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礼惊变圣洁的《婚礼进行曲》在希尔顿酒店顶层的星空厅缓缓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槟与新鲜玫瑰交织的甜腻气息。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照亮了满座宾客衣香鬓影的繁华。沈知意身着由意大利名师亲手缝制的曳地婚纱,
站在缀满鲜花的拱门下,掌心却一片冰凉。视线穿过朦胧的头纱,
她看着红毯尽头那个身着白色礼服的英俊男人——顾辰风,
她爱了多年、今天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完美无瑕,
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是无数媒体镜头追逐的焦点。然而,
只有沈知意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躁,以及他频频望向宾客席某处的余光。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前世模糊而痛苦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大脑。不是梦,
那绝不是梦。她清楚地记得,就是在这场婚礼上,
顾辰风为了他那位楚楚可怜的白月光林薇薇,当众悔婚,让她沦为全城笑柄。之后,
她成了沈家一颗失败的棋子,被彻底舍弃,
而顾辰风一边借着她的愧疚吞并她苦心支撑的沈家产业,一边与林薇薇双宿双飞。最后,
她在一场“意外”车祸中香消玉殒,临死前看到的,是林薇薇依偎在顾辰风怀中,
冰冷而得意的笑容。重生回婚礼开场前的那一刻,
沈知意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立刻逃离。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要亲眼确认这残忍的现实,然后,才能斩断所有不该有的软弱和期待,
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路。现在,时机到了。音乐恰到好处地停顿,
司仪用充满感染力的声音说道:“顾辰风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沈知意小姐为妻,
无论贫穷富贵……”顾辰风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彻底转向了宾客席,
锁定在那个穿着淡紫色小礼裙、眼眶微红、我见犹怜的女人身上。
林薇薇适时地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肩膀微颤,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悲伤。
“辰风……”沈知意低声提醒,声音透过头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顾辰风猛地回神,
眼神挣扎了一下,随即被一种近乎残忍的“责任感”充斥。他忽然抬手,打断了司仪的话。
“抱歉,仪式需要暂停一下。”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瞬间,
所有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顾辰风深吸一口气,
转向沈知意,却不是在回答那个神圣的提问。他快步走下礼台,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径直走到了林薇薇面前,用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然后,
他才看向红毯上孤身一人的沈知意,脸上满是“无奈”与“愧疚”。“知意,”他开口,
声音沉痛,“对不起,婚礼……必须取消。”哗——!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现场瞬间炸开。
记者们的镜头疯狂闪烁,宾客们交头接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看好戏的兴奋。
沈父沈母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却又碍于场面不好立刻发作。沈知意静静地站着,
头纱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冷静的跳动声,原来,心死之后,
真的可以如此平静。“辰风,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难以置信,完美扮演着一个即将被抛弃的新娘。
顾辰风似乎被她的“脆弱”鼓舞,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揽住林薇薇微微发抖的肩膀,
朗声道:“我没有胡说。薇薇她……她怀了我的孩子。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非常需要我。
知意,你一直都很坚强,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但她不一样,她比你更需要我的照顾。
”“她比你更需要我。”这句话,如同淬了毒的冰锥,与前世的记忆彻底重合。
沈知意只觉得一股荒谬的笑意直冲喉咙。看啊,多么理直气壮的背叛。因为“她”更弱小,
更“需要”,所以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伤害那个一直默默付出、被认为“坚强”的人。
林薇薇适时地拽了拽顾辰风的衣袖,泪眼婆娑:“辰风,
别说了……不要为了我和知意姐姐吵架,都是我的错……”“不,薇薇,这不是你的错。
”顾辰风温柔地安抚她,再看向沈知意时,眼神带上了几分责备,“知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都有责任。但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体面地退出。
算我……求你。”他甚至还微微弯了下腰,做出了一个近似于鞠躬的姿势,
将“愧疚”和“道德绑架”演绎得淋漓尽致。全场的目光都压在了沈知意身上,有同情,
有鄙夷,更多的是等着看她如何歇斯底里、如何狼狈收场。沈家人已经气得脸色发白,
沈母几乎要冲上来替她答应“成全”。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沈知意却轻轻地笑了出声。
那笑声清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和冰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她抬起手,
缓缓掀开了遮面的头纱,露出了那张精心修饰、此刻却毫无新娘喜悦的脸。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滴眼泪,只有洞悉一切的冷漠和决绝。“顾辰风,”她红唇轻启,
字字清晰,“你求我?”她向前一步,目光扫过顾辰风和他怀中看似柔弱无助的林薇薇,
扫过面色铁青的家人,扫过全场形形***的看客。“你为了另一个女人,在我们婚礼现场,
当着所有亲友的面悔婚,还让我体面退出?”她嘴角勾起一抹极美的弧度,
却无端让人心底发寒,“你的确该求我。不过,不是求我成全你们这对璧人……”她顿了顿,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猛地抬手,抓住了头顶象征纯洁的白纱,狠狠扯下!
镶嵌其上的珍珠与水晶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然后,她从婚纱的隐秘口袋里,
掏出了一式两份、已经签好字的婚书。那是顾家为了表示诚意,
早早备好并由顾辰风亲手签下的。“我是求你,”沈知意目光如刀,直刺顾辰风,
“求你要点脸!”话音未落,她双手握住婚书两端,在顾辰风惊恐的目光和全场的惊呼声中,
“刺啦”一声,将其撕成了两半,再撕,直到变成碎片,扬手一撒!白色的纸屑如同雪片,
纷纷扬扬落下,落在她洁白的婚纱上,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狠狠扇在顾辰风和顾家人的脸上。“既然她那么需要你,”沈知意拍了拍手,
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笑容明媚而残忍,“好啊,那我祝你们***配狗,天长地久!
”顾辰风和林薇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至于我,”沈知意目光流转,掠过他们,
越过无数震惊的面孔,最终定格在观礼席角落,那个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轮椅上,
仿佛与这场闹剧毫无关系的男人身上。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面容俊美却透着病态的苍白,眼神阴郁疏离,正是顾辰风在商场上最大的死对头,
因一场意外而“双腿残疾”、被陆家边缘化的——陆晏辞。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缓缓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沈知意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看到同情或好奇,
反而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近乎玩味的探究。沈知意抬起手臂,食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他,
清晰而坚定地宣布,声音传遍整个死寂的大厅:“那么今天,我就嫁给你最大的死对头,
陆晏辞先生。”一瞬间,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知意,又看看角落那个轮椅上的男人。疯了吗?沈知意一定是受***疯了!
居然要嫁给一个残废?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顾辰风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被羞辱和荒谬交织的表情:“沈知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嫁给那个残废?
你就是为了气我?”面对顾辰风的暴怒和全场的哗然,沈知意却只是微微扬起下巴,
像一只挣脱牢笼的天鹅,高傲地走向角落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男人。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停在陆晏辞的轮椅前,无视周围一切目光,
弯下腰,平视着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陆先生,这场戏好看吗?
”陆晏辞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幽暗。他并未回答,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闯入他领域的、意想不到的猎物。
沈知意迎着他的目光,红唇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要不要合作一把?
我帮你对付你想对付的人,你给我一个‘陆太太’的身份,如何?”她伸出手,悬在半空,
等待着他的回应。是握住这只手,踏入一个不可预测的棋局,
还是冷漠地推开这突如其来的“麻烦”?全场的目光,
都聚焦在那只悬停的、戴着洁白手套的手,和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陆晏辞的指尖,
在轮椅扶手上,几不可查地轻轻敲击了一下。
第2章 危险的新婚夜那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
沈知意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指尖在无人看见的细微处微微颤抖,
但她的目光却坚定不移地迎上陆晏辞深不见底的眼眸。全场死寂,
所有的氧气都像是被抽空了,只留下无数道或震惊、或嘲讽、或等着看她进一步出丑的目光,
如同实质般压在她挺直的脊背上。顾辰风终于从极度的荒谬感中挣脱出来,他几乎要冲过来,
声音因怒气而扭曲:“沈知意!你闹够了没有!给我回来!嫁给一个残废?你别自甘堕落!
”“堕落?”沈知意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声音清晰地传入近处的陆晏辞耳中,“比起捡别人用剩的,我更喜欢自己选择。
哪怕是……”她目光扫过陆晏辞的腿,意有所指,“选择一条看似更艰难的路。”这句话,
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陆晏辞周身的冷漠屏障。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异色。终于,在顾辰风即将碰到沈知意手臂的前一秒,
陆晏辞动了。他缓缓抬起手,并没有立刻握住沈知意的手,
而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腿上盖着的薄毯边缘,动作优雅而从容,
带着一种与现场混乱格格不入的矜贵。然后,他才将手伸向沈知意,指尖微凉,
轻轻虚握了一下她的指尖,一触即分。“沈小姐,”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微哑,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你的提议,很有趣。
”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但这简单的回应和那个象征性的握手,
已经表明了态度——他接住了她抛过来的、带着荆棘的橄榄枝。“陆晏辞!你什么意思!
”顾辰风怒不可遏。陆晏辞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对身后的助理兼保镖,
一个面容冷硬、身形魁梧的黑衣男人陈默微微颔首。陈默立刻上前一步,
如同一座铁塔般隔开了顾辰风,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顾少,请自重,
不要打扰我家先生和……夫人。”“夫人”两个字,他说得略微迟疑,但依旧清晰无误。
这一下,全场再次哗然!陆晏辞的人,竟然承认了沈知意“夫人”的身份?
这简直比沈知意当场发疯还要令人难以置信!沈知意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但面上不显。
她顺势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轮椅后方,双手扶上了轮椅的推手。这个动作,
宣告了她选择的最终立场。“我们走吧,陆先生。”她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廓。陆晏辞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直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
淡淡地“嗯”了一声。
再理会身后顾辰风气急败坏的怒吼、林薇薇假惺惺的抽泣、以及沈家人试图挽回局面的呼喊,
沈知意推着轮椅,在陈默的开路和全场如同实质的目光中,挺直脊背,一步一步,
坚定地走出了这个让她心死、也让她重生的婚礼现场。从星空厅的璀璨奢华,
到地下停车场冰冷的水泥柱和昏暗灯光,仿佛是两个世界。
加长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到面前,陈默利落地收起轮椅,
协助陆晏辞坐进宽敞的后座。沈知意跟着坐了进去,车门关上的瞬间,
将外界的一切喧嚣彻底隔绝。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清冷的木质香气,
与陆晏辞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空间极大,两人之间隔着足以再坐一人的距离。
谁也没有先开口,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沈知意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闪烁,勾勒出城市冰冷的轮廓。一场闹剧落幕,
但真正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她选择了一条最险峻的路,身边的男人是深渊也是依仗,
是同伴也可能是猎人。车辆最终驶入一处位于半山、守卫森严的别墅庄园。
别墅是现代极简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冷硬,与它主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但也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缺少烟火气。陈默将陆晏辞安置回轮椅,推进别墅,
便无声地退下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水晶吊灯洒下冷白的光,照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一片清冷。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每日会有佣人定时打扫。其他地方,未经允许,
不要随意走动。”陆晏辞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比在婚礼现场时更加清晰,也更加疏离。沈知意转过身,面对着他。此刻没有外人,
她也不再需要扮演那个“为爱疯狂”的新娘。她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从容,
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陆先生,现在没有观众了。”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
“我们可以谈谈真正的合作了。”陆晏辞似乎对她的直接并不意外,
他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稳定。“合作?沈小姐认为,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合作的?”“你需要一个妻子,或者说,
需要一个‘陆太太’这个身份来应对某些局面,比如你的家族。”沈知意思路清晰,
语速平稳,“而我,需要摆脱沈家和顾辰风,
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至少看起来足够强大的庇护所。我们各取所需,不是最好的合作吗?
”陆晏辞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你看得很透。但你怎么知道,
我需要‘陆太太’这个身份?又凭什么认为,我这个‘残废’,能给你庇护?
”他刻意加重了“残废”两个字,带着一丝自嘲,更深的却是探究。沈知意迎着他的目光,
没有丝毫闪躲:“直觉。一个真正心如死灰的残废,不会在你刚才的眼神里。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价值不菲却冰冷如展馆的别墅,
以及那些看似简洁、实则价值连城的摆设,“一个被家族边缘化的弃子,住不进这样的地方,
身边也不会有陈默那样的人。”空气再次陷入沉寂。陆晏辞看着她,
目光锐利得像是在解剖她的每一寸想法。沈知意强迫自己放松,接受他的审视。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她不能露怯。良久,陆晏辞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磁性,也格外危险。“沈知意,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他操控轮椅,靠近了她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强势地侵占了沈知意的呼吸。
“好,我同意合作。”他沉声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断,“对外,你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
我会给你应有的体面和庇护。对内,我们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扮演好合作伙伴的角色。
期限……暂定一年。一年后,是去是留,再议。”“很公平。”沈知意点头,
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期之内。“但是,”陆晏辞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得极具压迫感,
“我有几个条件。”“请讲。”“第一,安分守己。不要做任何损害我利益的事情,
不要试图探究你不该知道的东西。”他的目光如冰刃,扫过沈知意,“我的世界,
远比你看到的要危险。”“第二,扮演好你的角色。在需要的时候,我不希望出现任何纰漏。
”“第三,”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交握的手上,
“不要对我有任何不必要的幻想。这场婚姻,始于交易,也最好终于交易。
”他的条件直接而冷酷,彻底划清了界限。沈知意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明确的规则,
比模糊的温情更让她安心。“我接受。”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也有一个条件。”“说。
”“在我需要的时候,在我向顾辰风和沈家‘讨回公道’的时候,
你要提供你承诺过的‘庇护’,并在必要时,给予我一定的支持。
”沈知意的眼中燃起清晰的火焰,那是复仇的决心。
陆晏辞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和野心,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可以。
只要你的‘讨公道’,不违背我的核心利益。”“成交。”沈知意伸出了手。这一次,
陆晏辞没有犹豫,伸手与她轻轻一握。他的掌心依旧微凉,但相触的瞬间,
沈知意却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力量感。协议达成。沈知意起身:“如果没别的事,
我先回房间了。”“嗯。”陆晏辞淡淡应道,操控轮椅,转向了书房的方向。
沈知意顺着旋转楼梯走上二楼,找到左手边第一间卧室。房间很大,同样是冷色调的装修,
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显然是提前准备过的。她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放松。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幻。
她真的做到了,离开了顾辰风,嫁给了陆晏辞,
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看似危险却充满可能性的未来。她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幽深的庭院和远山的轮廓。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她沈知意的命运,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在她准备拉上窗帘休息时,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楼下书房的方向,那个原本应该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在窗帘缝隙透出的灯光剪影下,似乎……站起来了?影子很高大,动作流畅,
绝对不是一个长期坐轮椅的人应有的姿态。沈知意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贴近窗户,
想要看得更清楚。但那影子一闪而过,窗帘缝隙下的灯光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
都只是她过度疲惫产生的幻觉。是错觉吗?沈知意皱紧眉头,盯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心中疑窦丛生。这个陆晏辞,他的残疾,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第3章 回门打脸上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驱散了几分别墅固有的清寒。沈知意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书房窗上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以及陆晏辞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这个新婚丈夫,
比她想象中还要危险和复杂。但奇怪的是,这种危险并没有让她感到恐惧,
反而激起了一种近乎挑战的兴奋。与虎谋皮,固然险象环生,但若能驾驭,其利也足以断金。
她打开衣柜,里面已经挂满了当季新款的女装,尺码完全符合她的身材。
风格从干练的西装套裙到优雅的连衣裙,一应俱全,显然是有人精心准备过。
是陆晏辞的命令?还是那位沉默的助理陈默的手笔?沈知意无暇深究,
她需要思考的是今天更紧要的事情——回门。按照习俗,新婚第三天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可以预见,那绝不会是一场温馨的家庭聚会,而是一场鸿门宴。
顾辰风和林薇薇极大可能会在场,沈家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亲戚们,也正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挑选了一套剪裁利落的香槟色西装套裙,既不显得过于隆重,
又恰到好处地彰显出力量与品味。她坐在梳妆台前,
仔细地为自己化了一个精致而略带攻击性的妆容,尤其是眼线,比平日拉长了些许,
更添几分冷艳与疏离。当她收拾妥当,走下旋转楼梯时,
发现陆晏辞已经坐在客厅的轮椅上了。他依旧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腿上盖着薄毯,
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冷峻。听到脚步声,
他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没有任何评价,只是淡淡地说:“准备好了就出发。
陈默在车上。”“好。”沈知意点头,走到他身后,自然而然地扶上了轮椅推手。经过昨晚,
这个动作似乎熟练了一些,但指尖触及冰冷的金属扶手时,心里还是泛起一丝异样。
她忍不住去想,这双看似无力垂落的手,昨夜是否真的支撑过那个挺拔的影子?
加长幻影无声地滑出别墅,驶向沈家。车内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沈知意看着窗外,
率先打破了沉寂:“今天……可能会有些麻烦。”陆晏辞的视线没有从平板上移开,
语气平淡无波:“你昨天选择走上这条‘更艰难的路’时,就应该预料到了。
”“我当然预料到了。”沈知意转过头,看向他,“我只是在提醒我的‘合作伙伴’,
做好被噪音骚扰的准备。”陆晏辞终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那种混合着戒备、倔强和一丝破釜沉舟勇气的表情,
让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做好你该做的。其他的,不必担心。
”他的话依旧简洁,甚至带着疏离,但奇异地,沈知意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了一丝。至少,
他表明了一种态度:在“合作”期间,他会站在她这边,至少表面上是。
车子停在沈家别墅门口。与陆晏辞那栋现代冷峻的半山别墅不同,沈家是传统的欧式风格,
透着一种竭力彰显却难免流露出的浮夸气息。此刻,门口已经停了几辆车,
显然“宾客”已经到齐。沈知意推着陆晏辞的轮椅走进庭院时,
原本在花园里谈笑的几个远房亲戚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复杂地落在他们身上,有同情,
有鄙夷,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看好戏的兴奋。“哟,知意回来了?
这位就是……陆先生吧?”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是沈知意的堂婶,一向以刻薄闻名,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引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沈知意面色不变,甚至唇角还弯起一抹得体的浅笑:“堂婶好眼光。我也觉得,
比起一些道貌岸然、朝三暮四的人,晏辞确实更适合我。”她这话一语双关,既回应了嘲讽,
又暗刺了顾辰风。堂婶脸色一僵,讪讪地闭了嘴。进入客厅,气氛更加凝重。
沈父沈明辉和沈母周婉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而他们旁边的沙发上,
赫然坐着顾辰风和林薇薇!林薇薇依偎在顾辰风身边,穿着一身柔弱的白色连衣裙,
眼睛还有些红肿,看到沈知意和陆晏辞进来,立刻像受惊的小鹿般往顾辰风怀里缩了缩。
顾辰风则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和怒气,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沈知意,
最后落在轮椅上的陆晏辞身上时,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你还知道回来?
”沈明辉率先发难,声音压抑着怒火,“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们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现在全城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周婉也红着眼圈,语气却是埋怨:“知意,
你真是太冲动了!辰风他……他只是一时糊涂,
你怎么能、怎么能真的嫁给……”她的话没说完,但目光扫过陆晏辞的腿,意思不言而喻。
沈知意心中冷笑。这就是她的“家人”,在她受尽屈辱的时候,
首先想到的不是为她讨回公道,而是责怪她让家族丢了面子。她推着陆晏辞来到客厅中央,
并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屋子各怀鬼胎的人,声音清晰而平静:“爸,妈,
我带着我的丈夫回门,是礼数。至于笑话,真正闹出笑话让沈家蒙羞的人,似乎不该是我。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顾辰风和林薇薇。顾辰风猛地站起身:“沈知意!你够了!
不要再强词夺理!是你自己选择这条绝路,不要扯上薇薇!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跟一个残废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残废”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充满了恶意的羞辱。
一直沉默的陆晏辞,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眼睑,目光平静地看向顾辰风,
那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反而让顾辰风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顾少,
”陆晏辞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整个喧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看来顾氏最近股价波动不大,让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的家事。”顾辰风脸色一变。
顾氏集团最近确实因为一个海外投资项目的失利,股价有些波动,虽然消息被压着,
但圈内有心人都知道。陆晏辞这个时候轻描淡写地提出来,无异于当众打脸。“你!
”顾辰风气结。林薇薇见状,连忙柔声打圆场,却是对着沈知意说:“知意姐姐,你别生气,
辰风他也是担心你。毕竟……陆先生的情况特殊,以后的生活……唉,姐姐你以后要辛苦了。
”她这话看似劝和,实则句句都在提醒众人陆晏辞是个“残废”,沈知意未来凄惨。
沈知意看着林薇薇那副白莲花的模样,忽然笑了。她走到林薇薇面前,
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不是递给林薇薇,而是递给了主位上的沈明辉。“爸,
听说公司的流动资金最近有些紧张?城西那个旧改项目,沈氏很有兴趣,
但苦于没有足够的保证金,迟迟无法推进?”沈明辉一愣,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
脸色就变了。那是一份简单的意向书,但落款处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和鲜红的印章,
却让他心脏狂跳——陆氏集团!“这……这是?”沈明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陆氏集团,
那可是盘踞在顶端的商业巨鳄,沈家连攀附都难,更别提合作了!沈知意语气轻松,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晏辞觉得那个项目前景不错,
愿意以陆氏的名义为沈氏担保,解决保证金的问题。当然,具体细节,
还需要爸您派人去陆氏详谈。”一时间,整个客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顾辰风和林薇薇。他们预想了沈知意会狼狈、会哭泣、会祈求,却万万没想到,
她回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带来了沈家梦寐以求的、与陆氏合作的机会!而这份“礼物”,
竟然是通过她刚刚嫁的那个“残废”丈夫得到的!顾辰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之前也曾试图通过关系接触陆氏的项目,却连门都没摸到。现在,
这个被他抛弃、被他视为棋子的女人,竟然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还是借了那个残废的光?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讽刺和羞辱!林薇薇也傻眼了,
她准备好的所有奚落和炫耀,在“陆氏担保”这四个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又可笑。
沈知意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嗤。
她当然知道陆晏辞不可能轻易给沈家这么大的好处,这份所谓的“意向书”更像是一个诱饵,
一个陆晏辞随手丢出来,看她如何应对局面的测试。但没关系,她接下了,并且用这个诱饵,
狠狠地扇了在场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她转身,推着陆晏辞的轮椅,
准备去给祖宗牌位象征性地上一炷香,完成回门的流程。经过顾辰风身边时,她脚步未停,
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丢下一句:“顾辰风,你看,你弃之如敝履的,在别人眼里,
或许是稀世珍宝。而你视若珍宝的,”她目光扫过一脸不甘的林薇薇,“也不过如此。
”顾辰风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知意推着陆晏辞离开客厅,
走向后面的祠堂。在经过转角时,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轮椅上的陆晏辞,
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近乎赞赏的弧度。沈知意的心,
猛地一跳。第4章 回门打脸下祠堂里香烟缭绕,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肃穆地排列着。
沈知意捻起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恭敬地拜了三拜,插入香炉。青烟笔直上升,
如同她此刻挺直的脊梁。陆晏辞的轮椅停在祠堂门口,并未进入。他安静地等在那里,
目光落在沈知意纤细却坚定的背影上,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唯有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极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简单的仪式很快结束。
当沈知意推着陆晏辞重新回到客厅时,里面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沈明辉和周婉脸上的怒容和埋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的兴奋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那份轻飘飘的“陆氏合作意向书”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彻底改变了力的方向。
几个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亲戚也围了上来,语气热络地夸赞沈知意“有眼光”、“有福气”,
仿佛之前那些刻薄的话从未出口。顾辰风和林薇薇被无形地孤立在了客厅角落。
顾辰风脸色铁青,一杯接一杯地灌着佣人递上的茶,仿佛那是烈酒。林薇薇则红着眼圈,
怯怯地拽着他的衣袖,低声道:“辰风,
我们走吧……这里让人喘不过气……”顾辰风猛地甩开她的手,
目光死死盯住正被沈家人众星捧月般围着的沈知意,
尤其是她身边那个始终沉默、却无形中掌控了全场气氛的陆晏辞。
屈辱、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他顾大少的脸面今天就彻底丢尽了!佣人过来请示是否开席。
沈明辉连忙笑着招呼众人移步餐厅。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
显示出沈家为了这次回门尽管过程曲折还是做了精心准备。
座次安排也微妙地体现了权力的更迭——沈明辉和周婉依旧坐在主位,
但沈知意和陆晏辞被安排在了仅次于主位的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而顾辰风和林薇薇则被挤到了靠近末座的地方。席间,
沈明辉和周婉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晏辞身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合作的可能性,
语气恭敬得近乎谄媚。陆晏辞的话依旧很少,只是偶尔简短地应一两声,
或者用眼神示意沈知意回应。沈知意从容接话,言辞得体,既不卑不亢,
又将沈家的试探轻轻挡回,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在家族聚会中沉默寡言的养女。顾辰风看着这一幕,食不知味。
他精心策划的羞辱场面,反而成了沈知意和那个残废的垫脚石!他必须做点什么,挽回颓势!
酒过三巡,顾辰风终于找到了机会。他端起酒杯,脸上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看向陆晏辞:“陆先生,久仰大名。说起来,我们顾氏最近正好在推进一个新项目,
‘智慧云城’,不知道陆先生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虽然陆氏产业庞大,
可能看不上这种小项目,但未来的发展潜力还是不错的。
”他将“智慧云城”几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明显的炫耀。这是顾氏今年押重宝的项目,
整合了最新的物联网和人工智能技术,备受业界瞩目,
也是顾辰风争夺家族继承权的重要筹码。沈明辉等人也立刻竖起了耳朵,
想看看陆晏辞的反应。如果能同时搭上顾氏这个热门项目,对沈家来说更是锦上添花。
陆晏辞眼皮都未抬,只是用银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淡淡地说:“略有耳闻。
”冷淡的态度让顾辰风碰了一鼻子灰,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强笑道:“陆先生可能不太了解这个项目的核心技术优势。
我们采用的‘星链’物联协议和自适应AI算法,目前在国内是独一份,
可以有效降低30%的能耗和运维成本……”他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项目的亮点,
试图在技术和前景上压倒对方,找回场子。沈知意安静地听着,
脑海中却飞快地闪过前世的记忆碎片。就是这个“智慧云城”项目,前期宣传得天花乱坠,
吸引了大量投资,顾辰风也凭借它一时风头无两。但就在项目即将落成之际,
却被爆出核心的“星链”协议存在致命的安全漏洞,并非独家,
且那套所谓的自适应AI算法涉嫌严重抄袭国外某实验室未公开的成果,
引发了巨大的知识产权纠纷和国际诉讼。最终项目烂尾,顾氏股价暴跌,损失惨重,
顾辰风也因此被家族边缘化……此刻,听着顾辰风志得意满的吹嘘,沈知意只觉得无比讽刺。
就在顾辰风快要介绍完,准备再次向陆晏辞“请教”时,沈知意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忽然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餐厅:“顾少对这个项目真是信心十足。不过,
我最近恰好看到一些有趣的资料,关于那个‘星链’协议,似乎并非顾氏独有?
北欧的Nova公司好像早在三年前就注册了几乎完全相同的技术专利,而且,
他们最近正在全球范围内排查潜在的专利侵权行为。”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内容却如同惊雷,在顾辰风耳边炸响!顾辰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瞳孔猛地收缩:“你……你胡说八道什么!Nova公司?什么专利?
我们的技术是自主研发的!”沈知意不慌不忙,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哦?是吗?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还有那套引以为傲的自适应AI算法,它的核心逻辑框架,
和MIT的莱恩教授团队五年前发表的一篇论文里的构想,相似度是不是太高了点?
听说莱恩教授最近正准备将他未公开的后续研究成果申请专利,要是撞上了,
恐怕会很麻烦吧?”她每说一句,顾辰风的脸色就白一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沈知意说的这些,属于项目的最高机密,连他父亲都知之甚少,她一个沈家的养女,
一个刚刚脱离商业圈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她指出的问题,
正是项目组内部评估时最担心的两个风险点!“沈知意!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
你这是恶意中伤!诽谤!”顾辰风猛地站起来,指着沈知意,气急败坏地吼道,风度尽失。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沈明辉和周婉面面相觑,
不敢插话。林薇薇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沈知意却只是微微歪头,
露出一个无辜又带着几分嘲弄的表情:“顾少何必这么激动?我只是偶然看到些资料,
出于‘好心’提醒一下而已。是谣言最好,毕竟这么大的项目,要是真出了岔子,
顾氏的损失可就难以估量了。”她将“好心”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顾辰风胸口剧烈起伏,
看着沈知意那副洞悉一切的模样,再看看周围人怀疑、探究的目光,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的骄傲和底气都在这一刻崩塌。他无法反驳,
因为沈知意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你……你给我等着!”他撂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再也无颜待下去,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餐厅。林薇薇愣了一下,也赶紧低着头跟了出去。
一场精心准备的鸿门宴,以这样一种谁也没料到的方式收场。沈家众人看着沈知意,
眼神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那份陆氏的意向书让他们看到了利益,
那么刚才她轻描淡写间将顾辰风逼至绝境的犀利和精准,
则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恐惧。这个养女,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沈知意无视那些复杂的目光,优雅地起身,对沈明辉和周婉淡淡道:“爸,妈,我们吃好了,
先回去了。”沈明辉连忙点头:“好,好,路上小心。”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
沈知意推着陆晏辞的轮椅,再次穿过沈家别墅的庭院,走向等在外面的车。阳光洒在她身上,
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沈知意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刚才看似轻松,实则神经紧绷。她是在赌,赌前世记忆的准确性,赌陆晏辞不会拆她的台。
车内依旧安静。良久,陆晏辞低沉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Nova公司的专利详情,
和MIT莱恩教授论文的核心框架,这些信息,并不容易查到。”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如刀,
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沈知意,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第5章 第一次维护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半山别墅的路上,
车内的空气却比来时更加凝滞。陆晏辞那句看似平静的询问,
如同在幽深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探究。
沈知意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侧脸上的目光,锐利,冷静,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审视。她知道,
刚才在沈家餐厅的表现,
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被抛弃后冲动行事”的养女该有的能力和信息范畴。陆晏辞这样的人,
不可能不察觉其中的异常。她转过头,迎上他的视线,脸上并没有被戳破的惊慌,
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嘲讽:“陆先生以为我知道些什么?
不过是一些有心人稍微费点功夫就能查到的、公开或半公开的信息罢了。
顾辰风那个项目前期造势那么猛,树大招风,被人深入研究找出破绽,很奇怪吗?
”她轻轻搅动着手指,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或许是我以前太蠢,眼里只有情爱,
看不到这些背后的刀光剑影。但现在不同了,被狠狠咬过一口,
总得学会看看路边的陷阱是什么模样。
我不过是把别人可能还在观望、或者碍于顾家权势不敢说的话,提前说了出来。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一个遭遇巨变后幡然醒悟、开始奋力挣扎的女人,
展现出一些过去被隐藏的敏锐和攻击性,并非完全说不通。陆晏辞深邃的眸子盯着她,
似乎想从她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沈知意强迫自己放松,甚至微微扬起下巴,
露出一丝被质疑的不悦:“还是说,陆先生认为,
我沈知意就该是个永远被蒙在鼓里、任人宰割的傻子,才符合您对‘合作伙伴’的预期?
”以攻代守,是她此刻最好的策略。陆晏辞沉默了几秒,眼底那锐利的探究光芒渐渐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捉摸的深意。他缓缓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随口一问。“你很好。”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便不再开口。
沈知意心中稍定,知道这一关暂时过去了。但她也清楚,陆晏辞绝非易与之辈,
自己的反常必然已经引起了他更深的兴趣和戒备。未来的路,需要更加小心。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沈知意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通过电脑和电话远程了解外界信息,尤其是关于顾氏“智慧云城”项目的动向。果然,
宴会风波后,虽然顾氏极力否认,
但一些关于专利和抄袭的负面传闻已经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流传,
顾氏的股价也出现了小幅波动。沈知意知道,这只是开始。顾辰风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林薇薇,更不是个省油的灯。果然,这天下午,
沈知意正在别墅顶楼的阳光房里翻阅一些陆晏辞书房里“允许”她看的商业杂志,
佣人上来通报:“夫人,楼下有一位姓林的女士来访,说是您的旧友,想见见您。”林薇薇?
她竟然敢找到这里来?沈知意挑了挑眉,放下杂志。看来,顾辰风那边的压力,
已经传递到她这里了。也好,她正想看看,这位“白月光”还想演哪一出。她缓步下楼,
来到客厅。林薇薇正坐在沙发上,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连衣裙,
妆容精致却难掩眼底的一丝憔悴和焦虑。看到沈知意下来,她立刻站起身,
脸上堆起惯有的、柔弱无害的笑容。“知意姐姐,你这里真漂亮。
”她环顾着这栋低调却处处彰显奢华的别墅,语气带着羡慕,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嫉妒。
沈知意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慵懒,并没有招呼她的意思:“林小姐有事直说吧,
我这里不欢迎不必要的客套。”林薇薇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露出更加委屈的神情,
眼眶说红就红:“知意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恨辰风。
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我今天来,是想求你高抬贵手,放过辰风,放过顾氏吧!
”沈知意几乎要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气笑:“我放过他?林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是他在婚礼上抛弃我,是你们让我成了全城的笑柄。现在,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
怎么就成了我不放过他?”“那根本不是什么实话!”林薇薇激动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那些都是谣言!是恶意中伤!辰风为了那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因为你的几句话,
项目受阻,顾伯伯对辰风也很失望……知意姐姐,我知道你嫁给了陆先生,有底气了,
可你也不能这样报复辰风啊!你这不是把他往死里逼吗?”她哭得梨花带雨,
仿佛沈知意是什么十恶不赦、因爱生恨的毒妇。“报复?”沈知意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林薇薇,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看得起顾辰风了。我沈知意的人生,
不是为了围着你们这对男女打转的。至于顾氏项目的成败,与我何干?如果它本身没有问题,
又何必怕别人说?”“你!”林薇薇见她油盐不进,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她压低声音,
语气带着恶意的揣测,“沈知意,你别装了!你这么快就能勾搭上陆先生,
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说不定你早就和陆先生暗通曲款,
就等着在婚礼上陷害辰风呢!否则陆先生一个残废,
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别人不要的……”“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打断了林薇薇恶毒的言语。沈知意缓缓收回手,眼神冰冷如霜:“林薇薇,这一巴掌,
是教你学会管好自己的嘴。我和陆晏辞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第三者来置喙。
”林薇薇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沈知意,她没想到沈知意竟然敢直接动手!
她尖叫起来:“沈知意!你敢打我!你这个泼妇!你以为嫁进陆家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
陆先生不过是个被家族抛弃的残废,他护不住你!等顾家缓过劲来,有你好看的!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从客厅入口处传来:“哦?我倒想看看,
顾家打算怎么让我陆晏辞的夫人,不好看。”林薇薇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只见陈默推着陆晏辞的轮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陆晏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凝聚的风暴,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他操控轮椅,
缓缓来到沈知意身边,目光甚至没有扫林薇薇一眼,只淡淡地吩咐陈默:“陈默,送客。
以后,不要让这种不三不四、满嘴污言秽语的人,踏进这里一步。”“是,先生。
”陈默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对林薇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林薇薇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她看着陆晏辞那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却对沈知意流露出无形维护的姿态,又气又怕,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在陈默“礼貌”而强势的“护送”下,
几乎是连滚爬地离开了别墅。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沈知意看着轮椅上神色莫辨的陆晏辞,
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维护她。
尽管他的维护带着明显的界限感和“所有物不容侵犯”的意味,
但依旧在她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谢谢。”她低声道。陆晏辞抬眸看她,
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手掌上停留了一瞬刚才打林薇薇的那一巴掌她用了力,
语气依旧平淡:“陆太太的身份,不是用来受这种无谓之气。
第6章 事业的第一步林薇薇带来的那点不愉快,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
并未在沈知意心中留下太多痕迹。她很清楚,与那种人纠缠,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陆晏辞那句“陆太太的身份不是用来受这种无谓之气”的维护,
虽然更多是出于对自身权威的宣示,但客观上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至少,
林薇薇之流短期内绝不敢再上门挑衅。这让她得以将全部心神,
投入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和版图。依赖陆晏辞的庇护只是权宜之计,
要想真正掌控命运,向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讨回公道,她必须拥有独立的经济实力和话语权。
回门宴上,她借陆晏辞的势压了沈家一头,又凭前世的记忆戳破了顾辰风的虚张声势,
算是漂亮地打响了第一枪。但这还远远不够。她需要实质性的第一步,
一个能让她站稳脚跟、并快速积累资本的支点。她将自己关在房间裡,打开文档,
开始罗列未来几年会蓬勃发展的行业和关键节点。
互联网、新能源、生物医药……这些领域前景广阔,但要么需要巨额资金和深厚技术积累,
要么周期过长,都不适合她目前白手起家尽管是顶着陆太太名头的白手起家的状况。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个看似不起眼,
却能在短期内产生巨大现金流和影响力的领域——精准营销与大数据分析。在前世,
直到几年后,这个概念才逐渐被传统企业所重视,但在当下这个时间点,
大多数企业还停留在粗放式的广告投放上。她清楚地记得几家后来成为行业巨头的小公司,
此刻正处在萌芽或困境之中。其中,有一家名为“灵犀科技”的小工作室,
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创始人是个技术天才,开发出了一套极具前瞻性的用户行为分析模型,
但囿于资金和推广能力,苦苦支撑,
最后在明年年初因为发不出工资而被迫将核心技术和团队打包卖给了一家大公司,明珠蒙尘。
而收购方,正是顾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顾辰风还借此在家族中威望大增。就是它了。
沈知意眼中闪过一抹锐光。截胡这个项目,既能为自己赢得宝贵的第一桶金,
又能提前斩断顾辰风的一条臂助,一箭双雕。然而,启动资金是个问题。
她名下虽然有点积蓄,但相对于收购一个技术团队和后续运营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她需要投资,一笔足够她施展拳脚的投资。最好的投资人选,近在眼前——陆晏辞。
但这无疑是一次冒险的举动。向他开口要钱,意味着将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合作”关系,
更进一步地推向实质性的利益捆绑。他会答应吗?会提出什么条件?
沈知意仔细斟酌了整整一个下午,准备了一份简洁却直击要害的计划书,
重点阐述了精准营销的未来市场空间、“灵犀科技”核心技术模型的独特性与价值,
以及初步的收购和运营方案。她没有夸大其词,而是基于前世的验证,
给出了清晰可行的路径。晚上,陆晏辞回来得比平时稍早一些。餐桌上依旧安静,
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
看向主位上慢条斯理用餐的男人:“陆先生,有件事,想和你谈谈。”陆晏辞抬眸,
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我需要一笔投资。”沈知意开门见山,
将准备好的计划书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我看中了一家有潜力的技术工作室,这是计划书。
我相信这笔投资会带来可观的回报。”陆晏辞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拿起平板,
目光快速扫过屏幕上的内容。他看得很快,但沈知意注意到,
在看到对“灵犀科技”核心技术模型的简要分析时,他的目光停顿了几秒。
客厅里只剩下壁炉模拟火焰跳动的细微声响。沈知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等待着他的宣判。几分钟后,陆晏辞放下平板,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目光平静地看向沈知意:“五百万。够吗?”沈知意微微一怔。她预想了各种可能,
包括拒绝、质疑、或者苛刻的条款,却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甚至没有问更多细节。
这个数额,恰好在她预估的理想范围的上限。“足够完成初步收购和前期运营。
”她谨慎地回答。“我可以给你这笔钱。”陆晏辞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但不是以投资的名义。”沈知意心下一沉:“那是以什么?”“借款。”陆晏辞薄唇轻启,
吐出两个字,“无息,但需要抵押。”“抵押?我有什么可以抵押给你?”沈知意蹙眉,
她名下并无可观资产。陆晏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深邃难辨:“你未来从这笔‘投资’中获利纯利的百分之五十。并且,
我要拥有你这家新公司百分之二十的干股。”条件堪称苛刻!不仅要分走一半利润,
还要直接占有股权!这几乎是将她未来事业的一半掌控权握在了手中。
沈知意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她预料到他会提出条件,但这比想象中更具侵略性。
他看中的,显然不仅仅是这笔投资可能带来的金钱回报,更是她这个人,
以及她所展现出的、超出常理的“眼光”和“能力”。这是一场博弈。接受,
意味着在事业起步阶段就背负上沉重的枷锁,未来很可能受制于人。拒绝,
她将失去这个绝佳的起步机会,一切又得从头谋划,时机不等人。陆晏辞并不催促,
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她内心的挣扎。片刻的沉默后,沈知意抬起了头,
眼中恢复了冷静和决断:“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说。”“第一,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仅限于‘灵犀科技’这个项目衍生的第一家公司。如果我未来涉足其他完全独立的领域,
股权需要重新议定。”“第二,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和决策权,必须完全在我。
你可以派财务监督,但不能干涉我的运营。”她必须守住最基本的自***。陆晏辞听完,
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似乎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可以。”他答应得很爽快,
“明天让陈默带律师过来签协议。”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干脆利落得让沈知意有些恍惚。
“你……”她忍不住问,“就不怕我拿着你的钱血本无归?或者,
我所谓的‘眼光’只是运气?”陆晏辞已经重新拿起了筷子,闻言,
头也不抬地道:“五百万,看清一个人的潜力和价值,很划算。更何况,”他顿了顿,
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我相信我‘夫人’的眼光。”他这句“夫人”,叫得平淡,
却让沈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晚餐后,沈知意回到房间,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情复杂。
她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但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陆晏辞,这个心思深沉如海的男人,
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真的仅仅是利益吗?而此刻,书房内。陆晏辞站在窗前是的,
站着,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挺拔。他手中拿着沈知意那份简单的计划书打印稿,
目光落在“灵犀科技”和那个核心技术模型的描述上。陈默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先生,
已经查过,沈小姐近期没有任何特殊的信息来源。关于‘灵犀科技’和顾氏项目的那些信息,
像是……凭空出现在她脑子里的一样。”陆晏辞将计划书丢在桌上,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继续观察。”他淡淡吩咐,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们的陆太太,比我们想象的,要有趣得多。这笔投资,我很期待。”夜色渐深,
半山别墅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某些变化的种子,已经悄然埋下。
沈知意的事业之路,就在这样一种充满算计与博弈的氛围中,正式开启了。
而她与轮椅上的那位“债主”兼“股东”的关系,也即将进入一个更加微妙的新阶段。
第7章 竞标风云与陆晏辞签下那份带着“枷锁”的借款协议后,
沈知意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感。明确的规则和代价,好过模糊不清的“善意”。
资金迅速到位,收购“灵犀科技”的过程异常顺利。那位名叫秦风的技术天才创始人,
在听到沈知意对产品未来清晰的构想和合理的报价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带着他那个小小的团队,投入了沈知意新成立的“知晏科技”旗下。
公司将暂时借用陆氏集团下属一个创新园区的小型独立办公区,这是协议的一部分,
也省去了沈知意另寻场地的麻烦。一切都步入了快车道。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沈知意这边刚安顿下来,
便传到了她这里:市里重点规划的“滨湖数字产业园”核心区标识系统与初期智慧导览项目,
即将公开招标。这个项目本身规模不算惊天动地,但其象征意义和后续的衍生价值极大,
堪称业界风向标。更重要的是,前世,
这个项目是被顾氏集团凭借“智慧云城”的先导概念拿下的,为顾辰风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如今,“智慧云城”被沈知意当众戳破隐患,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顾辰风急需这个项目来稳定局面,重振声望。这无疑是正面阻击顾辰风的最佳时机,
也是检验“灵犀科技”核心技术能力的试金石。
沈知意几乎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必须拿下这个项目!她立刻召集了秦风和他的小团队,
结合“滨湖数字产业园”的定位,夜以继日地赶制标书。秦风的技术实力毋庸置疑,
沈知意则凭借超前眼光,
在用户体验、数据沉淀与未来扩展性上提出了许多让秦风都眼前一亮的构想。
一份融合了顶尖技术前瞻性布局的竞标方案逐渐成型。但沈知意很清楚,仅靠技术和创意,
在很多时候并不足以赢得这种涉及多方利益的政府项目。顾氏深耕多年,人脉根基深厚,
顾辰风势必志在必得,会动用一切手段。她这边,除了一个刚刚起步、毫无名气的小公司,
以及一份或许在评审看来有些“过于超前”的方案,还有什么?她想到了陆晏辞。
他那句“必要的支持”,似乎应该包含这种情况。晚餐时,沈知意提起了招标的事。
“……知晏科技会参与竞标。不过,顾氏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放手。”她语气平静,
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陆晏辞放下汤匙,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嗯,陈默跟我提过了。”他抬眼看向沈知意,目光深邃,
“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需要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沈知意直视着他,“至少,
确保顾辰风不会动用盘外招,影响到评标的公正性。”陆晏辞沉吟片刻,
淡淡道:“评审委员会的主任,姓赵,是位很爱惜羽毛的老先生。他有个女儿,在北美留学,
最近似乎遇到点麻烦,想回国进入金融圈,但缺乏有分量的推荐。
陈默恰好与摩根投行亚太区的负责人有些交情。”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不会直接去“打招呼”,但会通过一种更巧妙、更不易被人抓住把柄的方式,
在关键人物那里,为“知晏科技”这个名字,增加一点无形的分量。这种分量,
或许不足以让她直接胜出,但足以确保她的方案能够被公平地审视。这就够了。
沈知意要的就是这个。“谢谢。”她由衷地说。“不必谢我。”陆晏辞语气平淡,
“我只是在保护我的投资。而且,”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锐光,
“我也很想看看,顾家那位大少,再次摔跟头的样子。”竞标会当天,会场气氛凝重。
各大知名设计院、科技公司代表济济一堂,顾辰风带着他的精英团队坐在前排,志得意满,
与相熟的企业代表谈笑风生,仿佛项目已是囊中之物。
沈知意独自一人坐在会场中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
神情冷静。她没有带团队来造势,显得势单力薄,引来不少探究和略带轻蔑的目光。
尤其是顾辰风,在看到她时,眼神冰冷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仿佛在说“不自量力”。
轮到顾氏集团陈述。他们的方案果然宏大华丽,延续了“智慧云城”的概念,
强调全方位、高集成的解决方案,PPT做得美轮美奂,数据堆砌令人眼花缭乱。
顾辰风亲自上场讲解,口若悬河,充满自信。不少评委频频点头。沈知意平静地看着,
心中却如明镜。顾氏的方案,看似面面俱到,实则大而无当,成本高昂,
且许多技术细节经不起深究,更像是为拿地造势而做的宣传品,
而非一个可落地、重实效的项目方案。前世的这个项目后期出现的各种问题,
也印证了这一点。“下面,请知晏科技代表陈述。”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会场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许多人都没听说过这家公司。
顾辰风更是毫不客气地发出了一声嗤笑。沈知意从容起身,步履平稳地走上演讲台。
她没有带花哨的PPT,只有一个简单的遥控笔和背后清晰的大屏幕。“各位评委好,
我是知晏科技,沈知意。”她开口,声音清亮沉稳,没有丝毫怯场,
“我们无意于描绘一个遥不可及的智慧乌托邦。我们认为,一个好的园区标识与导览系统,
核心在于四个字:精准、友好。”她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一句废话。
指出了现有类似大型项目普遍存在的“重建设、轻运营”、“功能冗余、体验繁琐”的痛点。
然后,
基于“灵犀”核心算法打造的解决方案:如何通过轻量化的硬件部署和强大的数据分析能力,
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个性化路径规划、实时信息精准推送、以及极简的操作交互。
她用了大量具体的数据模型和用户体验场景模拟,来佐证其方案的可行性、低成本和高效率。
她的陈述逻辑清晰,直击要害,没有虚浮的辞藻,只有扎实的内容和令人信服的推演。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连之前对顾氏方案点头的评委,也露出了认真思索的神情。
顾辰风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他没想到沈知意能拿出如此专业、且有针对性的方案,
完全打在了他那个宏大叙事的软肋上。在提问环节,那位姓赵的主任评委推了推眼镜,
提了一个关键问题:“沈总,你的方案听起来很新颖,但‘知晏科技’是一家新公司,
如何保证项目的后续实施和长期维护能力?毕竟,园区项目需要的是可持续的服务。
”这个问题极为尖锐,直指知晏科技最大的短板——资信和实力不足。沈知意早有准备,
她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顾辰风铁青的脸上,
从容不迫地开口:“赵主任问到了关键。新公司固然缺乏历史业绩,
但也意味着没有历史包袱,更能轻装上阵,全心全意服务好这一个项目。
至于实施和维护能力……”她顿了顿,
弹:“我们已与国内在智慧城市建设领域有丰富经验的‘启明科技’达成深度战略合作意向,
他们将作为我们的技术实施保障伙伴。同时,在数据安全与云端服务方面,
我们也很荣幸地获得了‘陆氏集团’云服务部门提供的技术支持背书。
”“启明科技”是业界知名的实干派,而“陆氏集团”这块金字招牌,
更是具有压倒性的分量!尽管沈知意说的是“云服务部门的技术支持”,但这背后的意味,
足以让所有人浮想联翩。会场一片哗然!顾辰风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死死盯着沈知意,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千算万算,
没算到沈知意竟然能拉到陆氏这面大旗!虽然可能只是最浅层的合作,但在这个场合,
已经足够了!赵主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陈述环节结束,
进入评委闭门评议阶段。沈知意走出会场,来到休息区,刚接过一杯水,
顾辰风就气势汹汹地跟了过来。“沈知意!你真行啊!”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傍上了陆晏辞,就以为能骑到我头上了?你以为搬出陆氏的名头就能唬住人?我告诉你,
这个项目,一定是顾氏的!”沈知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才抬眼看他,
眼神平静无波:“顾少,招标讲究的是实力和方案。与其在这里无能狂怒,
不如想想怎么完善你那套漏洞百出的‘云城’计划吧。”“你!”顾辰风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沈知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内容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做得不错。发信人没有署名,
但沈知意几乎瞬间就确定了是谁。她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会场外停车场的方向,
似乎能看到那辆安静的黑色轿车。他一直在关注着。不是通过陈默的汇报,而是他自己。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悄然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像是合作的默契,
又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存在无形守护着的……安心感?评审室的门开了,工作人员走出来,
宣布结果即将公布。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沈知意握紧了手机,屏幕上那三个字,
仿佛带着温度。这场竞标风云,最终会刮向何方?
第8章 轮椅上的疑云休息区的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顾辰风粗重的呼吸声近在耳边,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沈知意,里面翻滚着愤怒、不甘,
还有一丝被当众戳穿痛处的狼狈。沈知意却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
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手机屏幕上那三个字做得不错,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将外界的所有喧嚣与恶意都隔绝开来。她甚至没有再去在意评审室那扇紧闭的门。
结果似乎已经不再重要,或者说,从她站上演讲台,清晰无误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并看到评委眼中闪过的认可时,某种更重要的东西已经确立。胜利与否,
只是这个过程的自然结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顾辰风来说都像是凌迟。
他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无声的压迫感,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走向了走廊另一端,
他的团队成员面面相觑,连忙跟上。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评审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以赵主任为首的评委们鱼贯而出,他们的表情严肃,看不出丝毫端倪。
主持人拿着一个密封的信封,走到了话筒前。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参与竞标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薄薄的信封上。
“经过评审委员会认真评议和独立打分,”主持人声音沉稳地宣布,
“滨湖数字产业园标识及智慧导览项目的中标单位是——”短暂的停顿,
却足以让人的心脏提到嗓子眼。“知晏科技有限公司!”结果公布的瞬间,
会场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无数道目光,惊讶、难以置信、探究、复杂,
齐刷刷地投向了角落里的沈知意。沈知意缓缓站起身,脸上并没有众人预想中的狂喜,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一丝锐利的光芒。她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襟,
迈步走向主席台,去领取那份象征意义非凡的中标通知书。经过顾辰风刚才站立的位置时,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角落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似乎有一个被捏扁的纸杯,
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愤恨离去。签字,握手,接受祝贺。
一系列流程在沈知意冷静的应对下完成。她没有在会场多做停留,
婉拒了几家媒体和有意合作者的搭讪,径直走向停车场。
那辆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安静地停在那里。陈默一如既往地站在车旁,见到她,
微微点头致意,为她拉开了后座车门。沈知意坐进车里,才发现陆晏辞并不在。
车内只有她一个人,以及那股熟悉的、清冷的木质香气。“陆先生有事先回公司了。
”陈默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简洁地解释。沈知意“嗯”了一声,
靠进座椅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成功的喜悦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
但更多的是一种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这场胜利,
是她凭借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努力夺来的,但其中,似乎也掺杂了那个男人无形的手笔。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车子驶出市区,开上了通往半山别墅的盘山公路。
天色渐晚,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山间的雾气开始弥漫开来,能见度渐渐降低。
陈默开车很稳,即使是在弯道颇多的山路上,速度也控制得恰到好处。沈知意闭目养神,
脑海中复盘着今天的每一个细节,思考着中标后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公司需要尽快招兵买马,
项目团队要搭建起来,与“启明科技”的具体合作细节需要敲定……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
车子正行驶到一个急转弯处,外侧是陡峭的山崖。突然!“吱嘎——!
”一阵刺耳又怪异的声音从车底传来,紧接着,沈知意猛地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
刹车踏板似乎被陈默踩到了底,但车速却没有明显下降!“刹车失灵了!
”陈默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气中透出的紧绷感让沈知意瞬间汗毛倒竖!
车子靠着惯性冲向弯道,轮胎摩擦着路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外侧就是没有任何防护栏的深崖!浓雾笼罩下,根本看不清崖下的情况,更添几分恐怖!
“小心!”陈默猛打方向盘,试图利用山体摩擦来减速,车子失控地左右摇摆,
车身与山壁刮擦,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沈知意死死抓住车顶的扶手,
巨大的离心力将她甩向车门,额头险些撞上玻璃。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前世车祸惨死的画面与眼前的情景几乎重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件让沈知意终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平稳放置在车厢内、为了陆晏辞偶尔乘坐而设计的轮椅固定装置,
因为车子的剧烈摇晃而发出了松动的异响。而更令人震惊的是,
一直安***在她斜前方座位上的陆晏辞——他不知何时竟然在车上!
——在车子即将失控撞向山壁的瞬间,他的身体反应快得超出了常理!沈知意清晰地看到,
在那电光石火的0.1秒内,陆晏辞的双腿似乎猛地发力,腰背瞬间挺直,
一只手如铁钳般牢牢撑住了前排座椅的靠背,另一只手竟然迅疾如电地伸过来,
堪堪挡在了沈知意可能撞上车窗的那一侧!他的手臂肌肉在昂贵的西装面料下清晰地绷起,
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
那绝对不是一个常年依靠轮椅、双腿残疾的人应该有的反应速度和身体力量!“砰!”最终,
陈默凭借高超的车技和对路况的熟悉,在最后一刻将车头擦着山壁停了下来,车头损毁严重,
但万幸没有坠崖。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剧烈地向前冲了一下,才终于稳住。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引擎盖冒出的丝丝白烟和山间呼啸的风声。
沈知意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出来。她惊魂未定,
但比劫后余生的恐惧更强烈的,
是脑海中不断回放的那个画面——陆晏辞那双瞬间爆发出惊人力量的腿,
和那只稳稳护在她身侧的手!她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陆晏辞。
只见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端坐的姿势,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反应只是她的幻觉。
他的脸色甚至比平时更加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眉头微蹙,似乎刚才的剧烈动作牵动了什么旧伤,
或者……是强行维持某种状态带来的不适?陈默已经迅速下车检查情况,
并第一时间拨打电话联系救援和安保人员。“没事吧?”陆晏辞转过头,看向沈知意,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深不见底,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凌厉和紧张消失无踪,只剩下惯有的平静,
甚至……还有一丝刻意表现的虚弱?沈知意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又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腿。
西装裤管笔挺,盖住了一切,看不出任何端倪。“没……没事。
”沈知意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车外弥漫的浓雾,
“谢谢……你刚才……”“条件反射而已。”陆晏辞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轻描淡写,
他将按着太阳穴的手放下,重新交叠放在腿上,那个姿势,
完美地契合了一个受到惊吓的“残疾人”应有的表现,“陈默会处理。”条件反射?
什么样的条件反射,需要一个“残疾”多年的人动用双腿的力量来支撑?
沈知意心中的疑窦如同窗外的浓雾,越来越重。救援车辆很快赶到,将他们接回了别墅。
回去的路上,陆晏辞始终闭目养神,没有再开口。沈知意也沉默着,
但她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刹车失灵,是意外?还是人为?陆晏辞那惊人的反应,
是她的错觉,还是……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残疾?如果他不是残疾,他为什么要伪装?
是为了迷惑陆家的对手?还是另有更深层的原因?
而他刚才那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又意味着什么?一个个疑问盘旋在沈知意的脑海,
让她坐立难安。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这个危险的合作者,了解得实在太少了。
回到别墅,陆晏辞以受到惊吓需要休息为由,直接被陈默推回了卧室。
沈知意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她不仅踏入了一个复仇的棋局,更可能卷入了一个远比她想象中更复杂、更危险的漩涡中心。
而漩涡的中心,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心思深沉如海,身上充满了矛盾与谜团的男人。
夜色渐深,别墅里安静得可怕。沈知意回到自己房间,却毫无睡意。她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被浓雾笼罩的山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陆晏辞,你究竟是谁?
你的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而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是真的意外,
还是某个阴谋的序幕?她必须弄清楚。第9章 试探与交锋山间的那场“意外”,
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沈知意心中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劫后余生的恐惧退去后,
占据她脑海的,是陆晏辞那双在危急关头爆发出惊人力量的腿,
和那只下意识护住她的、稳健有力的手臂。那不是幻觉。沈知意反复回放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越是回想,就越是肯定。一个常年依靠轮椅、腿部肌肉理应萎缩的人,
绝不可能在瞬间爆发出那样的支撑力和反应速度。陆晏辞的残疾,极有可能是伪装。
这个认知让她后背发凉,却又隐隐有种解开谜题的兴奋。他为什么要装?
是为了迷惑陆家那些虎视眈眈的亲人?还是有着更深的图谋?
而他在危险来临时那下意识的保护,又掺杂了几分真心?这些问题像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
她知道,直接去问无疑是愚蠢的,只会打草惊蛇。她必须通过自己的方式去验证,
去试探这个深不可测的“合作伙伴”的底线和秘密。机会来得比想象中快。第二天清晨,
沈知意下楼用餐时,发现陆晏辞已经坐在餐桌主位了。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精神似乎也不太好,右手偶尔会无意识地轻轻按压左边肩膀靠近锁骨的位置。看到沈知意,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陆先生昨晚没休息好?”沈知意在他对面坐下,
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敏锐地捕捉着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嗯,旧伤有些不适。
”陆晏辞的回答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异常。他说的旧伤,
想必就是导致他“残疾”的那场意外。沈知意心中一动,却没有继续追问,
转而聊起了滨湖项目中标后的一些后续安排。陆晏辞听得心不在焉,只是偶尔“嗯”一声,
显然身体的不适影响了他的注意力。用餐中途,佣人端上一盅炖品,放在陆晏辞面前时,
手似乎滑了一下,温热的汤盅微微倾斜,几滴汤汁溅出,
眼看就要落在陆晏辞盖着薄毯的腿上。电光石火之间,沈知意清楚地看到,
陆晏辞放在餐桌下的左手手指猛地收紧,手背青筋瞬间凸起,
腿部肌肉似乎也有一个极细微的、欲要闪避的紧绷动作!但他硬生生克制住了,
只是身体几不可查地向后靠了靠,任由那几滴汤汁落在了昂贵的羊绒薄毯上,
洇开一小团深色污渍。“对不起!先生对不起!”佣人吓得脸色发白,连声道歉。“没事,
下次小心。”陆晏辞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宽容,但他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
和那瞬间紧绷后又强行放松的身体语言,却没有逃过沈知意刻意观察的眼睛。他在忍耐。
他在极力维持一个“残疾人”面对突发危险时“无能为力”的反应。沈知意的心跳悄然加速。
一次可以是巧合,两次呢?山路上的爆发,和刚才下意识的闪避冲动,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饭后,陆晏辞被陈默推去书房处理公务。沈知意则以熟悉环境为名,在别墅里“闲逛”。
她注意到,虽然别墅里安装了方便轮椅通行的无障碍设施,但一些细节却耐人寻味。比如,
书房里那个巨大的、需要攀爬梯子才能取到顶端书籍的书架;又比如,健身房里的某些器械,
虽然落了薄灰,但摆放的位置和调节的高度,
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上肢锻炼而设……这些发现,让她心中的猜测又笃定了三分。下午,
沈知意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灵犀科技”的创始人秦风打来的。电话里,
秦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后怕:“沈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们团队之前攻克那个核心算法时,曾发现过一个极其隐蔽的安全后门,不是我们留下的,
像是被人为植入的。当时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没深究。但今天早上,
我们监测到有来自海外的不明IP试图攻击那个后门,虽然被我们的防火墙挡住了,
但……想想有点吓人。”沈知意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安全后门?海外IP攻击?
这绝不是巧合!是顾辰风的报复?还是……与昨天那场刹车失灵有关?
她立刻叮嘱秦风加强安全防护,并暗中追查那个IP地址的来源。挂了电话,
沈知意心绪不宁。商业竞争中的龌龊手段她有所预料,但直接上升到人身安全的暗算,
还是让她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这也让她更加确定,必须尽快摸清陆晏辞的底细。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漩涡里,一个强大而立场不明的“盟友”,可能是救命的稻草,
也可能是催命的符咒。傍晚时分,沈知意端着一杯热牛奶,敲响了书房的门。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进。”陆晏辞低沉的声音传来。沈知意推门进去。
陆晏辞正坐在书桌后,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看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