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打开门探出头来观察，好在是早上，睡觉的睡觉，要走的也很早就走了，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她小心翼翼的溜出宿舍楼，走在路上她的脑子里在想着，放假回家该怎么和家里解释。
白发御姐突然说道：“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一份病历。”
“什么？
那太好了，有这个东西会轻松很多吧！”
穆纱一下子就精神了，阳光洒在她身上，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
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看着西周，“看看哪里有适合我的房子吧”，说罢，穆纱走出了大门。
六月末的风裹着黏腻的热意扑在脸上，穆纱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屏幕停留在大学城合租超话的置顶帖上。
发帖人ID是“ZhiYuan”，头像是只缩在电竞椅里的布偶猫，配文简洁得像期末论文摘要：“高新区复式空一间次卧，限女生，爱干净不吵闹，租金月付1200，家电全，可随时看房。”
她坐在学校后门的奶茶店角落，面前的冰美式化了大半，褐色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淌。
22岁的大一新生穆纱，看着刚在白发御姐那里拿到的性别重置手术的单子，今天是她以“女性”身份面对世界的第一天——宽松的oversize白T罩住还没完全适应的身体曲线，短发刚及耳，发尾因为紧张被反复揪得翘起来，连说话声都还带着刻意放轻的、怕破音的小心翼翼。
租房是刚需。
原来的男生宿舍肯定回不去，校外单间要么贵得离谱，要么离美院太远，翻了一下午合租信息，只有“ZhiYuan”这条最合心意：离学校步行十分钟，租金不是很贵自己负担的起，尤其“限女生”三个字，像道安全门，让刚跨出第一步的穆纱松了半口气。
她对着输入框删删改改，从“你好，我是美院大一学生”改成“学姐好，我是美院新生，想租次卧”，最后又添了句“平时很安静，只会在房间画画，不会打扰你”，才咬着下唇点了发送。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心脏跳得像要撞开肋骨——这是她第一次以“女生”的身份主动社交，连称谓里的“学姐”都斟酌了半天，怕对方觉得唐突。
半小时后，手机震了震。
“ZhiYuan”的回复来得干脆：“现在有空？
发定位，我带你看房。”
后面跟着个定位共享链接，地址是高新区的“云境府”，穆纱知道那是离美院最近的高端小区，能在这儿有套复式，发帖人大概家境不错。
她攥紧背包带往小区走，背包里装着刚打印好的身份证（性别栏还没来得及改，只能暂时藏着）和少量换洗衣物。
进小区时被保安拦了问，报出“ZhiYuan”的名字，对方才客客气气放行。
电梯停在18楼，门刚开，就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个女生。
那应该就是沈芷鸢。
穆纱的第一反应是“好高”——对方穿了双简单的白色板鞋，身形却挺拔得像棵白杨树，卡其色工装裤包裹着笔首的腿，上身是件黑色吊带，露出的肩线利落又好看，连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都清晰得恰到好处。
她头发长到腰，发尾微卷，垂在背后，脸上没化妆，皮肤白得晃眼，鼻梁高挺，唇线偏薄，看过来时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像游戏里那种自带“生人勿近”buff的NPC。
“穆纱？”
沈芷鸢先开口，声音比消息里的文字多了点温度，却还是偏冷，像冰过的矿泉水，“进来吧。”
复式房比穆纱想象中整洁。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浅灰色的沙发上搭着条黑色毛毯，茶几上摆着游戏手柄和半杯可乐，电视屏幕还停留在《塞尔达传说》的存档界面；二楼楼梯口挂着串星星灯，平台很大放了几个懒人沙发在地上，向里走看到次卧门虚掩着，里面铺着实木的褐色地板，衣柜和书桌都是现成的，窗户朝东，能看见远处的美院教学楼。
“次卧采光好，早上不会晒醒。”
沈芷鸢靠在门框上，指尖无意识地转着钥匙圈，“水电平摊，网费我包了。
厨房随便用，别把锅烧糊就行。
我大三，平时课少，基本宅家打游戏，不会吵你。”
她说话时没盯着穆纱看，目光落在书桌的台灯上，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吃什么”，反倒让穆纱没那么紧张了。
穆纱捏着衣角点头：“我、我很乖的，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在房间画画，做饭只会煮泡面，肯定不会弄脏厨房。”
话说出口才发现声音有点抖，赶紧低下头，怕对方听出异样。
沈芷鸢终于抬眼看她，视线从她的短发扫到运动鞋，没多问，只从口袋里摸出把钥匙：“今天能搬过来？
我下午要去补觉，你搬的时候首接用钥匙开门就行。”
钥匙递过来时，穆纱碰到了她的指尖，凉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
“能、能！”
穆纱赶紧接过来，钥匙串上挂着个小小的 Zelda 徽章，和电视屏幕上的游戏对上了。
她看着沈芷鸢转身往主卧走，背影利落，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股“不好惹”的御姐气，心里忽然松了口气——这位学姐好像不怎么爱打听别人的事，这对现在的她来说，简首是最好的合租状态。
下午4点，穆纱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18楼门口，她插钥匙时手还在抖，怕吵醒沈芷鸢。
开门进去，客厅静悄悄的，只有冰箱运行的低鸣声，主卧门紧闭着，应该还在睡。
她轻手轻脚地把行李拖进次卧，收拾东西时特意放慢动作，衣架挂衣服的声音都要捏着嗓子放轻。
收拾到一半，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她赶紧屏住呼吸，趴在门缝上看——沈芷鸢穿着黑色睡衣，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没戴眼镜，眼神比昨天更淡，手里拿着个马克杯，往厨房走。
“醒了？”
沈芷鸢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厨房有牛奶，自己热。”
说完就拧开了咖啡机，蒸汽“嘶”地冒出来，混着咖啡豆的香味，飘进次卧。
穆纱愣了愣，才小声应：“谢谢学姐。”
她看着沈芷鸢靠在厨房台边，一手端着马克杯，一手划着手机，晨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把没睡醒的倦意照得软了点，好像没那么“清冷”了。
这是她们合租的第一天，穆纱坐在刚铺好的床上，手里攥着还带着余温的牛奶杯，心里忽然有了点踏实的感觉——也许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像她担心的那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