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夜的 “小傻子”六月的雨总来得不讲道理，像是谁把天捅了个窟窿，
豆大的雨点砸在 “野哥汽修厂” 的铁皮屋顶上，
噼里啪啦响得能盖过扳手敲击零件的声音。林野把最后一颗螺丝拧进卡车底盘，
直起身时腰腹传来一阵熟悉的酸痛，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混着油污的汗水，
视线透过车间布满水汽的玻璃窗望出去，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只有路边的路灯在雨幕里晕开一团模糊的黄。“得，今天算是白等了。
” 林野踢了踢脚边的工具箱，嘴里嘟囔了一句。原本约好傍晚来取车的客户，
打了三通电话都没人接，八成是被这暴雨困住了。他把工具一件件归位，
又拿抹布把修完的卡车驾驶室擦得锃亮，这才锁上车间的铁门，往不远处的小阁楼走。
阁楼是汽修厂附带的，三十来平米，一半隔成卧室，一半当厨房，
家具都是林野从废品站淘来的旧物件 —— 掉漆的衣柜、四条腿不齐用瓦片垫着的桌子，
还有一台屏幕泛着绿光的老式电视机。他掏出钥匙开门，刚把湿透的外套挂在门口的钩子上，
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像是小猫被雨打湿后的求救，又带着点人的气息。
林野皱了皱眉，这荒郊野外的，除了偶尔路过的货车司机，平时连个人影都少见，
怎么会有哭声？他走到窗边，掀开贴满旧报纸的窗帘一角，
眯着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 车间墙角的屋檐下，放着几个装零件的空纸箱，
而其中一个纸箱里，正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人裹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薄外套，
头发湿成一缕缕贴在脸上，只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肩膀在微微发抖。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
大半都溅在了纸箱上，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早被淋透了。林野犹豫了一下，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靠着修车手艺勉强立足，
深知日子过得有多不容易，哪还有精力顾及别人？可那阵呜咽声像根细针，
一下下扎在他心上，尤其是想到对方可能是个姑娘，在这么大的雨夜里缩在纸箱里，
他实在没法装作没看见。“罢了罢了，就当积德行善了。” 林野叹了口气，
抓起刚挂好的外套重新穿上，
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件没穿过的灰色卫衣 —— 那是他去年生日时自己给自己买的，
因为尺码大了一直没穿，此刻倒正好能给对方当个临时外套。他撑着一把破了个洞的雨伞，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车间走去。越靠近纸箱，那阵呜咽声就越清晰，还夹杂着牙齿打颤的声音。
林野蹲下身，轻轻敲了敲纸箱壁，放柔了语气问：“喂，你没事吧？”纸箱里的人猛地一顿，
像是被吓到了，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却没敢抬头。林野见状，又放缓了声音：“我不是坏人，
就住在旁边，看你淋了雨，想给你拿件干衣服。” 他一边说，
一边把手里的毛巾和卫衣递到纸箱口，“你要是不嫌弃，先穿上暖暖身子？”过了好一会儿，
纸箱里才缓缓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又细又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
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泥污，一看就是在外面待了很久。林野看着那只手接过毛巾和卫衣，
心里莫名地有点发酸，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可不管他怎么问，纸箱里的人都只是沉默，只有偶尔传来的呼吸声证明里面有人。
林野没办法，只好站起身说：“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要是没地方去，要不先跟我回屋？
我那儿有热水，还能煮点热乎的吃。”他站在雨里等了大概一分钟，
纸箱里的人才慢慢动了起来。一个女孩从纸箱里钻了出来，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
个子不高，因为浑身湿透，显得格外瘦小。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看见一个小巧的下巴和微微发紫的嘴唇，显然是冻坏了。林野见她愿意出来，
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把雨伞往她那边挪了挪，尽量挡住她头上的雨：“走吧，我家就在旁边，
不远。” 他说完，率先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女孩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正站在原地，
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像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林野无奈，只好又走回去，
指了指阁楼的方向：“跟着我走就好，不会骗你的。” 女孩这才慢慢抬起头，
露出一双很大的眼睛，只是那眼睛里没有焦点，像是蒙着一层雾，看起来傻乎乎的。
她盯着林野看了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回到阁楼，
林野先把暖气打开 —— 那是台老式的电暖气，开起来嗡嗡响，制热效果却一般，
但总比没有强。他让女孩坐在椅子上，把干毛巾递过去：“先擦擦头发，别感冒了。
” 然后转身进了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又从冰箱里翻出两个冻包子 —— 那是他昨天从镇上买的，本来想当今天的晚饭。
等他把热水倒进搪瓷杯里，端到女孩面前时，发现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着，
手里拿着毛巾，却不知道怎么用，只是愣愣地看着杯子里冒着的热气。林野这才意识到，
这女孩好像有点不对劲，不仅不说话，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像是忘了。“我帮你擦吧？
” 林野犹豫着问。女孩没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像是默认了。林野拿起毛巾，
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湿头发，女孩的头发很软，带着点淡淡的清香，
和她身上的狼狈一点都不搭。擦着擦着，林野突然觉得，这女孩长得应该挺好看的，
就是现在脸色太差，又一脸懵懂，看着有点傻气。“你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 林野一边擦，一边又问了一遍。女孩摇摇头，眼神依旧空洞。林野叹了口气，
心想这怕不是个 “小傻子”？可就算是傻子，也不能不管不顾。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卫衣，
又看了看女孩身上湿透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我把这件卫衣给你穿，虽然大了点，但至少是干的。我出去待着，你换好叫我。”说完，
林野拿着自己的外套，转身走出了阁楼，靠在门口的墙壁上。雨还在下，
风裹着雨丝吹在脸上，有点凉。他掏出烟盒，摸出最后一根烟点燃，
看着烟圈在雨幕里慢慢散开，
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 —— 总不能一直让这 “小傻子” 待在自己这儿，
可又不知道该送她去哪儿，报警吧？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警察恐怕也没办法。
就在林野愁眉不展的时候，阁楼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女孩穿着那件灰色卫衣，站在门口，
卫衣的长度快到她的膝盖，袖子也长了一大截，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她看着林野，
眼神里依旧没什么焦点，但比刚才多了点好奇，像是在打量这个救了她的人。“换好了？
” 林野掐灭烟，走进屋里。他把女孩带到桌前，把刚热好的包子放在她面前：“快吃吧，
热乎的，垫垫肚子。” 女孩盯着包子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
咬了一小口。大概是热包子太香，又或许是她真的饿坏了，吃完一口后，她吃得快了起来，
嘴角沾了点包子馅，也不知道擦，只是对着林野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那笑容很干净，
像是雨后初晴的太阳，一下子照亮了这间简陋的阁楼。林野看着她的笑容，
心里突然软了下来，他拿起桌上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女孩吃完两个包子，又喝了半杯热水，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不再是刚才那种苍白的颜色。
林野看着她，琢磨着总不能一直叫她 “小傻子”，得给她起个名字。他环顾了一下屋子，
目光落在窗台上 —— 那里放着一盆他去年种的柚子苗，虽然长得不茂盛，但一直活着。
“要不，我叫你阿柚吧？” 林野指了指那盆柚子苗，“简单好记，你看行不？
”女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柚子苗，然后又转过头，看着林野，轻轻点了点头，
嘴角还带着一丝残留的笑意。林野见她同意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已经快十点了，便指了指卧室的方向：“你今晚就睡我床上吧，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一晚。
” 他说完，又怕阿柚害怕，补充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就是个修车的，
你要是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就能听见。”阿柚没说话，只是跟着林野走进卧室。
林野把被子铺好，又帮她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 —— 那是个造型可爱的小熊夜灯，
是他之前帮一个客户修完车，客户不要了送给他的。“你早点睡，明天要是雨停了，
我再想想办法。” 林野说完，便转身想出去。可他刚走到门口，
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林野回头一看，阿柚正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眼神里带着点依赖，还有点害怕，像是担心他走了就不回来了。林野的心又软了下来，
他拍了拍阿柚的手，轻声说：“我就在外面，不走远，你好好睡觉。
” 阿柚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慢慢松开手。林野笑了笑，轻轻带上卧室门，走到客厅，
把沙发拉开，铺上一条薄被 —— 虽然今晚可能睡不好，但看着卧室里那盏亮着的小夜灯，
他心里却觉得格外踏实。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铁皮屋顶上的雨声渐渐变得温柔起来。林野躺在沙发上，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他不知道这个叫阿柚的女孩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她明天会怎么样，
但他知道，从这个暴雨夜开始，他的生活好像不一样了。
第二章：突如其来的记忆晨光透过阁楼的窗户，在地板上洒下一片细碎的光斑。
林野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见阿柚正蹲在厨房门口，
盯着地上的米袋发呆。“醒啦？” 林野伸了个懒腰，走到阿柚身边，“想帮忙做饭啊？
” 阿柚抬起头，眼神里还是带着点懵懂，却轻轻点了点头。林野笑了笑，
拿起米袋往锅里倒了点米：“那你帮我洗米吧，记得多淘几遍。” 他把淘米盆递给阿柚，
自己则转身去冰箱里拿鸡蛋。等他拿着鸡蛋回来，就看见阿柚正蹲在水池边，
小心翼翼地用手搓着米，水流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淌，溅得她的袖子都湿了。
林野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淘米盆：“还是我来吧，
你去帮我把桌上的碗筷摆好。” 阿柚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走到桌边，
拿起筷子一根一根地往碗上放，虽然放得歪歪扭扭，但看得出来很认真。早饭很简单，
一碗白粥，两个水煮蛋，还有一小碟咸菜。阿柚坐在桌边，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偶尔抬头看一眼林野，眼神里带着点依赖。林野看着她，心里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虽然简单，却多了份牵挂。吃完早饭，林野要去车间干活，阿柚就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林野在车底修发动机，让她帮忙递个扳手，
结果她拿着螺丝刀跑了过来；林野让她帮忙擦零件，她却把零件掉进了机油桶里。
可就算这样，林野也没生气，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还是在旁边坐着吧，
别给我添乱了。”阿柚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乖乖地坐在车间角落的小板凳上，
手里拿着一个小零件，安静地看着林野干活。阳光透过车间的窗户照在她身上，
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格外乖巧。林野偶尔抬头看她一眼，
嘴角都会不自觉地扬起。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阿柚已经在汽修厂待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阿柚虽然还是不说话，也记不起过去的事，
帮林野做些简单的活了 —— 比如帮他递工具、擦桌子、煮面条虽然偶尔还是会煮糊。
林野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个 “小傻子” 的陪伴，每天收工回家，能看见阿柚在门口等他，
桌上摆着虽然简单却热乎的饭菜，他心里就觉得格外温暖。这天下午，天气难得放晴，
林野想着家里的菜快吃完了，便决定带阿柚去镇上买点东西。他骑着那辆老旧的摩托车，
阿柚坐在后座，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风吹起阿柚的头发，拂过林野的后背，
带着淡淡的清香，林野的心里莫名地有点发烫。到了镇上，林野先去菜市场买了些蔬菜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