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是一名专接凶宅单的房产中介。从业五年，我卖出去的凶宅，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圈内都叫我凶宅女王。可我没想到，最新接手的这栋别墅，
会把我自己的命也搭进去。1. 凶宅女王电话响起时，
我正在给一套刚出过命案的公寓通风。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廉价香薰，熏得我头晕脑胀。
林晚，城郊那栋蓝湾别墅，你接一下。是老板王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命令式口吻，
不带任何情绪。我皱了皱眉，摘下口罩：王总，蓝湾别墅？三年前灭门案那栋？
那地方邪性得很，之前好几个同行折在里面了。所以才找你，你是凶宅女王嘛。
王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调侃，别废话，这次的买家来头不小，只要你搞定，
这个数。他说了个数字，是我整整一年的提成。我沉默了。钱是好东西，能治百病。
买家什么路数？宏远地产的李总，李巍。他看上了那块地，想推倒了建度假村。
但他那个人有点迷信，非要找人『净化』一下才安心动工。王靖的声音压低了些，林晚，
这是你一飞冲天的机会，别给我搞砸了。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心里没什么波澜。机会？不过是又一次被推出去当平事的工具罢了。第二天，
我开车到了蓝湾别墅。这栋孤零零的别墅坐落在山腰，白色的墙皮在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影里，
泛着病态的青灰。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都高，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
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我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客厅里，
家具都蒙着白布，像一具具沉默的尸体。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已经泛黄。
男人温文尔雅，女人端庄美丽，他们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
他们就是三年前死在这里的顾琛一家。警方报告说是燃气泄漏，意外中毒死亡。可我知道，
没那么简单。我刚踏上二楼的楼梯，背后就传来一个轻佻的男声。
你就是王靖说的那个……凶宅女王？我回头，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神情倨傲的女人。男人上下打量着我，
眼神露骨得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李总，这位就是林晚小姐。他身后的女人，
应该是他的助理赵倩，公式化地介绍道。李巍扯了扯嘴角，没理会赵倩，
径直向我走来：林晚？长得倒是不错。怎么样，这房子里的『东西』，清干净了没？
他的话语轻浮，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李总，鬼神之事，
讲究的是一个『敬』字。敬？李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起来，
我花钱买平安，还要我对一栋破房子里的几只孤魂野鬼讲尊敬？林小姐，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谁是老板？他身旁的赵倩也跟着嗤笑一声，
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林小姐，李总时间宝贵，你就直接说，这单你能不能接吧。
接不了我们换人，多的是人想赚这笔钱。我攥紧了手里的罗盘，指尖冰冷。
这就是我的客户，傲慢、愚蠢，且毫无敬畏之心。2. 画中真相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不快，淡淡开口：能不能接，不是我说了算。得看这宅子里的『主人』，
愿不愿意。李巍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我的话让他很不爽。装神弄鬼。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耐烦地摆摆手，给你三天时间，把这里弄干净。
三天后我带风水师来验收，要是还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说完，
他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脏了他的鞋。赵倩跟在他身后，
临走前还回头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直到他们的车消失在视野里，我才松开紧握的拳头。
一阵阴冷的风从楼上吹下来，卷起地上的灰尘。我抬头，正对上二楼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
那是小女孩的房间。门没关，虚掩着，一道黑漆漆的缝隙，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我一步步走上楼梯，木质的台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空旷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刺耳。
整个二楼的温度比楼下至少低了五度。我走到女孩的房门前，没有立刻推门进去。
我从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纸扎兔子，放在门口，然后轻声说：小朋友，姐姐来看你了，
没有恶意。这是我的规矩，进凶宅，先敬鬼。尤其是枉死的小孩子，怨气最重，也最单纯，
只要你释放善意，大多时候能相安无事。然而，那只纸兔子刚一落地，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瞬间被撕得粉碎。我的心猛地一沉。情况比我想象的要棘手。
房间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凄厉又绝望。我推开门，房间里布置得很温馨，
粉色的墙纸，散落一地的玩偶。只是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布娃娃倒在床边，脸上是诡异的微笑。我走过去，刚想把它扶起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床底下，似乎有东西。我蹲下身，借着手机的光亮往里看。床底的阴影里，
躺着一个画板。我伸手把它拖了出来，画板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上，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正被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拖拽着。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针管，
正要扎向小女孩的脖子。画面的背景，是这栋别墅的客厅。
而那个男人的脸……虽然画得歪歪扭扭，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李巍。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谋杀！就在这时，
我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王靖。我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
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林晚！你对李总说什么了？他刚才打电话来投诉，说你态度恶劣，
诅咒他！我告诉你，这单要是黄了，你立刻给我滚蛋！我握着手机，
看着画板上那张狰狞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王总，这栋别墅的死者不是意外，是谋杀，
凶手就是……我管他凶手是谁！王靖粗暴地打断我，我只要你把房子卖出去！林晚，
我警告你，不该你管的事别管，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电话被狠狠挂断。
别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我突然明白了。王靖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不在乎。或者说，他和李巍，本就是一丘之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好像，
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3. 怨灵现身我没有离开别墅。我知道，
从我看到这幅画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李巍和王靖不会放过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夜幕降临，整栋别墅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我没有开灯，
只是在客厅中央点了一圈白蜡烛。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那张全家福。照片上的一家三口，
笑容似乎变得诡异起来。顾先生，顾太太，还有小朋友。我盘腿坐在蜡烛圈的中央，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叫林晚，我知道你们的冤屈。
害死你们的凶手现在就在外面逍遥法外，甚至还想推平你们的家。
我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天师，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我愿意帮你们，只要你们肯信我。
我说完，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回应。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
声。我也不着急，就这么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敲响。别墅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烛火开始剧烈地摇晃，
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来了。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气正在向我逼近。
那是一种混杂着绝望、痛苦和无尽憎恨的气息。客厅的白布开始无风自动，发出沙沙
的声响。楼上传来弹珠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头顶。紧接着，
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如泣如诉。我能感觉到，她就在我身后，
冰冷的呼吸吹在我的后颈上。但我没有动，也没有睁眼。我知道，这是试探。我在赌，
赌他们一家三口的怨气，更多的是针对凶手，而不是我这个外来者。哭声越来越凄厉，
那股怨气几乎凝为实质，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窒息感传来，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冰凉的手，
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扼住我喉咙的力量瞬间消失了。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面前的烛火恢复了平稳，但光芒却变成了诡异的绿色。一个半透明的小女孩身影，
就站在我的面前。她穿着画里那条公主裙，脸色惨白，大大的眼睛里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空洞的黑。是顾家的小女儿，顾思思。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冲她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思思，对吗？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伸出手指了指楼上。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站起身，跟着她小小的身影，
再次走上了二楼。这次，她带我进的不是她的房间，而是主卧室。主卧室里一片狼藉，
似乎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梳妆台被整个掀翻在地，化妆品碎了一地。顾思思飘到墙边，
指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镜。镜子已经碎裂，蛛网般的裂痕遍布整个镜面。我走过去，
借着手机的光，从镜子的碎片里，我看到了扭曲的倒影。那不是我的脸。镜子里，
顾太太沈芸被李巍死死地按在地上，她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绝望。李巍狞笑着，
将一支针管狠狠扎进了她的手臂。沈芸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动静。画面一转，
顾琛冲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妻子，目眦欲裂地扑向李巍。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但顾琛显然不是李巍的对手。很快，他也步了妻子的后尘。最后，是躲在门后，
目睹了这一切的顾思思。她吓得哭出声来，转身想跑，却被李巍一把抓住。
镜子里的画面到此为止。我浑身冰冷，胃里翻江倒海。李巍这个畜生！突然，
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里面传来赵倩冰冷的声音：林小姐，
李总让我提醒你一下，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如果你还想看到后天的太阳，最好识趣一点。
***裸的威胁。我握着手机，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同样惨白的脸，笑了。好啊。我说，
你告诉李总，明天晚上八点，让他和王靖一起来别墅。
我为他们准备一场别开生面的『净化仪式』。一切，都会干干净净。
4. 净化仪式挂了电话，我看着面前的顾思思。她小小的身影似乎凝实了一些，
空洞的眼睛里，仿佛有两簇幽幽的鬼火在跳动。我知道，她听懂了我的话。复仇的序幕，
即将拉开。我需要做的，就是把舞台搭好，然后请君入瓮。第二天，我没有联系任何人，
只是待在别墅里。我把顾琛一家的尸检报告和警方卷宗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燃气泄漏，
意外中毒。多么轻飘飘的六个字，就掩盖了一场惨无人道的灭门惨案。而李巍，
这个杀人凶手，却因为所谓的证据不足，全身而退。这就是程序正义。可笑，又可悲。
我将所有的资料付之一炬，灰烬撒在院子里的玫瑰花丛下。据说，
那是顾太太沈芸生前最喜欢的花。晚上七点五十分，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李巍、赵倩，还有我的好老板王靖，鱼贯而出。李巍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
但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那股暴发户气息。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别墅，
皱眉道：搞什么名堂？怎么不开灯？王靖连忙陪着笑脸：李总，您别急，林晚做事，
一向有她的章法。他转向我，脸色一沉，压低声音：林晚，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李总和赵小姐都在，你最好别耍小聪明！我没有理他，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位，净化仪式马上开始。里面请。我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飘忽，
让他们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李巍冷哼一声，仗着胆子第一个走了进来。
赵倩和王靖紧随其-后。在他们三人全部踏入客厅的瞬间，我反手砰的一声，
关上了别墅的大门。门锁自动落下的声音，清脆又决绝。李巍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王靖也急了：林晚，你疯了！快开门！我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笑容。
别急啊，王总，李总。好戏，才刚刚开始。我话音刚落，客厅里的蜡烛倏
地一下，全部亮了起来。但那光，是惨绿色的。绿光幽幽，照在他们三人惊恐万分的脸上，
显得格外狰狞。别墅里的温度再次骤降，仿佛瞬间进入了冰窖。搞……搞什么鬼……
赵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紧紧抓住李巍的胳膊，牙齿都在打颤。林晚！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