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寒风刺骨。
背上是三岁的女儿我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后背围着她。
自己一身单薄的睡衣,天气很冷,我的心也很冷。
我在河边静静的站着,回想前半生,有没有人爱我?也许有吧?那是未结婚的我,爸妈对我还算可以?爱?对于现在的我是一种奢侈品。
毕竟如今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寻遍脑海我想寻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凌晨五点半,这个时候的妈妈应该起床给侄子做早餐了吧?“妈,我想离婚。”
拨通电话,我努力用平稳的声音问着。
“离婚?一大早的说什么离婚?不吉利!”妈妈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很轻,也轻轻的划穿我的心,它正在淌血,哀嚎,抽搐。
“如果我非要离婚呢?”我的声音飘忽。
“离婚这让我们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
如果非要离婚,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我妈生气了。
她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要离婚?是不是受了委屈?我没有死心,继续问。
“妈,那我能回家住一段时间吗?”“这个可得问你哥哥嫂子他们,我哪敢做决定?再说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先挂了,我要煮早餐了小兵等会起床吃了要去上学。”
屏幕亮起,是电话挂断了。
是啊,多余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娘家,那已经不是我的家。
是哥哥嫂子的家,年迈的父母都靠他们养着,我如何能回去?婆家,也不是我的家,他随时都。
可以叫我滚。
连我的女儿他们都不要了。
他们嫌弃她是个女儿。
他们又怎么会善待她?我怀胎十月,孕吐、贫血、抽筋、产床上骨开十指,用命换下来的宝贝。
对不起!我的错,我把她带到了一个无爱的家庭。
我生的我带走吧。
我想,世界如此的苦又何必存活?我一步一步向前迈去,河水打湿了我的鞋,慢慢越过我的脚踝,到达小腿,爬上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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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冷心入肺,我冷得嘴唇颤抖,牙齿上下打架,却依旧一步一步向前走。
“妈妈,我冷!”背后女儿的伸手摸向我的脸。
我顿住了。
是啊,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水。
如果……那她该多冷?多绝望?可这样的痛苦却又是我带给她的。
我想,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转身向岸上奔去。
我怕我慢一步,河水把我们吞噬。
早晨的风吹着湿透了的裤子更加冷入骨髓,女儿依旧在背上熟睡,似乎之前的那句“妈妈,我冷!”是我的错觉。
这也许是上天给我的警示。
我不该让她懵懂而来,却又痛苦而去。
这世间许多的美好她还来不及看一眼,我带她来到这个世上,我该拼命去护着她。
站在岸上望着河边,我依旧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就这样静静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从河的那边折射而来。
我找了一家附近的旅馆,用手机里仅有的六百多块钱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八十块。
接待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目光怜悯的看着我衣着单薄,当目光触及背后的孩子她眼中闪过后怕。
也许做母亲的大都曾经有过可怕的念头。
我去房间后,她默默的拿出拖把,拖干我走过的地方。
放下依旧熟睡的女儿,我洗了个热水澡,用吹风机把裤腿吹干。
抱着熟睡的女儿,她像是感到我的存在精准的往我的怀里拱了拱。
我轻轻摸摸她的脸蛋,这一刻的我无比庆幸自己回头了。
这么小小的一团,曾经她每晚睡觉都会往我的怀里钻,她说,妈妈的你好香,妈妈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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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好暖,暖的不只是身体。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是女儿圆圆的小脸。
“妈妈,你醒了?圆圆好饿哦。”
她委委屈屈的样子也是这么的可爱。
我起身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那圆圆为什么不叫醒妈妈呢?”“圆圆想让妈妈多睡一会。”
女儿的话让我内疚不已,我转过头偷偷抹去脸上的泪水。
我拿起手机点了外卖,手机里一条消息没有,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
没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
吃饱后我带着圆圆出去散步,也顺便续了一天的房费。
依旧是那个女人,她看见我们似乎松了一口气。
付了房费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活着才是最大的胜利,该死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待你的孩子羽翼丰满百倍奉还,挺过这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身后是中年大姐的声音音。
我回头泪中带笑,“谢谢,我会挺过来的,因为我有世间最好的宝贝。”
我扬了扬牵着女儿的手。
她是我最好的宝贝!和女儿玩了一圈回来,女儿累得洗漱完就睡着了。
我坐在床上认真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离婚?也许以后会离,但绝对不是现在。
离婚首先面对的是住处问题,而且圆圆也快到了一个快上幼儿园的年龄。
幼儿园就意味着要缴费,可自己已经没有工作很多年了。
突然重新适应社会找工作也需时间,这个期间我没有办法保证能够照顾好圆圆。
而且他们不会让我真正的带走我的孩子,因为他们明白只要孩子在手,我将永远被他们拿捏。
我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放弃女儿的抚养权,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行。
因为我清楚明白而且十分确定,除了我没有人会善待我的宝贝。
如果因为我暂时的离开让她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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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于我来说也许是暂时的,我的女儿将要用一生去治愈这段时光。
我想想都觉得呼吸难受。
就是因为这样,之前的我在一念之差想带她离开。
与其要让她孤孤零零的在世间受苦难的折磨,不如一起离开。
至少,黄泉路上有我护着她轮回转世,哪怕让我魂飞魄散也无所畏惧。
第三天,电话终于响起来。
“你死哪里去了?打电话去你娘家,你妈说你不在。
你是不是带着女儿去野了?”电话接通,是满口喷粪的怒骂声。
“怎么,老子说你几句你就给老子甩脸色?你可别忘了是我一直养着你和你的女儿。
我骂你,你也得给我受着!”口口声声我的女儿,仿佛那是我和别人生的。
在别人面前演爱女护妻,实则他最是重男轻女。
我的老公,一个失业后酗酒的男人,陈堂。
他又喝酒了,他一喝酒就发疯。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失业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也许是以前装得好,现在不装了。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真的去死了。
只是突然回了头。
面对他的谩骂,我沉默的听着。
他骂着,骂着就传来打雷似的呼噜声。
“当初都叫了你娶个***大的好生养,还旺夫。
你非要娶这么个瘦骨嶙峋的丧门星。
大丧门星生了个小丧门星,把你工作给克没了。”
是婆婆的大嗓门,她拿张薄毯盖在睡在沙发的陈堂身上就开始收拾满屋子的酒瓶。
最近陈堂每次找工作失败回来就酗酒。
“我都叫你不要打电话给她,我倒要看看她一个没有工作分文不挣的货色,还带着个丫头片子能去哪里?有本事就上天啊!上天是骂人的话”“哎呀,摔死我了!这酒都洒地上太滑了!”婆婆的尖叫声从那边传过来。
今天的电话来得很及时,像约好了一样。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说两句就跑?两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一吵架就走那日子还过不过了?”这是妈妈打电话来训斥我的,没有安慰也没有问候,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去她家就可以了。
我没有出声,那头的妈妈继续说着“上下嘴唇都有磕碰的时候,何况是夫妻。
别总想着离婚,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头婚都不香,二婚还能好得去!”“再说你要是离婚了,我和你爸在村里都要被指指点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一直沉默的流着眼泪。
原来接受我的父母也并不爱我也没有那么难。
第二天陈堂酒醒了,他又打电话来和我道歉。
“老婆,对不起。
我昨天说了过火的话,你知道的,我就是太焦虑了。
酒精上脑,我不是故意的。
你能不能看在圆圆的份上原谅我?”我继续沉默。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你和圆圆。
我这几天一直找你,可是你的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
我很确定我的电话一直是能顺利打通的。
我还是不死心得问他“你打得是哪个号码?”“你等等,我查查看。”
片刻后电话那头报了一个号码。
我的心更加凉,他不但不记得我的 号码,还打错了。
那个号码我一年前就已经换了,还是和他一起去停的。
原来不爱的细节早就公布,是我没有发现。
“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带着圆圆在外面也吃不好睡不好的,家里舒服。
妈还能帮忙带带。”
原来他也知道我们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可是还是赶我们出来了,不过是想驯服我好加倍奴役我罢了。
“老婆你回来吧,咱妈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家里头不能没有人照顾。
我后天有个重要的面试要去,如果成功入职你就不用在受苦了。”
陈堂终于说出了主要的目的。
我的嘴角讽刺扬起,我昨天电话都听清楚了。
我还是顺着台阶下了,装作焦急的询问“妈摔倒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严重吗,怎么不送去医院?”“送医院了,医生说回家养着就好。
老人家伤筋动骨的没有三四个月好不了。
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你知道的。”
“好吧,那我明天回去。
一会发个定位给你来接我。”
我装作无奈的同意回去了。
当看清楚一切,原来我也可以演得很好。
女人无爱则强。
“好的,谢谢老婆。
还是老婆最好!老婆,你身上没有钱了吧?我等下就给你转钱,你带圆圆去买点东西吃。”
那头陈堂欣喜的声音让我作呕,我找个理由挂了。
电话挂断后手机顿时传来了红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