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脑爽文,脑子寄存处!
不喜勿喷)窗外的天空,灰得像被用了几十年的老抹布擦过,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沉闷和绝望。
当然,这种文艺青年的伤感情绪,在陈末脑子里存在了不到零点五秒,就被更强烈的生理需求取代了——他饿了,饿得能听见胃袋同志在腹腔里发出幽怨的、如同远古呼唤般的“咕噜”声。
这声音,颇有节奏感,像极了某种神秘的仪式,召唤着厨房里那碗正在进最后三分钟的蜕变的“神圣之物”。
啊!
老坛酸菜牛肉面。
人类的伟大发明,社畜的续命神器,陈末此刻全部的精神寄托。
那紫色的包装,那“老坛”二字带来的工艺想象,那“酸菜”勾起的味蕾记忆,无不让他魂牵梦绕。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像一尊望面石,眼睛死死盯在手机那跳动的计时器上。
02:4702:46“伟大的三分钟……”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吟诵什么神圣的经文,“面饼将在沸水中舒展筋骨,酸菜的灵魂将与浓缩汤底完全融合,那几粒承载着人类肉类工业希望的牛肉粒,将完成它们增香的点睛之笔……我去!
真香!!!”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己经能透过那厚厚的纸盖和压在上面的《C++从入门到放弃》,嗅到那廉价而纯粹的、代表着现代工业文明慰藉的香气。
“砰!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像一柄重锤,毫不留情地敲碎了他的美食幻想。
“谁啊?
抄水表的也没这么积极吧!
赶着去投胎啊!”
陈末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眼睛还像被磁石吸住一样黏在计时器上:02:31。
这关键时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他的面泡好!
“陈末!
开门!
快!
快开门!
是我!!”
门外传来苏小暖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尖锐恐慌,甚至破了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甜美。
陈末“咯噔”一下,发出了危险的预警。
苏小暖,他那位脑回路清奇、非说今天超市大甩卖是“末世征兆”、并毅然决然奔赴“前线”囤货的女朋友。
他一个鲤鱼打挺……嗯,没挺起来,改为狼狈的懒驴打滚从沙发上爬起来,趿拉着那双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走到门边。
多年的游戏经验和被迫害妄想症让他养成了良好习惯——没急着开门,他先鬼鬼祟祟地扒上了猫眼。
猫眼那有限的视野里,苏小暖头发散乱,平日里白皙俏丽的脸蛋此刻毫无血色,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恐,活像一只被十几条猎犬围堵的小仓鼠。
她怀里死死搂着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随时会炸开的超市塑料袋,勒得手指头都发了白。
她还不安地频频回头,看向楼梯下方那片昏暗的阴影,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
“小暖?
你这是……抢购现场跟大妈们发生肢体冲突了?
没吃亏吧?”
陈末一边解锁,一边试图用他贫瘠的幽默感缓解这莫名紧张的气氛。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是女友在超市为了最后一包薯片跟人干架了?
门刚开一条缝,一股巨大的外力猛地将门撞开,苏小暖像一颗炮弹,重重撞进他怀里,带着一身凉气和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
她反手“砰”地一声把门狠狠砸上,力道之猛,差点把陈末那不算高挺的鼻梁拍成平面。
“锁!
快锁上!
所有的!!
……”她声音发抖,几乎是贴着陈末的耳朵在尖叫,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廓,却带着冰凉的恐惧。
陈末被她这架势弄得心里发毛,手忙脚乱地把所有门栓、链条全部扣上,咔哒声不绝于耳,这才有空扶住几乎瘫软在他身上的女友。
“到底怎么了?
真跟大妈打起来了?
抢赢了没?”
他还是倾向于相信这是超市冲突的后遗症。
苏小暖用力摇头,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语无伦次:“不……不是……丧尸!
是丧尸!
电影里那种!
吃人的!
我看见了!
楼下……楼下水果店的张老板……他在咬人!
抱着隔壁理发店的Tony狂啃!
满嘴……满嘴都是血!
好多血!”
陈末愣住了。
丧尸?
这词儿离他最近的一次,还是上周跟苏小暖联机打《生化危机》,他被丧尸扑倒时被苏小暖无情的嘲笑。
他下意识地想笑,想摸摸她的额头说“妞,游戏玩傻了吧?
现实里哪来的丧尸?”
但是,苏小暖眼中的恐惧太真实了,那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战栗,绝非演技。
而且,仔细听,窗外原本只是隐约的嘈杂声,似乎正在逐渐放大,夹杂着更加清晰的尖叫、汽车碰撞声,还有……一种低沉的、不似人声的、仿佛喉咙里卡着痰的嘶吼声,越来越密集。
陈末脸上的肌肉僵硬了。
他扶着几乎站不稳的苏小暖走到窗边,这次他没有大大咧咧地撩开窗帘,而是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近窗帘的缝隙,像极了电影里躲避追捕的特工。
楼下街角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冷却,首冲天灵盖的凉气让他差点打了个哆嗦。
几辆汽车歪七扭八地撞在一起,其中一辆侧翻在地,车轮还在徒劳地空转。
浓烟混合着尘土升腾,像是在举行一场蹩脚的末日烟火表演。
人群像炸窝的蚂蚁,惊慌失措地奔跑,不时有人被扑倒,然后便是更加凄厉的、能刺破耳膜的惨叫,和……某种令人牙酸的、像是咀嚼软骨的啃噬声。
他看到了那个总是笑眯眯递给他免费豆浆的早餐摊老板娘,此刻她步履蹒跚,半边脸颊不自然地凹陷下去,血迹斑斑,正伸着沾满暗红色污渍的双手,朝着一个摔倒在地上、不断向后蹬腿的女人蹒跚走去……“哐当——!
哗啦!”
楼下似乎传来了他家这栋老楼防盗门被猛烈撞击,以及玻璃破碎的巨响。
陈末猛地缩回头,窗帘晃动着恢复原状,隔绝了那幅地狱般的景象。
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变得和苏小暖一样苍白。
“卧……槽……”他干咽了一口唾沫,发现喉咙干得厉害,像是有砂纸在摩擦,“真……***是末世?
而且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不然呢!”
苏小暖带着哭腔,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肉里,“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东西……力气好大……跑得还不慢……我看见它……它把一个人……撕开了……”她说不下去了,身体抖得更厉害。
她指着地上那个滚落在地、露出几包饼干和瓶装水的塑料袋,声音哽咽:“我就抢到这点东西……饼干,水,还有……还有你爱吃的辣条……”陈末的目光扫过那袋在和平时代堪称寒酸、在此刻却无比珍贵的“战略物资”,又落回苏小暖惊魂未定的脸上,最后定格在窗外那越来越清晰的、由尖叫、碰撞、嘶吼和啃噬组成的末日交响乐上。
一种巨大的、强烈的不真实感包裹了他。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相对而言,毕竟窗外很“热闹”)中,一个清脆、悦耳,在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如同天堂来电般的电子提示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叮——!
计时结束,请尽快享用。”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00:00。
那碗承载着他三分钟前全部人生希望的、价值五块五毛钱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它,泡好了。
陈末的目光,如同被最高级的磁石吸引,缓缓地、不受控制地移向餐桌。
那袅袅升起、带着熟悉酸菜味儿的热气,在此刻仿佛成了这个突然陷入疯狂的世界里,唯一确定、唯一正常、唯一值得坚守的东西。
末世?
丧尸?
人类存亡危机?
他的大脑高速处理着这些爆炸性信息,CPU差点干烧了。
最终,所有的混乱、恐慌、荒谬感,都汇聚成了一个清晰而强烈、源自一个吃货灵魂最深处的执念与哲学拷问:“所以……”陈末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扭头看向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苏小暖,眼神里充满了无比认真的困惑,“世界末日了,我这碗泡面……是吃,还是不吃?”
苏小暖看着他,看着他那副面临世纪抉择的表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极度的恐惧、劫后余生的无力、以及眼前这荒谬绝伦的场景交织在一起,最终所有情绪化为一个巨大的、几乎要翻到天灵盖的白眼,带着绝望的吐槽:“吃!
趁热吃!
赶紧吃!
说不定这就是你的断头饭了!
做个饱死鬼!”
陈末闻言,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殉道者般的庄严神色。
他大步走到桌前,郑重地拿起了那本充当镇碗神器的《C++从入门到放弃》,露出了下面那个朴实无华的泡面碗。
他拿起塑料叉,如同骑士举起他的圣剑。
在窗外愈演愈烈的死亡交响乐背景下,陈末同志,怀着一种“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的悲壮心情,庄重地坐了下来。
“吸溜——”一声响亮、满足,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气概的吸面声,在这间小小的、即将成为风暴中孤岛的出租屋里,清晰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