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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里正带官差上门

发表时间: 2025-10-23
我攥着娘给的麦饼,指头抠进那干硬的边角里。

陶罐己经塞进布包,衣服也叠好了,可我还站在院子里,脚像生了根。

官差没走远,就在我家柴门边上站着,手里还抓着那卷竹简,红绳系得紧,竹片边缘磨得发白。

里正王老头蹲在门槛上,掏出烟袋锅子点了火,吧嗒两口,烟味混着早晨的潮气飘过来。

“六儿,别愣着。”

他抬头看我,“名字划了,事就定了,再想也是白搭。”

我没应声。

方才官差念我名字时,我只听见“陈六”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接着笔尖在竹简上一划,像刀子割过皮肉。

我看不懂字,但那一道刻痕落下去的时候,心口猛地一抽。

官差甲把竹简往怀里一揣,对另一个说:“下一家。”

乙点点头,抬腿就要走。

我突然往前一步:“官爷,我家……真的不会再罚粮了?”

两人停下。

甲回头盯着我,眉头拧成疙瘩。

“你问这个做甚?

征了就是征了,文书记了名,编户齐民,谁敢漏?

漏一个,罚三石——你家有几石存粮?”

我张了张嘴,没答上来。

三石粮。

那是我家半个月的口粮。

娘前天挖野菜回来,裤腿撕了口子,膝盖上全是泥,手背还划破了。

她不说疼,只说地里连草根都快刨光了。

要是真罚三石,缸底那点沙土拌粟米都不够填。

“听到了没有?”

官差甲声音冷下来,“不征是你跑,征了是你躲,哪一条都够让你娘去县衙跪三天。

现在名字上了册,反倒能留半斗粟米回家——这账,你自己算。”

他说完转身就走。

我站在原地,手心里全是汗,麦饼被攥得变了形。

原来不是我想不想去的事。

是我不去,娘就得饿死。

里正抽完最后一口烟,磕了磕锅子,站起来拍拍我的肩:“六儿,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当兵苦,可至少饭碗端上了官家的锅。

你娘还能靠着那半斗粟米撑一阵子。”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草鞋破了个洞,大脚趾露在外头,沾着泥。

刚才娘跪下去求他们的时候,我也想跪。

可看见官差一脚踹开她,我就把膝盖绷住了。

跪没用。

哭也没用。

只有这竹简上的名字,才是真的。

“王叔,”我嗓子有点哑,“那竹简……是不是人人都记?”

“记。”

他点头,“一村一册,送县里,再往上递。

你这名字,现在就在‘己征’栏底下躺着。

红绳绑着,谁也改不了。”

我闭了闭眼。

我记得那红绳的位置,在竹简右上角,打了两个结。

还有那支笔,蘸的是黑墨,不是朱砂。

划我名字那一道,比别的深些,像是用力压了一下。

“那你记着,”里正压低声音,“从今往后,你不是陈家村的陈六了。

你是庐江郡报上去的壮丁,编户里的一个数。

官府要查,翻的就是这本册子。

逃?

逃不出去。

跑了你一个,全家跟着受罪。”

我咽了口唾沫。

以前种地,交租,纳调,都是交给里正,顶多见个屯长。

如今不一样了。

我的名字进了官府的册子,像钉子钉进木头,拔不出来。

官差己经在赵老憨家门口了。

我看见他们推门进去,动作和来我家时一样粗。

赵老憨他娘站在院里,手里抱着个陶碗,身子微微发抖。

她没拦,也没跪,只是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叫出来。

我忽然明白一件事。

这竹简不是纸,是命簿。

每划一笔,就有人离家,有人断粮,有人哭断肠。

可它还得继续往下写,因为仗要打,兵要征,粮要征,人也要征。

我摸了摸布包,麦饼还在。

娘的手温早凉了,可这块饼我还是舍不得吃。

我想等出发那天再咬一口,提醒自己为什么要去。

“六儿!”

里正叫我。

我抬头。

他站在院门口,拄着拐杖,背影佝偻。

“你记住,进了军营,少说话,多听令。

不识字不要紧,看别人怎么做,你就跟着。

别逞强,也别装怂。

只要活着回来,就是本事。”

我没动。

他叹了口气,慢慢走远了。

官差收了竹简,朝村道尽头走去。

阳光照在他们的铜剑上,闪了一下。

我站在院子里,风从东边吹过来,带着田里枯秆的味道。

手里的布包沉甸甸的。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光是为了吃饱饭去当兵。

我是为了不让娘被罚粮,为了让她能靠着那半斗粟米活下去。

我成了编户。

这就得守规矩。

只要我不逃,娘就有饭吃。

只要我活着回来,她就不会倒下。

我低头看了看麦饼,轻轻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嚼得很慢。

粗糙的面渣刮着喉咙,可我觉得踏实。

这是娘给的最后一点东西,也是我现在的凭据——我不是空着手走的。

远处传来一声狗叫。

村道上,官差的身影越走越小。

我站在自家院中,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回屋。

我知道,接下来会有人来告别,会有同乡问我消息。

但现在,我只想站一会儿。

把这事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