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网黑，靠演哑巴征服娱乐圈

“言姐，你再不接电话，我真以为你又在家研究怎么提前结束这该死的人生了。”电话那头，

李光的声音跟破锣似的，又急又哑，还带着点宿醉后的含混。我把手机夹在肩膀上，腾出手，

面无表情地把锅里最后一个荷包蛋翻了个面。“放心，”我说，“保险受益人还是你，

我死之前，会提前通知你查收这笔‘丧葬费’的。”“呸呸呸！大清早的别胡说！

”李光在那头跳脚，“有活儿！有活儿了言姐！天大的好活儿！”我嗤笑一声。

天大的好活儿？自从三年前那档子破事之后，我，姜言，就是娱乐圈的瘟神。

品牌方见了绕道走，导演听了直摇头，就连狗仔都懒得拍我，嫌浪费内存。

李光能给我找到什么“天大的好活儿”？给楼盘开业剪彩，还是给猪饲料拍宣传片？“说吧，

这次是哪个犄角旮旯的网综？”我把煎好的蛋盛进盘里，顺手关了火。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食用油的味道，有点呛人。李光在那头嘿嘿干笑两声，

气明显不足了：“言姐你真是神机妙算……是番茄台新筹备的一档S级……的B级……好吧，

是一档网综，叫《演技大冲关》。”我差点没把嘴里的白开水喷出来。“《演技大冲关》？

这名字听着怎么像个少儿频道搞的闯关游戏？”“哎呀名字不重要！”李光急了，

“重要的是，他们点名要你！”我眼皮跳了一下。点名要我？这年头还有人敢点我的名？

不怕被我的黑粉冲烂官博？“原因。”我言简意赅。李光沉默了半秒，

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他们说，节目需要一个‘话题选手’。”我懂了。说白了，

就是缺个挨骂的靶子。如今的娱乐圈，黑红也是红。节目组请我过去，不是看中我的演技，

是看中我那一身洗不白的黑料，和我背后那群恨不得生吞了我的一亿黑粉。只要我一露面，

节目热度就有了，KPI就稳了。至于我的死活，谁在乎？“酬劳。

”我没兴趣跟他就这个话题掰扯。人活到这份上，谈理想太奢侈，谈钱最实际。“十五万。

”李光报出这个数的时候，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十五万。一集，

还是一整季？放三年前，这个数字，不够我买个包。现在，

它是我接下来半年的房租和伙食费。“整季的？”我问。“……是。

”李光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言姐，我知道这钱侮辱人，

但现在这情况……要不咱再看看别的？”“不用了。”我打断他，“接了。”有钱赚，

为什么不接？至于侮辱？我这三年，受过的侮辱还少吗？早就麻木了。脸皮这东西，

饿肚子的时候，一文不值。“好嘞！那我马上跟节目组回话！”李光像是得了特赦令，

语气瞬间轻快起来，“合同我待会儿发你邮箱，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对了言姐，

你……”他欲言又止。“有话快说。”我不耐烦地说。

“你……你微博……要不要提前发点东西预热一下？”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点开那个三年没更新过的微博。最后一条，还是三年前的辟谣声明。底下几千万条评论，

翻了三页，没找到一句好话。“贱人去死。”“滚出娱乐圈！”“就你还配当演员？你也配？

”我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大口。嗯，有点咸了。酱油放多了。

我切回通话界面，对李光说：“发。就说，我回来了。”“啊？这么……这么直接吗？

”李光吓了一跳。“不然呢？”我反问，“难道要我哭着说‘求求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姜言，就算是死，也得站着死。挂了电话，我点开微博，编辑，发送。

简简单单四个字：“我回来了。”没有配图，没有表情。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一场新的血雨腥风，要开始了。果然，不到一分钟，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提示音跟催命符似的，一声接一声。我关了声音，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我的早餐。吃饱了，才有力气上战场，不是吗？

李光开着他那辆二手破大众来接我的时候，我正蹲在小区门口，跟一只橘猫大眼瞪小眼。

“言姐！祖宗！你怎么还在这儿呢！”李光连滚带爬地从车上下来，额头上全是汗，

“迟到了！今天可是第一天录制啊！”我指了指那只橘猫：“它碰瓷，

非说我昨天喂的猫粮是过期的，要我赔它一个小鱼干罐头。”李光嘴角抽了抽，二话不说，

从后备箱摸出一个罐头，撕开，放在橘猫面前。“猫大爷，您慢用。我们家言姐赶时间，

先走了啊。”说完，连拖带拽地把我塞进了副驾驶。车里一股浓重的香水味，

企图掩盖掉烟味和劣质脚垫的塑料味，结果混成了一股更让人窒息的味道。

“节目组那边怎么说？”我系上安全带。“还能怎么说，”李光发动车子，车身猛地一抖，

像是随时要散架，“热搜都爆了。你那条微博下面，一个小时不到，评论破了五十万。

全是骂你的。”“意料之中。”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没什么表情。

“节目组导演高兴坏了，说这钱花得值。”李光叹了口气，“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言姐，

你……你今天到了现场，千万忍住，别跟人起冲突。他们肯定会故意刁难你，

你就当他们是空气。”“看情况。”我吐出两个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我让他知道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能被骂三年还活得好好的。车子开到番茄台大楼下，

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举着灯牌的粉丝。花花绿绿的，晃得人眼晕。“我去，乔菲菲的粉丝？

她也来参加这个节目？”李光一脚刹车，差点追尾。乔菲菲。当下最火的流量小花，

长相甜美，人设清纯，粉丝战斗力一个比一个强。三年前，我出事那部戏，她演女二。当时，

她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一口一个“姜言姐”叫得比谁都甜。风水轮流转啊。

“躲不掉的。”我说，“走吧。”李光哭丧着脸，把车停到地下车库。

我们俩从员工通道进去，一路上低着头，跟做贼似的。即便如此，还是被认出来了。

几个工作人员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快看，那个就是姜言。”“我去，

她还真敢来啊？”“看着也没网上说的那么不堪啊，就是……穿得有点寒酸。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T恤，牛仔裤，帆布鞋。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

确实寒酸。但我没钱，这是事实，没什么好丢人的。化妆间是公用的，八人间，

跟大学宿舍似的。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三四个人。看到我，

原本热闹的化妆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探照灯似的打在我身上，

充满了审视、好奇，和不加掩饰的鄙夷。我像是没看见一样，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阵仗，原来是姜言姐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乔菲菲。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小香风套装，

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得晃眼。她身边围着好几个女演员，众星捧月一般。

“好久不见啊，姜言姐。”乔菲菲走到我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目光在我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上停留了半秒，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你这几年……过得好像不怎么好啊？”我没说话，从包里拿出我的化妆品。一瓶水乳，

一管粉底液，一支眉笔，一支口红。没了。跟乔菲菲那摆满了一桌子的大牌化妆品比起来，

我的这点家当，简直像个笑话。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哎呀，姜言姐，

你这粉底液什么牌子的？我怎么没见过？”乔菲菲故作惊讶地拿起我的粉底液，

翻来覆去地看，“这包装……看着跟我们家保姆用的一样。”“乔菲菲。”我终于开口，

声音很平，“把你那双刚做了法式美甲的手，从我的东西上拿开。”乔菲菲的脸色僵了一下。

“怎么了姜言姐？我就是好奇看看嘛。”她委屈巴巴地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脾气这么冲。”“我的脾气，看人。”我看着镜子里的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也记住，

我的东西，别乱碰。不然，我不保证你那漂亮的指甲，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长在你手上。

”化妆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我这番话镇住了。谁也没想到，

一个全网黑的过气女星，敢当面这么跟当红小花叫板。乔菲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气得胸口起伏。“你……你敢威胁我？”“算不上威胁。”我拿起粉底液，

挤了一点在手背上，“只是一个友善的提醒。”说完，我不再看她，

开始慢条斯理地往脸上拍粉底。我能感觉到，乔菲菲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恨不得在我背上戳出几个洞。但她最终什么也没做。

她身后一个助理模样的女孩赶紧上来打圆场：“菲菲姐，导演找您呢，咱们快过去吧。

”乔菲菲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带着她那群跟班，浩浩荡荡地走了。化妆间里恢复了安静，

但气氛比之前更诡异了。剩下的几个人，看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忌惮。

李光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凑到我耳边，急得快哭了。“我的祖宗！不是让你忍着吗！

你怎么第一天就跟她杠上了！”我用眉笔描着眉，头也没抬。“她都骑到我头上了，我再忍，

就成忍者神龟了。”“可她现在是……”“我知道她是谁。”我打断他，“但她也得知道，

我姜言，还没死透呢。”是啊。我还活着。只要还活着，我就有把一切都赢回来的可能。

节目录制正式开始。演播厅不大，灯光简陋，台下的观众加起来，估计都凑不齐一个篮球队。

果然是个糊穿地心的节目。主持人是个我不认识的新面孔，流程念得磕磕巴巴，

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八位参赛演员，按照咖位大小，依次入座。

乔菲菲自然是当之无愧的C位。我，被安排在了最边上，镜头都扫不到的角落。李光在台下，

紧张得一个劲儿搓手。我倒很平静。既来之，则安之。第一个环节，是公布竞演主题，

然后演员根据主题，自主选择剧本片段。大屏幕上出现了四个字：“生离死别”。

很俗套的主题。主持人宣布：“请各位老师上前，选择你们心仪的剧本。”一张长桌上，

摆着八个密封的牛皮纸袋。乔菲菲第一个站起来，优雅地走上前，拿走了最中间那个，

封面烫金的档案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上去拿了。最后，只剩下最角落里，

一个看起来又薄又旧的纸袋。不用想，是留给我的。我走过去，把它拿起来。入手很轻，

薄薄的两三页纸。回到座位上，我拆开档案袋。里面的剧本，标题叫《寻》。

我快速扫了一遍。故事很简单。一个在地震中失去女儿的母亲，灾后十年，走遍全国，

寻找女儿的踪迹。她不相信女儿已经死了，固执地认为，女儿只是失忆了，

流落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整个剧本，从头到尾，这个母亲角色，没有一句台词。

她所有的情绪，寻找的执着，偶尔的希望，和大部分时间的绝望，

都只能通过眼神和动作来表达。这是一个哑巴。一个彻头彻尾的，考验演员肢体和微表情的，

高难度角色。最要命的是，整个片段的时长，只有三分钟。三分钟，没有台词，

要去塑造一个内心如此复杂的角色，还要让观众共情。这根本不是剧本，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专门为我准备的，等着看我出丑的陷阱。我抬头，正好对上乔菲菲投来的，

幸灾乐祸的眼神。她手里的剧本，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个台词饱满，人设讨喜，

极容易出彩的角色。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隔着这么远，

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死定了。李光在台下，脸都白了，

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祷什么。我把那几页薄薄的纸，放回档案袋。然后，

我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开始一帧一帧地，构建这个母亲的形象。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十年风餐露宿，她的皮肤应该是粗糙的，黝黑的，布满风霜的痕迹。她的眼神呢？

应该是麻木的。但在麻木的深处，又藏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的火苗。她的动作呢？

应该是迟缓的，机械的。因为长年累月的行走，她的关节或许已经有了毛病，每走一步，

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疼痛。她会随身带着什么东西？一张女儿小时候的照片，

被摩挲得边角发白。一个女儿最喜欢的，已经掉漆的玩具。……一个个细节，在我脑海里，

逐渐清晰。等我再睁开眼，主持人已经宣布，给我们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其他人都去了排练室，或者找表演老师请教。乔菲菲身边更是围了一群人，又是帮她对词，

又是给她讲戏，好不热闹。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原地，没动。李光跑上台，急得直跺脚。

“言姐！你怎么还坐着啊！快去准备啊！这剧本难度这么大，不排练怎么行？”“不用排练。

”我说。“什么？”李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角色，排练没用。”我看着他，

很认真地说，“它要的不是技巧，是‘相信’。”我要让自己相信，我就是那个母亲。

我就是那个找了女儿十年的，可怜又可敬的疯子。李光愣住了，他不懂。我也不需要他懂。

我站起身，对他说：“帮我个忙。”“什么？”“去找化妆师，告诉他，我不需要化妆，

一点粉底都不要。然后，帮我找一些灰尘，或者黄土，越多越好。再找一件最破最旧的，

男人的外套。”“你要这些干嘛？”李光满脸困惑。“演戏。”我看着演播厅顶上，

那几盏刺眼的灯，缓缓吐出两个字。他们想看我出丑。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一个真正的演员，

是怎么把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两个小时后，竞演正式开始。我是第四个出场。在我前面，

有演得声泪俱下的，有演得歇斯底里的，也有演得……像在念稿子的。评委席上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著名导演，王浩。拍商业片出身，最看重市场和流量。一个是资深编剧，张玲。

风格细腻，对剧本和人物逻辑要求极高。还有一个，是老戏骨，陈道升。拿奖拿到手软，

出了名的脾气臭，说话直，从不给人留情面。乔菲菲是第三个出场。

她演的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将军，和心爱的人生离死别。不得不说，她很会挑剧本。

人设讨喜，台词激昂，家国大义和儿女情长交织，最能煽动观众情绪。她的表演，也很聪明。

全程妆容精致，连流泪的角度都经过精心设计，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台词念得铿锵有力，

最后那个含泪的敬礼，更是直接把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潮。台下，她粉丝的尖叫声，

差点掀翻屋顶。王浩导演第一个鼓掌，满脸欣赏：“非常好！菲菲的进步很大，情绪饱满，

代入感很强！”张玲也点了点头：“虽然在一些细节处理上还有点生涩，但整体完成度很高，

值得鼓励。”乔菲菲甜甜地鞠躬：“谢谢导演，谢谢张老师。”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

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充满了炫耀和挑衅。只有陈道升，从头到尾，面无表情。他靠在椅子上，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一言不发。主持人看气氛有点冷，

赶紧打圆场：“感谢乔菲菲老师的精彩表演！那么接下来，

让我们有请下一位竞演演员——姜言！她为我们带来的表演片段，是《寻》。”灯光暗下。

我从后台，缓缓走上舞台。在我上台的那一刻，整个演播厅，包括评委席，

都发出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因为我的扮相。我素面朝天，连一点口红都没涂。脸上，头发上，

都是灰扑扑的黄土，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眼神空洞。

身上穿着一件又脏又大的男士旧外套，袖口磨破了边，裤腿上还沾着不知名的污渍。我手里，

紧紧攥着一个褪了色的小熊玩偶。这副尊容，哪像个女明星。

分明就是个从路边捡垃圾的流浪汉。台下，乔菲菲的粉丝发出一阵哄笑。“搞什么啊？

演乞丐吗？”“太丑了吧！眼睛要瞎了！”“姜言滚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李光在台下，紧张得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我没理会那些嘈杂的声音。舞台中央，

放着一张破旧的长凳。我走过去，动作迟缓地，坐下。灯光亮起。表演，开始。

我坐在长凳上，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过了一会儿，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小熊玩偶拿出来。我用袖子，

仔仔细细地，擦掉玩偶身上的灰。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擦干净后，

我把它举到眼前，对着它，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的，甚至有些难看的微笑。那是我上台后，

第一个表情。然后，我开始对着玩偶，无声地“说话”。我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的手在比划着，动作笨拙而固执。没有人知道我在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看懂了。我在跟我的“女儿”，分享今天的见闻。“宝宝，

妈妈今天又去了好几个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你……”“你是不是又不听话，

跟妈妈玩捉迷藏了？”“快出来吧，妈妈好想你……”我的表情，一直在笑。可我的眼睛里，

却慢慢地，蓄满了泪水。眼泪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控制不住，顺着我满是灰尘的脸颊，

滑落下来。划出两道清晰的，泥泞的泪痕。但我依然在笑。一边流泪，一边笑。

那种极致的悲伤和极致的思念，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张力。整个演播厅，

鸦雀无声。之前还在哄笑的粉丝，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突然，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朝舞台的某个方向看过去。我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一种，

在沙漠里行走了十年的人，突然看到绿洲的光芒。我站起来，踉踉跄跄地，

朝那个方向跑过去。因为跑得太急，我摔倒了。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但我毫不在意。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继续往前跑。嘴里发着急促的，破风箱一样的嗬嗬声。终于，我“跑”到了。我伸出手，

颤抖着，想要去触摸那个“幻影”。可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的前一秒。我的动作，

停住了。我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绝望。

是啊。怎么可能是她呢。是我又出现幻觉了。我缓缓地，收回手。然后，我转过身，

一瘸一拐地，走回那条长凳，重新坐下。我佝偻着背，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

破败的布偶。我再次拿起那个小熊玩偶，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我把脸埋进去，整个身体，

开始剧烈地，无声地，抽搐。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

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悲凉。三分钟时间到。灯光，暗下。舞台，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

整个演播厅，寂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段表演里，

缓不过神来。过了足足十几秒，灯光才重新亮起。我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长凳上，

一动不动。主持人好像也忘了自己的职责，愣在原地，眼眶红红的。直到导演在耳机里咆哮，

他才如梦初醒，拿着话筒走上台。“……感谢，感谢姜言老师，

为我们带来的……震撼人心的表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缓缓抬起头，

从角色里抽离出来。脸上，那两道泥泞的泪痕，显得格外刺眼。我站起身，对着评委席，

深深鞠了一躬。台下，依然一片死寂。没有掌声，没有尖叫。所有观众都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疑惑，有动容，也有……难以置信。他们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在舞台上，

把一个疯癫的母亲演到入木三分的人，会是那个在网上被他们骂了三年的“劣迹艺人”姜言。

乔菲菲坐在台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想不通，

一个连台词都没有的角色，怎么可能演出这样的效果？这不科学！评委席上，

王浩和张玲也在交头接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王浩导演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他的表情很纠结，既想遵循节目组的“旨意”打压我，

又被我刚才的表演实实在在地惊艳到了。“嗯……姜言是吧？”他拿起话筒，

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你这个表演……形式很大胆。”他用了“大胆”这个词，

而不是“好”或者“不好”。很圆滑，很官方。“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个人觉得，

有点……过火了。你看你这个妆造，把自己弄得这么脏，这么丑，

完全放弃了作为一个女演员的形象管理。观众看节目，是想看到美的东西，

你这样……有点不尊重观众。”我听着他这番“鸡蛋里挑骨头”的点评，心里冷笑。

不尊重观众？一个演员，最大的尊重，就是塑造好角色。为了角色，别说扮丑，就是剃光头，

增肥一百斤，都是应该的。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敢坐在这儿当评委？我没反驳，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张玲老师扶了扶眼镜，接过了话：“我同意王导的一部分观点。

在形象上，确实有突破。但是，从编剧的角度来看，你这个表演，缺少一个完整的故事线。

三分钟，太短了，我们只看到了一个状态，一个情绪的碎片，没有看到人物的成长和转变。

所以……有点可惜。”又是滴水不漏的场面话。既肯定了我的努力，

又巧妙地指出了“不足”。说白了，就是不想给高分。我懂。他们一个是资本的喉舌，

一个是不得罪人的老好人。他们不会为了我这么一个“全网黑”的过气艺人，

去得罪节目组和背后的流量明星。乔菲菲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了。她等着，

等着看我被批得体无完肤，然后灰溜溜地滚下这个舞台。主持人也准备开始走流程，

让我说两句“感谢评委老师的指点，我以后会继续努力”之类的废话，然后把我请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道升，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

在寂静的演播厅里响起。“你们俩，是在跟我看同一场表演吗？”王浩和张玲的表情，

瞬间僵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陈道升身上。只见这位脾气古怪的老戏骨，缓缓地，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淡漠，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惋惜，还有一丝……激动。然后，

他做了一个让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抬起手，开始鼓掌。“啪。”“啪。

”“啪。”掌声，清脆，响亮，一下，又一下。在这死寂的演播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什么破形象管理！什么破故事线！”陈道升看着王浩和张玲，毫不客气地开骂，

“演员的脸，是为角色服务的，不是为观众的眼球服务的！三分钟怎么了？真正的好演员，

三秒钟，一个眼神，就能交代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你们懂不懂什么叫‘信念感’？

”王浩和张玲被他骂得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道升不再理他们，转过头，

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孩子。”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告诉我，你刚才摔的那一下，

剧本里有吗？”我摇了摇头：“没有。”“疼吗？”我老实回答：“疼。”“很好。

”陈道升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欣赏，更浓了，“这，才叫演戏。”“演戏，不是你设计好，

我应该在这里哭，在那里笑。演戏，是你变成了那个人，在那一刻，你所有的反应，

都是最真实的，最本能的。”“你，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母亲’，

而不是一个在‘扮演’母亲的演员。”说完，他停顿了一下，

看着台下那些依然处于震惊中的观众，提高了音量。“这是今天晚上，到目前为止，

我看到的，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表演’的表演。”说完，他带头，再次用力地鼓起了掌。

这一次，台下，终于有了回应。稀稀拉拉的掌声，开始响起。然后，越来越多。最后，

汇成了一片潮水。就连之前那些骂我的粉丝，也下意识地跟着鼓起了掌。

他们或许依然讨厌我，但他们无法否认，刚才那一刻，他们被我的表演，打动了。

李光在台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我站在舞台中央，

看着为我起立鼓掌的陈道升，看着台下那些复杂的面孔，听着耳边潮水般的掌声。我的眼睛，

突然有点发酸。三年来，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绝望，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了一个出口。

我对着陈道升，又鞠了一躬。比刚才，更深。我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要不一样了。

节目录制一结束，我就被李光拉进了保姆车。他那辆破大众今天限号，这是他花血本租来的。

“言姐！你看到了吗！陈道升老师！他为你站起来鼓掌了！”李光激动得满脸通红，

说话都在破音，“完了完了，这下要爆了！绝对要爆了！”我靠在座椅上，

用卸妆湿巾擦着脸上的黄土。膝盖还在隐隐作痛。“爆不爆，得看节目组怎么剪。

”我泼了盆冷水。以番茄台的尿性，为了保乔菲菲，把我这段高光时刻“一剪没”，

也不是不可能。“不会的！”李光斩钉截铁地说，“我刚才偷偷瞄了一眼导演，他那表情，

跟捡到宝似的。他巴不得节目吵翻天呢！黑红也是红啊！”我没说话。李光说得对，

导演是商人，不是艺术家。只要有热度，有流量，他才不管谁红谁黑。我刚才在台上的表现，

和陈道升老师那番话，就是最大的热点。他不可能放过。“对了言姐，你膝盖没事吧？

我看着都疼。”李光从车上的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递给我。“没事，小伤。

”我把冰水敷在膝盖上，冰得一哆嗦。“不行，待会儿回去必须得去医院看看。

”李光不放心地说。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是节目组的副导演。李光接起电话，

一开始还点头哈腰，说着说着，腰杆就挺直了。“什么？不行！

我们家姜言必须单独的化妆间！……对！陈道升老师亲口夸的演员，你们就给这待遇？

……行，那我等着。”他挂了电话，一脸得意地对我比了个“V”字手势。“搞定了！言姐，

下一期开始，你有独立的化妆间了！”我挑了挑眉。还真是现实。几个小时前，

我还被他们当成垃圾一样，塞在角落里。现在，就因为陈道升的几句话，待遇立马升级。

“还有，”李光献宝似的把手机递给我，“你看微博！”我接过来。热搜榜上，

一个刺眼的话题，高高挂在第三位。#姜言 演技#后面，跟着一个紫色的“爆”字。

我点进去。广场上，已经吵翻天了。有文字现场反馈，有偷拍的模糊照片，

甚至还有几段只有几秒钟的，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的视频。有文字repo，

有偷拍的模糊照片，甚至还有几段只有几秒钟的，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的视频。“我去，

真的假的？姜言把陈道升给演服了？”“现场观众表示，真的！我当时就坐在第三排，

看得清清楚楚，陈道升站起来给她鼓掌，还把王浩给骂了！真是太精彩了！”“不可能吧？

就姜言那个烂人？她还会演戏？”“楼上的，没看过现场就别瞎说。她那段无实物表演，

真的绝了，我一个大男人，差点看哭。”当然，更多的，还是黑粉和乔菲菲粉丝的谩骂。

“炒作！绝对是炒作！节目组买的热搜吧？”“陈道升是不是被下降头了？居然夸姜言？

”“姜言滚出娱乐圈！别来祸害我们家菲菲！”“呵呵，

演个乞丐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就叫演技好？那路边要饭的个个都是影帝了。”评论区，

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夸我的，和骂我的，居然……隐隐有五五开的趋势。这在三年来，

是头一次。以前，我的微博底下，是一面倒的屠杀。现在，居然有路人，开始为我说话了。

李光看着那些评论，乐得合不拢嘴：“言姐，你看！风向变了！开始有人看到你的好了！

”我把手机还给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别高兴得太早。”我说，“这只是开始。

节目没正式播出前，一切都是虚的。而且，乔菲菲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现在，估计正躲在哪个角落里，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盘算着怎么把我这点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小火苗，给掐死在摇篮里。果不其然。半小时后，

一个新的热搜，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乔菲菲 带伤录制#点进去，

是乔菲菲工作室发的一篇长文。内容大概是说，我们家菲菲在录制节目前，脚腕意外扭伤，

但为了不耽误节目进程，她坚持打着封闭针，穿着高跟鞋，完成了所有表演。配图，

是几张乔菲菲坐在医院里，脚腕红肿，眼眶含泪的“绝美”照片。底下评论区，

清一色的“心疼我家菲菲”。“呜呜呜，宝贝太敬业了！抱抱！

”“某些人为了博眼球在台上假摔，我们家菲菲却是真伤！高下立判！

”“那些夸姜言的眼瞎了吗？一个靠卖惨博出位的劣迹艺人，有什么好吹的？

”好一招“卖惨固粉，拉踩对手”。我那个“假摔”，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