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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23

1暴雨砸在青瓦上,声响沉闷如呜咽。佛堂里,苏清欢跪在蒲团上,

指尖抚过案前乌木灵位 ——“谢氏阿瑶之位”,她名义上的小姑子,

丈夫谢砚辞藏了三年的 “白月光”。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血竭香,

那是三年前苏家被抄家时,父亲断臂敷药的味道,那日他替武安侯顶罪,

却换来谢家灭门密令,如今这血腥气,成了她婚姻里挥之不去的底色。

指尖拂过紫砂降真香炉的冰裂纹,檀香混着雨气漫进鼻腔,她却突然嗅到丝极淡的苦腥,

像陈年血渍裹着药渣。指腹摩挲灵位边缘,摸到道隐秘夹层,抽出的素笺上,

墨迹刺得人眼生疼:“癔症反复发作,需至亲妻子心头血三盅,隔水慢炖入药,

可保三月安稳。”“至亲妻子”…… 苏清欢猛地抬头,佛龛旁挂着的血珀佛珠正泛着冷光。

那是谢砚辞去年生辰所得,他总说这佛珠是高僧开过光的,日日戴在腕间,

连洗澡都不肯取下。可此刻再看,佛珠里隐约浮动的暗红纹路,哪是什么高僧加持,

分明像极了凝固的血!“在看什么?”冷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苏清欢手一抖,

素笺被风卷向香炉。谢砚辞指尖迸发无形气劲截住纸页 —— 那招式,

分明是她前世为护他周全所创的 “擒龙手”,如今却成了他阻拦她发现真相的工具。

他穿着月白长衫,袖口沾着雨珠,眼角的血丝突然暴涨如蛛网,狰狞密布,

像某种濒临崩溃的征兆。指尖触到素笺时,他指节泛白,呼吸都带着颤抖,

目光掠过纸面的瞬间,竟有丝不易察觉的躲闪 —— 他早知道这张纸的存在。

苏清欢指尖掐进掌心,袖中冰片粉不慎洒出。清凉气冲散檀香的瞬间,

地上香灰倏地凝成细小箭头,直指灵位底座!这是苏家血脉独有的 “辨毒” 异能,

前世被谢砚辞用软骨散压制,如今重生后,终于在仇恨里觉醒。“去年上巳节,

你说最喜我调的醉春香…… 现在想来,是喜香能掩血味吧?” 她没提 “药引” 二字,

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戳穿他精心编织的谎言。谢砚辞没说话,只是抬手去摘腕间的骨镯。

那镯子乌沉沉的,刻着极细的《金刚经》纹路,他说这是老竹根雕的,能护她平安。

可此刻他指尖划过镯身,苏清欢忽然想起前几日整理书房时,

抽屉里那截缠着纱布的指骨 —— 当时他只说是不小心碰伤的,如今想来,

指骨断面的弧度,与骨镯的缺口严丝合缝。2“清欢,别闹。” 谢砚辞的声音软了些,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阿瑶她……” “她是你妹妹!” 苏清欢猛地打断他,

素笺被攥得发皱,“你为了她,要我的心头血?谢砚辞,你拿我炼药时,可闻见血里有香?

—— 那是我为你调的往生香!”话音落下的瞬间,谢砚辞袖中的血珀佛珠突然发烫龟裂,

裂痕里渗出暗红汁液,滴在青石板上,竟与骨镯渗出的血珠汇成细小溪流。他眼底闪过惊惶,

伸手想去捂佛珠,却被苏清欢死死盯住:“怎么?这香的名字,戳中你的痛处了?

”回答她的,是突然袭来的黑暗。后脑被重物击中的瞬间,苏清欢最后看见的,

是谢砚辞眼底翻涌的痛苦,还有他死死攥着骨镯的手 —— 镯身裂出蛛网纹,

血珠从《金刚经》刻痕里渗出,每一道裂痕,都像在诉说某种隐秘的代价。

“若有来生……” 她想,“定要掀了这吃人的谢家,掘了你们藏污纳垢的根!

”…… “小姐!吉时快到了,该上轿了!”喜娘的声音像根针,刺破混沌的黑暗。

苏清欢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红绸映入眼帘,身上穿着绣着百子千孙图的大红嫁衣。

丫鬟捧着凤冠霞帔进来,脸上满是笑意,袖口黄符闪过朱砂咒文 —— 前世大婚夜,

这符曾灼伤她的手腕,今世重生后,她暗中用苏家秘制的 “解咒草” 调换了符芯,

只待时机成熟,便让这傀儡符反噬其主。“小姐,姑爷亲自来接您了,听说为了等您,

在府门外淋了好一会儿雨呢!”丫鬟说着,指尖悄悄按向腰间的符纸,

却没发现苏清欢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姑爷?谢砚辞?苏清欢掀开红盖头,

赤着脚冲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眉眼温婉,眼底却没了往日的温顺,只剩下淬了冰的冷意。

她摸了摸后脑,没有伤口;再看指尖,没有攥过素笺的褶皱 —— 原来那场佛堂惊魂,

不是梦,是重生!袖中残留的冰片粉凉得刺骨,提醒她这一次,不仅要复仇,

还要为苏家满门讨回公道。“小姐,您怎么了?”丫鬟见她神色不对,急忙上前,

指尖已扣住符纸的触发绳。3苏清欢没理她,径直走到桌前,拿起摊开的婚书。大红封面上,

“谢砚辞” 与 “苏清欢” 的名字并排写着,墨迹带着淡淡的墨香,可在她眼里,

这墨香下藏着的,是苏家三十七条人命的血腥气。她冷笑一声,抓起婚书往外走,

袖中醉春香的香囊突然散发出腐臭味,像是在为这段虚假的婚姻送葬,

更像是在为谢家的覆灭倒计时。府门外,谢砚辞穿着大红喜服,身姿挺拔地站在雨中,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丝,却没浇灭眼底的期待。看到苏清欢冲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刚要开口,就见她将婚书高高举起。“谢砚辞,” 苏清欢的声音清亮,盖过唢呐声,

引来围观宾客的惊呼,“这婚,我不嫁了!”话音落,

她将婚书猛地掷向旁边的香炉 —— 那是她亲手调的檀香,此刻正燃得旺盛。

火舌舔舐婚书,“谢砚辞” 三字最先卷曲发黑,灰烬飘起时,竟凝成梵文 “痴” 字,

像极了他腕骨刻的《金刚经》残片,随着香雾升腾,仿佛在嘲讽他执迷不悟的罪孽。

“这火会烧毁宿命线!”谢砚辞嘶吼着扑上前,眼角血珠滴入香炉,火焰倏地变蓝,

灼烧着他伸过去的手。他想抢回婚书,却被苏清欢死死拦住。她看着他眼底的震惊与急切,

还有那愈发浓重的血丝,想起佛堂里他攥着骨镯、指骨渗血的模样,想起父亲断臂时的惨叫,

想起苏家满门倒在血泊里的惨状 —— 耳畔仿佛又炸开父亲临死前的嘶吼:“快逃!

谢家要炼香!”这句话像道惊雷,让苏清欢浑身一震,却也让她的眼神愈发坚定。“谢砚辞,

你拿我炼药时,可闻见血里有香?—— 那是我为你调的往生香!”她一字一顿,

声音里没有半分留恋,“此身宁绞发为尼,不入谢氏坟茔!你欠我的,欠苏家的,

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讨回来!”谢砚辞僵在原地,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下意识地摸向腕间的骨镯,

指腹划过渗血的纹路 —— 婚书彻底化为灰烬的瞬间,骨镯裂痕突然蔓延,

刺骨的疼顺着骨缝钻进心脏,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是因婚书毁弃?

还是因她眼底那蚀骨的恨意?这痛楚来得猝不及防,却又带着某种早已注定的熟悉感,

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4更让他心惊的是,血珀佛珠的裂痕越来越大,暗红汁液汹涌而出,

与骨镯的血珠在青石板上晕开 “赎” 字的轮廓。那 “赎” 字的笔画蜿蜒扭曲,

半枚与丫鬟腰间傀儡符极为相似的道家符箓纹样 —— 谢家背后那股操控一切的玄门势力,

终究还是在他的血渍里,暴露了痕迹。苏清欢转身离去时,

喜服上 “百子千孙” 刺绣的金线突然断裂。细碎的金线勾住谢砚辞腕间的纱布,

扯下一缕带血的布条。她没有回头,只是将布条攥在掌心,红色嫁衣在雨中划出决绝的弧线,

像一道割裂过往的伤口。青石板上的 “赎” 字被雨水渐渐冲淡,

苏清欢袖中的冰片粉却自发凝聚,在掌心凝成细小箭头,

直指城郊乱葬岗的方向 —— 那里埋着她前世被剜心取血的尸身,

也藏着谢家最肮脏的秘密。这一次,她不仅要活着,还要带着苏家的冤魂,

亲手掀翻这吃人的地狱。婚书灰烬在佛堂香雾中散尽的次日,暴雨便缠上了整座城。

沈香凝站在沈府二楼的雕花窗前,指尖捻着一小撮刚磨好的降真香粉。

粉末里混着三年前父亲断臂时染血的香木碎屑,指尖摩挲间,

隐约能触到木质纤维里嵌着的细小血痂 —— 那是苏家覆灭的烙印,也是她复仇的火种。

窗外的雨帘里,谢砚辞已在庭院外的青石板上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他依旧穿着那身被婚书灰烬染过的大红喜服,雨水将衣料泡得沉重,贴在挺拔的身躯上,

却压不住他手里高高举起的骨镯 —— 乌沉沉的镯身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金刚经》的刻痕里还残留着昨日的血珠,在雨水中晕开细碎的红,

像极了他眼角蔓延的血丝。“小姐,谢先生他……” 丫鬟青禾端着热茶进来,

瓷杯边缘凝着细小的水珠。她递茶时袖口黄符无风自动,朱砂咒文闪过一丝冷光,

却在瞥见窗外亡魂幻象的瞬间,猛地按住腰间符纸,指节泛白,“小姐,

那些影子…… 好像抓着谢公子的骨头。”沈香凝没回头,只是将降真香粉倒入瓷碗,

再兑上些陈年米酒。酒液碰到碗底的香粉,瞬间腾起白雾,

裹着苦腥气漫开 —— 这是她特意调制的 “蚀魂香”,用苏家祠堂的灰烬做引,

能勾出人心底最肮脏的罪孽。指尖划过碗沿时,

她忽然想起昨日撕婚书时攥过的那缕带血纱布,此刻还藏在袖中。指尖悄悄捻过纱布,

协调的、却异常纯粹坚定的清甜沉香尾调 —— 那是独属于她前世为谢砚辞调制的安神香,

其香气之纯粹,绝非虚情假意所能伪装。当年他总说闻着这香能睡得安稳,

如今却成了异能捕捉到 “守护之意” 的铁证。沈香凝的指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随即被冷意覆盖。谢砚辞是什么人?是灭她满门的凶手,是拿她当药引的骗子,

就算有过片刻真心守护,又怎能抵消苏家三十七条人命的血海深仇?“出事?”她轻笑一声,

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他谢砚辞当年看着我父亲断臂时,怎么没想过我们会不会出事?

”话音落,她端起瓷碗走到窗边,对着楼下的谢砚辞,抬手将碗里的降真香水泼了下去。

清凉的液体穿过雨帘,准确地淋在谢砚辞身上。5降真香遇水即散,

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青石板缝隙间突然渗出黑红色血丝,如活物般缠绕他的膝盖,

像是地底冤魂在索命。香雾遇血即燃,骤然爆出幽蓝火焰,火光中,

数十道穿破旧军装的人影凝实 —— 那些人影身上带着枪伤刀痕,有的缺了胳膊,

有的少了半边脸,正是谢砚辞刻意隐瞒的战场过往。

他们枯瘦的手抓向谢砚辞左臂的鬼手烙印,那烙印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在皮肤下凸起指节形状,与他腕间骨镯的纹路严丝合缝。

“啊 ——” 谢砚辞的痛呼被雨水撕得破碎。他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眼角的血丝突然暴涨,像蛛网般爬满整个眼白。

他手里的骨镯 “当啷” 一声砸在青石板上,却被他死死攥住,右手指甲已尽数崩裂,

雨水混着血水在青石板上晕出梵文 “卍” 字裂痕 —— 那是《金刚经》刻痕的反噬,

每一次被罪孽啃噬,指骨便多一分碎裂的痛楚。围观者尖叫推挤,

有人瘫软在地:“是阴兵借道!谢家公子被缠上了!”更有人认出那些军装样式,

低声议论:“这不是十年前边境战死的兵卒吗?怎么会找上谢先生?”谢砚辞猛地低下头,

额前的湿发遮住了脸,可左臂的鬼手烙印却越来越清晰,

甚至能看到烙印下血管跳动的痕迹 —— 那是他当年在战场犯下的罪孽,

如今被蚀魂香勾出,化作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在他的身上。“谢砚辞,

” 沈香凝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清亮而冷漠,“这降真香,是我父亲当年断臂时用的止血药。

你闻着,是不是很熟悉?”谢砚辞猛地抬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眼底满是痛苦与挣扎。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 —— 三重戒律第一条,

他不能说出重生真相,否则沈香凝会即刻死亡。他只能死死盯着楼上的身影,

喉间发出破碎的音节:“清欢…… 求你…… 戴回它……” 他捡起地上的骨镯,

再次高高举起。乌沉的镯身在雨水中泛着冷光,刻痕里的血珠被雨水冲净,

露出里面更细的纹路 —— 那是他用自己的指骨一点点刻出来的,

每一笔都带着前三次重生的绝望。他知道,只要沈香凝戴上这只镯子,

痛觉共享就会彻底激活,她的每一次痛苦,都会加倍反馈在他身上,

可这是他唯一能靠近她、保护她的方式。沈香凝看着他这副模样,指尖微微颤抖。

袖中那缕带血纱布的沉香尾调再次浮现,纯粹的清甜与楼下的血腥气形成刺眼反差,

让她心底的疑惑又深了几分。她想起昨日佛堂里,他眼底翻涌的痛苦;想起前世被灭口时,

他死死攥着骨镯的手;想起刚才泼出降真香水时,指尖尝到的那股深入骨髓的悔恨。

可这些情绪,在苏家满门的血海深仇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底的动摇,冷冷道:“谢砚辞,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晚了。

从你谢家灭我苏家的那天起,从你拿我当药引的那天起,你就永远别想得到我的原谅。

”说完,她转身回到桌前,将那缕带血的纱布扔进香炉。6火焰瞬间将纱布吞噬,

冒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混着檀香散开来,竟压过了窗外的血腥气。青禾站在一旁,

看着香炉里跳动的火焰,悄悄松开了按在符纸上的手,指尖竟被符纸灼伤般泛起一丝红痕,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 刚才亡魂幻象出现时,她腰间的傀儡符并非在对抗邪力,

反而像是在贪婪地吸收着亡魂的怨气,这与玄门师父交代的 “控制沈香凝” 的任务,

似乎有些不一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烫的符纸,心底第一次对师父的指令生出怀疑。

沈香凝看着火焰,缓缓道:“不管?怎么会不管。他欠我的,欠苏家的,我会一点一点,

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这雨中的长跪,不过是开始而已。”香炉里的纱布渐渐化为灰烬,

与昨日的婚书灰烬混在一起。沈香凝的指尖在炉沿轻轻划过,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她知道,

接下来的商战反击,才是真正的硬仗 —— 谢家香料里掺尸油的秘密,

她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揭开,让谢砚辞和整个谢家,都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楼下,

谢砚辞依旧跪在雨中。他捡起骨镯,紧紧攥在掌心,

指腹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金刚经》刻痕。眼角的血丝越来越浓,

左臂的鬼手烙印也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与骨镯的血珠汇在一起,

滴在青石板的 “卍” 字裂痕里。他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哪怕痛得几乎晕厥,

哪怕围观者的议论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知道,这是他赎罪的必经之路。前三次重生,

他都没能护住沈香凝,这一次,就算要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就算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

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护她周全。可他忘了,沈香凝要的从来不是他畸形的守护,

而是堂堂正正的复仇和被掩埋的真相—— 他用自我毁灭筑起的 “保护墙”,

在她眼里不过是阻碍复仇的又一道枷锁。雨水中,骨镯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谢砚辞知道,

这是沈香凝将纱布扔进香炉的缘故 —— 她在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过往,也在将他的罪孽,

一点点烧进灰烬里。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任由疼痛蔓延全身。没关系,

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只要她能远离谢家的阴谋,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他不知道,

他的这份自我感动式的赎罪,在沈香凝眼里,不过是另一场虚伪的表演。而这场表演,

终将以最惨烈的方式,画上句号 —— 当她在商战中揭露谢家用战死将士炼香的秘密时,

今日这些亡魂的痛苦,都会成为压垮谢家的最后一根稻草。7雨停后的第三日,

恰逢城中 “雅韵香会” 开幕。沈香凝坐在马车里,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骨镯 —— 这镯子是昨日离开沈府时,

袖中那缕带血纱布无意间勾住的,等她回到房中发现时,乌沉的镯身还沾着谢砚辞的血珠,

像一道甩不脱的诅咒。此刻她捻着一小瓷瓶 “碎玉香” 的香粉,

骨镯上的《金刚经》刻痕竟微微发烫,与掌心香粉的灰雾隐隐呼应。车窗缝隙漏进的风里,

还带着前几日降真香混雨水的湿腥气,车外街道人声鼎沸,

谢家香料铺的伙计正沿街派发传单,红底金字印着 “谢氏百年香魂,独献雅韵盛会”,

引得路人争相哄抢 —— 没人知道,这所谓的 “百年香魂”,藏着怎样肮脏的秘密。

“小姐,谢先生那边……” 青禾坐在对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

昨日被符纸灼伤的红痕还未消退,一碰就疼。她犹豫着开口,“听说他跪了一夜,

今早被谢家下人抬回去时,左臂的鬼手烙印已经发黑,连骨镯都……” 说到这里,

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沈香凝腕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 那不是谢砚辞的骨镯吗?

沈香凝没理会她的诧异,只是将瓷瓶里的香粉倒出少许,在掌心揉成细团。

碎玉香的原料是她托人从西域购来的 “忘忧石”,混着陈年苦艾与曼陀罗花粉,

初闻清雅如玉石相击,实则能勾起人最深层的恐惧幻象。“他的事,与我无关。

”她声音平淡,掌心香粉却在异能催动下,

泛出极淡的灰雾 —— 那是香粉中残留的尸油气息,也是她要在香会上揭露的真相。

昨夜整理苏家旧物时,她在父亲账本夹层发现半张被血渍浸透的货单,

上面是父亲潦草标注的暗语:“谢氏西域‘黑膏’,

月耗卅斤 —— 疑与边军尸首失踪案有关”。货单边缘还粘着一点暗红色膏体,

她用 “味觉辨毒” 异能一尝,瞬间尝到了十年前边境战场的血腥气,

与谢砚辞左臂鬼手烙印的味道如出一辙。

结合前世偶然听闻的 “谢家香魂需以生人怨气养”,她终于明白,

所谓 “黑膏” 就是尸油,谢家的 “百年香韵”,竟是用亡者尸油与怨气炼制而成,

而那些战死的边军,就是第一批被献祭的 “原料”。马车停在香会会场外,

朱红大门上挂着的鎏金匾额,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沈香凝扶着青禾的手下车,

一身素白襦裙,裙摆绣着几株枯荷,与周围穿金戴银的贵妇形成鲜明对比。刚走到门口,

就见谢家的管家匆匆迎上来,脸色难看如死灰:“沈小姐,我家先生有请。”“谢砚辞?

”沈香凝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断了半条命,还敢来见我?”管家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引着她往会场西侧的偏厅走。青禾跟在身后,

指尖悄悄按在腰间的傀儡符上 —— 那符纸昨夜又发烫了,烫得她整夜没睡,

师父传来消息,让她在香会上 “助谢家一臂之力,收尽怨气”,

可她看着沈香凝腕间的骨镯,又想起昨日亡魂幻象里,那些抓着谢砚辞骨头的兵卒,

还有符纸贪婪吸噬黑气的模样,心底的怀疑像藤蔓般疯长。偏厅里,谢砚辞坐在轮椅上,

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的血水将白色纱布染成暗红,连轮椅扶手上都沾着黑褐色的血痂。

8他褪去了那日的大红喜服,换上一身素色长衫,领口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眼角的血丝虽淡了些,却依旧透着濒死的疲惫。看到沈香凝进来,

尤其是瞥见她腕间的骨镯时,他瞳孔骤缩,挣扎着想站起来,膝盖却重重撞在轮椅扶手上,

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最终被她冷冷的目光钉在原地。“沈小姐,

” 谢砚辞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带着未愈的伤痛,

“今日香会……” “你是来求我放过谢家?”沈香凝打断他,走到桌前,

将那瓶碎玉香 “咚” 地放在他面前,瓷瓶与桌面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偏厅里格外刺耳,

“还是来告诉我,你用战死将士的尸油炼香,是为了给你那宝贝妹妹‘赎罪’?

”谢砚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冰针封住,

连喘息都带出血腥味 —— 三重戒律的反噬正在绞杀他的声带,

只要他敢提及尸油炼香的秘密,玄门势力就会立刻用符咒震碎沈香凝的五脏六腑。

他只能死死盯着沈香凝腕间的骨镯,眼球因窒息布满血丝,连眼泪都带着血丝。“清欢,

别这样……”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说一个字,喉间就涌出一口血沫。“别哪样?

”沈香凝轻笑,拿起瓷瓶,倒出少许香粉在掌心,灰雾瞬间缠上她的指尖,“像你谢家那样,

把人命当草芥,把尸油当宝贝?谢砚辞,你看看这碎玉香,里面的尸油气息,

是不是和你左臂的鬼手烙印,和你妹妹要的心头血,一样脏?”话音落,

她将掌心的香粉轻轻一吹,淡灰色的香雾瞬间弥漫开来。谢砚辞猛地咳嗽起来,

咳得撕心裂肺,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 他闻到了,那是十年前边境战场的气息,

是那些战死将士的怨气,是他亲手埋在乱葬岗的冤魂味道。他下意识地摸向左臂的纱布,

那里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纱布下的鬼手烙印甚至开始蠕动,像是要破肤而出。“啊 ——” 谢砚辞痛呼出声,

轮椅都晃动起来,右手死死按住左臂,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瞬间被香雾裹住,

化作细小的亡魂影子。他看着沈香凝,眼底满是哀求:“清欢,

快停下…… 这香会反噬你…… 你的脏器会被怨气啃噬……” 沈香凝却没停手,

她走到门口,推开房门。香会主会场的喧嚣声瞬间传来,丝竹声、说笑声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