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鬼服奇缘我屏幕上突然蹦出个组队邀请——叶十七邀请您组队。
这ID是藏剑山庄的路子，金光闪闪的艺术字，透着股“人傻钱多速来”的暴发户味儿，
跟游戏里那些挥金如土的藏剑大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云徊，长歌门咸鱼一条，
在“梦江南”服务器待了整整六年。说出来丢人，装备分数常年卡在及格线徘徊，
打个简单的日常本都能被队友嫌弃“输出还没奶高”。我这辈子的游戏追求，
就是挖挖宝、摸摸宠、在扬州车夫旁挂机要饭，偶尔蹲蹲鸡小萌——当然，蹲了三年，
连鸡毛都没见过一根。这种一看就麻烦的组队邀请，我想都没想就点了拒绝。开玩笑，
“梦江南”早就是公认的鬼服，主城扬州能空旷到骑马绕圈不撞人，玩家比NPC还少。
这种时候冒出来个金光ID，不是把我当免费挖宝劳工，
就是刚入坑被骗子忽悠来买金的小白，哪样都得费口舌，我懒。三秒后，邀请又弹出来了。
我手指一动，再拒。就这么来来***折腾了五次，那邀请跟粘人的小广告似的，删都删不掉。
我忍无可忍，在队伍频道敲字，手指用力得差点戳穿键盘：“大佬放过我吧！
我就是个纯纯的咸鱼，不打架不下本不处情缘，身上统共就200金，
连修装备都得精打细算，您要薅羊毛真得找别的肥羊，我这瘦得只剩骨头了！”对面秒回，
语气怯生生的，跟那土豪ID完全不搭，
还带了个系统自带的委屈表情：(´･ω･`) “师父，我不是大佬。我刚玩这游戏，
连地图都不会看，找不到任务NPC了。”师父？我手一抖，刚泡好的泡面差点扣在键盘上。
滚烫的汤汁溅出来几滴，烫得我龇牙咧嘴，也没心思管——这称呼实在太惊悚了。
我火速点开他的角色资料，结果越看越懵：20级纯阳道姑，穿一身系统送的灰白道袍，
混搭得乱七八糟，上衣是纯阳新手装，裤子居然是丐帮的入门裤，
活像刚从战乱地图逃难过来的难民。装备栏空空如也，连块遮丑的便宜黑发都没有，
顶着个系统初始发型，脸也是随机生成的大众脸，毫无辨识度。再看位面，没毛病，
就是“梦江南”——那个主城常年飘绿，组队频道半天刷不出一条消息，
连茶馆日常都得等十分钟才能凑齐人的鬼服。“你认错人了。”我斩钉截铁地回他，
“我没收过徒弟，也不打算收。”“没认错！”他回得急切，还发了段系统提示截图，
“你看，系统说你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友好’的人，让我向你求助！”系统提示？友好？
我皱着眉在记忆的垃圾堆里翻找，半天没想起来自己啥时候干过“友好”的事。
我在游戏里向来独来独往，遇到红名绕着走，看到新手求助都假装没看见，
怎么就成“最友好”了？想了足足五分钟，我才猛然想起——三天前在成都广场，
我挂机看风景时，旁边有只系统跟宠小土狗“阿甘”，一直围着一个新手角色嗷嗷叫，
叫得我脑壳疼。那狗丑得独具匠心，毛色一块黄一块黑，还缺了个耳朵，估计是没人愿意喂，
饿得快晕过去了。我实在嫌它吵，随手从背包里扔了块最低级的肉干给它，纯属破财消灾。
就为这个？这游戏现在的新手引导这么离谱了吗？喂了只狗就算“友好”，
还强制绑定师徒关系？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又瞥了一眼我那除了挖宝挂机就是蹲鸡小萌的无聊日常，鬼使神差地，手指一点，点了同意。
系统：您已与叶十七组队。系统：玩家叶十七请求拜您为师，是否同意？
得，连拜师请求都自动弹出来了。我叹了口气，
点了“同意”——反正鬼服也没人跟我抢徒弟，就当养个电子宠物解闷了，
总比天天对着空气挂机强。系统：恭喜您收叶十七为徒，师徒同心，其利断金！
我的咸鱼生涯，从此多了个甩不掉的包袱——物理和精神上都挺沉的那种。
第二章：萌新の重量叶十七是真·萌新，萌得能让人头皮发麻、心肌梗塞的那种，
刷新了我对“新手”的认知下限。他刚拜师没十分钟，就问了我一个灵魂问题：“师父，
‘镇山河’和‘生太极’哪个能吃啊？我看技能描述都有‘气场’，
是不是跟包子一样能回血？”我：“……你要不还是卸载游戏吧，我觉得这游戏不适合你。
”后来我带他做阵营日常，被几个对立阵营的红名围殴。
我一边躲技能一边喊他放“镇山河”无敌，
结果这货手忙脚乱地把气场插在了十尺外的安全区，还兴致勃勃地打字：“师父你快过来！
我给你占了个安全位置！”我看着自己的血条瞬间清零，屏幕变成黑白，
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差点当场去世。等我从复活点跑回来，发现他还站在那个气场里，
对着红名挥手：“你们别打我师父了，他很菜的，打他没意思！
”红名们估计也被这操作整懵了，居然真的停了手，还在附近频道发了个“？”，
然后扬长而去。他的轻功更是灾难现场。我怀疑他键盘上的空格键是不是有自动连发功能，
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轻功还有二段跳。从纯阳宫论剑峰到三星望月，
从洛道的山坡到金水镇的小桥，到处都是他的墓碑。有一次他想跳上扬州的城墙，
结果直接把轻功按成了自由落体，一头扎进护城河里，淹死了。最绝的是，在他的带领下，
我居然解锁了一个隐藏成就——“百日殉情”，
描述是“连续一百天与同一个人一起重伤或死亡”。帮会里的损友们笑得人仰马翻，
把这成就截图发到了服务器群里，配文“梦江南第一怨种师徒，没有之一”，
让我在鬼服彻底社死，走到哪都有人调侃“云徊，你徒弟又带你殉情了吗？
”他接任务也从不看说明，总能把简单的任务完成得惊天动地。有一次让他采集十株甘草，
他愣是理解成了“杀十个名叫甘草的精英怪”，在巴陵县对着无辜的桃丘狐砍了半天，
砍死了二十多只狐狸，还委屈地问我：“师父，它们为什么不掉任务物品啊？
是不是我打得不够狠？”我看着他发来的截图，狐狸尸体堆成了小山，气得差点把鼠标摔了。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亲自带他去甘草丛，指着那些绿油油的植物说：“看见没？这才是甘草，
草！长在地上的草！不是狐狸！”他恍然大悟：“哦！原来甘草是草啊！
我还以为是狐狸的名字呢！”我本来立志当条与世无争的咸鱼，
日常就是挖宝、摸宠、挂机、在扬州要饭。带新手？那简直是消耗我宝贵的“仙气”，
比打十个副本还累。有好几次，我都想直接把他拉黑，眼不见心不烦。
可每次我刚点开好友列表，他的消息就来了，带着系统默认的“可怜”表情：“师父，
我是不是太笨了，总给你添麻烦？”“师父你别生气，我这就去看攻略，下次一定不犯错了。
”“师父，我给你采了点草药，虽然我不知道有啥用，但看着挺好看的。
会收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级的草药、没用的矿石、甚至还有几只他抓来的野生小动物。
我看着那些毫无用处却又透着点笨拙心意的东西，拉黑的手就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看着他穿一身破烂、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小道姑样，我只能默默把他从复活点拉起来，
耐着性子打字：“气场是圆的，范围生效，不是插在安全区就有用……还有，
以后接任务先看说明，别瞎理解。”慢慢我发现，这徒弟有点怪，怪得不太像普通新手。
他从不语音，每次我提议开YY方便沟通，他都找借口拒绝，一会儿说“麦克风坏了”，
一会儿说“家里人多，不方便说话”。打字速度也时快时慢，有时候对答如流，
我刚说完问题他就回复了，有时候一个简单的问题要等半天，还会有错别字。
他对游戏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近乎笨拙的好奇。他会站在稻香村的木桩前，
研究半天各个技能的出招动作，然后问我：“师父，为什么‘四象轮回’要转一圈才打人，
‘两仪化形’就直接拍上去啊？是不是转一圈伤害更高？”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想了半天只能敷衍：“……大概是为了帅吧。”他居然还认真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帅比伤害重要。”他会对着万花谷的花海，打出“真好看”三个字，然后沉默地站上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卡掉线了，忍不住发消息问他，他才回复：“师父，这些花会谢吗？
游戏里的季节也会变吗？”他还会在路过扬州城门口那个一直喊“大侠，
买点糖葫芦吧”的小贩时，认真地问我：“师父，他每天都站在这里说一样的话，
会不会累啊？他有没有家人啊？”我偶尔会跟他讲一些老版本的趣事，
讲以前的大战副本多么难，法王窟能灭到散队，荻花宫门口能躺尸一晚上，
沙利亚是无数玩家的噩梦；讲以前阵营战多热闹，几百号人在洛阳城厮杀，
服务器卡得连人都看不见，只能靠技能特效辨位置；讲以前的节日活动，能蹲在主城领红包，
还能跟好友一起放孔明灯。他听得极其认真，全程不插话，等我说完了，
才会小心翼翼地问：“师父，那时候你在吗？那个江湖，一定很热闹吧？”“在啊。
”我感慨地敲字，带着点老玩家的优越感，“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你估计还在上小学呢，说不定还在玩泥巴。”他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句：“真好。
我也想看看那样的江湖。”我们的交流仅限于游戏。我试图加他微信，想把攻略文档发给她，
他说他不常用微信，加了也没意义；我问他在哪里上学，做什么工作，他都含糊地搪塞过去，
要么说“还在读书”，要么说“暂时没工作”，从不透露具体信息。帮会里的人都调侃我，
说我肯定是遇到了“人妖号”，等我带他满级了就骗我装备。我一开始也怀疑过，
毕竟这游戏里骗子不少。但他那纯澈到有点蠢的游戏操作，
还有对我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师父毫无企图的表现，
又让我打消了疑虑——哪有骗子会耐心陪一个咸鱼师父挂机看风景，
还天天送些没用的草药啊？也许，他真是个性格特别内向，或者有点社交障碍的孩子吧。
我对自己说，就当是积德行善，养个电子宠物了。
第三章：天子峰の守护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在我的咸鱼式教学下，
叶十七终于跌跌撞撞升到了95级——当前版本的满级。我寻思着，既然带都带了，
总得让他体验一下真正的副本，于是决定带他去打他人生中第一个五人小副本“天子峰”，
权当“毕业考核”。天子峰这副本，对老手来说闭着眼睛都能过，BOSS技能简单，
机制也不复杂。但对叶十七来说，这无疑是地狱难度——光那个跳山环节，就足以让他崩溃。
进本前，我特意给他发了详细的跳山攻略，还录了个简易视频，
反复强调：“跟着我的路线跳，先往前走两步，然后按空格起跳，空中再按一次空格二段跳，
鼠标稍微往右转一点，就能落在平台上了，很简单。”他信心满满地回复：“师父放心！
我一定能跳过去！”结果进本后，我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那面在高手看来如履平地的小山坡，在叶十七脚下跟珠穆朗玛峰似的。他先是往前走多了，
直接掉下去摔死；然后又跳早了，撞在山体上反弹下去；好不容易掌握了起跳时机，
又忘了按二段跳，再次摔成墓碑。他像个喝醉了酒的宇航员，以各种诡异到离谱的姿势，
一次又一次从山崖上摔下去，血条清零，屏幕变灰。“师父……对不起，我再试一次。
”“师父，这次我肯定能行！”“师父，我好像找到感觉了……啊！又掉下去了！
”……队里另外三个野人开始不耐烦了。这三个人是我在世界频道喊来的，
一个ID叫暴躁刀爷的霸刀，装备分挺高，
一看就是个急性子；一个叫秀秀最可爱的七秀妹子，应该是个老玩家，
操作挺熟练；还有个叫铁牢永不倒的天策，是个坦克。
暴躁刀爷率先在队伍频道发难：“我说这纯阳是手残吧？一个破跳山能死十几次？
不会跳别来坑人行吗？浪费时间！”叶十七很快回复，语气带着歉意：“对不起对不起，
我再试试，马上就好。”结果他又跳了一次，还是摔死了。
暴躁刀爷更火了：“马上马上，你这马上都快半小时了！云徊，你这师父怎么教的？
带都不会带就来坑野人？不行就退队，换个人来！”我看着那些刺眼的文字，
又看了看屏幕里那个再次从复活点跑过来，
站在山脚下一动不动、连道袍下摆都透着沮丧的小道姑，心里那股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无名火，
“噌”地一下就窜上来了。我自己咸鱼，被人嫌弃没关系；我自己菜，打副本拖后腿也认了。
但叶十七是我徒弟，是我带进来的，别人可以说我，不能说他。我深吸一口气，
在队伍频道飞快打字，语气硬得从没这么强硬过：“我徒弟，我负责。他跳不过去我教，
他死一次我拉，今天这个本，就算打到服务器维护、打到海枯石烂，我也陪他打完。
”“嫌慢的现在就能退，副本工资和掉落损失，我按市场价双倍赔，绝不拖欠。
”队伍瞬间安静了。过了几秒，秀秀最可爱打了个“……”，然后说：“没事没事，
新手都这样，我刚玩的时候跳山也死了好多次，慢慢来呗。
”铁牢永不倒也跟着说：“哥们够意思，我也不急，正好趁这功夫喝口水。
”暴躁刀爷没说话，估计是被我的态度怼住了，也没退队。我直接切换到YY，
开了自由麦。这是我跟叶十七认识以来，第一次对他“说话”——我平时也不爱开麦，
觉得麻烦，这次实在是打字说不清楚跳山技巧。“十七，听着，别怕他们，
”我的声音有点生涩，毕竟好久没跟陌生人语音了，“你把YY打开，我拉你进频道，
看着我屏幕共享，我一步步教你。”叶十七很快回复：“好，师父。”过了一会儿，
他才加入YY频道，里面只有他的呼吸声，没说话，估计是真的不好意思开麦。“看着屏幕，
”我一边操作自己的角色示范，一边说，“你看，起跳点在这里，就在这个石头旁边，
先往前走两步，然后按空格，记住，不要按太久，轻轻按一下就行。”“跳起来之后，
等角色飞到最高点，再按一次空格，这是二段跳，能让你飞得更远。
”“然后鼠标往右转大约45度，对准那个平台，落地的时候记得按一下Shift，
减缓冲，不然容易掉下去。”我一边说一边演示，跳了两次，都成功落在了平台上。
“看懂了吗？”“看懂了，师父。”他的声音通过YY传过来，很轻，带着点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