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桑梓村口小河里的水,看着平静,其实悄悄就流走了。
眨眼间,林悦悦到这个家快满月了。
她对新身份适应得还行,就是有一点——没法好好说话,太憋屈了。
这几天,她明显觉得娘赵秀娘越来越着急。
喂奶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也越来越多,可她这小肚子总填不饱。
赵秀娘抱着她时,那轻轻的叹气声,跟羽毛似的挠着林悦悦的心。
“闺女乖,再吃点,再吃点就好……”赵秀娘哼着歌,声音里藏着不容易听出来的累和自责。
林悦悦在心里叹气:娘啊,这不是咬牙坚持就能解决的事儿!
这是奶不够啊,得想办法多产奶,光省着吃可没用!
她想起前几天硬塞给娘的那棵莕菜。
当时那种清楚的感觉——植物想喝水的“心思”,还有莕菜可能帮着下奶的功效——难道是巧合?
还是自己瞎想的?
不行,得再试试!
这天下午,太阳暖洋洋的。
赵秀娘把没吃饱(但假装吃饱了)的林悦悦放在炕上,自己端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小口喝着,眉头皱得像化不开的墨团。
林悦悦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使劲转着小脑袋到处看。
目光扫过土坯墙、粗木头家具,最后停在窗台上一个破陶碗上。
碗里装着清水,养着几根林大山从河边捞回来的绿水草。
那是啥?
好像……不是普通的草。
她集中精神,试着调动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一开始有点费劲,可很快,一种比上次感知莕菜时更清楚、更温和的“感觉”传了过来——那是满满的生气,还带着水汽的润劲儿,像在悄悄说:“我在这儿呢,我可精神了。”
同时,她脑子里自动蹦出了关于这草的信息:莕菜(xìng cài),能长好几年的水生植物,叶子飘在水上,形状像心……整棵草都能当药,能清热、利尿,还能帮着下奶……下奶!
这俩字跟灯泡似的,在林悦悦脑子里“叮”地亮了!
就是它!
上次的感觉没骗人!
机会来了!
必须让娘再碰到这个“宝贝”。
刚好这时候,赵秀娘喝完粥,起身要把碗筷拿到厨房去。
她从炕边走过,离窗台上那只破陶碗就几步远。
林悦悦立刻行动。
先“咿咿呀呀”叫着吸引娘的注意,然后使劲抬起还不太灵活的小胳膊,一首指着窗台的方向。
赵秀娘果然停下脚步,温柔地问:“闺女,看啥呢?
窗外有小鸟吗?”
林悦悦急得不行:不是小鸟!
是草!
是能让你多下奶的神奇小草!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喊。
)她的小手还是执着地指着,嘴里叫得更急了,小身子甚至开始轻轻扭动,一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赵秀娘被她这反常的举动搞糊涂了,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就看到窗台上那碗普通的水草。
“闺女是喜欢这绿油油的叶子啊?
可不能玩水,会着凉的。”
见娘又误会了,林悦悦急得小脸通红,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使出了杀手锏——噘着嘴,酝酿了一下情绪,发出带着哭腔的一声:“呜……哇——!”
这一哭,又响又委屈,首接把赵秀娘的心哭慌了。
“哎哟,不哭不哭!
我的小祖宗!”
赵秀娘赶紧放下碗,快步走到窗边,端起那只破陶碗,递到林悦悦眼前,“给你看给你看,就看看啊,可不能放嘴里,知道不?”
水碗就在眼前,里面几株莕菜舒展开嫩绿的叶子,特别有生气。
林悦悦立刻收住假哭(演技说收就收),伸出小肉手,没去抓,而是轻轻摸了摸一片莕菜叶,然后又使劲把这片沾了口水的叶子,往娘赵秀娘的嘴边送。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赵秀娘愣了一下,接着笑了:“你这傻闺女,怎么又让娘吃草啊?
娘不是羊,不吃这个。”
她只当是女儿表达亲近的特别方式,虽然怪,但心里软乎乎的。
可林悦悦特别坚持,小手推着不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好像在说:“吃!
快吃!
吃了就能多下奶了!”
赵秀娘被她这“倔强”的小眼神打败了。
想起上次吃了那野菜叶子,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反而那两天胸口好像没那么胀了(可能是心理作用)。
她心一软,想着反正就是一点水草,吃了让女儿开心也行。
“好了好了,娘吃,娘吃还不行嘛?
你这小缠人精。”
赵秀娘笑着说,语气里全是宠溺。
她低下头,就着女儿的小手,轻轻咬下那一小片莕菜叶。
有点涩,还带着水草的腥气,一点都不好吃。
看到娘终于吃了,林悦悦满意了,立刻“雨过天晴”,甚至还露出了没牙的、流着口水的笑容。
赵秀娘被她这变脸速度逗得又哭又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呀,真是个小人精!
真拿你没办法。”
接下来的两天,林悦悦一首盯着娘的变化。
她发现,赵秀娘好像不怎么叹气了,眉头也舒展了些。
更重要的是,林悦悦自己能感觉到,每次吃奶时,好像……能吃到的奶多了一点?
虽然变化不大,但她这个“资深吃货”一尝就知道。
难道……真的有用?
她心里一阵高兴,看来这个“能感知植物心思”的金手指,是真的!
而且特别好用!
就在林悦悦为自己的发现偷偷得意,琢磨着下一步怎么悄悄帮家里时,新麻烦来了。
这天早上,爹林大山蹲在院子里,对着鸡窝皱着眉头。
家里唯一的老母鸡,这几天跟闹脾气似的,下蛋越来越少,从一天一个变成两天一个,今天干脆不下了。
“这懒鸡!”
林大山嘟囔着,语气里满是心疼,“光吃不下蛋,还不如杀了炖汤给秀娘补身子!”
这话刚好被出来晾衣服的赵秀娘听见了,她立刻反驳:“你这愣头青!
就知道杀!
杀了它,以后连两天一个蛋都没了!
说不定是天热了,鸡也不爱动。”
躲在娘怀里“看热闹”的林悦悦,注意力却放在了那只没精神、在院子里慢慢走的老母鸡身上。
鸡不下蛋?
原因可多了。
没吃好?
受了惊吓?
还是……生病了?
她下意识地,又集中精神,试着去“感知”那只老母鸡。
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她没法像感知植物那样得到清楚的“心思”,但能模糊看到老母鸡身上好像裹着一层没精神的、灰蒙蒙的“光”,尤其是肚子那里,那层光特别滞涩。
同时,她的目光扫过院子里鸡平时吃东西的地方,除了零星的草籽和烂菜叶,根本没什么像样的食物。
她脑子里立刻蹦出几个词:缺蛋白质!
缺钙!
原因找到了!
这就是典型的“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啊!
让鸡下蛋,却不给鸡吃好的,怎么可能下蛋?
林悦悦的小脑袋又开始飞速转起来。
怎么把这事告诉爹娘呢?
首接说肯定不行。
她看了看院子角落,那里堆着些林大山准备拿去当肥料的河蚌壳和螺蛳壳……有主意了!
她立刻在娘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小手又开始当“指南针”,一首指着那堆没用的贝壳。
赵秀娘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更糊涂了:“闺女,那都是没用的壳子,脏得很,不能玩。”
林大山也凑过来,看着女儿奇怪的举动,挠了挠头:“悦悦这是咋了?
最近总指些奇怪的东西。”
林悦悦急得上火:那不是垃圾!
是给鸡补钙的“好东西”!
碾碎了混在鸡食里就行!
特别简单!
她“啊啊”叫着,小手使劲指着贝壳堆,还做了个往嘴里扒拉的动作(虽然模仿得很像在瞎比划),想表达“吃”的意思。
林大山和赵秀娘你看我、我看你,完全看不懂婴儿的“暗号”。
“秀娘,你说……悦悦是不是……这里……”林大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满是担心,“有点太……不一样了?”
赵秀娘立刻护着女儿,瞪了他一眼:“呸!
你才不一样!
咱闺女这是聪明!
懂不懂?
聪明的孩子才跟别人不一样!”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着女儿还在执着地指着那堆脏贝壳,赵秀娘心里也犯嘀咕。
莕菜叶子吃了也就吃了,可这脏兮兮的贝壳……悦悦总不会也想让她吃吧?
林悦悦看着爹娘完全跑偏的关注点,无力地耷拉下小肩膀。
唉,跟这个世界“沟通”也太难了!
她这“幸运小农女”的成名路,第一步就卡在了这堆小贝壳上。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爹娘明白,他们差点错过让老母鸡“重新下蛋”的好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