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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沈野是《取快递的路我看见他把婚戒悄悄戴回了手上》中的主要人在这个故事中“淡宁羽仙”充分发挥想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而且故事精彩有创以下是内容概括:情节人物是沈野,陶然的婚姻家庭小说《取快递的路我看见他把婚戒悄悄戴回了手上由网络作家“淡宁羽仙”所情节扣人心本站TXT全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22131章更新日期为2025-11-10 19:01:04。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取快递的路我看见他把婚戒悄悄戴回了手上
主角:陶然,沈野 更新:2025-11-10 23:2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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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婚第三个月的快递柜离婚第三个月的晚上,我下楼去取快递。物业的路灯坏了两盏,
风从绿化带穿过来,吹得塑料袋“哗啦”乱响。我缩着肩,把外套往上拢了一点。
手机屏幕上是快递取件码,还有楼上微信群里刚刷出来的消息。“大家注意一下,
最近小区门口有推销理财的陌生人,别搭理。”我看了一眼,顺手点了已读。转角过去,
快递柜前站着一个男人。前夫沈野。沈野背对着我,黑色羽绒服,领子竖得很高,
像往常那样,背微微弓着。他右手撑在快递柜边缘,头低着,在操作屏幕。
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手机震了一下,取件码跳到最上面,亮得有点刺眼。“尊敬的用户,
您的快递已到达××驿站,请及时取件。”我想抬脚绕开,假装没看见。这时,
沈野动了一下。他抽回左手。那只手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一枚熟悉的银色戒指。
走廊的灯光打在戒指上,反射出一点冷白的光。他低着头,指尖停顿了一瞬。然后,
沈野把戒指,慢慢往左手无名指上推。动作很轻,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像怕被谁看见。
我脚下那块地砖忽然变得很窄。呼出来的热气撞上口罩,在眼前起了薄雾。离婚那天,
民政局门口,他把这枚戒指摘下来,捏在手里,淡淡开口。“早就不合适了,戴着像笑话。
”我记得自己只是点头。“那就别戴了。”戒指从那天起就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直到这个晚上,快递柜昏黄的灯下,我看见他悄悄把它戴回手上。取件码还亮在屏幕上,
我却半天没去点“开柜”。沈野像是察觉有人靠近,侧了侧身。他还没回头,
只是把左手往袖子里缩了一点。戒指埋进衣袖里,只露出一点银边。我想转身。身体还没动,
快递柜那头突然有箱子“砰”地弹出来。靠右边的一格门板撞在铁栏杆上,声音清晰得要命。
沈野回头。我们隔着一整排快递柜,视线正面撞上。他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
风从敞开的单元门那边灌进来,吹动他头发。沈野先开口。“下来取快递?”这种废话,
他以前从来不说。我把手机往上提了提,算是回答。“嗯。”声音有点哑,我清了清嗓子,
又补了一句。“你挡着屏幕了。”沈野像被戳了一下,立刻侧身。“抱歉。
”他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又觉得不够,干脆退到另一侧。快递柜屏幕终于露出来,
冷冷的一块光。我走过去,和他擦肩而过。两个人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是以前我们一起用的那款。我手指有点僵,点开微信里的取件码,对着扫描口晃了一下。
“滴”的一声,左下角那格柜门弹开。一个不算轻的纸箱。我蹲下去抱箱子。
纸箱边角有点硌手,胶带缠得很紧。沈野站在一边,看着我,像想说什么。我当他不存在。
抱起箱子那一瞬间,腰被扯出一阵酸。箱子比我想象中重。我站得不太稳。身体往前一撞,
差点把自己撞到快递柜门上。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沈野扶住箱子底部。“我来。
”他的手离得很近,袖口滑下来一点,戒指重新露出来。银色的圈紧紧箍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我看了一眼,心里像有人用力攥了一下。“不用。”我把箱子往自己怀里一收,
脚步往后退半步。沈野没继续抢,只是把手收回来。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又慢慢垂下去。“这么重,你一个人拿,上楼不方便。”他声音很低。
“我不是外人……”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顿住了。“前夫”两个字卡在空气里,没有说出来。
我抬眼看他。“沈先生。”我刻意用了这个称呼。“楼梯我还是能上。”他喉结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里闪过一点被噎住的样子。沈野把视线从我怀里的箱子移开,
落在我手上。我的手指没有戴任何东西。左手无名指光秃秃的,被冬天的风吹得有点干。
沉默在两个人中间晃了一圈。走廊尽头有小孩在嚷嚷:“妈妈,快点,上楼啦,好冷啊。
”远处有人“诶”了一声,门“砰”地关上。动静把这一格空气敲碎了一点。
沈野抬了抬下巴。“那至少……我帮你拿到单元门口。”他往前走了一步,像是给了我选择,
也像给自己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我抱着箱子不动。视线落在他那枚戒指上。
金属边缘有一道不明显的小划痕,是新婚第二个月,我洗碗时不小心磕在水龙头上留下的。
以前我们为了那道划痕争论过。我说换一枚,他说不至于。“戒指这种东西,带着顺手就行,
谁天天盯着看。”那时候我还信他嘴里的“顺手”。现在,这枚戒指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上,
却一点也不顺眼。我深吸一口气。“沈先生。”“戒指戴不戴,是你的事。
”我把箱子往上提了提,姿势稳住。“但别在我面前演。”沈野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慌乱。
“我没有演。”他下意识伸手,像要遮住那枚戒指。“我就是……习惯戴着。”“习惯?
”我笑了一下,连自己都听得出那笑声有多冷。“那离婚那天,是谁说戴着像笑话?
”沈野像被人抽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没急着辩解。快递柜顶上的监控灯一闪一闪,
红点在他侧脸上晃。“那天我说话难听。”他低声开口。“对不起。”道歉来得太晚。
晚到像一场过期的促销短信。“我上楼了。”我没再看他。抱着箱子转身,往单元门那边走。
后背被什么视线追着,一直追到楼梯口。手冻得有点麻,我费力掰开单元门。
门被我推开的瞬间,身后传来沈野压低的声音。“潇潇。”他还是喊了我的名字。
脚下台阶有点滑,我停了停。“你那个快递,是我付的钱。”他顿了一下,
又咬字清晰地补了一句。“你上次说换工作,工资要下个月才发,我怕你压力大。
”那箱子忽然变得更重。我没有回头。只是在心里,把“压力”两个字,
和那枚重新戴回他手上的戒指,狠狠分开。然后,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2这个月的第一件新衣服,是他付的钱回到家,我把箱子搁在门口的地垫上。
暖气呼呼地响着,玄关灯有点偏黄,把箱子照得格外突兀。这是这个月我买的第一件新衣服。
准确点说,是离婚后三个月,我给自己买的第一件正经新衣服。手机还握在手里,
指关节被冻得发红。屏幕还停在刚才的取件码页面。上方沈野那句“我怕你压力大”的提示,
还在脑子里绕。我把手机丢在鞋柜上,找小刀。拆箱的时候,胶带被拉开,
发出一声粘连撕裂的响。纸箱里是我早就存进购物车的一套驼色大衣。还有一双低跟短靴,
用来替换那双鞋底已经磨花的黑皮鞋。我伸手摸了摸大衣的料子。触感很软,
毛呢在指尖下轻轻蹭过去。这种感觉让我有一瞬间的不真实。离婚前,
我只要说一句“有点冷,想买件厚大衣”,第二天沈野就会丢给我一条链接。“你看这件。
”那时候我会抱怨他眼光一般。“颜色有点土。”“但保暖。”他懒得跟我争,直接下单。
快件到的时候,总是他去拿。我连取件码都记不住。现在,我自己背着箱子上楼。
背都有点酸。我把大衣和鞋子一件件拿出来,码在沙发上。客厅里太安静。
安静得像有人刚从这里搬走过一整套生活。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弹出语音通话。
是我闺蜜陶然。我接起来。“喂。”“你现在有空没?”她那边背景里是地铁报站声,
“你刚给我发的那个语音是啥意思?你在小区门口碰见沈野?”我靠在沙发扶手上,
脚尖顶着纸箱边缘。“不是门口。”我纠正她。“是快递柜。”然后,
我尽量用最简单的句子,把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那枚重新戴回他手上的戒指。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接着就是陶然一声几乎要炸掉耳机的:“他有病吧?”她骂得很干脆。
“离婚证领都领了,还戴什么婚戒,谁给他的勇气?”我没吭声。
视线落在茶几上那两样东西。大衣吊牌。鞋盒上的价格标签。每一个数字都在提醒我,
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便宜。陶然察觉我在走神。“你怎么不说话?”“没什么。
”我顿了一下。“他还说,这个快递是他付的钱。”这次沉默得更久。
地铁广播说了两遍“前方到站”,她都没回话。直到那边传来一声沉稳的刹车声,
她才重新开口。“你把订单详情打开给我看看。”我被她这句命令式的语气逗笑了一下。
“你又不是财务。”“你现在这种情况,比财务还要精明好么。”陶然哼了一声。
“他给你买东西,钱从哪儿出,怎么买,备注写什么,都给我截图。
”我被她吼得只好去拿手机。点开购物软件。订单界面跳出来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微微一顿。
那行小小的灰字,安安静静躺在页面最底端。“支付方式:好友代付。
”后面跟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沈野。我拇指放大页面。右边还有一条付款留言。
只显示了开头几个字。“早点穿厚一点,别……”我点进去。留言全貌展开在屏幕上。
“早点穿厚一点,别总冻得手红。”这是他以前经常说的那句口头禅。我曾经嫌他啰嗦。
“我又不是小孩。”现在,这句话躺在订单里,夹在大衣和短靴之间,看上去有点可笑。
通话那头的陶然催了一句。“截图。”我默默截了图,发给她。她几乎是秒回。“靠,
他是真的有病。”文字后面跟着一个暴怒表情。“之前是谁说‘早就不合适了’,
戒指像笑话?”我闭了闭眼。“他说话一向前后不一致。”我把手机丢在沙发上。“陶然,
我现在不想按他的剧本来。”“那你按你的。”她语气立刻柔下来一点。
“你现在缺这套衣服吗?”我低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大衣和鞋。“缺。”“那很好。
”陶然冷静得像个律师。“你缺衣服,不缺一个后悔的前夫。”她顿了一下,
又慢条斯理补了一句。“更不缺一个把婚戒当道具的人。”我被她这句话戳中,喉咙有点紧。
“可他今天戴上了。”我声音很轻。“戴在哪里是他的自由。”陶然哼笑一声。
“你只要记住,离婚证在你这边才重要。”她忽然想起什么。“等等,
他怎么知道你工资要下个月才发?”问题一下把我的注意力拉回来。我愣了愣。
“我上次在群里吐槽过。”“哪个群?”“我们之前的小区吃喝群。
”“那个群他不是早就退了吗?”“退之前,他拉了一个副本。”我说出这个词的时候,
自己都觉得荒唐。离婚第二周,我在群里发牢骚,说换工作后试用期只有基本工资,
房租加生活费有点吃紧。那会儿群里有人起哄,有人给我发红包。沈野没说话。第二天,
他把那个群悄悄转了一份,拉了几个他自己的朋友进去,然后退了旧群。
他那边新建的群名叫“外卖拼单互助会”。我那天看见提示的时候,只觉得好笑。
“你以为他会认真听你说‘压力大’这三个字?”陶然在电话那头叹气。“结果他一声不吭,
把群抄走,继续在背后看你过得好不好。”我靠在沙发上,纹理硌在肩胛骨上,
有一点微微的疼。脑子里闪回起很多画面。他加班不回家时的冷淡。我妈住院那阵,
他站在病房门口,低头接电话,最后只留下一句“我明天还有会”。离婚前一晚,
他说:“这样拖着,对大家都不好。”民政局门口,他摘下戒指,说:“戴着像笑话。
”所有这些碎片,加上刚才快递柜下面那枚重新戴回去的戒指,拼成一幅非常奇怪的画。
“陶然。”我盯着茶几上的大衣,开口。“你说一个人突然后悔,会从哪里开始?
”“从他发现自己失去的东西,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她回答得很快。
“但那和你要不要回头,是两码事。”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刀。“而且,
有的人不是突然后悔,是突然有时间后悔了。”这句话像把钉子,稳稳地钉进空气里。
我笑了一下。“你真毒舌。”“我这是惜命。”陶然在那边换乘,报站声又起来。
“你明天休息,对吧?”“嗯。”“那正好,上午来我这边,我帮你把这套衣服改一改长度,
再顺便给你做一份新的生活预算表。”她语气轻快了些。“以后凡是沈野掏的钱,
你都按‘社会捐赠’处理,不要往账本上当固定收入记。”我被她这个说法逗笑,
胸口那团闷气散了一点。“行。”挂断电话后,屋子里又恢复安静。我把大衣拿起来,
对着镜子比了比。颜色比照片里更温柔一点。驼色在冬天的灯光里,被拉出一圈浅浅的光。
我翻开内里,看到领口那里被绣了一串小字,是品牌的宣传语。“给勇于重新开始的人。
”我看了几秒,把衣服放下。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是沈野。
他的头像还是那张夏天在海边的背影照。消息框里只有短短几个字。“快递到了吗?
”后面跟着一个没发出去的问句符号,像他编辑了又删。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
指尖停在输入框上。那一刻我突然很清楚。他戴不戴戒指,他替我付不付快递,
他在不在群里偷看我的吐槽。都和一件事毫无关系。
离婚证上那个红章不会因为这些动作褪色。我把手机锁屏。没有回复他。然后,
把大衣挂进衣柜。这一件,是我人生下一段路的工作装备。不是他表演后悔的道具。
3房租到账前,他的转账先来了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机银行的一条到账提醒吵醒。
“您尾号××××的账户收入5000元。”备注只有两个字。“房租。
”我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足足十秒。阳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一道细细的亮线,
正好打在手机屏幕上。我有一瞬间的恍惚。结婚那几年,每个月房贷扣款短信一来,
沈野就会截图发给我。“看见没,我辛辛苦苦供的房。”我那时候还会回一句。
“我们共同财产,好吗。”现在,房子留给了他。我搬出来,租了三十多平的小单间。
“房租”两个字出现在我的账户上,只能来自一个人。我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枕头上。
枕套有一点洗不掉的柔顺剂味道。过了半分钟,我重新把手机翻过来。点开详情。
付款人那一栏,跳出来的名字毫不意外。沈野。指尖悬在屏幕上,
脑子里响起陶然昨天说的那句话。“凡是沈野掏的钱,你都当社会捐赠。
”社会捐赠也是捐赠。但前提是,我得同意收。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他的聊天框。
对话列表里,昨晚那句“快递到了吗”还躺在倒数第二行。
后面灰着一个“未读”的红点提醒。现在上面多了一条。“这几个月你一个人撑着不容易,
先拿着。等你工资稳定了,再慢慢来。”句尾还加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脸。
那是他工作群里经常用的默认表情。以前我总吐槽他。“你不知道多打几个字?
只会用僵尸表情。”他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省时间。”现在,
他连笑脸都开始显得格外多余。我没有回他。直接点开转账记录,选了“退回”。
手机震了一下,弹出确认框。“是否确认退回对方转账?”我按了“确认”。几秒钟后,
对话框里飞出一条系统提示。“您已退回对方的转账。”紧接着,他那边的消息就滚了进来。
“潇潇?”“你别逞强。”我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他应该刚到公司,电脑还没开机。
所以有空来管我房租。我把手机丢在床尾,起身去洗漱。水龙头拧开的那一刻,
凉水冲到手背上,我打了个激灵。指尖因为刚才握手机太紧,关节发白。
镜子里的人看上去睡眠质量一般。眼下有淡淡的青。我对着镜子,慢慢吸气。
“今天去陶然那边。”我对自己说。“只聊预算,不聊前夫。”手机在外面又震了好几次。
洗完脸出来,我懒得去看。把昨晚买的大衣从衣柜里拿出来,披在身上。
驼色在日光里柔了一点。衣摆到膝盖,刚好遮住最瘦的那一圈小腿。我对着镜子转了一下身。
这裙摆长度,很适合坐地铁时夹在人群里。不会太显眼,也不会太寒酸。
楼下早餐店的油条味已经飘上来了。我背上帆布包,锁门下楼。出单元门的时候,
风从侧面扑过来,呛得人眼睛发酸。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前停了一辆银灰色车。车门没有关严,
留了一条缝。我从旁边走过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沈野下来了。我脚步顿住。“这么巧?
”这句废话刚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已经先一步说出口。“你出门?”我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时间。“难不成我在小区里宅一辈子?”他被我噎了一下。
“我只是……”沈野的视线从我脸上滑到我身上。驼色大衣刚刚被风吹起一点,衣摆轻轻晃。
“这件挺好看。”他声音压得很低。“挺适合你的。”我没接话。他像是意识到什么,
赶紧补了一句。“昨天快递那么重,你一个人搬上去辛苦了。”这人真有本事。
一句话里塞了三个他自以为体贴的点。“沈先生。”我叫他。“转账我已经退回去了。
”他愣了愣。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你退回去干什么?
”“我还没穷到让前夫替我交房租。”我把包在肩膀上往上推了一下。“再说,你给我钱,
我要怎么记账?记在‘婚姻失败补偿’那一栏吗?”沈野眉头狠狠一皱。“你别这么说。
”他的手在身侧攥紧,又放开。那枚戒指今天换了位置。不在左手上了,跑到右手中指。
银色圈在骨节之间卡得有点紧。“我只是……想帮你一把。”“帮?”我笑了一声。
“结婚的时候,你妈也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别算得太清楚’。
”沈野被我这句话砸得不轻。“我妈她——”“结果现在呢?”我打断他。“房子写你名字,
贷款你一个人供,离婚协议签得干干净净,我搬出来租房,你再给我打房租。”我抬眼看他。
“沈先生,这叫周到,不叫帮。”风从我们之间吹过,带着车里散出来的冷空气味道。
车内暖风还开着,仪表盘上一闪一闪。沈野沉默了一会儿。“那你现在,房租够吗?
”他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我忍不住笑。“你是真看不起我,还是太想当救世主?
”“潇潇。”他叫我的名字,语气压低了。“别老把我往坏里想。”我冷静地看着他。
“你要是一直好,我就没有现在这个户口本状态了。”“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
我们过不下去。”“现在就觉得能过了?”我抬了抬下巴。
“你是突然发现房子少一个人走来走去,不习惯了,还是突然发现吃完饭没人给你收桌子了?
”话说得有点辣。连我自己都觉得辣。沈野被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了一下。“不是。
”他挤出两个字。“那是什么?”我盯着他。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低头,
吐出一句几乎被风吹散的话。“是发现我以前,什么都当成理所当然。”这句话说得太慢。
慢到我已经不想接。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我要赶地铁。”我绕过他往前走。刚走两步,
就听见他追上来的脚步声。“我送你去。”“不用。”“路上堵车你又要骂我。
”他的声音突然带了一点熟悉的自嘲。“坐地铁你也要骂人挤。”我懒得回答。
沈野看我不理,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今天晚上几点回来?”“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你楼下等你,把热水器的模式给你调一下。”他解释得很快。
“上次你不是说水忽冷忽热吗?我昨天查了一下,可能是程序设置的问题。”我脚下一顿。
忽然想起前几天洗澡时,冷水突然扑下来的那一下。冻得我从浴室里跳出来,踩了一脚水。
那时候我骂了一句“破热水器”,在朋友圈发了条吐槽。配了一张糊成一团的水珠照片。
点赞的人里,有一个灰掉的头像。是他的账号。我那天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热水器我会自己调。”我说。“不会就打电话找师傅。”“我比师傅更熟。
”沈野下意识反驳。“那时候装修是我——”“那时候已经过去了。”我打断他的话。
“你能不能把‘那时候’三个字,先从你脑子里卸载一阵子?”他被噎到,半天没接话。
小区门口的保安出来倒垃圾,抬眼看了我们一眼。表情是那种“又在吵架吗”的八卦淡定。
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以前我们在楼下吵架,别人看见会说一句“年轻人火气旺”。
现在我们离婚了,还站在同一个门口拉扯。连保安都懒得多看第二眼。“潇潇。
”沈野突然往前一步。“你不要把我当成什么怪物。”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点急。
“我知道我以前做得很差。”“你不是‘以前做得很差’。”我轻轻吸了口气。
“你是把我当成理所当然,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我踢到一边的人。”“这种人,
哪怕现在开始戴戒指、打房租、修热水器,本质也不会变。”话说完,
我自己心里都安静了一点。沈野像是被这番话打得站不稳,沉默了很久。最后,
他只吐出一句。“那我就慢慢改。”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我不熟悉的。以前他认错,
从来都这么直接。“行行行,是我不好,别生气了。”现在,他一句“慢慢改”里,
塞着一点生涩的认真。我有那么一瞬间,想问他改给谁看。但我没问。我拎了拎肩上的包。
“随便你改不改。”我说。“只要别拿我当镜子就行。”说完这句,
我头也不回地往地铁站走。脚步踩在路边不平的水泥砖上,鞋跟敲出清脆的声音。
背后传来车门关上的“砰”一声。发动机低低地响起,又慢慢远离。手机震了一下。
我走到红绿灯口才拿出来看。陶然发来一条语音。“记得带上昨晚那箱快递里所有购物小票,
过来我给你算今天起的新账。”她后面又补了句文字。“前夫的钱退回去退得好,
你人生的预算里,本来就不该再给他留位置。”我站在红灯下。红灯的倒计时跳到“3”。
我戴好口罩,握紧包带。心里默默在想。我的人生预算里,可以没有沈野。
但要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我自己。4闺蜜拿起笔,把他从我账本里划掉陶然家在老小区,
没有电梯。我拎着包爬到五楼的时候,小腿已经有点酸。门口挂着一块小木牌,
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今日仅接熟人。”这是去年她吵着要创业,
在自家客厅开“半截工作室”时钉上的。我敲门。门一开,陶然一手拿着粉笔,
一手夹着布尺。“进。”她穿着一条带油渍的围裙,头发高高扎成丸子,
样子比以前更像个认真谋生的大人。我换鞋的时候,
她已经把我昨晚发过去的大衣照片投到电视上。“先说预算。”她把粉笔往餐桌上一放。
“再说衣服。”餐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本子。封皮磨得起了毛。我认出来。
那是我们大学时代用过的记账本。那会儿只是记谁AA谁赖账。现在要记我一个人的月生活。
陶然给我倒了一杯温水,顺手把手机调成静音。“拿出你的银行卡账单。
”她像医生一样开口。“还有最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全部。
”我乖乖从包里掏出一叠打印出来的对账单。“你这么认真?
”“我可不想哪天你饿晕在地铁里了,还怪我没提醒你该少点两杯奶茶。”陶然翻开本子,
拿起笔。第一页顶端写着几个大字。“潇潇·新生活账本。”我被那几个字看得心口有点紧。
“我先列支出。”陶然一边写一边念。“房租、水电网、交通、吃饭、护肤、意外备用金。
”她写得很快。每一个项目后面留了一行空白,准备填数字。“然后是收入。”她抬眼看我。
“新工作试用期工资多少?”我报了一个数。她在旁边记上。“年终先不算。
”“我哪有年终。”我笑了一下。“能把试用期熬过去就阿弥陀佛了。”陶然“啧”了一声。
“所以才更要算清楚。”她把笔往下一滑。“还有一项。”“什么?”“应收。
”这两个字落在纸上,比其他任何一项都要重。我愣了愣。“什么应收?
”“婚内你垫出去的那些。”陶然抬起头,眼神很冷静。“别急着说算了,先帮你翻回忆。
”她翻开对账单。“这是你妈去年住院那次,你刷的卡。”她用笔尖点了一下数字。
“这是那辆车的最后两期贷款。”“还有这里,装修追加费用,你转给他的。
”那些数字像一条条细线,把过去几年里的碎片从我脑子里一点点拖出来。我坐在椅子上,
手心开始出汗。以前我总觉得,家里钱都是流来流去。没有“我付出多少”的问题。现在,
每一笔被单独拿出来,竟然有一种被亮到日光下的刺眼感。“这些不能叫他‘帮忙补偿’。
”陶然一边画圈一边说。“叫还债。”这两个字说得干净。“你如果要,
不是伸手要他的施舍。”“而是在提醒他,当年有一部分,是你在扛。”我喉咙动了一下。
“可是我们离婚协议上,写的是互不追究。”“法律上你不追究。”陶然语气不急不缓。
“但你心里得有个数。”她在“应收”那一栏上写了一个总和。数字并不夸张。
却足够让我心里一沉。“以后不管他给你转什么钱,你都先想清楚,这个是补以前的窟窿,
还是往你现在生活里塞手。”陶然合上笔帽。“前者可以谈,后者一律退回。
”我看着那本子,突然觉得呼吸顺畅了一点。原来“拿不拿钱”,可以拆成这么两件事。
手机被我放在桌角。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未读消息跳出来。“沈野:刚才转账又被退回了,
是不是系统卡了?”后面跟着一条。“你今天中午有空吗?”他消息比平时多。
以前工作忙的时候,一天能省则省。“今晚不回吃饭,别等我。”就算交代完。
现在一句一句发得勤。陶然伸手,把手机推到我面前。“自己选。”我点开输入框。
指尖停在空白处,有一瞬间的犹豫。“我帮你编?”她眼睛瞄着屏幕。“收费的那种。
”“滚。”我笑了一下,自己开始打字。“以后不用给我打生活费。”我慢慢敲。
“房租我能自己扛。”“你如果心里觉得亏欠,就把婚内你该出的那部分,整理一下发给我,
我们可以单独算一笔账。”我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但这笔,不叫‘照顾’,
叫‘结算’。”打完,我把消息发了出去。陶然看完,吹了一声口哨。“可以啊。
”她伸手和我碰了一下杯子。“你这句翻译得很准确。”“哪句?”“‘你可以付钱,
但别妄想顺便买个位置坐回来’。”我笑得有点酸。“你脑补这么多干什么。
”“我只是给你做字幕。”陶然起身,把大衣拿到阳台。“来,换上,我帮你改长短。
”我站起来,把大衣披上。陶然蹲下去,用粉笔在下摆那里画记号。“工作那边怎么样?
”她头也不抬地问。“试用期还行。”我低头看她画的那条白线。“就是领导讲话喜欢拐弯,
我有时候反应不过来。”“那就先保住饭碗。”陶然起身,退两步在我面前打量。
“别前夫来一场‘重修旧好’,你这边反而把自己新生活搞丢了。”她说话总是直接。
“我不会。”我伸手把大衣领口抻平。“我现在脑子比以前清醒。”话刚说完,门铃响了。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陶然把粉笔往桌上一扔。“谁?”她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
“我靠。”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沈野。”我心脏狠狠一跳。“你怎么告诉他你在这儿的?
”“没有。”我声音有点发干。“那这就有意思了。”陶然转过头,挑眉看我。
“你要不要人情味?”我深呼吸。“什么叫人情味?”“我可以现在假装你不在家,
把人赶走。”她眨了一下眼。“也可以打开门,把他丢进现实里,
让他看看他前妻的房间有多小,生活有多紧,还不需要他当救世主。”门铃又响了一遍。
声音透过木门,硬生生扎进耳朵里。我拧了拧手指。“开门。”我说。“只是开门,
不是开欢迎会。”陶然狡黠一笑。“遵命。”她打开门。沈野站在门口。
怀里抱着一大袋东西。眼神先在陶然身上停了一秒,像是在确认阵容。“他潇潇在吗?
”他很客气。“你觉得呢?”陶然侧身,露出屋里的一角。我站在客厅那边,穿着驼色大衣,
手里拿着那本记账本。沈野看见我,明显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先开口。
不给他组织台词的时间。沈野抬起手里的袋子。“我刚路过你小区门口,
保安说你一早就出门了,后来我看到你发朋友圈打卡。”我脑子飞快回忆。
早上地铁上我确实发了一条。“今天去女工友那儿量衣服。”配图是车厢里的一排抓手。
“我就猜你在陶然这边。”他声音压低。“顺路过来一趟。”“顺路?
”陶然从旁边冷笑一声。“你公司在城西,她家在城东,你如果管这叫顺路,那地图该换了。
”沈野被她怼得没话说,只好把袋子往上一提。“我买了点东西。
”塑料袋上印着超市logo。里面隐隐能看到几包米面,还有一整提纸巾。
“路过的时候想起,你上次说租的房子楼下没有大超市。”他补了一句。
“就买了一些好搬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复杂得难以形容。他以前对家用也算细致。
但所有这些照顾都被那句“戴着像笑话”砸碎了。现在他又按照老路子重新捡起一部分。
好像只要补足米面油盐,婚姻里那些裂缝也能一并抹平。我没有伸手去接那袋东西。
“沈先生。”我刻意叫他。“我的生活用品,不在你的任务列表里了。”沈野愣了一下。
眼神在我和陶然之间游移了一圈。“我知道你不想欠我。”他慢慢开口。
“但这个……”他看了一眼玄关边的拖鞋架和堆在角落里的纸箱。“这些东西,
放你那儿总比放我那儿有用。”陶然不耐烦地双手抱胸。“那也应该按市场规则来。
”她替我往前一步。“你要是真想帮,就把之前欠她的整理好,按条目转。”她顿了一下,
把“条目”咽回去,换了个词。“按事情一件一件说清楚。”沈野看着她。
“我知道你一直在帮她。”“废话。”陶然哼了一声。“以前你忙着加班,现在你忙着后悔,
总得有人把她从坑里往外拉。”空气在门口凝固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好笑。
以前每次吵架,我都站在两个人中间,试图当调和剂。现在,我站在自己的账本后面。
有人替我和他对话。“沈先生。”我走上前一步。“你今天抱着一袋东西跑过来,
是想表现什么?”“没有。”他摇头。“我只是担心你。”“担心可以。”我点点头。
“但行动要分清楚方向。”我伸手从陶然那边拿过本子,翻到那一页应收的总数。
数字写得很清楚。我没有让他看。只是对着那一页,小小地松了口气。
“你如果想把心里那点‘亏欠’处理掉,就按我刚刚发给你的那条消息做。”我看着他。
“以前什么地方该你出的钱,你可以整理一份明细,发给我,咱们对一对。”“其他的,
就算了。”沈野沉默了一会儿。“你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拆成钱算吗?”他声音有一点哑。
“是你先用钱来追回的。”我回答得很平静。“我只是把你选的方式,
翻译成我能接受的语言。”门口的风从楼道里灌进来。吹得塑料袋“沙沙”响。
袋子里那提纸巾轻轻晃了一下。沈野像是终于意识到,这一袋东西真的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手上的戒指在光下闪了一下。今天落在右手中指,比昨天看上去更别扭。
“那这袋东西……”他声音低下来。“要不就当我来错了。”他退后一步。“我先走。
”陶然忽然伸手,从袋子里抽出一包纸巾。“这包拿走。”她把纸巾直接塞到我怀里。
“我这边刚好用。”沈野愣了愣。“那……”“剩下的你自己带走。”陶然语气随意。
“这是我家门口,不能变你后悔道具仓库。”她说完,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门外脚步声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慢慢远去。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包纸巾。包装上印着一句广告语。“擦掉不需要的痕迹。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看。”陶然双手叉腰。“这就叫合理利用资源。
”她指了指那本账本。“你今天做得很好。”“哪儿好?
”“你第一次没有在他道歉之前就心软。”她眯起眼。“也没有在他拎东西来的时候,
立刻让出位置。”我摸了摸那大衣的下摆。粉笔画的白线还在。“那接下来呢?”我轻声问。
“接下来就按本子来。”陶然把本子啪地合上。“生活支出一笔一笔算,
情感债务一条一条剪。”她把大衣从我身上脱下来,拿去缝纫机旁。“至于他想怎么后悔,
那是他的课表,不是你的。”窗外有阳光透进来。落在桌上的那本账本边缘。纸张微微翘起,
像重新翻开的某一页。我伸手把那包纸巾塞进包里。第一次觉得,
自己的生活可以是一个独立的项目。而不是谁婚戒内侧刻着的附赠品。5他把婚内欠我的钱,
做成了一份表第三天早上,领导在会议室讲K线。我对着屏幕上的红绿柱子,
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机在桌下轻轻震了一下。我偷偷看了一眼。微信消息弹在上方。
“沈野:那笔‘结算’,我整理了一下。”下面是一张截图。是电脑桌面的截屏。
表格铺满了半个屏幕。最上面一行写着几列字。
“时间、用途、原本应由我承担、实际你支付、差额。”右下角还有一行灰字。“如有遗漏,
请补充。”他把自己放在表格的“应付”那一栏里。我拇指往下滑。第二张截图里,是细节。
“2022年3月,市一医院住院押金,原本双方共同承担,实际你全部支付×××元。
”“2022年8月,家用车贷款倒数第三期,原计划由我支付,实际你代付×××元。
”“2023年5月,装修追加人工费,谈判失败,我情绪失控离场,
由你全额垫付×××元。”那句“情绪失控离场”,写得很客观。可我一看到,
脑子里就浮现出那晚他摔门的声音。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一声干咳。
领导把激光笔往屏幕上一指。“这块谁来讲讲自己的想法?”我赶紧坐直,把手机扣在腿上。
轮到我说话时,我硬生生从那张表格里拔出注意力。随便说了几句不犯错的废话。
散会后回到工位,我才把手机重新拿出来。通知栏里躺着他后面发的那条文字。
“这些只是我能查得到的账。”“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当面对一对。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滑稽。当初在民政局门口,
两个人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用的时间不比一顿工作餐长。现在,为了补那些没算清的账,
反而要认真约时间。我把手机锁屏。继续低头做报表。午休的时候,陶然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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