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像根生锈的铁钉,敲在高三七班每个人昏昏欲睡的神经上。
林默把脸埋在堆积如山的试卷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油墨味,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窗外的月光被教学楼切割成碎块,落在他手背上,带着夏末最后一丝凉意。“砰!
”一声闷响炸在教室后排,像是有人把篮球砸在了铁皮柜上。林默猛地抬头,
看见体育委员赵磊正捂着肚子弓着腰,旁边的黄毛男生张扬甩着手腕,脸上挂着挑衅的笑。
“手滑了。”张扬耸耸肩,指尖还残留着淡金色的微光——那是内息初步凝练的征兆。
在这个全民尚武的时代,觉醒了内息的学生,在校园里总带着天然的优越感。
赵磊疼得脸色发白,却没敢作声。他的内息刚觉醒不到半个月,
连最基础的“锻体拳”都打不完整,根本不是张扬的对手。周围同学要么低下头假装做题,
要么用眼角余光偷瞄,没人敢出声。林默攥紧了笔,指节泛白。他不是什么英雄,
只是个连内息门槛都没摸到的“普通人”。父母是普通的武馆教练,
拼尽全力也只够让他勉强进入这所重点武道高中,可他的内息觉醒却迟迟没有动静。
老师说他经脉偏细,或许这辈子都只能做个旁观者。张扬似乎觉得无趣,目光扫过教室,
最后落在林默身上,嗤笑一声:“哟,这不是咱们班的‘理论大师’吗?
整天抱着《内息基础详解》啃,有用吗?”班里响起几声窃笑。
林默确实把所有课余时间都花在了理论上,那些晦涩的经脉图、内息运行路线,
他记得比课本还熟,可身体就是没反应。他深吸一口气,想把注意力拉回试卷,
张扬却几步走到他桌前,一脚踹在桌腿上。试卷哗啦啦散了一地,
其中一张正好落在林默脚边,上面是他用红笔标注的“任脉运行易错点”。“装什么清高?
”张扬弯腰,用脚尖碾过那张纸,“等下个月的武道考核,你这种连内息都没有的,
直接滚去普通班吧。”林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屈辱像潮水般漫上来。
他看着张扬指尖那抹淡淡的金光,又低头看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教室里的灯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啊!”有女生尖叫起来。
黑暗中,林默感觉一股奇异的热流从丹田升起,
顺着某种他无比熟悉的路线快速游走——那是《内息基础详解》里记载的“督脉”运行图!
他下意识地按照书上的方法引导,热流越来越快,像一条苏醒的小蛇,冲击着四肢百骸。
“谁在搞鬼?”张扬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你,林默?
”一只带着内息的拳头在黑暗中袭来,目标正是林默的脸。林默脑中一片清明,
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侧身避开拳头,同时按照“锻体拳”的起手式,
一拳打向张扬的肋下。“噗!”张扬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你……你觉醒了?”林默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缓缓流淌的热流,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内息。窗外的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月光偶尔透过云层洒下,
照亮他眼中复杂的光芒——有惊喜,有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他的高中生涯,乃至人生,都将彻底不同。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教室的灯管在第三次闪烁后终于重新亮起,惨白的光线刺破黑暗,
将刚才的混乱照得无所遁形。张扬捂着肋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默那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却精准地落在他内息流转的滞涩点上,
就像用细针戳破了鼓起的气球,让他半天提不起劲。他死死盯着林默,
眼神里的挑衅早已被震惊取代,混杂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林默站在散落的试卷中间,指尖微微颤抖。体内的热流还在缓缓涌动,
每一次循环都让他对“内息”这个概念有了更真切的认知——那不是课本上冰冷的文字,
而是能沿着经脉奔腾的力量,是能让拳头生出千斤力的底气。“刚才……是你打了张扬?
”前排的课代表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不确定。在所有人印象里,
林默永远是那个抱着武道理论书啃、连体育课都躲在树荫下的闷葫芦,别说打人,
被人欺负了都只会默默忍下。林默没说话,只是弯腰去捡地上的试卷。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张被张扬踩过的“任脉运行图”时,纸页边缘的褶皱像细小的刺,
扎得他指尖发麻。“好啊你,林默!”张扬缓过劲来,猛地一拍桌子,
实木课桌发出不堪重负的***,“觉醒了内息就敢动手?真当我好欺负?
”他说着就要往前冲,却被后排几个男生拉住了。“扬哥,算了算了,马上要下课了。
”“是啊,被老师看见不好……”他们嘴上劝着,眼神却不住地瞟向林默,带着探究和好奇。
林默将整理好的试卷抱在怀里,抬头看向张扬:“是你先动手的。”他的声音不高,
却异常清晰,像冰块投入温水,让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分。张扬被噎了一下,
脸颊涨得通红。周围同学的目光像细密的网,让他觉得丢尽了脸面。他甩开同伴的手,
恶狠狠地瞪着林默:“有种别躲!明天下午武道馆,咱们好好练练!”说完,
他抓起书包摔门而出,留下满室尴尬的寂静。晚自习结束的***适时响起,
同学们收拾东西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路过林默身边时,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赵磊走过来,小声道:“林默,谢谢你……不过张扬他哥是高二的武道社副社长,
你明天……”“我知道。”林默点点头,把试卷塞进书包,“我会去的。”走出教学楼,
暴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味。月光重新变得完整,铺在空荡荡的操场上,
像一层薄薄的银霜。林默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了学校后山的小树林。
这里是他以前常来的地方。每次因为“无法觉醒内息”被同学嘲笑,
或是被老师暗示“转学更合适”,他就会躲到这里,一遍遍地在脑子里推演各种武道招式,
想象着内息流转的感觉。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闭上眼睛,尝试着引导体内的热流。
按照《内息基础详解》里的记载,初学者最忌讳急功近利,
应当先让内息在丹田与经脉间形成稳定循环。可他刚集中精神,那股热流就变得躁动起来,
像脱缰的野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林默闷哼一声,连忙停下,
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怎么回事?”他皱紧眉头。书上说,初次觉醒的内息应当温和易控,
像他这样的情况,更像是……经脉在排斥内息?他忽然想起初中时的体检报告,
上面写着“经脉分布异于常人,内息亲和力极低”。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
或许这才是自己迟迟无法觉醒的真正原因。而今晚的觉醒,更像是一场意外的强行突破。
“如果经脉排斥内息,就算觉醒了,也没法正常修炼吧?”林默握紧拳头,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刚看到的希望,难道就要这样破灭?他不甘心。
凭什么别人能顺理成章地掌控力量,自己却要被天生的缺陷困住?那些日夜背诵的理论知识,
那些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的招式,难道都成了笑话?林默站起身,对着空气挥出一拳。
没有内息加持,这一拳软弱无力,连树叶都没惊动。他又尝试着调动内息,
那股热流再次冲撞起来,手腕处传来针扎般的疼。一次,两次,三次……他倔强地重复着,
汗水浸湿了后背,呼吸也变得急促。月光下,少年的身影在树林里晃动,
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执拗。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挥拳时,
内息竟意外地顺着一条极细的经脉流过,虽然微弱,却没有引起排斥。林默心中一动,
立刻回忆起那条经脉的位置——那是《内息偏门图谱》里记载的“副脉”,因为过于纤细,
几乎不被主流武道认可,书中只一笔带过。“原来如此……”林默眼睛亮了起来。
他的主经脉排斥内息,但这些被忽略的副脉,反而能容纳这股特殊的力量?虽然副脉狭窄,
能承载的内息有限,修炼速度注定比别人慢得多,但这至少证明,他不是“无法修炼”。
林默看着自己的拳头,刚才的无力感渐渐被一种新的情绪取代。这条路或许会更难走,
或许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不会停下。
明天的武道馆之约,只是个开始。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试卷,
其中夹着的《内息偏门图谱》复印件,边角已经被翻得起了毛。月光穿过树枝,
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眼睛里,坚定的光芒比之前更甚!
第二天下午的阳光把武道馆的地板烤得发烫,空气中浮动着汗水与橡胶垫混合的味道。
林默站在馆内东侧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周围攒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
交头接耳的声音像蜜蜂振翅,嗡嗡地钻进耳朵里。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有好奇,有同情,
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的戏谑。“听说了吗?七班那个‘理论大师’要跟张扬打。”“就他?
昨天刚觉醒内息吧?张扬可是练了半年的,这不是找揍吗?”“而且张扬他哥也来了,
你看那边——”林默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武道馆北侧的休息区里,
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的男生正翘着腿坐着,手指转着手机。他比张扬高半个头,眉骨突出,
眼神扫过来时带着股慑人的压迫感。不用问也知道,那是高二武道社副社长,张猛。
张扬正站在张猛身边说着什么,时不时朝林默这边瞥一眼,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他今天特意换了身崭新的练功服,腰间还系着代表内息初成的白色腰带,
一举一动都刻意透着“高手”的派头。“林默,要不……还是算了吧?
”赵磊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紧张得手心冒汗,“我刚才听见张扬跟他哥说,
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林默摇摇头,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快被翻烂的《内息偏门图谱》,
快速翻到记载“副脉流转术”的那一页。昨晚在后山摸索到的法门还很生疏,
他必须在动手前再巩固一遍——副脉的承受力有限,每次调动内息都要精准控制流量,
既不能太多导致经脉刺痛,又不能太少失去威力。“来了!”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张扬活动着手腕,慢悠悠地走到武道馆中央的比试区,冲林默勾了勾手指:“不是挺横的吗?
不敢过来了?”林默深吸一口气,将图谱塞进书包,迈步走了过去。
脚下的橡胶垫踩上去软软的,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武馆里,父亲教他扎马步时的场景。
那时候父亲总说,练武先练心,心稳了,脚下才能生根。“规则都懂吧?点到为止,
不许攻击要害。”充当裁判的是武道社的一个干事,他看了眼张猛的方向,声音有些发飘,
“准备好了就开始。”张扬没等裁判说完就动了。他左脚向前踏出半步,
右拳裹挟着淡金色的内息直扑林默面门,拳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躁,
却也实打实有几分力道。周围响起一阵低呼。林默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地向左侧偏斜。
按照《基础拳法解析》里的记载,这是“锻体拳”的起手式“崩拳”,看似刚猛,
实则破绽在腋下——但他现在的内息不足以支撑反击,只能先避。他的侧身幅度比常人更大,
几乎是贴着张扬的拳头滑过去的,动作算不上标准,却异常灵活。“咦?”张扬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林默能躲开。他收拳变掌,顺势劈向林默的后颈,内息在掌缘凝聚成薄薄的一层。
这一下要是打实了,林默少说也得晕半天。林默感觉到背后的风势,猛地矮身,右手撑地,
左腿像鞭子一样扫向张扬的脚踝。这招是他从《实战技巧补遗》里看来的“绊马腿”,
不需要太多内息,全靠身体的协调性。“砰!”张扬没想到林默敢主动反击,
被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后恼羞成怒,内息猛地提聚,双***替着砸向林默,
攻势比刚才猛了数倍:“你找死!”淡金色的内息在他拳头上跳跃,
每一拳都震得空气嗡嗡作响。这已经超出了“点到为止”的范畴,分明是想下狠手。
林默只能不断闪避。他的脚步算不上快,但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
就像知道张扬的拳头会落在哪里一样。
这得益于他过去三年对着理论图谱反复推演的经验——张扬的招式全是按教科书来的,
标准却也死板,每一个发力点、每一次内息流转,都在林默的预料之中。“躲?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张扬的呼吸开始急促,额头上冒出汗水。
他的内息消耗比预想中快,而林默像只滑不溜丢的泥鳅,根本抓不住。
休息区的张猛皱起了眉,手指停止了转手机。就在这时,张扬猛地变招,左手虚晃一招,
右手却暗藏内息,直取林默的丹田——这是阴招!攻击丹田会直接震散初学者的内息,
比打在身上疼十倍。赵磊吓得捂住了眼睛。林默眼中寒光一闪。他不再闪避,
反而迎着张扬的拳头冲了上去,同时调动副脉里的内息,
顺着一条几乎无人知晓的“细络”涌向右手食指。这是他昨晚研究出的险招。
副脉的内息量太少,正面碰撞肯定吃亏,但如果把所有内息都集中在指尖,
攻击对方内息流转的薄弱点……就像用锥子扎气球。“嗤!”两团力量在接触的瞬间,
张扬突然惨叫一声,右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拳头上的淡金色内息瞬间溃散。
他脸色惨白地后退几步,
捂着小臂疼得说不出话——林默的指尖正好点在他前臂的“曲池穴”,
那里是内息从手臂流向拳头的必经之路,被副脉的集中内息一冲,
整条手臂的内息都乱成了一团。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谁也没想到,
一直被压着打的林默,竟然只用一根手指就破了张扬的攻势。
张猛“啪”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林默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站在原地,
指尖微微发麻——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副脉里的所有内息,经脉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他看着张扬,声音平静:“你输了。”“放屁!”张扬又疼又怒,还想冲上来,
却被张猛的眼神制止了。张猛慢悠悠地走过来,目光在林默身上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他微微颤抖的右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点意思。用副脉的内息攻击薄弱点,
倒是把那些偏门理论学活了。”林默心中一凛。这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底细。“不过,
”张猛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武道馆的规矩,不是光靠小聪明就能破的。
”他突然抬手,快如闪电地拍向林默的肩膀,掌风比张扬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一掌看似随意,却封死了林默所有闪避的角度,
掌缘凝聚的内息带着淡淡的青色——那是内息小成的标志!林默瞳孔骤缩,
体内的副脉内息刚刚耗尽,根本来不及调动。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张副社长,欺负刚觉醒的学弟,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