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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声的舞台

发表时间: 2025-10-30
头痛欲裂。

像是有人用钝器狠狠敲击过他的太阳穴,然后在颅腔内点燃了一把混沌的火。

陈伶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带着重影的白色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入鼻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他眨了眨眼,视野逐渐聚焦。

自己正躺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条纹被子。

房间不大,除了这张床,只有一个床头柜和一把孤零零的木头椅子。

看起来,是一间标准的单人病房。

窗外的天色是一种令人压抑的昏沉。

不是夜晚的黑,也不是黄昏的暖,而是一种均匀的、死气沉沉的灰色。

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弥漫在天地之间,将远处的一切都吞噬殆尽,只能勉强看到最近处几栋楼房的模糊轮廓,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伫立在迷雾中。

安静。

太安静了。

没有车流声,没有人语声,甚至连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都听不到。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着一切。

这不正常。

陈伶撑着手臂,试图坐起来,全身的肌肉却传来一阵酸软无力感,伴随着轻微的眩晕。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作为……不,曾经作为一名犯罪侧写师,他习惯于在异常中寻找逻辑。

他看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塑料水杯,半杯清水早己凉透。

旁边是一只数字电子钟,红色的数字凝固不动地显示着:14:37他盯着它看了足足一分钟,数字没有丝毫变化。

不是电池没电的那种黯淡,而是像时间本身被冻结在了这一刻。

心底的不安开始蔓延。

他掀开被子,双脚触碰到冰凉的地板。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材质粗糙。

床边放着一双塑料拖鞋,他套上,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留着一道缝。

他轻轻拉开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干涩的摩擦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的景象,让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走廊和他所在的房间一样,笼罩在昏暗的光线下,顶灯没有开,只有尽头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光,勉强勾勒出走廊的轮廓。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走廊里一片狼藉。

几张移动病床歪歪扭扭地翻倒在地上,白色的床单凌乱地散落,上面沾染着大片大片己经干涸发黑的污渍,形状不规则,像是……喷溅状的血迹。

病历夹、药瓶、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疯狂的骚乱。

空气中药水味更浓,但那股铁锈与某种东西腐烂后混合的甜腻气味也更加清晰了。

陈伶扶着门框,稳住有些发软的身体,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片混乱。

他的大脑开始本能地工作,就像过去无数次面对犯罪现场一样。

翻倒病床的角度、散落物品的分布、血迹的形态……这一切都在他脑中快速构建、分析。

“追逐…拖拽…还有…挣扎…”他无声地低语,眉头紧锁。

从现场痕迹看,这里发生过极其暴力的冲突,但奇怪的是,看不到任何……主体。

没有施暴者,也没有受害者,只有一片狼藉的结果,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的恐怖。

他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的玻璃碎片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有人吗?”

他压低声音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撞出微弱的回音,然后迅速被更深沉的寂静吞没。

没有回应。

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越来越清晰。

他沿着走廊缓慢移动,挨个查看其他病房。

大部分房门都敞开着,里面的情形大同小异——混乱,空无一人。

有的床上被褥凌乱,像是使用者仓促逃离;有的则和他醒来时一样整齐,仿佛病人只是暂时离开。

生命迹象在这里被完全抹去了。

他走到护士站,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登记本摊开着,钢笔滚落在一边,墨水在纸张上晕开一团黑色的污迹。

最后一行的记录日期,停留在三天前。

三天?

陈伶瞳孔微缩。

如果时间真的停滞了,那这“三天”又意味着什么?

他强迫自己不去深想那个令人恐惧的可能性,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求生上。

他蹲下身,在护士站下方的柜子里翻找。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一些未拆封的压缩饼干和几瓶矿泉水。

他将这些宝贵的物资塞进病号服宽大的口袋里。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角落里一个翻倒的金属医疗推车。

推车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费力地将推车挪开一点。

那是一本巴掌大小的、封面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笔记本,像是属于某个小女孩。

笔记本摊开着,掉在地上,上面用稚嫩而潦草的笔迹,反复、用力地写着一行字,几乎要划破纸背:“它们讨厌声音!

不要发出声音!”

字迹的颜色,是刺目的暗红,仿佛是用血写就。

陈伶的心猛地一沉。

“它们”?

是谁?

讨厌声音?

这诡异的死寂,难道是某种生存法则?

他拿起笔记本,指尖触碰到那干涸的、带着某种粘腻感的字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落地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走廊的另一端,那幽深的、被绿色安全指示牌光芒勉强照亮的黑暗中传来。

陈伶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声音……他刚刚,是不是制造了声音?

开门声,脚步声,还有挪动推车的声音……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一片绝对的死寂里,唯有他胸腔里失控的心跳,如同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