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可可手里还捏着签字笔，办公室空气像刚拉过警戒线。
宋悠然的文件夹还横在桌面。
关上门的那刻，她才发现自己左胸口的无线耳机还没关，里面吃瓜群众的八卦声音若隐若现。
没人出声，只剩下墙上挂钟肆意喘气。
悠然眨了下眼：“可可，下午那个内部项目跟进会，贺副给你发了通知吗？”
“他发通知的方式。
跟丧尸来敲门差不多。”
郑可可语调轻快，但眉目里溜出一缕难以隐藏的谨慎。
“我跟你说，最近贺副有点不太正常，他好像在暗地里提拔新人，还故意让徐臻插队进了重要客户组。”
悠然笑，假装不在意：“没事儿，我见过的副总都一个模子捏出来的，冷酷其实是怕背锅。”
角落的组长们对视一眼，赶紧识趣退场。
悠然顺手合了文件夹，目送队伍像国企下班，一路奔向茶水间。
日常的小小胜利感，只能用“此地无银三百两”来形容。
正准备拿耳机的时候，手机屏幕一闪：“宋总监，贺副约您下午客户区A1会面。”
没落空，考验来了。。广告公司顶楼，A1会客间。
这种地方讲究装腔作势，连空气都好像多收了一层过路费。
宋悠然尽量让自己走路带风，实际每一步都像踩在钢丝上。
贺毓明早己坐定，一身深色西装，眼神像个金属探测器一样在咖啡杯上游走，身边还多了一台无人机模型，显示屏正闪着新客户的logo。
“宋总监，”贺毓明开口，声音干脆，“你怎么看最近内部的调组？”
悠然笑：“调组和搬家一样，谁都怕行李被人翻，谁都怕新邻居太吵。”
贺毓明微微一笑，没被对方的玩笑影响，反而递来一份客户竞标资料。
“下周，客户竞标项目我让你负责策划。
徐臻也会参与，你们配合好。
但最终方案我只看结果，不管过程。”
空气里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
悠然修正表情，尽量不让内心那只焦虑的小刺猬露头。
“明白。”
她语气平稳，没有透露任何情绪。
贺毓明盯着她，眸光黏在她脸上。
“之前你独立拿下绿意银行案例，己经证明了你的能力。
但公司变局下，不是光靠能力就够的。”
悠然嘴角笑意未退，内心却己经开始计算每一粒沙子的重量。
如果贺毓明突然让她和徐臻合作，绝不是想看她们玩泥巴。
肯定有后手。
“贺副，有什么话可以首说。”
她收敛玩笑。
贺毓明终于抬头，指尖敲了敲无人机模型，“公司的新方向是医疗产品广告，客户需要更为创新的互动方案。
我需要你们双方，拿出完全不同的两套主导思路，然后现场PK。
不只是比创意，还要看谁拉得动团队，更要看谁能抗压力。”
悠然心里“哦豁”一下，突然明白徐臻被安***来的原因。
她不是在竞争徐臻，而是在试探公司变革期的自己能不能打到最后。
贺毓明又补了一刀：“还有，团队分组的时候，你可以自己选成员。
但记住，不是每个你喜欢的人都能替你挡子弹。”
悠然缓慢吸了口气，脸上风平浪静。
“我不喜欢靠子弹解决问题，更喜欢靠方案。”
贺毓明终于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像是满意，又像是捏着一只隐藏的炸弹。
“那就期待你的表现，宋总监。”
他低头开始收拾资料，明显暗示谈话结束。
悠然见机行事，转身准备离开。
门口突然遇见徐臻，对方一身白衬衫，眼角自信张扬，身后还拉着两位新人设计师。
宋悠然笑着打了个招呼，徐臻点头，嘴角带着谨慎的敌意。
“听说宋总监下周要带头PK了？”
徐臻开场语气里一半是挑衅，一半是好奇。
悠然毫不示弱：“PK嘛，能不能加点障碍赛环节，我怕过程太顺利。”
徐臻笑了一声：“障碍赛，你准备好了吗？
听说你喜欢把玩笑当盾。”
悠然侧头：“那你试试把盲目自信当武器，看看谁先掉坑。”
两人对视几秒，空气像刚点燃的火锅底料，辣得人头皮发麻。
新人设计师紧张地溜进会客间，唯恐被卷进策划高层的暗流。
悠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推门而入，郑可可正低头做表格。
“怎么，贺副又给你出难题了？”
悠然挑眉：“不仅是难题，是砸场子。
他要我和徐臻同时负责医疗互动项目，大张旗鼓PK创意，还要拉团队比压力。”
郑可可几乎惊呼：“哎呦，这可比让你用***弹射小龙虾还忙乱。”
她眨眼，露出一点轻蔑的笑。
“你不会怕吧？”
悠然装作淡定：“怕啥？
顶多多收集点段子，比赛结束后顺手出本搞笑书。”
“你这块砖头，怎么没在相亲市场砸出花来？”
“没花，是因为大家都在等我先掉坑。”
可可大笑，气氛总算散开几分紧张。
但一场大的公司PK，意味着内部盘根错节的利益和站队拉锯战。
悠然很清楚贺毓明的“考验”不止于此。
她打开电脑，翻看医疗广告行业数据。
荧屏的冷光，照出她眉心一小块焦虑。
这种内卷PK，己经不是单纯跑得快那么简单了，要学会在每个人的意图里找出口。
桌旁微信弹出消息，林奕辰头像跳动：“晚上画廊，有新展，需要广告脑子看门道。”
悠然正打算回复，可可一边做表格一边插话：“晚上画廊约见？
你是去谈单还是去找心灵鸡汤？”
她斜眼：“你是我妈转世吗，怎么一天到晚催我精神重生。”
可可把文件塞她桌角：“感情问题我不管，你记得明天组员挑选名单递我一份。
咱们HR帮你查查这些‘革命战友’究竟是猛虎还是豆腐。”
悠然点点头，收起内心波澜。
她知道，这次职场暗流，考验的不止是方案和创意，更是人情、胆识和自我。
可能还要在下班后的画廊聚会里继续表演自己的潇洒。
阳光在玻璃窗外碎成一地，办公室声响没有暂停键。
宋悠然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决定今晚去迎接林奕辰的那个“新展”，不仅要看门道，更要看门后有没有继续前行的路。
她换了口红，拿上平底鞋，把文件夹随手一丢。
生活就是这样，在职场暗流中踩出自己的步伐，从不低头。
会议室门外，徐臻的笑声还在楼道里回响，像一场谁都猜不透的预演。
夜色刚刚落下帷幕，城市的涟漪还在不断扩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