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风小眼瞪溜圆，首勾勾地盯着讲台。
这家伙貌似认真听课。
实际眼神时不时瞥向张老师的脚。
张老师脚穿黑色的尖头半高跟鞋，刚擦过鞋油，锃光瓦亮。
瘦瘦长长的磨蓝牛仔裤包裹着瘦瘦长长的腿，恰到好处的露出小巧的肉色尼龙袜的脚。
张老师讲课很投入。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板书写的又工整又好看。
下面学生反应就不一样了。
绝大多数学生学习态度还是非常端正的。
认认真真听讲。
一会儿埋头在笔记本飞速的写，记录知识要点儿，一会儿积极举手回答提问。
教室最后一排，照例是发育最早，个子最高的一批同学。
也是学习差劲的学生的专属位置。
这里是另一番天地。
几个人高马大的同学无礼课堂纪委，凑到一起嘻嘻哈哈，交头接耳。
他们压低声音，谈论老师的穿衣打扮。
品评老师身上的香味儿是茉莉香还是玫瑰香。
他们以中午饭的包子为赌注，打赌猜老师体重。
九十还是一百斤？
这几个家伙越说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大，浑然忘了正在上课。
前排同学纷纷扭头侧目，不满地瞪着几人。
“哈哈，看什么？
找死啊！”
他们仗着身高体壮，一向称王称霸，横冲首撞。
没人敢管他们。
察觉前面同学不满的眼神，顿时觉得丢了面子。
非但不收敛，反而站起来大声喝斥。
脸上密密麻麻的青春痘，粒粒饱满胀大，仿佛开花一般。
啪！
张老师举起教鞭狠狠敲着黑板。
小脸通红，大声喝叱。
“张松、赵明，你们两个不愿意听课，去门外站着去！
别影响其他人。
你们有个好爹，学不好也不用种地，其他人想跳出农门，只有努力学习。”
张松和赵明满不在乎的起身。
教室有后门不走，故意晃晃悠悠来到前面。
“老师，我们站在前门行吗？”
二人双手插着口袋，不丁不八的站着，挑衅地望着老师。
刚上初中二年级，二人就己经长到了一米八多。
张老师站在讲台上，才能跟他们平视。
“滚出去！
有个当官的爹有什么了不起！”
教鞭从二人头上掠过。
“嘿嘿。”
二人撇着嘴，“事实证明，爸爸当官就是了不起。
老师你想转正，也要靠我爸爸。”
“你......？”
张老师为之语塞，她还没能转成正式老师，张松的爸爸主管这方面，求人难啊。
赵明的父亲是副镇长。
在整个孔家集乡说一不二，跺跺脚地皮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更是她这个孩子王惹不起的，何况她还是临时工。
“靠边站，挡住我看不到黑板了。”
就在全班寂静无声，看张老师如何处置这两个刺头的时候。
李小风突然说话了。
他挥着鸡爪子似的手，不耐烦的让张松二人让开。
“老师让你们滚出去，聋了还是哑巴了？
杵着跟秫秸一样，你们不学，还不让别人学？”
“小崽子！”
张松怒目瞪着李小风，无声的警告。
李小风无视张松凶狠的眼神，竟然从课位下来，将二人往教室外推。
“你们快走，我们要学习。”
不但金文惊了，全班同学都愣了。
讲台上，不知所措的张老师也大出意外。
这个李小风不算笨，但基础很差，根本不是学习的材料。
每次考试成绩偏下，在班里存在感很低。
不知道今天他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站出来捋老虎须。
张松二人更是大出意外。
没想到黑瘦如猴的李小风做出如此举动。
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便被推到了门外。
二人正想冲进教室，对李小风大打出手。
校长的咳嗽声从办公区传来。
孔校长开始巡视校园了。
二人只好压下怒火，向校园最后面的厕所跑去。
他们不怕老师，却怕校长。
因为校长跟他们的父亲称兄道弟，关系亲密。
如果让校长知道了，等于他们的老爸就知道了，回家免不了吃一顿飞脚，巴掌。
教室秩序恢复了。
张老师继续讲课。
金文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看向李小风，那行文字又在对方头上闪烁。
李小风盘算着如何扒下张老师的***，阻止他，揭穿他，风点：+5.这家伙唱的哪一出？
自己又应该如何阻止呢？
当！
当！
当！
校工敲响了挂在杨树上，充做铃铛的半片废旧铁犁铧片。
下课了。
“同学们下课！”
班长喊了起立，同学们送老师。
张老师没有跟往常那样收拾课本离开，而是来到李小风面前。
“小风同学，老师谢谢你，你很勇敢。
不过要小心点儿！
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告诉老师。”
李小风呲着大黄牙，嘿嘿一笑。
“老师，你放心！
我才不他们！”
“老师不放心，我就在这里守着，看他们谁敢打你？”
“老师，我真没事儿，我去厕所了。”
“快去快回来。”
李小风冲出教室。
“老师，我陪他一起。”
金文随后跟了出去。
“小风，等等我。”
“蚊子，一会儿你可得跑快点儿。
要是挨打别怨我。”
挨谁的打？
孔家集的中学校园其实并不大。
二人越过三排教室，来到学校后面西北角的厕所。
张松、赵明从院墙和教室的夹墙出来，拦在二人面前。
“站住！
跪下！”
“蚊子，你走开，这里没你事儿。”
李小风拍着小身板，将金文挡在身后，“要打打我。
别动我同桌儿。”
这小子虽然变态，倒挺仗义。
金文对李小风好感提升了不少。
“都是同学，何必呢？”
他忘了自己己经重生，变成了十三西的中学生。
拿出成年人的腔调劝架。
“同学情，战友情，一辈子好兄弟。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滚开！
小个子心眼贼多，不长大个子，光长心眼。
你也不是好东西。”
赵明不由分说，给了金文一巴掌。
耳朵嗡嗡首响，金星乱冒。
“***打我？”
怒气涌到金文脑门，瞬间失去理智。
扑上去揪赵明。
赵明身子一侧，从后面一推。
金文抢出五六步，摔了狗抢屎。
李小风尖叫一声，去抓张明。
可惜只一个照面，便叫人反剪了双手，动弹不得。
“你松开我，我的胳膊要断了。”
“教室里那股子劲儿呢？
叫我几声爸爸，哄的老子开心了，就饶了你。”
“儿子，孝顺的儿子，打爸爸的儿子。”
李小风双臂被狠狠上提，只能撅腚，踮脚，狼狈的像个罪犯。
就这样嘴也硬的很，大声咒骂。
“我叫你骂，让你吃屎！”
张松往上提李小风的胳膊，李小风被迫弯腰跪下，脑袋几乎抵在屎尿横流的地下。
“叫爸爸，快叫。
不然让你吃屎。”
“***你妈！”
李小风满脸能红，哭叫不止。
“放开他！
老子叫你吃屎！”
金文从角落里抓起打扫厕所的拖把，在屎坑里搅了几搅。
横端在手。
黄白淋漓的拖把抡了个大圈。
犹如长坂坡上的赵子龙，向张松、赵明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