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整座城市被霓虹灯照得有些不真实。赵明缩在出租屋里，窗帘拉得很死，好像这样就能挡住外面那个疯掉的世界。
屋里一股泡面味，赵明不在乎。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那块半透明的虚拟屏幕上，那是只有他能看到的，一个完全不同的“系统界面”。
别人的界面是蓝色的，上面是任务、奖励、等级这些数据。赵明的界面却是刺眼的红色，跳动着他看不懂的乱码，偶尔还闪过一些像是生物血管的诡异图案。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系统”，三年前突然出现，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神迹。它带来了神奇的力量，让人们能像玩游戏一样做任务、拿奖励，甚至不再生老病死。整个社会都为此狂欢，秩序也完全变了样。
一开始，赵明也挺兴奋。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接不了任务，也拿不到奖励，成了一个被系统抛弃的人。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被抛弃的不是自己，而是全世界。
他开始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最开始只是影子。每个接入系统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玩家”，背后都跟着一个淡淡的虚影。时间久了，那影子越来越清楚，像是从他们脊椎里长出来的一团黑色数据。
而今天，他看到了更吓人的一幕——微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赵明心里一紧。他踮着脚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是住对门的王婶，一个退休老师，平时挺和蔼。此刻，她的脸上却挂着一种说不出的微笑。
那不是高兴，嘴角咧得很大，肌肉僵硬，眼神空洞，像个被人操控的木偶。她身后的黑影也和她一样笑着，充满了恶意。
“小明啊，在家吗？”王婶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但一点起伏都没有，像是录好的音。
赵明屏住呼吸，不敢吭声。
“我家的阿财……不见了，你看到了吗？”她说的阿财，是她养了七八年的金毛。
赵明从猫眼里，看到了她家门口的垃圾袋。一抹暗红色的血迹从袋子里渗了出来，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特别显眼。
他想起了下午看到的王婶的系统面板，上面显示着一条刚完成的任务。
任务：献上心爱之物。
奖励：D级材料x1。
状态：已完成。
当时，王婶就蹲在地上，摸着阿财的尸体，脸上就是现在这种诡异的微笑。她一滴眼泪都没流。
赵明后背的冷汗冒了出来。系统，根本就不是什么机遇，而是一场寄生。它正在把每一个人，都变成不是人的东西。那些黑影，就是寄生在人灵魂里的怪物。
而他，因为某种原因免疫了，成了这场灾难里，唯一清醒的人。
“我知道你在里面，小明。”王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冷冰冰的，“系统发布了新的社区任务，‘清除异常信号’。你……就是那个异常信号吧？”
她脸上的微笑咧得更开了，好像要把脸撕开一样。她身后的黑影也跟着膨胀起来，一双眼睛穿透了防盗门，死死盯住了赵明。
赵明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他被发现了。
这间出租屋，是他唯一的藏身处，现在却成了一个笼子。窗外，一栋栋楼里探出更多挂着同样微笑的脸，眼神空洞的朝他这边看来。
整个世界，都在猎杀他。
恐惧让他几乎没法呼吸。但就在这时候，一股不甘心却烧了起来。
他不能死在这。
他必须活下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赵明咬着牙，目光扫过桌上切水果的刀。他握紧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是一个孤独的免疫者，一个在怪物群里装成同类的正常人。
现在，装不下去了。
猎杀，开始了。
门外，王婶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吱呀”一声，门锁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开。她身后的黑影，一只数据组成的手，正穿过门板，向他伸来。
全世界，只有他一个是正常人。
那就让这个唯一的正常人，给这个疯掉的世界，来点“惊喜”吧。
赵明深吸一口气，身体压低，像一头准备反扑的野兽，眼里全是豁出去的光。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知道，不动手就是死路一条。反抗，也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