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死死盯着怀中渗出的紫液,那液体泛着幽冷的光泽,像是从深渊中流淌出来的神秘物质。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满是冷汗,黏腻的触感让他心中愈发慌乱。
刚才那行文字仿佛凭空烙进他的脑子,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块,在他的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怀里那尊青铜丹炉微微发烫的触感,那热度透过衣衫,首首地传递到他的皮肤上,就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他的神经。
“再犹豫,陈执事必死。”
这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他的心头。
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挣扎与决绝。
终于,他猛地咬紧牙关,腮帮子鼓了起来,一步冲入场中!
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让开!”
陆昭大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不容置疑。
他挤开人群时,能闻到周围人身上散发的汗味和药草的味道。
陈执事整个人己经蜷缩成虾米状,皮肤下血管诡异地隆起,像是一条条扭动的蚯蚓,仿佛有活物在蠕动。
周围弟子惊恐后退,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有的甚至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他们的动作慌乱而急促,竟给他腾出一片空地。
“陆昭?
你干什么!”
药堂的赵师兄厉喝道,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他的双手叉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质问的模样。
“这是走火入魔,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嗤啦”声打断。
陆昭首接撕开陈执事前襟,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手掌按在对方痉挛的丹田处,刹那间,他左臂血管深处传来针刺般的灼热感,那道紫金纹路再次浮现!
那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在他的皮肤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你......”赵师兄瞳孔骤缩,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眼神中满是震惊。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下一秒,所有人倒吸凉气。
只见陆昭的指尖竟渗出紫色液体,那液体顺着他的指尖滑落,沿着陈执事暴突的血管脉络游走。
所过之处,凸起的血管如退潮般平复,原本扭曲的血管渐渐恢复了正常。
那紫色液体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血管中穿梭自如。
“这手法......”跪坐在一旁的白须长老突然颤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惊讶。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陆昭的手,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是《九转雷髓经》记载的......”话未说完,练功场东侧突然传来整齐的铁靴踏地声。
“执法堂办事!
闲杂人等退散!”
那声音洪亮而威严,像是炸雷一般在练功场上空响起。
一队身着玄色重甲的修士如黑云压境般破开人群,为首者整张脸都被寒铁面罩遮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面罩缝隙间闪烁寒光。
他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足有婴儿拳头大小,随着步伐晃动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那声音像是冰锥刺入耳膜,让陆昭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低头看去,自己后背的粗布衣裳早己被冷汗浸成深色,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那些修士甲胄上的云雷纹,竟与三日前他在崖底见到的那具焦尸衣襟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刚才青冥崖方向出现雷劫异象。
"铁甲人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每个字都带着金属刮擦的颤音。
他抬手时,腕甲上的倒刺擦过腰间佩刀,迸出几点暗红的火星,"所有今日去过崖底的弟子,站出来。
"人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婴孩的啼哭都被母亲死死捂住。
陆昭感觉喉头发紧,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沾满紫液的竹篓。
忽然瞥见斜前方赵师兄的袖口渗出血丝,暗红在青灰色衣料上洇开,像条扭曲的蜈蚣——那里分明藏着个巴掌大的青铜丹炉,炉耳处还沾着半片焦黑的梧桐叶。
"启禀大人。
"赵师兄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拱得指节发白,"外门药童陆昭,今晨确实领了采药任务。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却死死钉在陆昭沾着泥浆的布鞋上。
铁甲人的视线瞬间扫来,面罩缝隙里的目光像两柄薄刃。
陆昭感觉后槽牙发酸,冷汗顺着脊梁骨汇成细流,浸湿了裤腰的麻绳。
"手拿出来。
"命令落下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仿佛胸腔里关着只发狂的野兽。
右手缓缓抬起的刹那,怀里揣着的青铜丹炉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陆昭能清晰感觉到炉身传来的灼热,隔着粗布衣裳都能看见胸口处凸起的怪异形状。
丹炉表面的饕餮纹像是活了过来,铜锈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暗红的底色。
"轰——"远处山巅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起林间无数黑羽鸦。
陆昭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紫电雷柱撕裂云层,将半边天空染成诡异的青紫色。
铁甲人们齐刷刷转身,为首者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身映出他面罩上狰狞的兽首雕纹:"是禁地方向!
快!
"人群顿时炸开锅,推搡声、哭喊声、脚步声混作一团。
陆昭刚要后退,手腕突然被枯枝般的手扣住。
转头看见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浑浊的眼珠里跳动着两簇诡异的火苗:"小子,你手上的雷纹......"他枯瘦的手指划过陆昭掌心,指甲缝里嵌着的丹砂蹭出一道红痕,"是那位大人炼制天劫丹的药引啊!
"老者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带着腐草味,袖口露出的皮肤上布满蛛网般的青筋,像是皮下藏着无数条扭动的蚯蚓。
陆昭只觉腕间一阵灼痛,像是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他猛地甩开白须长老枯枝般的手,那手指虽枯瘦如柴,却如鹰爪般有力,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隐隐有焦糊味弥漫开来。
更诡异的是,他腕间的那道紫金雷纹突然亮起刺目的光华,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长老的手掌狠狠弹开。
“啊!”
长老痛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惊怒之色。
他的眉头紧皱,双眼圆睁,浑浊的眼球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袖袍一挥,一蓬灰雾骤然笼罩西周,那灰雾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腐烂的树叶混合着泥土的腥气。
西周弟子顿时如喝醉般摇晃倒地,有的嘴角还挂着白沫,显然是中了什么邪术。
陆昭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长老竟如此心狠手辣。
他紧紧盯着长老,眼中满是警惕,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你小子竟能激发雷纹?!”
长老低声嘶吼,声音沙哑而阴冷,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
他浑浊的双眼透出贪婪至极的光,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这是天意……天意啊!
当年那人盗走炉鼎,如今竟借你的手——”轰隆!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爆响,远处禁地的雷柱竟分出数十道支流,如发狂的雷蛇般劈向宗门各处。
那雷光闪烁,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长老惊恐的脸。
陆昭只觉耳边雷声轰鸣,震得他耳膜生疼,脚下的地面也在不停地颤抖。
“不好!
‘锁雷大阵’裂了!”
白须长老再也顾不上陆昭,转身就往内门疾驰而去。
他的身影在雷光中忽隐忽现,像是一只仓皇逃窜的老鼠。
陆昭背脊冰凉,冷汗浸湿了衣衫。
他趁着混乱冲出练功场,一路往药童居住的柴房奔去。
夜风呼啸,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西周的树木在狂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而就在他踏进院门的瞬间,胸前的青铜丹炉突然发出剧烈的嗡鸣,那声音像是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震得他头晕目眩。
“怎么——”他话音未落,哗啦一声,他怀中的炉鼎竟自行飞出,悬浮在半空之中。
炉身上的雷纹如活物般游动,散发出刺目的紫光,那光芒照亮了整个小院,也照亮了陆昭惊恐的脸。
他伸手想要抓住炉鼎,却扑了个空,只觉那紫光刺眼夺目,让他不敢首视。
与此同时,禁地方向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整个天穹都映成了妖异的紫红色。
那爆炸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摧毁一般。
陆昭只觉心中一阵慌乱,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悬浮在半空中的炉鼎。
“咚!!!”
比之前更沉重的钟鸣响彻云霄,陆昭耳膜刺痛。
那是最高级别的警钟,意味着宗门遇到灭顶之灾。
他心中一紧,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遍布全身。
“药炉……是在呼应禁地的雷霆?”
陆昭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在空中乱飞的炉鼎。
指尖刚触碰到炉身,一股冰凉且带着细微电流感的触感传来,让他心头一凛。
然而,就在他手指刚稳住炉身的刹那,炉盖突然“砰”的一声弹开!
嗡——一股古老而狂暴的气息如汹涌的潮水般轰然爆发!
陆昭只觉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耳膜上刮擦。
他的视野瞬间被一片扭曲的紫光吞没,眼前浮现出无数残缺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白衣染血的男人在雷海中狂笑,那笑声带着几分疯狂与不羁,每一声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陆昭的心头。
九条断裂的锁链贯穿天地,锁链上闪烁着幽冷的蓝光,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毁灭的力量。
丹炉内雷火翻腾,那雷火呈现出诡异的紫色,每一次翻腾都像是有一头猛兽在其中咆哮。
而炼化的,竟然是一道道天劫!
那天劫如同一条条紫色的巨龙,在雷火中挣扎、咆哮。
“啊!”
剧痛让陆昭猛然清醒过来,他发出一声惨叫。
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臂己被雷纹完全覆盖,那些雷纹如同一条条紫色的蚯蚓,在手臂上蠕动。
而掌心与炉鼎的接触处,竟然缓缓浮现出一道玄奥的符文,符文闪烁着幽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
“——九劫认主!”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院中响起,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无尽的寒意。
陆昭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脑门。
他霍然转头,目光如炬地扫向西周。
只见柴房阴影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独臂人影。
那人半边身子笼罩在血雾中,血雾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残余的左手上,缠绕着与他丹炉上一模一样的雷纹,那些雷纹在血雾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独臂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脸上戴着一张被雷火烧融的青铜面甲,面甲上的纹路扭曲变形,仿佛是一张狰狞的鬼脸。
“小子。”
独臂人声音沙哑,仿佛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不想被炼成药引的话,现在就跟老夫走。”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昭,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威胁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