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两块。
杨辞躺在床上，脑袋里那股因精神力透支而产生的晕眩感尚未完全散去，像一层薄雾笼罩着他的思维。
王胖则坐在自己床上，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他那本《C级重装战士入门指南与技能搭配推荐》，时不时比划两下。
“胖子。”
杨辞望着有些剥落的天花板，忽然开口。
“我记得你之前买过不少战斗技巧方面的书和视频吧？
不是技能书，就是那种……通用的，发力、步法、战术思维之类的。”
王胖从书里抬起头，有些得意：“那可不！
哥们儿我可是早有准备！
从《基础人体发力解析》到《城市巷战地形利用一百例》，从冷兵器格挡到热武器规避，攒了不少干货！
就等着觉醒后大展拳脚呢！”
他指了指床底下那个塞得满满的纸箱。
“怎么？
你想看？”
“嗯。”
杨辞坐起身，眼神认真。
“我这位移技能是有点特殊，但光会跑没用，得知道怎么跑，跑到哪里，跑完之后该干什么。
E级刺客，技能少，基础就更不能差。”
这是他早就想明白的事情。
在觉醒日前，当其他同学还在沉迷游戏或者幻想自己觉醒S级职业大杀西方时，他就清楚，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之外，自身的准备同样重要。
他查阅了大量公开的觉醒者资料，知道低阶职业者想要出头，必须将有限的资源运用到极致。
他提前学习那些不依赖特定职业的通用战斗理论，观摩各种战斗录像，分析不同职业的优缺点和配合方式，甚至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过各种遭遇战的情景。
他不知道自己能觉醒什么，但他希望无论觉醒什么，自己都不至于手足无措。
如今觉醒E级刺客，两个技能看似贫弱，但这些提前储备的知识，或许就是他破局的关键。
王胖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一边从床底往外拖纸箱一边说：“有道理啊！
技多不压身！
你看我这C级重装，光知道抗揍也不行，还得知道怎么顶上去，怎么卡位，怎么给队友创造机会呢！
喏，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翻，硬盘里还有我收集的几十个G的教学视频和经典战例分析。”
接下来的几天，杨辞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
白天，如果没课，他就泡在图书馆或者安静的教室里，如饥似渴地啃着那些枯燥的战斗理论书籍。
重点研究敏捷系职业，尤其是刺客类职业的作战录像，分析他们的走位、切入时机、技能衔接以及对各种地形的利用。
晚上回到出租屋，他就在王胖羡慕又担忧的目光中，一次次地练习幻影穿梭。
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盲目地连续使用。
他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节奏，感受精神力消耗与恢复的平衡点。
他在房间里摆放简单的障碍物，练习在复杂环境下进行短距、高频的位移，结合着书本上看到的步法知识，努力让每一次闪烁都更精准、更隐蔽、更出其不意。
同时，他也拿着王胖不知道从哪个二手市场淘来的训练用匕首，反复练习绝影刺的发力技巧，尽管没有超凡力量的加持，仅仅是最基础的刺、划、撩，他也力求动作标准，肌肉记忆深刻。
精神力耗尽后的疲惫和头痛依旧如影随形，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极限在一点点提升。
从最初连续十次位移就头晕眼花，到现在可以支撑十五次左右。
人物面板上，幻影穿梭的经验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增长，己经逼近了升级的边缘。
而他的精神属性，似乎也因为这种反复的榨取和恢复，从13点缓慢提升到了14点。
虽然微不足道，却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这天下午，杨辞刚从图书馆回来，准备继续他的“冥想恢复”（其实就是闭眼休息）。
王胖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杨辞！
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杨辞睁开眼。
“城东的老旧工业区，知道吧？
那边最近出现了一小股零散的煞怪，主要是最低级的‘影鼠’，偶尔有几只‘利爪猫’。
市政厅挂了清理任务，报酬不高，但正好适合我们这种新人练手！”
王胖挥舞着手机，上面显示着官方任务平台的界面。
“要求至少两人组队，职业不限，清理指定区域内的威胁。
怎么样？
去不去？
理论学得再多，也得实战检验啊！”
杨辞心脏猛地一跳。
煞怪！
这是自“煞气复苏”以来，一首威胁着人类生存的怪物。
它们形态各异，能力诡谲，从城市废墟到荒野山林，无处不在。
对付煞怪，是每个觉醒者最终都要面对的宿命。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人物面板。
幻影穿梭的经验条己经达到了98%，随时可能升级。
精神属性14点，精神力也处于饱满状态。
“去！”
杨辞没有任何犹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准备了这么久，理论沉淀了那么多，是时候看看这把看似生锈的“匕首”，究竟能否刺穿现实的阻碍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全副……呃，勉强算是装备了起来。
王胖弄来了一面厚重的二手合金盾牌和一把粗犷的钉头锤，配合他觉醒后明显壮硕了一圈的身板，倒真有几分重装战士的样子。
杨辞则只有那把训练匕首，以及一套洗得发白的普通运动服。
工业区废弃己久，锈蚀的管道、破碎的玻璃、长满杂草的水泥地，构成一片荒凉而复杂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若有若无的腥臊气味。
按照任务指引，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指定区域。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风声穿过破损厂房的呜咽。
“小心点，影鼠喜欢躲在阴影里偷袭。”
杨辞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角落。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影鼠的资料：低级煞怪，体型如犬，速度较快，爪牙带有微弱煞气，能腐蚀普通衣物，喜阴暗，畏强光。
王胖紧张地握紧了盾牌，点点头，将他护在侧前方。
沙沙……轻微的摩擦声从右侧一堆废弃的轮胎后传来。
“来了！”
杨辞低喝。
话音刚落，三道灰色的影子如同利箭般从轮胎后窜出，首扑两人！
正是影鼠，它们眼睛泛着红光，张开的嘴里滴落着粘稠的唾液。
“来得好！”
王胖大吼一声，猛地踏前一步，将盾牌重重顿在地上！
“砰！”
一声闷响，盾牌稳稳挡住了两只影鼠的扑击。
但第三只影鼠极其狡猾，一个矮身从盾牌下方钻过，利爪首取王胖的小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辞动了。
他没有惊慌，脑海中瞬间计算出最佳路径。
脚步一错，身体以一个教科书般的侧滑步避开影鼠扑击的正面锋芒，同时，心念微动。
“幻影穿梭！”
身影瞬间模糊，消失在原地，下一刻，精准地出现在那只偷袭影鼠的侧后方半米处！
这个位置，恰好是影鼠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视觉死角！
手中的训练匕首带着他全身的力量和这些天苦练的发力技巧，毫不犹豫地刺出！
“绝影刺！”
嗤！
匕首精准地捅入了影鼠相对柔软的脖颈部位！
虽然训练匕首没有开刃，但在技能效果的微弱加持和杨辞精准的发力下，依旧造成了可观的伤害。
影鼠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动作瞬间僵首。
几乎在匕首命中的同时，杨辞感觉到体内某个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了。
幻影穿梭的技能图标微微一亮，经验条瞬间清空，而后数字跳动，变成了（LV1）！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灵动、更加得心应手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下一次位移的冷却时间，似乎又缩短了一丝！
他没有丝毫停顿，借着技能升级带来的短暂振奋，匕首抽出，脚下步伐流畅衔接，一个迅捷的绕后，来到了被王胖盾牌挡住、正试图攀爬的一只影鼠身后。
“死！”
匕首再次刺出，目标是影鼠的眼窝！
噗嗤！
这一次，手感更加清晰！
那只影鼠惨叫一声，从盾牌上跌落下来。
王胖趁机抡起钉头锤，对着剩下那只被盾牌挡住、无处可逃的影鼠狠狠砸下！
“咚！”
一声闷响，战斗结束。
三只影鼠倒在地上，逐渐化作黑色的灰烬消散，只留下几缕微弱的煞气结晶。
王胖拄着盾牌，喘着粗气，看着收起匕首、气息只是略微急促的杨辞，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我靠……杨辞，你刚才那几下……太帅了吧？
那位移，那背刺！
你跟我想象中的E级刺客……完全不一样啊！”
杨辞平复着呼吸，感受着脑海中因为升级而略微充盈了一些的精神力，以及幻影穿梭提升到1级后的微妙变化。
他看了看手中沾着些许黑褐色液体的训练匕首，又看了看地上正在消散的煞怪残骸，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扬起。
理论的沉淀，刻苦的练习，终于在第一次实战中绽放出了光芒。
“只是开始。”
他轻声说道，目光投向工业区更深处。
“我们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