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扑面而来。
两人的剑,一上一下,角度刁钻,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脏活。
他们的狞笑在陆远眼中不断放大,仿佛己经预见了他被刺穿身体,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这是淬体境弟子之间最常见,也最实用的合击剑式。
对于任何一个同级别的对手而言,这都是一个难以化解的死局。
更何况,陆远还带着伤。
然而,陆远没有动。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被吓傻了一样。
刀疤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就这点胆色,也敢在执事堂顶撞张浩师兄?
真是找死。
他的剑尖,距离陆远的咽喉,只剩下不到三尺。
另一人的剑,也即将刺入陆远的腹部。
他们甚至能想象到,下一瞬,剑刃穿透皮肉骨骼的触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远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灵力的光芒,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动作。
拔剑。
这个动作,他仿佛在梦中练习了亿万次。
右手握住剑柄,拇指轻轻一推。
嗡……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剑鸣,如龙吟,如叹息,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一道银亮的弧光,像撕裂黑夜的第一缕天光,骤然在狭小的木屋中绽放。
快!
无法形容的快!
这己经超越了淬体境弟子能够理解的范畴。
那不是剑法,而是一种本能,一种将“快”这个字,演绎到极致的本能。
刀疤脸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只看到了一道光。
然后,一股沛然巨力从他的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手腕剧痛,长剑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当啷”一声钉在了远处的墙壁上。
而另一个弟子,更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陆远出剑的轨迹,精准地切在了他剑身最薄弱的地方。
“铛!”
一声脆响。
那柄精铁长剑,竟被陆远的锈剑,从中斩断!
断掉的半截剑尖旋转着飞出,深深地插入了屋顶的横梁。
一剑。
只是一剑。
胜负己分。
整个木屋,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弟子 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的狞笑还未完全褪去,却己经被无边的惊骇和恐惧所取代。
他们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和那只剩下半截的断剑。
发生了什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甚至没看清陆远是如何出剑的。
陆远依旧站在原地,姿势几乎没有变过。
他缓缓将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收回鞘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这个声音,在两人 耳中,不啻于催命的魔音。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刚才那一剑,对他身体的负荷也极大。
狼狈,却致命。
“你们……”陆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是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们滚?”
刀疤脸的身体猛地一颤,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向陆远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待废物的眼神,而是看待一个怪物的眼神。
“你……你不是淬体三重……”他声音颤抖地说道,“你隐藏了修为!”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否则,一个淬体三重的废物,怎么可能一剑击败他们两人联手?
陆远没有解释。
他只是用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们走!
我们马上走!”
另一人精神己经崩溃,怪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木屋。
刀疤脸也如蒙大赦,怨毒地瞪了陆远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危机,暂时解除了。
陆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噗通。
他一***坐在地上,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
哪怕只是片刻,哪怕代价沉重。
但这种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让他沉醉。
他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心中反而愈发沉重。
击退了两个喽啰,不算什么。
真正的***烦,是张浩。
这两个人回去之后,一定会将今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张浩。
一个“隐藏修为”的陆远,只会让张浩更加忌惮,更加迫不及t待地要置他于死地。
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张浩本人了。
甚至……是他背后那个自己至今还不知道身份的人。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必须主动出击。
陆远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人仓皇逃跑时,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一个是钱袋,里面有几块碎银和几枚铜板。
而另一个,则是一块黑色的木质令牌。
陆远挣扎着爬过去,将令牌捡了起来。
令牌入手温润,非金非木,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林”字。
这绝不是普通外门弟子能拥有的东西。
张浩的姓氏是张,不是林。
这块令牌,是那两人的?
还是张浩的?
不,都不是。
陆远脑中,那个“诈骗之王”的记忆碎片闪过。
这种令牌,通常是某个小团体的身份标识。
这说明,张浩和他背后的那个人,并非简单的私人关系,他们很可能同属于宗门内某个以“林”姓弟子为首的小团体。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陆远脑中闪过。
他好像……抓到了一条大鱼。
三天后的公开审判,或许可以变得更有趣一些。
陆远将令牌和钱袋收入怀中,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走到木屋中央。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再次拔出了那柄锈剑。
然后,开始重复那个单调枯燥的动作。
拔剑,出剑,收剑。
一次。
十次。
一百次。
他要尽快熟悉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将其彻底化为己用。
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断骨的剧痛,汗水很快就湿透了他的全身。
但他没有停下。
因为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个漆黑的夜晚,破旧的木屋里,清亮的剑鸣声,响彻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