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封皮“哒”地扣在蛋糕盘边，烛芯歪着，还没来得及点火。
顾母把手往前推了一寸：“把你名字挪掉，先救公司。临时的。”顾至没抬头，
盯着手机短信，手背上的青筋绷着：“周一就加回去。我保证。”林鸢没动，只把钥匙攥紧。
金属边磕在指缝，指尖有点麻。服务生在一旁等撤盘，没敢出声。
顾母开的亲戚群视频还亮着，被杯子斜挡着，屏幕里一圈人影发光。“今天是纪念日。
”林鸢把手收回，“你们挑得真准。”顾母笑一下：“越是家里日子，越得同心。
房子写谁不都一样？”“可首付是我付的。”林鸢看着红封皮，“转账记录在我手机里。
”顾至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别拧这个，你也知道现在资金链卡住了。
过户只是走个流程。”“流程？”林鸢把“流程”两个字压得很轻，“走在我名字上？
”顾母捻着腕上珠串，珠子碰响两下：“你是顾家人，跟自己人计较这些，不好看。
”空调出风口哗一声吹偏烛芯，蜡泪又被风吹回去。林鸢说：“好，那先说清楚。
过户多久改回？写在纸上，签字，今天。”顾至呼吸深了一下，
换了个温和的口气：“你别激动。先别把小事弄大。”“把我名字挪走，叫小事？
”林鸢低头，把钥匙再握紧一点，“对你公司是救命，对我和孩子是住哪儿。
”顾母“咔”地扣回房本：“别拿孩子说事。你们没打算要就别吓婆婆。”林鸢笑了一下，
没接那句：“顾至，你们现在负债多少？我不是问大概，是问数字。
”顾至沉了一拍：“你信我一次。”“上次担保，我信了。”林鸢把手机滑开，
录音界面的红点亮起来，屏幕被手掌半挡，“今晚我也可以信。拿账表出来，让律师看一眼，
给我一个具体的回转方案。否则，这房本现在不能动。”顾母侧过身，
对着视频提高声音：“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孩子念书到现在，嘴上最会的就是说‘律师’。
”屏幕那头有人起哄：“小两口别吵，先点蜡烛。”服务生试探：“要不要现在点上？
”“先别。”林鸢把蛋糕转回正面，蜡烛还在盒里，“等账表来了再点。别浪费愿望。
”顾至终于抬眼，表情里是疲惫，也是那点求：“给我一天？”“到今晚十点。
”林鸢改口很快，“十点之前，财务报表、债务清单、律师函。邮件发我，也发季北。
”顾母皱眉：“又把外人掺进来？”“她不是外人。”林鸢把手机放在杯垫上，声音平稳，
“她是证人。”顾至看了眼亲戚群，干脆把视频关了：“妈，先让我们自己说两句。
”画面一暗，桌上的氛围镜子似的塌下来。顾母把包提起，没走，坐在旁桌的靠椅上，
仍旧看着他们。“你要过户。”林鸢把红封皮轻轻拉回一寸，“好。
次担保撤掉；把你在外面签的那些‘个人借款’和公司债务界限写清楚；我们去做一个公证。
你做到这三件，我们再谈房。”顾至下意识点头，又停住：“现在公司只差一道风控口子，
卡在股权上。你的名字……会让对方犹豫。”“所以你要我的房子去换一个‘不犹豫’。
”林鸢盯着他，“那你拿什么换我不流落街头？”顾至的喉结滑了一下。服务生把水倒满，
又退后一步，眼神别到窗外。窗外雨线成帘，门口的红伞靠在伞桶里，伞骨撑开了一半，
像一朵热火不敢开。“我去洗手间。”林鸢把包背上，走了两步又回头，“顾至，十点之前。
我不闹，咱们谈规则。”她推门，走廊的镜子里，她的脸色像被冷气擦过。她不往洗手间走，
拐进靠窗的等位区，给季北发了条消息。“在你们纪念日的餐厅门口。”季北回得快，
“你要我做什么？”“带录音笔。顺手把打印店的位置发我。等会儿出来，咱们去银行调档。
”“收到。红伞看到了，挺喜庆。”“别夸它，今天用它当证据架。”林鸢打出这句，
手心里钥匙硌得疼，像把手掌敲醒。她回到桌边，把手机放回原位。录音还在走，
红点一闪一闪。顾至把一叠纸袋拿出来，声音发紧：“这里有公司季度报表。”“复印件？
”林鸢看他。“现在只能拿到这个。”顾至解释，“原件在财务那边。
我可以打电话让他们传。”“那就让他们传。”林鸢把纸袋抽出来，随手翻到现金流那页，
“你知道的，我不懂那些漂亮词。你把红字念给我听。”顾至抬起手，又放下，
最后还是念了。顾母在旁边听着，珠串停住，眼神第一次闪了一下。“好。”林鸢点点头，
“十点之前，把这些变成律师看得懂的东西。邮件我会回执。别打电话，留证据。
”“你非要这样吗？”顾至盯着她的眼睛，声音轻得像求，“我真的没想害你。
我只是……想让公司活下去。”“我也想让我们活。”林鸢抬了抬那串钥匙，
“活在一扇关得上的门里面。”顾母突然伸手，把红封皮又往前推：“你别装强。
女人要懂得成全，你要是现在签，妈跟你保证，过几天就给你加回来。”“妈。”顾至拦住，
“别逼她。”顾母脸色一变，收回手，靠回椅背：“你们年轻人自己拿主意。
等会儿蛋糕我打包了，别浪费钱。”雨声更大了，像有人在屋檐上撒米。
林鸢把蜡烛盒子拿起来，又放下：“先不要。愿望得有底。”她起身结账。顾至起身去拦，
她抬手示意，不需要。结账单签完，服务生把蛋糕装盒。顾母提着盒子先走一步，说去叫车。
餐厅门口风更冷。红伞被人撑开，雨点细密，但落在布面上，“嗒嗒”声听起来像鼓点。
季北站在台阶下，把录音笔塞她手心：“你手发抖。”“怕浪费愿望。”林鸢笑了一下，
笑意很淡，“十点前，要一封能站得住的邮件。”“那如果十点没有？”季北问。
“那就当礼物吹灭。”林鸢看一眼餐厅里昏黄的灯，“明早九点，公证处见。”她撑起红伞，
把钥匙塞回包的侧袋。伞骨开合间，雨线被切成细碎的银。她往前走，两级台阶，很稳。
身后有人叫她，她没回头。2雨线更密，打印店的霓虹把路面抹成一层湿漆。
季北把录音笔“啪”地放在柜台边：“先把你说过的每个条件落成字。”“加回名字的期限，
写死。”林鸢点头，“担保撤回，要有回执。”打印机忽然卡纸，发出一声干瘪的咳。
季北弯腰扯纸：“跟人一样，到了关键口子就喘不上来。”林鸢笑了一下，很短，
把笑收住：“今晚必须把证据排好队。”她把手机调成免扰，打开邮件，打字很慢，
却不删字。主题写得清楚：“截至22:00前请提交可供律师审查的材料”。
收件人填公司财务、顾至；抄送季北；她把“已读回执”勾上，
又把餐厅里那段录音裁了前十秒，嵌进邮件末尾。顾至的电话打进来，
屏幕亮了一下又被她划走。第二遍响时，她接起。“财务在整理。”顾至压着嗓子，
“你别把事闹到股东方那边。”“我没闹。”林鸢靠在立式灯箱旁，“十点前，
把能站到明天的东西给我。微信截图不算，口头承诺不算。”“给我一天行吗？”“十点。
”她把语气放平，“越过时间点，这件事就不叫‘内部协商’了。”对面沉默一下，
顾至换了个软一点的说法：“我在想折中……我们先签个临时协议，房本过户，
但在同一份协议写上加回条款——”“那等于先把门拆了，再约定回装。
”林鸢把卡纸抽出来递给季北，“先把担保撤了，我们再谈门。
”“你能不能别把话说得这么绝？”“这叫把话说清楚。”林鸢低声，“你救公司，我救家。
方法不冲突。”电话那头传来开门声。顾至压低了点嗓音：“我妈在旁边，你别抄送她。
”“抄送谁，是我今晚的选择权。”林鸢挂断，把手机放回桌面，手心的汗把外壳弄得湿亮。
打印机重新吐出纸来，现金流、债务明细、转账记录，一页页落在托板上。
季北用长尾夹夹好，按时间顺序排成两摞。“这个顺序，看起来像个故事。”季北说。
“故事不用好看，要好用。”林鸢把第一摞放入文件袋，“明早我们要带它去公证处。
”雨点拍在玻璃上，店里忽然“啪”地一声，灯灭了。老板骂了一句“跳闸了”，
摸黑去配电箱。手机光亮起来，像几只小灯鱼在水里游。“断电也好。”林鸢握紧录音笔，
“把今天的‘不可逆’，记清楚。”她用流量把刚才那封邮件发了出去。
屏幕上弹出一句话：“已请求对方阅读回执。”九点四十七，顾至转来三份PDF。
是打印的截图，又糊又黑，页尾裁掉了日期。“这不行。”林鸢回信，“请提供原始导出件，
章扫描；担保撤回的流程截图请加节点说明；拟定的回转方案写明时间、责任人、违约条款。
”九点五十五，财务发来“收到”；九点五十八，“正在沟通盖章”；九点五十九，
视频电话又响了，是顾母。“打开。”季北挑眉，“要留存。”林鸢点开，
屏幕上顾母披着披肩，背景是她家客厅的光：“小林，别跟外人搅和，你把房本签了，
妈给你写欠条。”“欠条不是权利。”林鸢把话说慢，“我们明天去公证处，您要不要一起？
”“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地儿我不懂。”顾母把脸挪近一点，“你别逼至至，他难。
”“我也难。”林鸢看见自己在屏幕角落里，神情平，“十点到了，邮件没有，
我就按没有处理。”顾母哼了一声：“你这个孩子，气得我都……”屏幕暗下去，
呼叫被她挂掉。十点整，手机弹出一条系统提示：“未收到所有对方阅读回执。
”林鸢把第二封邮件发出，主题里加了“截至22:00未达成”。她把附件一并上传，
自动生成了时间戳。发出那刻，她的手明显稳了些。“公证处我刚查了。
”季北把一条短信递过来，“明早九点半有号，我用我的名字挂了。
你带身份证、结婚证、转账凭证，还有今天的录音。”“好的。
”林鸢把两摞纸分装进两个透明袋，“银行那边，早上八点半调档，我已经在小程序取了号。
”门外雨声忽然松了一些。老板把电闸合上，灯噌地亮了。打印机吐出最后一页，
刚好是担保合同的还款计划。“最后一张像压轴。”季北笑。“别夸它。
”林鸢把那一页也夹进来，“明天它要当证人。”她们收好东西，红伞开在门口，滴着水。
路边出租车的顶灯像一粒一粒小红糖，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回到家，
墙上的钥匙架空了一个位。她把钥匙挂上去，金属碰木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小响。
她站了一秒，给顾至发了第三封邮件，只有一句话：“今晚不谈情绪，明早九点半，
公证处见。”“要不要睡会儿？”季北在沙发上问。“睡。”林鸢把录音笔放在枕边，
“让证据也睡一会儿。”手机屏幕在床头亮灭，
系统静悄悄地把三封邮件的投递回执排成一行。时间像一把拉紧的弦，终于卡在十点之后。
她关了灯，屋里安下去，只剩窗边那把红伞，滴水声一下一下，像在记账。3早上八点一刻，
银行大厅的号机“滴”了一声。季北把红伞靠在椅背上，水顺着伞骨往下滴。
林鸢把身份证、结婚证、银行卡一一放到托盘里，手指压住那支录音笔。“调档要多久？
”林鸢问。大堂经理把笑端得很稳：“看队列。您要的是担保信息和近两年的流水，对吗？
”“对。”林鸢点头，“还有以我名义出具的任何保证函，出具时间和责任范围。
”经理目光一顿，又笑回来：“明白，我给您做个备注。”取号小票热乎乎吐出来，
号码跳到屏幕上。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灰白，玻璃上还挂着昨夜的水痕。轮到窗口。
窗口员接过证件，眼睛扫一遍：“需要本人签字。”“我在。”林鸢拿起笔，
“所有打印件请加盖业务章。”窗口员“嗯”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跳得很快。
打印机缓慢吐纸，像在拉一卷旧日子。第一页落下时，窗口员抬眼：“这份担保，未撤销。
到期时间在明年。”林鸢把纸转过来，盯住那一行小字：“担保的标的债务是谁的名下？
”“顾至个人借款。”窗口员用笔点了一下，“但由于婚内签署，争议时段可能涉及界定。
”“把‘可能’换成‘已知事实’。”季北把录音笔往前一推，
“请把‘签署人、签署地点、经办柜台号’一起打印。”窗口员看了她一眼，没有为难，
手上一连串操作，又吐出几页。纸热热的，墨迹还未干。林鸢把每页的页角对齐，动静不大，
却把心一点点按回原位。“谢谢。”她签完最后一笔，“麻烦再导出电子版，发我邮箱。
今天。”“可以。”窗口员点头，“稍晚会由我们综合柜发出。”走出银行，九点一刻。
路面潮得反光，出租车停在路边喘气。季北看她：“公证处？”“先去。
”林鸢把伞柄往前一推，“让证据有个家。”九点半，公证处的走廊一股子旧书味。
墙上玻璃柜里摆着红章样本，像一排小心脏。公证员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声音不高，
字句往后收。“证据保全，材料备齐就行。”公证员看完清单，抬眼改口，“看完列表，
就行。”“这是昨晚录音，还有邮件的原始头信息。”林鸢把U盘递过去，“请做保全，
出具清单和编号。”公证员接过，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串文件名。他点开其中一段，放了三秒，
停下：“内容不判断真伪，我们只证明‘在此时此地，有这样一份数据’。”“够了。
”林鸢说，“请把时间写清楚。”打印机在另一头开始工作。咔嗒、咔嗒，
像裁纸刀在桌面上走。季北把红伞搭在椅背上，低声问：“他会来吗？”“他不来也行。
”林鸢把银行卡对齐收回卡包，“我先把能做的做完。”门外脚步声停在门口。顾至推门，
整个人像一夜没睡，眼里那层疲倦没来得及收。“我带了‘临时协议’。
”顾至把文件袋放在桌沿，“房本过户一个月内加回你名字，逾期我承担违约金。
”公证员看了一眼，又看向林鸢：“我们可以为你们的约定做公证。
但这种约定不当然对抗第三人，且不保证房管过户流程一定按你们约定的速度完成。
”“所以，这纸不能代替安全门。”林鸢把那份“临时协议”往回推了一寸，
“昨晚说的三件事，先做。担保撤回、个人债务界定、加回条款不是一句话。
”顾至的嗓音压得低：“财务在盖章。担保撤回需要债权人同意，
不是我一句话就能——”“那就让债权人同意。”林鸢打断，“你救公司，
用公司的筹码去谈；你别拿我搬家做押。”顾至抬眼，盯着她：“我没想害你。
”公证员轻轻咳了一下，把话接住：“如果你们要做‘婚内个人债务非共同债务声明’，
双方在此签字，我们可出具公证书。这个东西，遇到争议时，会比口头承诺更有力。”“做。
”林鸢转向公证员，“请起草一份。
内容里写清楚‘以顾至个人名义发生的借款不以夫妻共同生活为目的的，不属于共同债务’。
”顾至沉默，手心攥着那支中性笔，笔身被捏得微微变形。“还有，”林鸢看他，
“你昨晚发来的‘现金流’上，红字那栏别用‘优化’这种词。我不喝奶茶，
合同不能‘少糖去冰’。”季北在旁边憋笑，没忍住，咳了一声，掩过去。
公证员把文稿输入，稳稳念了一遍给双方听。每个词都干，像石块；落在桌面，
听见轻微的声响。“确认无误的话，可以签名。”公证员把纸转过来，“按手印，在这儿。
”林鸢签了。手印落下的一瞬，心里某一扇虚掩的门“咔哒”地关上。顾至拿着笔，
停住不动。门口又响起高跟鞋的声音，顾母进来，披着披肩，眼神一圈一扫。
“你们在这儿玩章呢？”顾母把包往椅子上一放，“小林，房本过户的事，
妈都替你讲好话了，你别跟外人学那些冷条子，家里人讲感情。”“我们在讲成本。
”林鸢抬眼，“您要不要坐下听？”顾母“哼”了一声，坐下，却没系好披肩。
公证员把“证据保全清单”递过来，又递了“声明”的草案。顾母扫一眼那行黑字，
脸色一点点僵住。“至至，你真要签？”顾至捏着笔，喉结滚了一下。
那支笔在他手里打了个小转，又停住。“签。”顾至终于开口，声音不大，
“我不能再让她替我背了。”公证员把印台推过来。两枚红印咚地落下，墨色饱，边沿干净。
一瞬间，纸上出现了两块不退的颜色。办公室的窗外，有阳光探了一下，又退了。
走廊里有人说话，忽远忽近。季北把红伞收紧，伞布轻轻一响。林鸢签完最后一页，
收好回执，把U盘放回包侧袋。手机震了一下，是银行综合柜的邮件提示，电子版已发送。
她点开，附件清清楚楚地躺着。又一震，是个陌生号码：“我是顾氏风控的陈助理，
想请您今天下午两点到公司会议室，讨论股权结构和风险披露。”“好。
”林鸢把电话移远一点，“我会到。”挂掉后，她看向顾至：“下午两点，
我会把今早的文件带过去。你要救公司，我们把话说在灯下面。”顾母张了张嘴，没接上。
公证员把所有文件装入牛皮纸袋，盖了封条，递过来：“请收好。”林鸢接过，重量真实，
手臂被压得微微酸。她把牛皮纸袋抱在胸前，像抱着一块温着的石。走出公证处，
阳光彻底出来了。红伞没用上，伞尖磕在台阶边，“当”地一声。
季北轻轻撞了她一下：“中午吃点什么？”“吃能咬动的。”林鸢笑起来，这回笑意真了些，
“下午要用力。”4下午一点五十五，公司二楼会议室灯先亮了，投影机低声嗡嗡。
陈助理把门推开，客气到位：“林女士，这边请。两点整开始。”季北把红伞靠在角落，
伞尖滴水，地上铺开一小朵花。林鸢把牛皮纸袋放在椅背，指尖摸到侧袋里的录音笔，
红点还没开。顾至比他们晚两步进门，衬衫领口没有扣紧。财务张姐抱着一摞报表，
眉尾吊着，像没睡够。靠窗那一位穿灰西装，陆总，股东方的代表，眼镜片上没有指纹。
“开始吧。”陆总敲了敲表面，“先说风控卡点。”陈助理把第一页投上墙。
几条红字像被烘干的鱼骨。陆总开口干脆：“我们需要干净的股权结构，需要配偶同意书，
也需要房产调动证明。对外披露要能过尽调。”“配偶同意书昨晚已发。”林鸢抬眼，
“但我不会为公司债务出具共同担保，也不会把婚内唯一自住房过户给任何人。
今天上午的‘婚内个人债务非共同债务声明’已经公证，编号在这里。”她把纸抽出一张，
轻轻推过去。纸在桌面上走了一寸，停住。顾至看她一眼，
嗓音发紧：“我们讨论过另一种方案——”“你们内部可以讨论很多种。”陆总没看顾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