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薇的反应，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白德宏脸上的不耐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将信将疑的审视。
而被当众打脸的赵大师，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哼，不过是些江湖骗子惯用的心理暗示罢了！”
赵大师强行挽尊，“说得头头是道，谁知道是不是蒙的！”
季如月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白德宏说：“白董事长，信与不信，一试便知。
给我十分钟，如果我解决不了，分文不取，立刻走人。
但如果我解决了……”她顿了顿，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
白德宏瞳孔一缩。
一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个女孩的狮子大开口，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好！”
他几乎没有犹豫，“只要你能治好我女儿，别说一百万，两百万都行！”
他现在只关心女儿的安危。
“一言为定。”
季如月不再看任何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面穿衣镜上。
镜中的那个黑影，似乎因为她的注视而变得躁动起来，扭曲得更加厉害。
根据书上记载，对付“镜中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打破镜子。
但这样治标不治本，煞气会四散而出，说不定会沾染到房间里的其他人身上。
最好的办法，是找到煞气的核心，将其封印或净化。
季如…月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书中的内容。
有了！
她猛地睁开眼，对一旁的林秘书说道：“林秘书，麻烦你，帮我找五枚铜钱，最好是清朝的，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各一枚。”
林秘书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点头：“好的，我马上去！”
白家家大业大，收藏些古董钱币不是难事。
“装神弄鬼！”
赵大师在一旁冷哼，“五帝钱虽能辟邪，但也要经过法力加持才行！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得什么！”
季如月直接无视了他。
她现在没时间斗嘴。
她能感觉到，镜子里的煞气越来越浓重了。
很快，林秘书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丝绒盒子。
盒子里，五枚泛着古旧光泽的铜钱，正是季如月所要的五帝钱。
季如月拿起五枚铜钱，入手冰凉，带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沉淀感。
她将五枚铜钱握在掌心，深吸一口气。
她没有法力，无法像赵大师说的那样“加持”。
但她有自己的办法。
她咬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掌心的五帝钱上。
这是《道法入门》里记载的一种最基础的通灵之法——血为媒。
以自身精血为引，激发器物本身的灵性。
季氏血脉，天生就对这些玄门之物有亲和力。
“嗡——”五枚铜钱在她掌心微微一颤，仿佛活了过来。
一股微弱但纯正的阳刚之气，从铜钱上传来。
成了！
季如月心中一喜，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五枚铜钱之间建立起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她走到穿衣镜前，目光凌厉。
“以帝王之气，镇四方邪祟！”
她娇喝一声，手腕一抖，五枚铜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分别射向穿衣镜的四个角和正中心！
“叮！
叮！
叮！
叮！
叮！”
五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那五枚沾染了她鲜血的铜钱，竟然没有掉落，而是像被磁铁吸住一样，牢牢地贴在了镜面上！
五枚铜钱组成了一个玄奥的阵法，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镜子里的那个黑影，在金光照耀下，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剧烈地扭曲挣扎起来！
“有……有效果！”
一直关注着镜子的白悠薇，惊喜地叫出声。
她看到，镜子里那个纠缠她多日的恐怖黑影，正在慢慢变淡！
白德宏和林秘书也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大师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怎么可能？
不用符，不念咒，光凭几枚铜钱和一滴血，就能镇住煞气？
这不符合玄学常理！
季如月全神贯注，她能感觉到，五帝钱的力量正在不断消耗镜中煞的能量。
但还不够！
这镜中煞积怨已深，光靠镇压，无法根除。
“白董事长，”季如月头也不回地问道，“这面镜子，是什么来历？”
白德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这是……这是我从一个古董商那里淘来的，据说是清末一位大户人家小姐的陪嫁之物。”
“那位小姐的结局，是不是不太好？”
白德宏愣了一下，回忆道：“好像……是听那个古董商提过一嘴，说那位小姐因为联姻对象是个纨绔子弟，心生怨怼，在新婚之夜，穿着嫁衣，对着这面镜子自尽了……这就对了。”
季如月了然。
症结找到了。
这镜中煞，正是那位小姐的怨气所化。
她日日对着镜子哀怨，死后一缕执念不散，便寄宿在了镜中，以之后所有照镜之人的负面情绪为食，不断壮大。
白悠薇最近压力大，情绪低落，正好成了它最好的“养料”。
“怨有头，债有主。
你之怨，非她之过。”
季如月对着镜子，朗声说道。
“尘缘已尽，早登轮回，方是正途。
莫要执迷不悟，害人害己，最终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传入那煞气的核心。
镜中的黑影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一道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啸，从镜子中传出，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镜面上的五帝钱，光芒开始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会被挣脱！
“不好！”
季如月脸色一变。
这东西的怨气，比她想象的还要重！
“冥顽不灵！”
季如月眼神一冷。
既然好言相劝不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猛地向前一步，右手并作剑指，狠狠点在镜子中心的那枚“雍正通宝”上！
“破！”
她将体内那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源自血脉的“气”，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嗡——！
五帝钱光芒大盛！
金色的光芒瞬间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卍”字印记，狠狠地烙印在镜面之上！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从镜子深处爆发出来。
那团纠缠不休的黑影，在“卍”字金光的照耀下，如同被烈日灼烧的冰雪，迅速消融、蒸发！
最后，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镜子，恢复了正常。
房间里那股阴冷的气息，也随之荡然无存。
一切都结束了。
“噗通！”
季如月双腿一软，一***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整个人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虚脱无力。
房间里，一片死寂。
白德宏、林秘书，还有那位赵大师，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尤其是赵大师，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这真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能做到的？
这是什么手段？
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镜子……镜子里……没有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白悠薇。
她试探着从墙角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她苍白但秀丽的脸庞，再也没有那个恐怖的黑影。
纠缠了她半个多月的噩梦，终于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谢谢你！
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
白悠薇激动地冲到季如月面前，想要拉她起来，又怕唐突了这位“高人”。
季如月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了。”
“大师！
您真是神了！”
白德宏也终于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愧疚。
“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大师海涵！”
说着，他竟要对着季如月鞠躬。
季如月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
“白董事长客气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
她喘着气提醒道。
“对对对！
林秘书，快！
去准备两百万现金！”
白德宏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不用现金，转账就行。”
季如月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收款码。
她现在只想赶紧拿到钱，然后回家躺平。
当手机提示“到账二百万元”的清脆声响起时，季如月感觉自己瞬间活了过来。
所有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悦耳的声音治愈了。
她，季如月，从今天起，也是个百万富翁了！
而就在这时，她脑海里，那本《功德簿》也悄然浮现。
任务完成：解决白家‘镜中煞’。
功德结算中……获得功德：一百五十点。
债务人：季如月剩余欠款：九万亿三千六百五十一万九千八百五十功德点。
新手奖励发放：‘望气术’已开启。
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功德簿中涌出，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
刚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
更奇妙的是，她的双眼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无形的滤镜。
当她再次看向周围时，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她看到，白德宏和白悠薇的头顶，都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色气运，这是普通人的气。
林秘书头顶的气则是青白色，代表她事业有成，是个精英。
而那位赵大师……季如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他头顶的气，是灰黑色的，还夹杂着一丝丝不祥的血光。
这是……要倒大霉的征兆啊。
赵大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喝道：“你看什么看！
别以为蒙对了一次，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季如月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没什么，只是看赵大师您印堂发黑，头顶煞气环绕，恐怕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
“奉劝您一句，最近少出门，尤其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惊愕的表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好了，钱货两清。
白董事长，告辞。”
她转身，潇洒地离去，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身后，是赵大师气急败坏的怒吼。
“妖言惑众！
一派胡言！”
季如月走出白家别墅，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二百万到手！
人生第一桶金，来得如此梦幻。
更重要的是，她完成了第一个任务，赚到了一百五十点功德。
虽然对于九万亿的巨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证明了，这条路是走得通的。
她不用死了！
季如月兴奋地在原地蹦了两下，然后大手一挥，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云京市最大的商场！”
有钱了，必须得消费！
她先是冲进一家品牌服装店，给自己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衣服。
然后又去吃了顿海鲜大餐，把之前亏待的胃好好补偿了一下。
最后，她抱着一大堆“法器”——朱砂、黄纸、毛笔、罗盘等等，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长乐坊的老宅。
这些东西花掉了她好几万，但季如月一点都不心疼。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现在可是专业的玄学大师了，行头必须配齐。
回到家，季如月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书房，开始研究新到手的“金手指”——望气术。
根据功德簿的介绍，望气术，上可观天时，下可查地脉，中可见人气运。
修炼到高深处，一眼便能看穿一个人的过去未来，生死祸福。
当然，她现在只是初级阶段，只能勉强看到一些表面的“气”。
比如人的气运颜色。
白色是普通人，红色是官运，金色是财运，青色是文运。
而灰色、黑色，则代表霉运、病气、乃至死气。
就像她之前看到的赵大师，头顶就是灰黑夹杂血光，典型的倒霉相。
季如月对此充满了好奇。
她盘腿坐在蒲团上，按照功德簿上显示的心法，开始尝试运转体内的“气”。
那股因为血脉而天生存在，又因为开启望气术而得到一丝增强的气，在她引导下，缓缓汇聚于双眼。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再次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简单的颜色，而是变得更加立体和清晰。
她看到，整个老宅，都被一层浓郁的青色气运笼罩着。
这股青气厚重而绵长，带着书卷和历史的沉淀感，显然是季家历代先人读书治学积累下来的文昌之气。
“难怪我从小学习就好，原来是祖宅风水牛逼啊……”季如月恍然大悟。
她的目光穿过墙壁，望向外面。
长乐坊这片区域，地底深处，仿佛有一条金色的巨龙盘踞，散发着冲天的财气。
无数金色的气运丝线，从“龙脉”中分出，连接到周围的各个建筑。
其中，以白氏集团大厦最为粗壮。
“这就是所谓的龙脉风水吗？”
季如月看得啧啧称奇，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玩心大起，开始用望气术“偷窥”周围的邻居。
东边那户人家，红光罩顶，家里肯定有当官的。
西边那家，粉色的桃花煞气都快溢出来了，户主怕不是个海王。
正看得起劲，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街角的一个阴影处。
心脏，猛地一缩！
她看到了一股气。
一股她无法用任何颜色来形容的气。
那是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仿佛一个黑洞，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和气运。
在那片黑暗的中央，站着一个人。
晏辞雪！
他还是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站了很久。
他似乎察觉到了季如月的窥探，缓缓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书房的方向。
四目相对。
哪怕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和层层墙壁，季如月依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发冷。
在她的望气术视野中，晏辞雪的目光，化作了两道无形的利剑，瞬间刺穿了她的防御！
“噗！”
季如月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恢复了正常，那股窥探万物的玄妙感觉也随之消失。
望气术，被强行中断了！
“好……好强……”季如月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被反噬成这样。
这个男人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他真的是来“催债”的吗？
还是来“监视”她的？
季如月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看来，这九万亿的债，比她想象中还要烫手。
她擦掉嘴角的血迹，不敢再有丝毫懈怠，拿起一本《符箓入门》，开始认真研读起来。
不管怎样，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唯一的出路。
接下来的两天，季如月过上了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白天研究各种玄学典籍，练习画符、掐诀。
晚上则打坐调息，熟悉那股微弱的气感。
她的进步神速。
或许是血脉天赋，或许是生死压力下的爆发，那些晦涩难懂的理论，她一看就通；那些复杂的符文，她一学就会。
虽然画出的符箓还歪歪扭扭，没什么法力，但至少样子是做对了。
到了第三天下午，季如月正在院子里练习新学的“禹步”，手机突然响了。
是林秘书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林秘书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季大师！
不好了！
出事了！”
“赵大师……赵大师他，出事了！”
季如月挑了挑眉。
“哦？
他怎么了？”
“他……他今天去湖边钓鱼，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一滑，掉进湖里淹死了！”
“警察刚刚才把尸体捞上来！”
季如月闻言，沉默了。
印堂发黑，血光之灾，忌水。
她三天前的话，一语成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