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水滴声越来越响,沈砚之突然发现那声音不是来自卫生间,而是从自己的胸腔里传来。
他低头,看见衬衫第三颗纽扣处渗出暗红的血迹,掌心的钥匙不知何时己***自己的心脏,蔷薇花纹正贪婪地吮吸着血液,在金属表面开出妖异的红花,每片花瓣都脉络分明。
镜子里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冰冷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带着河水的腥气:“还记得那年暴雨夜,你把我推下河时说的话吗?”
沈砚之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决堤洪水——林晚的尖叫被雷声吞没,河水里挣扎的双手抓碎了他的袖口,母亲递给他的那把剪刀还在滴血,父亲沉默着挖坑时扬起的泥土,砸在黑色塑料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玻璃罐里的女尸突然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球正首勾勾盯着他,腐烂的手指叩击着罐壁,发出规律的声响。
滴答。
滴答。
那是他送给她的那块电子表,在沉入河底前发出的最后声音沈砚之坠落在老宅前院的那一刻,闻到的不是泥土的腥气,而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社区医院的病床上,右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前。
护士长推着治疗车经过,金属托盘上的镊子碰撞声让他想起玻璃罐里女尸的指关节——林晚的手指在福尔马林里泡得发胀,每个关节都泛着青白色的霉斑。
“醒了?”
穿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病历夹上的钢笔突然漏墨,蓝黑色的液体在“沈砚之”三个字上晕开,像朵迅速腐烂的花,“从三楼摔下来只断了根锁骨,命真大。”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沈砚之盯着叶片间漏下的光斑,突然发现那些光斑在地板上组成了蔷薇的形状。
他掀开被子想下床,却看见床单上印着道深色印记,形状和老宅天花板上的水渍一模一样。
“你母亲的后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医生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和门缝里的女声重叠在一起,“她临终前攥着的那把钥匙,找到匹配的锁了吗?”
沈砚之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他指着自己的右手:“我的钥匙呢?”
医生笑了,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诡异的弧度:“什么钥匙?
你被发现时手里只有这个。”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块变形的电子表,表盘玻璃裂成蛛网,指针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
那是他送给林晚的表。
走廊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沈砚之瞥见护士站的长椅上躺着个人,盖着白布的躯体在微微起伏。
白布边缘露出只戴着银项链的手,链坠上的“晚”字被血渍覆盖,却依然能看清刻痕里嵌着的红漆。
“三楼病房的老太太又在哭了。”
护士长端着药盘走进来,发梢还沾着几根白色的纤维,“说她儿子三年前把女朋友推下河,现在总看见水里伸出手来抓他。”
沈砚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石膏裂开道细纹。
他突然想起老宅阁楼的横梁上刻着六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其中五个被红漆划掉,最后那个名字是林晚。
医生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背对着他说:“警方在你家阁楼发现了六具骸骨,都装在玻璃罐里。
你父亲的DNA比对结果刚出来,是第七个。”
药盘里的体温计突然炸裂,水银珠在地板上滚动,组成串数字: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