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站在礼堂门口,望着纪暖消失的方向,手中的黑色水笔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那颗星星铁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九岁的傅沉蜷缩在潮湿的山坡上,昂贵的定制小西装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
二叔给他的那瓶”汽水"让他昏睡了整整六个小时,醒来时己是深夜。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西周只有虫鸣和远处野兽的嚎叫。
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
"有、有人吗?
"他颤抖着喊道,声音细若蚊蝇。
灌木丛中突然传来窸窣声。
一束微弱的光亮起,像黑夜中突然出现的星辰。
"谁在那里?
"一个稚嫩的女声警惕地问道。
"请、请你救救我..."傅沉哽咽着说。
灌木被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光晕中。
女孩看起来比他还小,头发乱蓬蓬地扎成一个歪歪扭扭的马尾,身上的格子连衣裙己经洗得发白。
但在傅沉眼中,举着手电筒的她就像降临凡间的天使,周身笼罩着一圈神圣的光晕。
“这是野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蹲下身,手电筒的光照在傅沉惨白的脸上。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里了..."傅沉的牙齿不住地打颤。
女孩皱了皱眉,将手电筒放到地上,取下背上的帆布包,“你身上都湿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外套,"先穿上吧。
"傅沉看到了女孩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星形胎记。
傅沉接过外套时碰到了女孩的手指,冰凉得像玉石。
“既然是野山,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也在山上?”
“我是旁边孤儿院的。”
女孩帮他把手臂套进袖管,”我要逃走,去找我妈妈。
我要穿过这座山到前面的公路。
"她动作熟练地系好扣子,红色外套在黑暗中像一团小小的火焰。
傅沉这才注意到她背着的帆布包里塞得鼓鼓囊囊“这么黑...你不怕吗?
"傅沉仰头看着她,女孩晃了晃手电筒:"怕什么?
黑暗里有光就不怕啦!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女孩忽闪着大眼睛"但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离开妈妈身边一定很害怕,我知道。
"她伸出手,"跟我来。
"孤儿院灯火通明,大人们焦急的呼喊此起彼伏。
当浑身是泥的傅沉出现在门口时,他的母亲几乎是飞奔过来将他搂进怀里。
"沉沉!
天啊,你跑去哪了?
妈妈快急死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气息。
"是你找到我儿子的吗?
"傅夫人这才注意到站在阴影处的女孩女孩局促地绞着衣角,点了点头。
傅沉看见她手腕上的星形胎记沾了泥水,却依然清晰可见。
"太感谢你了,好孩子。
"傅夫人握住女孩冰冷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孩刚要回答,孤儿院的护工突然冲过来拽住她的胳膊。
"糖糖!
你又想逃跑是不是?
"护工厉声呵斥,"这次看院长怎么罚你!
""等等!
"傅沉急忙喊道,但女孩己经被拖进了黑暗的走廊。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她,只记得她被拽走时,红色外套的衣角在风中翻飞,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傅学长?
"一个声音将傅沉拉回现实,"演讲后的合影还拍吗?
"傅沉低头看着手中的笔,又望向纪暖离开的方向。
是她吗?
不对,她不应该在这座城市。
可能只是碰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