属手镯。
手镯样式古朴，上面布满了锈迹，看起来就像个不值钱的破烂。
但奇怪的是，雨水落在上面，那些锈迹斑斑的地方，却隐约闪烁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蓝色光芒。
王铁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他弯下腰，将那个冰凉的手镯捡了起来。
反正也一无所有了，再多一个破烂又如何？
他自嘲地想着，将手镯攥在手里。
就在他握住手镯的瞬间，那丝微弱的蓝光，在他紧闭的五指间隙中，骤然亮了一下。
金手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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