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老板头像

我是路知微，一个在996福报厂里挣扎求生的社畜设计师。老板阎宿，

是人如其名的阎王。压榨是他的天性，PUA是他的呼吸。我把他头像P成猪头的杰作，

手滑发进了两百人的公司大群。文件，无法撤回。手机嗡嗡震动，

是阎宿的私信：来我办公室，现在。我收拾东西准备滚蛋时，公司群炸了。

向来只发工作指令的副总沈聿川，转发了那张猪头照，并附言：神韵俱佳。1.时间，

从未如此具体而残忍。那三分钟，每一秒都像一把淬了冰的钝刀，在我神经上反复刮擦。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徒劳地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撤回按钮。那张P图，

是我耗费半小时午休时间的巅峰之作。猪头圆润，眼神迷离，

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憨笑，

与阎宿平日里那张阴沉刻薄的脸形成了绝妙的讽刺性重合。

它静静地躺在两百多人的公司大群星航之家里，像一颗引线烧到尽头的炸弹。

我甚至能想象出屏幕那头，同事们想笑又不敢笑，最终憋到内伤的扭曲表情。

群里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比任何公开处刑都更令人窒息。嗡——手机震动，

屏幕亮起。发信人：阎宿。内容只有六个字，和一个句号。来我办公室，现在。

每一个字都像墓碑，冰冷，坚硬，带着不容置喙的终结意味。完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这两个字在回响。我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那间象征着公司最高权力的办公室。

路过同事工位时，我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黏在我背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期待。我，路知微，即将成为星航科技

本年度死得最惨烈的员工。2.阎宿的办公室，常年保持着西伯利亚般的低温。

我推门进去时，他正背对着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笔挺，像一尊即将发怒的石像。

关门。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依言照做，门合上的咔哒声，

像死刑判决书上落下的印章。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像两把手术刀，

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他没提那张照片，而是拿起桌上一份文件。路知微，

入职一年零三个月，设计三部初级设计师。上季度绩效评级B，理由是『产出稳定，

但缺乏创造性惊喜』。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沉一分。这是在盘点我的罪证，

为最后的宣判做铺垫。现在看来，他慢慢踱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的创造力，并没有用在工作上。我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只能看到他那双擦得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那张图，他终于提到了，很有趣。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有趣到，足够让你立刻滚出这家公司。他拿起手机，解锁，

点开公司大群。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我猜他正在编辑那条辞退我的公告。我闭上眼，

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就在这时，阎宿的动作停住了。

我听到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错愕的嗯？。我忍不住掀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

只见阎宿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是震惊，

是不解，还有一丝……屈辱？3.我不知道阎宿看到了什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办公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默被拉得更长。我大气不敢出，只能僵硬地站着，

感觉腿已经开始发麻。终于，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他没有再看我，而是十指交叉，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出去。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愣住了。

出去？就这么……出去了？没有辞退公告？没有当众羞辱？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阎宿已经没有再理我的意思。我怀着满腹疑云，机械地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当我回到自己的工位时，我才发现，世界已经变了。设计部的同事们，不再用那种看死人

的眼神看我。坐在我旁边的楚阳，悄悄对我竖了个大拇指，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茫然地坐下，颤抖着手点开手机。然后，我看到了。就在阎宿那条私信之后，公司大群里，

炸开了锅。先是财务部向来以毒舌著称的季晴姐，发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包。紧接着，

设计部总监也跟了个[捂脸笑]。然后是行政、人事、市场……几十条消息瞬间刷屏，

全都是各种爆笑的表情包和666。一场预想中的社死批斗大会，

变成了一场诡异的集体狂欢。而引爆这一切的，是那条置顶的消息。公司副总，沈聿川。

那个传说中与阎宿分庭抗礼，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他转发了我那张猪头P图，

配了四个字。神韵俱佳。4.我成了英雄。一种非常荒诞的，赛博朋克式的英雄。

午休时间，我去茶水间冲咖啡，

一路上至少收到了五个不同部门同事投来的respect的眼神。

连平时对我爱答不理的隔壁组组长，都特意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路，有种。

楚阳凑过来，压低声音，兴奋得满脸通红。微微姐，你看到了吗？阎王脸都绿了！

我刚才去送文件，他办公室气压低得能冻死人！我端着咖啡，手还有点抖。

他……没说什么吗？说什么？他能说什么！沈副总都亲自下场了，他再发作，

不就是承认自己小气、开不起玩笑吗？楚阳说得眉飞色舞，你这波啊，是载入史册了！

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沈聿川，这个名字在公司里本身就是个传说。

他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技术大神，但为人低调冷漠，从不参与任何非工作的社交活动。

他的微信头像都是系统默认的灰色小人。这样一个存在，为什么会为了我这个无名小卒，

公然跟阎宿叫板？我百思不得其解。下午，答案来了。阎宿的助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像个高傲的天鹅，走到我的工位前。她将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拍在我桌上，声音不大，

但足以让整个设计部都安静下来。路知微，她用眼角瞥着我，语气冰冷，

阎总让你负责『凤凰计划』的全部品牌视觉设计，明早九点，他要看到完整方案。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凤凰计划？那不是公司下半年最重要的S级项目吗？

据说光是前期的市场调研就花了三个月，整个设计部最精锐的核心团队磨合了一个月，

都还没拿出一版让阎宿满意的初稿。现在，他让我一个人，一晚上，搞定全部？

这不是给我机会，这是要我的命。他要用最专业、最正当的方式，

把我钉在耻辱柱上。5.整个设计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阎宿助理那涂着精致豆沙色口红的嘴角，

勾起一抹得意的、残忍的弧度。路设计师，阎总说，既然你『创造力』这么丰富，

这个项目正好给你发挥。别让他失望。她说完，扭着腰走了。我僵在座位上，浑身冰冷。

周围的同事，刚刚还热情洋溢的脸，此刻都写满了同情和爱莫能助。楚阳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颓然地坐了回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阎宿的报复。谁敢在这时候帮我，

就是公然与阎宿为敌。我成了孤岛。我点开那份文件，里面是凤凰计划密密麻麻的资料，

足足上百页。品牌定位、市场分析、用户画像、竞品调研……光是读完这些，

恐怕都要半个晚上。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甚至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发那张图，

后悔沈聿川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他没出手，我最多是被辞退，虽然丢脸，但至少是个痛快。

现在，我将在全公司的注视下，被凌迟处死。我拿起手机，点开沈聿川的头像。

那个灰色的、毫无生气的小人。我想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我推出来当靶子，

现在又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我打了一行字：沈总，我……但我的手指停住了。

我凭什么去质问他？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一颗随手扔出去的石子，

用来试探一下阎宿那潭死水的深浅。石子是沉是浮，他根本不会在意。我删掉了那行字，

退出了聊天界面。就在这时，一个好友申请弹了出来。头像是一只橘猫。昵称：Q。

备注：财务部，季晴。6.我通过了季晴的好友申请。她的消息立刻弹了过来，言简意赅。

凤凰计划的预算数据，发你了。紧接着，是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我愣住了。季姐，

你……别废话。阎宿那个老狐狸，给你的资料里肯定隐去了最关键的财务部分。

没有预算限制，你做的方案再好也是空中楼阁。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

甚至有些不耐烦。这个是……我有些迟疑。这属于公司机密，她就这么发给我了？

我『不小心』多操作了一步，从后台导出的。有问题，我担着。我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谢谢你，季姐。谢什么，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仗势欺人。季晴顿了顿，又发来一句，

还有，别叫我姐，我才二十八。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的坚冰仿佛裂开了一道缝。

还没等我回复，又一个消息弹了出来。是楚阳。他没有说话，只是发来一个文件夹，

命名为Phoenix-废稿。里面是他和核心团队这一个月来，

被阎宿毙掉的所有设计方案，从logo到VI应用，整整五个版本。微微姐，

这些虽然没过，但里面的元素和思路或许能给你点启发。阎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我们都帮你试过了。你快看，别回复我，免得被发现。我看着屏幕，鼻子一酸。

紧接着，市场部的、技术部的、甚至行政部的同事……一个个陌生的头像开始闪动。小路，

这是我们做的用户访谈原始录音，比报告里的二手信息更直观。路设计师，

这是竞品最新的技术动向，刚扒下来的。路知微，加油！

我们搜集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素材，放你桌上了！我的办公桌上，不知何时，

悄悄多出了一摞摞资料，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甚至还有一个三明治。他们没有在群里声援，

却用这种最实际、最隐秘的方式，向我伸出了援手。原来，我不是孤岛。

我只是站在了风暴的中心，而我的身后，是无数座沉默的、却愿意为我抵挡风雨的岛屿。

阎宿的暴政，早已让所有人积怨已深。我的那张猪头图，沈聿川的那句神韵俱佳，

像一根火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他们帮的不是我路知微。

他们帮的是每一个被996压榨，被PUA折磨的自己。我深吸一口气，

擦掉眼角的湿润，重新握住了鼠标。这一仗，不只是为了我自己。

7.我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大脑高速运转，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季晴给的预算数据，

让我明确了设计的边界。楚阳的废稿，让我避开了所有阎宿可能发难的雷区。

其他同事提供的海量一手资料，则像一块块拼图，在我脑中构建出凤凰计划

最真实、最完整的面貌。凤凰……阎宿想要的是一只被关在华丽笼子里，供人观赏的金丝雀。

他的方案要求里，充满了高端权威掌控这类词汇。但用户访谈录音里，

那些年轻的用户，他们想要的却是一片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点开和沈聿川的聊天框，那片死寂的灰色里，只有他那句神韵俱佳。

神韵……我盯着那张猪头图，又看了看阎宿的头像。一个是憨态可掬的猪，

一个是严肃刻板的人。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荒诞的和谐感。

这是一种解构。对权威的解构。我好像抓住了什么。我抛弃了之前所有的思路，

删掉了画板上华丽繁复的草稿。我重新画下第一根线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办公室的人一个个离开，灯光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我工位上那一盏孤灯，

和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当我画下最后一笔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靠在椅背上，

感觉身体被掏空，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我看着屏幕上的作品，那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但它的羽翼不再是传统的华丽金色，而是由无数个像素化的、色彩斑斓的小方块构成，

充满了现代感和科技感。它的眼神，不再是睥睨众生的傲慢，

而是一种平视的、充满好奇与活力的姿attentive。它不是被关在笼子里，

而是正要挣脱束缚，飞向一片由代码和数据构成的、无限延伸的数字天空。这套方案，

完美契合了所有硬性指标，但它的内核，却与阎宿的要求背道而驰。它代表的不是掌控，

而是开放。不是权威，而是共生。我给方案命名为：涅槃。然后，

我将文件打包，发给了阎宿。做完这一切，我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梦里，

我站在悬崖边，身后是阎宿的步步紧逼，身前是万丈深渊。就在我即将坠落时，

一只由像素构成的凤凰，将我轻轻托起。8.我被楚阳叫醒时，距离九点只差十分钟。

微微姐，快！大会议室，所有总监都到了！我猛地惊醒，大脑还有些昏沉。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抓起笔记本电脑就冲向会议室。推开门，

巨大的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阎宿坐在主位，脸色比昨天更加阴沉。

沈聿川坐在他的左手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其他各部门的总监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我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走到投影仪前，顶着巨大的压力，将电脑接好。开始吧。阎宿冷冷地开口，

让我看看，你一夜的『惊喜』。他特意加重了惊喜两个字，讽刺意味十足。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我的PPT。涅槃两个大字，出现在巨大的幕布上。

我开始讲解我的设计理念，从市场分析到用户洞察，再到视觉呈现。

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但思路却很清晰。周围一片寂静，

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响。当我讲到核心的logo设计，

那只像素化的凤凰出现时，我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变了。设计部的总监，

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市场部的总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而阎宿，他的眉头，

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他不喜欢这个方案。我能感觉到。这个方案的内核，在挑战他的权威，

在打败他的理念。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数据支撑，都有用户访谈佐证。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硬伤。……所以，我认为，『凤凰计划』的品牌形象，

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宣告，而应该是平等开放的邀请。它邀请每一个用户，

参与到这场数字世界的变革中来，共同『涅槃』。我说完了最后一句。会议室里，

依旧一片死寂。阎宿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我，

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我知道，他在等。他在等一个发难的理由。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同意路设计师的理念。是沈聿川。他抬起头，

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凤凰，不应该被困在笼子里。他缓缓说道，

它的价值，在于飞翔。9.沈聿川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所有总监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阎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沈总，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这个方案，太过前卫，

不符合项目『高端、稳重』的定位。我们的目标客户，需要的是安全感和信赖感，

而不是这种花里胡哨的像素游戏。哦？沈聿川微微挑眉，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阎总觉得，什么是高端？是把用户圈养起来，

告诉他们『我给你的就是最好的』？还是给他们一片天空，让他们自己去发现最好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这已经不是在讨论我的设计方案了。这是路线之争，

是理念之战。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我还是认为，这个方案过于冒险。

阎宿死死地盯着沈聿川。所有伟大的变革，都始于冒险。沈聿川毫不退让。

两个公司的最高掌权者，在会议室里展开了无声的厮杀。我们这些总监和员工，

都成了背景板。我站在那里，手心全是汗。我没想到，我的一份设计稿，

竟然会成为引爆他们矛盾的导火索。最后，阎宿似乎是妥协了。他靠在椅背上，

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漠。既然沈总这么看好，那就按这个方向，继续深化吧。他看向我，

眼神里却淬着冰。路知微，他一字一顿地说，方案的深化，由你全权负责。下周一，

我要看到包含所有应用场景的完整VI手册。如果效果达不到预期……他没有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潜台词。如果达不到，我和这个方案，都将万劫不复。他这是以退为进。

他明面上同意了沈聿川，却给我下了个更狠的套。深化方案，比做第一稿更复杂，

工作量也更大。我一个人，要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完成一个团队一个月的工作量。

他就是要看着我失败，然后证明，沈聿川和他看好的我，都是错的。10.会议结束了。

我像个打赢了惨烈战役的士兵，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工位。

楚阳和几个设计部的同事立刻围了上来。微微姐，你太牛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硬刚阎王！

那个像素凤凰帅爆了！我刚看到的时候都惊了！你没看到阎王最后的脸色，

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他们七嘴八舌，兴奋不已。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火坑。可是……楚阳的兴奋劲过去，

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周时间，完成所有VI应用？这怎么可能？是啊，

怎么可能。LOGO只是一个点，VI系统却是一个面。大到官网、APP界面，

小到名片、工牌，都需要统一设计。这是一个庞大而繁琐的工程。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似乎又要被现实浇灭。就在这时，我的企业微信又响了。

还是那个灰色的头像。沈聿川。来我办公室。又是这句。但这一次，

我的心情却和昨天截然不同。不再是恐惧和绝望，

而是充满了疑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11.沈聿川的办公室在顶楼，和阎宿各占一端，遥遥相对。风格也截然不同。

阎宿的办公室是冰冷的黑白灰，充满了权力的压迫感。而沈聿川这里，

则更像一个技术极客的私人空间。巨大的落地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原版技术书籍，

桌上放着好几台显示器，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他坐在电脑前，正在敲打着键盘，

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知道该不该出声。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椅子。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他的办公室里，

没有阎宿那种令人窒ozygous的低温，但他的气场，却比阎宿更加冷冽。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理性。方案不错。他开门见山。谢谢沈总。

我拘谨地回答。但你完成不了。他接着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的心一紧。

阎宿把整个设计部的核心团队都派去跟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包项目了。他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他清空了你所有能获得帮助的可能。你现在，是一个人。

我攥紧了拳头。这个老狐狸，果然够狠。所以，沈总叫我来，是想……我鼓起勇气，

直视着他的眼睛。是想告诉我，我死定了，让我知难而退吗？我叫你来，他站起身，

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到我面前，是给你这个。我低头一看。《符号学与设计语言》。

一本非常冷门、艰涩的理论书籍。我愣住了。我不会帮你做设计。他重新坐下，

声音清冷，那是你的战场。我能给你的，只是一把武器。他顿了顿，看着我迷惑的表情，

补充了一句。VI系统的本质，不是元素的堆砌，而是符号的繁衍。

找到你那个『像素凤凰』的母体符号，它会自己生长。说完，他便不再看我，

重新转向了他的电脑屏幕，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我抱着那本厚重的书，

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符号的繁衍……母体符号……这些词汇，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12.我抱着那本书，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沈聿川的办公室。他的话，像一段加密的代码，

在我脑中不断回响。回到工位，我没有立刻开始画图，

而是翻开了那本《符号学与设计语言》。书里的内容晦涩难懂，

充满了各种陌生的概念和理论。但我强迫自己读下去。渐渐地，

我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来，一个logo，一个颜色，一个字体，

都不再是孤立的视觉元素，而是一个个承载着特定信息的符号。而VI系统，

就是建立一套规则，让这些符号能够像细胞分裂一样，自我复制、繁衍，

最终构成一个完整、统一、又充满变化的有机体。我之前所理解的设计，只是在画。

而沈聿川告诉我的，是创造规则。我再次看向我设计的那个像素凤凰。

它的母体符号是什么？是像素。是那个最基础的、构成数字世界的小方块。

我的灵感瞬间被点燃。我不需要一个个去设计名片、工牌、PPT模板。我只需要定义规则。

定义这个像素方块在不同场景下的颜色、大小、组合方式。比如，在名片上，

它可以是构成姓名的基本单位；在PPT里，它可以是分隔内容的装饰线条；在网页上，

它可以是动态的、可交互的背景……这个想法让我兴奋得浑身发抖。

这不仅能大大提高我的工作效率，更能让整套VI系统充满了生命力和无限的可能性。

这才是真正的涅槃。我立刻投入工作，这一次，我不再是画图的设计师，

而是一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上帝。时间飞快流逝。楚阳几次想过来帮忙，都被我拒绝了。

这不是靠人力堆砌就能完成的工作。这是思想的变革。周五下午，

当我将最终版的VI手册导出时，我看着那厚达两百多页的PDF，自己都感到震惊。

里面不仅包含了所有基础和应用设计，

甚至还延展出了一套动态视觉系统和一套周边文创产品的概念设计。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阎宿的要求。我将文件发给了阎宿，抄送了沈聿川和所有总监。然后，

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13.周一的例会上，气氛诡异。我的VI手册，像一颗重磅炸弹，

在所有总监心中掀起了巨浪。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同情，

变成了震惊，甚至是敬畏。阎宿的脸色，比上周更加难看。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打印出来的手册，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想找茬，但他找不到。

这套方案，无论是完整度、创意性，还是执行性，都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

它为凤凰计划建立了一个全新的、足以引领行业的美学标杆。……这就是我的方案。

我结束了讲解，平静地看着阎宿。这一次，我不再紧张。因为我知道，我手里握着王牌。

阎宿沉默了很久。久到会议室里的空气都快要凝固。最后，他合上手册，抬起头，

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不错。他说，路设计师，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转头看向沈聿川，看来沈总的眼光，确实独到。我愣住了。他竟然……认了？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他话锋一转。既然方案已经定了，

那执行就是关键。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这么重要的项目，

必须由我们最强的团队来负责。设计三部的核心团队，立刻结束手上的外包项目，

全力投入『凤凰计划』的执行工作。他看向设计总监，由你亲自带队，务必保证，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落地。然后，他看向我，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胜利者的姿态。

路知微，你这次表现很好。但是考虑到你资历尚浅，为了保证项目稳定，

你就不用参与后续的执行了。公司不会亏待功臣，这个月，你的奖金翻倍。

我瞬间明白了。他这是要摘桃子。他用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逼我，我完成了，

他就用资历尚浅的借口，把我踢出局。方案是我做的，但项目落地执行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