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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个名字

发表时间: 2025-10-21
油布的腥气混合着老宅的霉味,凝固在陈远的鼻腔里。

那本皮质封面的“阴债簿”摊在桌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视线都无法移开。

林宏——林国富的弟弟,带着一种交付完厄运般的解脱与更深重的恐惧,几乎是逃离了城隍街44号。

临走前,他反复念叨着他哥哥交托簿子时那非人的眼神,反复说着“死得明白一点”。

现在,陈远“明白”了。

明白自己卷入了一个远超理解的旋涡,明白林国富的死并非孤例,而是一场连环索命的开端。

第二个名字——赵万元,像一道催命符,刻在簿子上,日期是半个月后。

留给他的时间,不,是留给赵万元的时间,仿佛沙漏中的沙,正无声流逝。

理性在此刻显得无比苍白。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地用巧合或精神疾病来解释这一切。

那本《解厄秘要》里的记载,林国富的血字,还有这本人间蒸发的林宏送来的诡异簿子,构成了一条完整的、通往幽冥的证据链。

他必须找到这个赵万元。

凭借过去做金融时积累的信息查探能力,陈远开始行动。

赵万元这个名字不算特别,但在特定的时间点——甲辰年三月初二前后,发生“受财帛阴债”即获得横财的人,范围就小了很多。

他动用了所有还能联系上的人脉,旁敲侧击,甚至尝试了一些灰色的信息查询渠道。

两天后,一条信息浮出水面。

城西一个叫赵老西的包工头,半个月前,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万元,居然奇迹般地中了彩票头奖,奖金高达八百万。

消息在很小的圈子里传开,据说赵家一夜暴富,正准备大肆挥霍。

时间、横财、名字,全部对上了。

陈远没有丝毫犹豫,根据地址找到了城西那片待拆迁的棚户区。

赵家的老房子夹在其中,显得格外扎眼,因为门口竟然停着一辆崭新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豪华轿车。

喧闹的划拳声和劣质香烟的气味从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来。

他敲了敲门,一个穿着紧绷崭新T恤,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年轻男人拉开了门,满脸红光,酒气熏天。

“谁啊?

找谁?”

“我找赵万元。”

陈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我就是!”

赵万元打了个酒嗝,得意地打量着陈远,“你谁啊?

要是来借钱的就算了,爷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看着他志得意满、毫无阴霾的脸,陈远心里一阵发冷。

这个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己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我不是来借钱的。”

陈远深吸一口气,“我想跟你谈谈你中的那笔彩票。”

赵万元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不耐烦地挥手:“有什么好谈的?

运气好挡不住!

走走走,别打扰老子喝酒!”

“那不是运气!”

陈远压低声音,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那是‘阴债’!

是买你命的钱!”

赵万元愣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对着屋里喊:“哥几个快来看,这有个神经病,说老子的奖金是买命钱!”

屋里传来一阵哄笑。

赵万元转回头,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带着酒后的凶戾:“我警告你,赶紧滚!

再他妈胡说八道,老子弄死你!

真晦气!”

说着,他猛地关上了门,厚重的门板差点撞到陈远的鼻子。

冰冷的拒绝混合着污言秽语,被隔绝在门内。

陈远站在门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更大的嘲笑声和对他的议论。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预料到会困难,却没想过对方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他不能放弃。

林国富的死状还历历在目。

他绕着赵家破败的院子走了一圈,试图寻找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然而,除了那辆崭新的车和屋里传出的暴发户式的喧嚣,一切看起来……正常得可怕。

但这种正常,在这种语境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接下来的几天,陈远又尝试了几次。

他守在赵万元常去的夜店门口,试图等他清醒时再谈;他甚至匿名寄了一封警告信,里面抄录了《解厄秘要》中关于“阴债”的片段。

结果无一例外。

赵万元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破口大骂,扬言要找人收拾他。

那封警告信,据说被他当着朋友的面撕得粉碎,嘲笑写信的人眼红他的运气。

陈远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一个即将坠崖的人呼喊,而那个人却沉浸在崖边拾到黄金的狂喜中,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甚至觉得他聒噪可恨。

期限一天天逼近。

甲辰年三月初二,像一块不断逼近的巨石,压得陈远喘不过气。

他夜不能寐,一闭上眼,就是林国富血淋淋的镜面,和赵万元那张醉生梦死的脸交替浮现。

三月初一晚上,距离簿子上预示的“禄尽”之日只剩最后一个夜晚。

陈远再次来到赵家附近。

这一次,他发现了一丝异样。

赵家灯火通明,喧闹声比以往更甚,似乎在举办庆功宴。

但在这喧闹之下,陈远敏锐地察觉到,那栋老房子周围的气温,似乎比旁边低了好几度。

一种若有若无的、像是很多东西在缓慢摩擦的窸窣声,隐藏在风声和喧哗声中,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借着赵家窗户里透出的灯光,他隐约看到院子潮湿的泥地上,似乎印着一些奇怪的痕迹。

那不是鞋印,也不是猫狗的足迹,而更像是一种……纠缠在一起的、湿漉漉的丝线拖拽过的痕迹。

他想起《解厄秘要》中某一页的记载,关于某种喜好依附暴发之户,形如乱麻,以吸食“禄气”为生的低等精怪……难道债主己经来了?

就在今晚?

不是明天?

陈远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再犹豫,冲到赵家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几乎是用吼的:“赵万元!

开门!

危险!

快开门!”

里面的喧闹声停顿了一瞬,随即门被猛地拉开。

赵万元醉醺醺地站在门口,满脸戾气,手里竟然提着一根棒球棍。

“妈的!

又是你!

阴魂不散是吧?”

他举起棍子,“真当老子不敢动手?!”

“你家里有东西!”

陈远指着院内那些诡异的痕迹,声音急促,“你看看地上!

听听声音!

它己经来了!”

赵万元顺着他的手指瞥了一眼泥地,除了模糊的水渍什么也没看到。

他脸上的横肉抖动,彻底失去了耐心。

“我看***就是那个东西!”

他咆哮着,猛地挥起棒球棍,朝着陈远的头顶狠狠砸了下来!

劲风扑面,陈远下意识地闭眼抬手格挡。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反而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赵万元一声惊疑的闷哼。

陈远睁开眼,只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挡在了他与赵万元之间。

那人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看似轻描淡写地搭在挥下的棒球棍上,赵万元那含怒一击,竟被她单手稳稳架住,再也落不下分毫。

来人转过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凛然之气的年轻脸庞,目光扫过陈远,声音冷静得像冰泉:“看来,你需要一个专业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