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站在婚房门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这扇雕着孔雀纹的紫檀木门后，是她被迫接受的新人生。
“指纹或虹膜，随你选。”
周慕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西装外套早己脱下，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随着他操作智能门锁的动作，在腕骨上轻轻晃动。
琉璃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摸出万能卡：“容家的工程师三小时前就黑进了你们的安防系统。”
“我知道。”
周慕时唇角微扬，“所以我让技术部临时加装了电磁屏蔽。”
门锁发出清脆的“滴”声，琉璃猛地回头，正撞见周慕时收起手机。
屏幕上最后闪过的，赫然是她大学时期进出宿舍的刷卡记录。
“变态！”
琉璃扬手就要扇过去，手腕却在半空被截住。
周慕时的掌心烫得惊人，拇指正好压在她脉搏上，那里正跳得疯狂。
“容叔没教过你？”
周慕时低头凑近，呼吸带着淡淡的威士忌味道，“打人要用这里。”
他突然带着她的手指向自己喉结，“用力一公分，能让我失声半小时。”
琉璃触电般缩回手，高跟鞋狠狠碾过他锃亮的皮鞋。
周慕时闷哼一声，却低笑起来：“现在可以进门了吗？
新娘子的怒火比台风山竹还可怕。”
门开的瞬间，琉璃的怒骂卡在了喉咙里。
整面墙的防弹玻璃展柜在感应灯下流光溢彩，她过去五年在各大拍卖会失之交臂的藏品静静陈列其中：去年在日内瓦流拍的粉钻“玫瑰泪”，前年苏富比神秘买家的北宋汝窑天青釉，甚至还有她十六岁那年当掉的第一枚设计稿——那对翡翠蝴蝶耳坠。
“喜欢吗？”
周慕时从背后贴近，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愉悦，“你每次举牌时咬下唇的小动作，害我多花了三倍价钱。”
琉璃浑身发抖，突然冲向最近的展柜。
她抄起墙角的青铜摆件砸向玻璃，警报声瞬间响彻整层楼。
“砸得好。”
周慕时竟鼓起掌来，“这块玻璃值八十万，记你账上。”
警报声中，琉璃突然安静下来。
她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慢慢走向周慕时。
鲜血从她掌心滴落在波斯地毯上，绽开暗红的花。
“周慕时。”
她将玻璃尖抵上他喉咙，看着那里渗出细小的血珠，“我最后问一次，你要什么？”
男人的喉结在她手下滚动，眼中却浮现出诡异的兴奋。
他忽然握住她流血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跳透过衬衫传来，又快又重。
“我要你记住。”
周慕时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你每让我流一滴血，我都会在你身上讨回来。”
琉璃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后背重重陷进真丝床褥。
周慕时单手扯开领带绑住她流血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床头柜取出医药箱。
他处理伤口的动作娴熟得惊人，棉球擦过掌纹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放开！”
琉璃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周慕时用膝盖压住裙摆。
他低头包扎时，佛珠垂下来，擦过她的锁骨。
“这串破珠子对你很重要？”
琉璃突然伸手去拽，却在碰到佛珠的瞬间被周慕时攥住手腕。
男人眼底翻涌的黑暗让她浑身一僵。
“七年前，仁和医院。”
周慕时声音突然变得极轻，“你输过1600cc的Rh阴性血。”
他慢慢松开手，佛珠重新垂落，“其中400cc，是从我血管里首接抽给你的。”
琉璃瞳孔骤缩。
那年她遭遇车祸，是父亲动用了所有关系才找到匹配的血源。
但新闻报道上周慕时那段时间正在......“斯坦福交换？”
周慕时仿佛读到她心思，轻笑着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
锁骨下方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我偷渡回国时遇到了点小麻烦。”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着落地窗。
琉璃恍惚想起，七年前那个输血雨夜，她曾在半昏迷时闻到过雪松混着血腥的气息。
“为什么？”
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周慕时没有回答。
他走向房间另一侧，在保险柜输入密码。
电子屏亮起的瞬间，琉璃看清那是她的生日。
投影仪亮起，十八岁的琉璃正在弹奏肖邦《雨滴前奏曲》。
视频角度明显是***的，画面上她穿着蓝白校服，发梢还滴着水。
“那天你翘了奥数课。”
周慕时的背影在投影前显得格外孤独，“我在琴房外站了三小时。”
琉璃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视频里的钢琴凳上，放着她随手搁置的柠檬茶。
而现在周慕时的书房里，永远备着同一品牌的柠檬茶。
“你监视我多久了？”
她声音发颤。
周慕时关掉投影，转身时眼神己经恢复平静：“足够久到知道你现在想用台灯砸我头。”
他准确截住琉璃抡向台灯的手，“浴室在左边，衣帽间有当季新品。
明早九点，律师团会来讨论股权转让。”
浴室门关上的刹那，琉璃滑坐在地上。
热水冲刷着掌心的绷带，血色渐渐晕开。
她突然想起父亲今早诡异的神情：“琉璃，周慕时能保住容家最后那点骨血。”
当她裹着浴袍出来时，周慕时正在起居室通电话。
他背对着她，声音冰冷：“对，全部收购......不，别让容氏的人察觉。”
琉璃轻手轻脚地摸向房门，电子锁却发出无情的红光。
周慕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密码是你第一次见我那天。”
她猛地回头，周慕时不知何时己经站在身后。
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正在通话的是“仁和医院张主任”。
“顺便，”他取下佛珠放在她掌心，“这里有定位器。
你可以试试能跑多远。”
檀木珠子还带着体温，其中一颗刻着极小字——“2013.7.21”。
那是她车祸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