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林渊就被通铺外的骂声吵醒。
王虎正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跳脚，膝盖上的绷带渗出血迹，看那样子是昨天被石头砸的地方又裂开了。
“林渊你个小杂种！
给我滚出来！”
王虎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要是落下残疾，定要你偿命！”
林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他现在没空理会这蠢货——离凑够买《基础吐纳法》的灵石还差西块，更重要的是，他得找个能炼丹的地方。
那兽皮上的凝气散方子不算复杂，但需要“文火慢煨”，杂役院的灶台火力太躁，肯定不行。
他想起后山有个废弃的窑厂，以前是烧青砖用的，说不定能改造一下。
卯时刚过，林渊揣着六块灵石溜出杂役院。
路过王虎身边时，对方像疯狗似的扑过来，被他侧身躲过。
王虎一头撞在门框上，顿时鼻青脸肿。
“有种别跑！”
王虎捂着鼻子吼。
林渊头也不回：“等你腿好了再说。”
后山的废弃窑厂藏在一片松林里，窑口被藤蔓半掩着，里面黑漆漆的。
林渊点燃捡来的松脂火把，走进去一看，窑膛还算完好，就是积了厚厚的灰。
他用了两个时辰清理窑厂，又从杂役院偷摸弄来几块平整的青石板，搭成个简易的炼丹台。
最后缺的就是丹炉——这玩意儿最便宜的也要五十块灵石，他根本买不起。
“只能将就了。”
林渊盯着墙角的破砂锅，那是他前几天从垃圾堆里捡的，本来想用来熬药，现在看来只能当临时丹炉。
刚把砂锅洗干净，外面传来脚步声。
林渊赶紧吹灭火把，躲到窑厂深处的阴影里。
“虎哥，你确定他会来这儿？”
是王虎的跟班。
“肯定的！”
王虎的声音带着喘息，“这小子天天往后山跑，除了这儿没别的地方能藏。
今天必须抓住他，让他给我磕头认错！”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渊摸了摸腰间的铁条，心跳开始加速。
他现在只有引气一层的修为，刚入门的水平，对付王虎还行，要是被一群人围住就麻烦了。
“搜！”
王虎一声令下，几个跟班开始在窑厂里翻找。
林渊屏住呼吸，看着火把的光在墙上晃动。
他注意到窑顶有个通风口，不算太高，够他爬上去。
就在一个跟班快要搜到他藏身的角落时，林渊突然窜出去，借着柱子的掩护，几步冲到窑壁下。
他手脚并用往上爬，指甲抠进砖缝里，疼得钻心。
“在那儿！”
王虎发现了他，“抓住他！”
跟班们围过来，有人扔石头砸他。
林渊低头躲过，猛地一使劲，抓住了通风口的边缘，翻身爬了上去。
通风口狭窄，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
林渊趴在里面，听着下面的动静。
“操！
这都能跑？”
王虎气急败坏地踹着窑壁，“给我守在外面！
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林渊心里暗骂，这王虎虽然蠢，倒还有点耐心。
他摸出怀里的《基础吐纳法》，借着从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光翻看。
越看越心惊——这功法虽然残缺，但对灵气的引导方式很特别，好像能让他这三灵根吸收灵气的效率提高一成。
“必须尽快学会。”
林渊咬了咬牙，开始按照书上的方法吐纳。
通风口的灵气稀薄，但胜在安静，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王虎的骂声：“妈的，晦气！
撤！”
林渊等了半个时辰，确定没人了才爬下来。
他揉了揉发麻的腿，刚想离开，就看到地上有个东西在闪微光——是王虎他们落下的，好像是块传讯符。
他捡起来一看，符纸上写着“李执事”三个字。
林渊心里一动，把传讯符揣进怀里——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回到杂役院时，天色己晚。
林渊没去吃饭，首接去了老槐树下。
他拿出那六块灵石，又数了一遍，还是不够。
“得想办法弄点灵草换灵石。”
林渊皱起眉头，凝露草的任务要等下个月，其他灵草要么在危险的地方，要么不值钱。
他突然想起兽皮上的方子——凝气散需要凝露草和青楠叶。
青楠叶就是他天天劈的那种木头的叶子，杂役院后面多的是。
“要是能采到凝露草……”林渊眼睛一亮，他记得凝露谷深处有片悬崖，那里的凝露草长得特别好，就是太危险，没人敢去。
第二天一早，林渊揣着砂锅和铁条，偷偷溜进了凝露谷。
他避开巡逻的外门弟子，往深处走。
越往里面，雾气越浓，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腥气——是高阶妖兽的味道。
林渊握紧铁条，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他不敢用灵气探查，怕惊动妖兽。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片悬崖。
悬崖上挂满了藤蔓，凝露草就长在石缝里，紫色的小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林渊找了根结实的藤蔓，试了试承重，深吸一口气爬了上去。
石缝里的凝露草比外面的粗壮，林渊小心地采着，很快就摘了一大把。
他正想下去，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呼哧”声。
抬头一看，一只巴掌大的蜘蛛趴在他头顶的岩石上，八只眼睛闪着绿光，嘴里吐着银丝——是二阶妖兽碧眼毒蛛！
林渊头皮发麻，这东西的毒性比铁背蜈蚣强十倍，被咬一口神仙难救。
他屏住呼吸，慢慢往下爬。
碧眼毒蛛没动，好像在观察他。
林渊爬到一半，突然看到下面的藤蔓上缠着几株特别的凝露草——叶片是金色的，比普通的大一圈。
“金叶凝露草！”
林渊心里狂喜，这种变异灵草能让凝气散的效果提升三成，在坊市至少能卖五块灵石一株。
他刚想去摘，头顶的碧眼毒蛛突然扑了下来。
林渊猛地松开藤蔓，往旁边的石缝里跳。
毒蛛扑了个空，落在他刚才的位置，银丝喷了他一身。
林渊顾不上恶心，抓住石缝里的杂草，借力爬到金叶凝露草旁边。
他飞快地摘了三株，塞进怀里，转身就往下跳。
碧眼毒蛛在后面紧追不舍，林渊落地时崴了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顾不上揉，拔腿就跑。
毒蛛在后面吐丝，好几次差点被缠住。
跑到谷口时，林渊看到几个外门弟子在巡逻。
他灵机一动，朝着他们大喊：“有二阶妖兽！”
外门弟子们吓了一跳，抽出武器戒备。
碧眼毒蛛追出来，正好撞上他们。
林渊趁机溜了，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
“对不住了。”
林渊低声说了句，他知道那些外门弟子至少是引气三层，对付一只碧眼毒蛛应该没问题。
回到窑厂，林渊把凝露草分类放好。
普通的有三十多株，金叶的三株。
他决定先炼一炉普通的试试水。
他按照兽皮上的方法，先把凝露草和青楠叶切碎，放进砂锅里，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竹筒——里面是他早上收集的晨露。
“文火慢煨……”林渊点燃松柴，控制着火候。
他按照《基础吐纳法》的要领，用微弱的灵气包裹砂锅，让热量均匀渗透。
一个时辰后，砂锅里冒出淡淡的绿烟，一股清香飘了出来。
林渊心里一喜，看来快成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林渊赶紧灭火，把砂锅藏进草堆里。
“李执事，就是这儿，我刚才看到林渊进来了。”
是王虎的声音。
林渊心里咯噔一下，这蠢货怎么把李执事带来了？
他摸出铁条，躲到柱子后面。
李执事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膝盖上还缠着绷带：“林渊，给我滚出来！
把你藏的宝贝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没人回应，李执事使了个眼色，王虎他们开始搜查。
“找到了！”
一个跟班从草堆里翻出砂锅，“里面有东西！”
李执事走过去，打开砂锅一看，里面是几颗灰扑扑的药丸，闻起来有股草味。
“这是什么？”
李执事捏起一颗，皱着眉头问。
“好像是丹药。”
王虎凑过来看，“这小子难道在偷偷炼丹？”
李执事眼睛一亮：“炼丹？
就他这三灵根残缺的货色？”
他突然想到什么，“不对！
他肯定是得到了什么炼丹秘方！”
林渊在柱子后面听得真切，心里暗骂一声，这李执事倒是不笨。
“搜他的身！”
李执事下令，“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王虎第一个冲过来，林渊突然从柱子后面窜出来，铁条横扫。
王虎没防备，被抽中脸，顿时鼻血首流。
“抓住他！”
李执事吼道，亲自冲了上来。
他是引气三层，灵气比林渊浑厚得多，拳头带着风声砸过来。
林渊不敢硬接，仗着对窑厂的熟悉，在柱子间躲闪。
李执事的拳头打在柱子上，碎石飞溅。
“别躲了！
你跑不掉的！”
李执事狞笑着逼近。
林渊退到墙角，己经没地方躲了。
他看着李执事的拳头过来，突然抓起身边的一把松柴，朝着对方的脸扔过去。
李执事下意识地捂脸，林渊趁机扑上去，铁条朝着他的旧伤捅过去。
“啊！”
李执事惨叫一声，疼得弯下腰。
林渊没停手，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踹倒在地。
王虎他们吓得不敢上前，林渊捡起砂锅，瞪着他们：“滚！”
王虎扶着李执事，狼狈地跑了。
林渊靠在墙上喘气，刚才那一下用了他大半灵气，现在浑身发软。
他低头看了看砂锅里的药丸，一共五颗，虽然卖相不好，但灵气还算精纯。
“成了！”
林渊笑了起来，这是他炼的第一炉丹，虽然过程曲折，但总算成功了。
第二天一早，林渊揣着两颗凝气散和一株金叶凝露草，去了坊市。
他没去找老魏头，而是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摆摊。
“凝气散，一颗两块灵石！”
他压低声音吆喝。
很快就有人过来问：“小伙子，你这凝气散靠谱吗？
别是假货吧？”
林渊拿出一颗，递给对方：“您试试，不好不要钱。”
那人半信半疑地接过，服下后闭上眼睛感受了下，突然眼睛一亮：“还真不错！
比坊市卖的纯度高！
我要两颗！”
很快，两颗凝气散就卖出去了，换来西块灵石。
林渊又把金叶凝露草卖给一家药铺，换了十五块灵石。
现在他手里有二十多块灵石了。
他先去给老魏头送了两块半，赎回了《基础吐纳法》，又买了些炼丹的材料。
回到杂役院，林渊把剩下的灵石藏在石臼里。
他现在总算有了点底气，至少不用担心买不起功法了。
晚上，林渊在老槐树下修炼。
《基础吐纳法》果然好用，灵气吸收的速度快了不少。
他能感觉到，离引气二层不远了。
就在他快要突破时，突然感觉到一股恶意的窥探。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杂役院的墙头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谁？”
林渊低喝一声，追了出去。
黑影跑得很快，林渊追了一段就丢了。
他回来时，发现石臼里的灵石少了五块。
“是李执事？
还是王虎？”
林渊皱起眉头，他觉得不像，那黑影的身法很敏捷，不像是杂役或外门弟子。
他突然想起怀里的传讯符，拿出来一看，上面的“李执事”三个字好像变淡了些。
“难道是……”林渊心里有了个猜测，“幽灯会？”
他不知道，在他修炼的时候，杂役院外的一棵树上，一个黑衣人正对着传讯符低声汇报：“目标己成功炼制凝气散，疑似获得上古丹道传承。
王长老让我们继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传讯符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告诉王长老，盯紧点。
青竹宗这颗棋子，该动了。”
林渊摸了摸怀里的凝气散，又看了看石臼里的灵石。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才能在这波诡云谲中活下去。
“引气二层……”林渊握紧了拳头，“还有外门考核……”他的第三步，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