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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7

婚礼当天,我穿着婚纱给顾时聿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十年替身,到此为止。

”看着他为白月光准备的世纪求婚直播,我微笑着切断了生命监测系统的手环。三个月后,

我的墓碑前堆满枯萎的玫瑰。而那个从不低头的男人,

终于在我离婚协议签字的角落发现了——“确诊骨癌晚期,剩余寿命三个月。”可惜,

他永远错过了我的死期。1手机屏幕亮着,直播间里的顾时聿单膝跪地,

手中钻石戒指熠熠生辉,背景是精心布置的普罗旺斯薰衣草花海。他对着镜头微笑,

眉宇间是从未给予过我的温柔:“薇薇,嫁给我。”林薇,他心口那颗朱砂痣,

远赴法国深造艺术的芭蕾女神。而我,沈清欢,他法律上的妻子,

正坐在我们婚房的梳妆台前,穿着价值百万的定制婚纱,等待一场永远不会到来的婚礼。

梳妆台上放着今早刚送到的体检报告。“骨癌晚期,癌细胞多处转移,

预期剩余寿命约三个月。”医生冷静的声音犹在耳边:“沈小姐,您目前的状况,

住院治疗或许能延长……”我谢绝了。延长什么?多忍受几个月的化疗痛苦,

多看几眼顾时聿为别的女人准备的盛大求婚?指甲掐进掌心,

疼痛让我短暂地从眩晕感中抽离。手机嗡嗡震动,是顾时聿的特助赵铭。“太太,

顾总……顾总他暂时联系不上。

法国的项目出了些紧急状况……”赵铭的声音透着心虚的尴尬。

我看着直播间里那张深情款款的脸,轻声打断他:“赵助理,薰衣草花海很美,

无人机求婚表演也很浪漫。替我恭喜顾总,心想事成。”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挂断电话,手指划过屏幕,停留在顾时聿的聊天界面。上一条信息,是我昨天发出的。

“明天是我们的婚礼,你会准时到的,对吗?”石沉大海。十年了。

从我十八岁在大学校园里撞见他,被他一句“你很像她”带入这场荒唐的替身游戏开始,

至今整整十年。我见过他在深夜对着林薇的照片出神,

见过他因为我模仿林薇的穿着打扮而难得展颜,

也见过他在我忍不住询问林薇是谁时瞬间冷却的眉眼。“清欢,你越界了。

”他总是这样提醒我,语气疏离,“别妄想你不该得到的东西。”我原以为,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我原以为,十年陪伴,就算是一块冰,也该捂化一角。直到一个月前,

我晕倒在家里的健身房,被私人医生严肃建议去做全面检查。直到我拿到确诊报告,

颤抖着手给他打电话,想寻求一丝安慰,

却只听到他背景音里的机场广播和心不在焉的敷衍:“清欢,我很忙,这点小事你自己处理。

薇薇在法国有点麻烦,我得过去一趟。”小事。我的生死,于他而言,

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镜头里,林薇喜极而泣,

伸出手指让顾时聿为她戴上那枚硕大的钻戒。现场嘉宾鼓掌欢呼,

绚丽的无人机在天幕拼出“Marry Me, Weiwei”的字样。

真是一场世纪求婚。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素净的铂金圈。那是领证那天,

顾时聿在路边摊随便买来应付我的,五十块钱。他说:“形式而已,没必要浪费。

”而林薇指间的那一枚,据说是他耗时一年,亲自参与设计的十克拉粉钻。

心口一阵剧痛袭来,比癌细胞啃噬骨骼更尖锐,是撕心裂肺的绝望。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挺直脊背。不能在最后时刻失态。我用尽最后力气,编辑短信,发给顾时聿。

“十年替身,到此为止。”想了想,又补发了一条。

“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在书房左边第一个抽屉。顾时聿,祝你得偿所愿,永失所爱。”然后,

我缓缓抬手,摸向左手腕上那个精致的金属手环。那是顾时聿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他说是最新科技的生命监测系统,能实时监测我的心率、血压等数据,直连他的私人终端。

“免得你一个人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他当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似乎嫌弃我的存在给他添了麻烦。现在想来,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确切的保障,

确保我这个合格的替身能随时保持健康,在他需要时,能完美地映照出他白月光的影子。

我微笑着,找到手环内侧那个极其隐蔽的微型开关。用力按了下去。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脆响。手环屏幕上的光,熄灭了。几乎同时,

远在法国、正拥着林薇接受祝福的顾时聿,

手机响起刺耳的、独有的警报声——那是代表我生命体征完全消失的终极警报。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2顾时聿是三天后踹开婚房的门冲进来的。他看起来糟糕透了,

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烟味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戾气。“沈清欢!”他低吼着,像一头困兽,

在空旷的别墅里横冲直撞,推开一扇又一扇门,“你出来!给我滚出来!”没有人回应他。

别墅里冷清得可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埃的味道。他冲进卧室,梳妆台上,

我的护肤品整齐排列,一动不动。衣柜里,他的衣服熨烫妥帖,挂得一丝不苟,而我的那边,

空了一大半。他猛地转身,又冲进书房。左边第一个抽屉,果然安静地躺着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五个加粗的黑体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一把抓起来,视线飞快地扫过条款。

我净身出户,没要他一分钱。签名处,“沈清欢”三个字写得清瘦决绝,

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日期,正是婚礼那天。“呵……”顾时聿冷笑起来,

将协议狠狠摔在桌上,“沈清欢,你长本事了!玩失踪?以为这样就能逼我?”他掏出手机,

一遍遍拨我的号码,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暴躁地踹了一脚书桌,又开始疯狂联系赵铭:“找!给我把她找出来!

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哪里去!

”电话那头的赵铭声音有些迟疑:“顾总,

太太她……她之前似乎去医院做过几次检查……”“她那种小打小闹的毛病,

需要检查这么久?”顾时聿不耐烦地打断,“肯定是她在耍花样!

她肯定是看到直播了……”提到直播,他的语气下意识地弱了一丝,

但很快又被怒火覆盖:“找到她!告诉她,一天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他掐断电话,

胸口剧烈起伏,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深处那一丝不明所以的心慌。他的目光扫过书房,

最终落在垃圾桶里。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里面那个皱巴巴的纸团。

那是一张被揉捏过的医院通知单。展开。“患者沈清欢,疑似骨恶性肿瘤,

建议立即入院进一步检查……”日期是一个月前。顾时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一个月前,

我确实给他打过电话,声音虚弱又颤抖,说想去医院做个体检。他当时怎么回的?“沈清欢,

我很忙,没空陪你玩这种小把戏。薇薇在法国遇到了点麻烦,我必须立刻过去。

”他甚至没听我说完,就掐断了电话。后来……后来他似乎收到过赵铭的一条短信提醒,

说太太预约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他当时只扫了一眼,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认为这又是我为了引起他注意而玩的拙劣手段。骨癌?怎么可能?!那个女人,

明明上周还好好地待在家里,给他准备了出差用的行李。虽然脸色苍白了些,

手指偶尔会颤抖,但他以为那又是她新学来的、模仿林薇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手指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在骗他。

她那么会演,那么善于用这种可怜兮兮的方式来博取他的关注!对,一定是这样!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身,又开始在书房里翻箱倒柜。他不相信!他要找出证据,

证明这不过是沈清欢又一个可笑的伎俩!抽屉被粗暴地拉开,文件散落一地。

他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了一个硬壳的、厚厚的本子。那是我的日记本。

他从未关心过的东西。他喘着粗气,像是即将溺亡的人,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今天遇见了顾时聿。他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他记忆里的一个人。

”……“他说我穿白裙子好看。可我更喜欢鲜艳的颜色。”……“偷偷去查了。

原来那个人叫林薇,在法国跳芭蕾。真的很美,像天鹅。原来我只是她的影子。

”……“又晕倒了。医生建议复查,他说我矫情。没关系,他忙。”……“手腕好痛,

骨头像被针扎。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他不喜欢。”……“他要去法国了,

因为林薇演出摔伤了脚踝。他看起来很着急,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确诊了。晚期。

真好,终于不用再疼了,也不用再……爱他了。”日记一页页翻过,字迹从最初的娟秀稚嫩,

到后来的勉力平稳,最后变得虚浮潦草。那些隐藏在平静叙述下的痛苦、绝望、卑微的爱恋,

像一把把淬毒的钝刀,慢腾腾地割着他的心。最后一页,写着短短几行字,墨迹深浅不一,

似乎写了很久,断断续续。“顾时聿,我从来不是矫情。只是疼得说不出话。

”“替你试药过敏进医院是真的,为你学做菜烫伤手也是真的,

晕倒也不是装的……只是你从来不信。”“替你爱了她十年,好累。好在,快解脱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会不会有一点点……为我难过?”日期终止于我们的婚礼当天。

啪嗒。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墨迹。顾时聿茫然地抬手,

摸到自己冰凉的满脸泪水。直到此刻,

那一直被他强行忽略的、手腕上生命监测手环传来的死寂般的冰冷,才真正穿透他的皮肤,

刺入他的骨髓,带来灭顶的恐慌。他后知后觉地抬起手腕,

看向那个已经彻底黯淡无光的手环。然后,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那本日记,

发疯似的再次掏出手机,不再打给我,而是直接打给了赵铭。电话几乎是秒通。

“找到她没有?!她在哪家医院?!说!”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和恐惧。电话那头,赵铭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顾时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无边冰海。然后,他听到了赵铭沉重而压抑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顾总……太太她,三天前就已经去世了。

”“根据她留下的遗嘱,遗体已经火化。”“葬礼……就在今天下午三点,西山墓园。

”3顾时聿是如何飙车赶到西山墓园的,他自己毫无印象。记忆是破碎的。引擎的咆哮,

刺耳的刹车声,还有他因为极度恐惧而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天空飘着冰冷的细雨,

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墓园冷清得可怕。没有花圈,没有挽联,没有哀乐,

也没有吊唁的宾客。只有一座新立的墓碑,碑上照片里的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笑得眉眼弯弯,那是十八岁刚遇见他时的样子,还没有被病痛和失望侵蚀。墓碑前,

站着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顾时聿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在看清楚那个男人面容的瞬间,

血液几乎逆流冲上头顶!是秦屿!我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

也是……顾时聿生意场上最大的死对头!秦屿显然刚进行完简单的祭奠。

他手里拿着一枝纯白的百合,正要轻轻放在我的碑前。听到身后疯狂逼近的脚步声,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是顾时聿,秦屿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瞬间结满了冰。

没有言语。秦屿直接抬手,狠狠一拳砸在顾时聿的脸上!顾时聿猝不及防,

被打得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嘴角立刻渗出血丝。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凶戾的光:“秦屿!

***敢碰她?!”“我碰她?”秦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眼神里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烧出来,“顾时聿!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他一把揪住顾时聿的衣领,又是一拳砸过去,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她爱你爱得连命都不要了!你呢?你把她当什么?!

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替身!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

”“她在医院疼得彻夜睡不着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法国给你的白月光准备世纪求婚!

”“她签下离婚协议,一个人默默等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全球直播面前,

对另一个女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顾时聿!你的心呢?!被狗吃了吗?!

”秦屿的每一句话,都像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捅进顾时聿最痛的地方。顾时聿试图反抗,

可秦屿的力气大得惊人,那不仅仅是体力上的压制,

更是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愤恨和悲痛的总爆发。“你知不知道她最后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秦屿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她疼得拿不住筷子,

却还记得给你熨好第二天要穿的西装!她咳血咳得厉害,却还担心你胃不好,

给你煲了汤温在厨房!”“她到死……到死都在为你着想!她甚至求我,不要告诉你她病了,

她说……不想让你觉得她麻烦,不想让你为难……”顾时聿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

彻底消失了。他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泥塑,僵在原地,

任由秦屿的拳头和话语如同冰雹般砸落。是啊。他记得。他记得那碗总是温着的汤,

记得那件永远笔挺的西装,记得她日渐苍白的脸色和偶尔蹙起的眉头。可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那是模仿,是算计,是另一种更高级的、企图捆绑他的手段。他从未想过……那是爱。

是他弃如敝履,却支撑她走到生命尽头的、卑微的爱。秦屿打累了,也骂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