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前夫哥每年都来给我上坟

1我死后的第三年，沈泽又来了。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

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一段冷白的锁骨。他还是那么英俊，

英俊得像是杂志封面精修过的模特，只是眼下的乌青和满身的疲惫，再昂贵的衣服也遮不住。

他提着一瓶我生前最爱喝的青梅酒，还有一束白菊。“阿纾，我来了。”他蹲下身，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墓碑上不存在的灰尘。照片上的我，笑得明媚张扬，

那是我们刚结婚时拍的，我逼着他陪我照的。我飘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他。人死后，

原来真的有灵魂。可惜，我离不开这块小小的墓地三米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沈泽将白菊放在碑前，拧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在我的墓碑前洒了一些。

“公司最近拿下了城南的项目，你以前总说那边的湿地公园很漂亮，想在那边买套房子，

等交房了，我就……”他的话顿住了，喉结上下滚动，将剩下的话和着酒一起咽了下去。

我就什么？我就能住进去了吗？我冷笑一声，可惜他听不见。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也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四周。除了风声，

什么都没有。他眼里的光，就那么黯淡了下去。“是我魔怔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英俊的脸庞涨得通红。

我静静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生前为他耗尽了所有热情，死后，

连恨都觉得多余。我们就这样，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一个说着，一个听着，

沉默地对峙着。直到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阿泽！

我就知道你又跑到这里来了！”许晚来了。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白色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

踩着高跟鞋在坑洼不平的墓地里走得摇摇晃晃，脸上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气。她是我的表妹，

也是沈泽的现任未婚妻。我死后的第二年，他们就订婚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林纾已经死了三年了！你每年都来这里，把活人当什么了？

”许晚的视线落在我墓碑的照片上，眼神里淬着毒。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生前，

她就是这样，永远扮演着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角色，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姐”，

在我背后却毫不犹豫地捅我刀子。沈泽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过夜？”许晚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下周我们就要拍婚纱照了，你却跑到前妻的坟头喝酒，沈泽，你对得起我吗？

”沈泽终于站了起来，他比许晚高出一个头，垂眼看着她的时候，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许晚，我来这里，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你！”许晚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甚至……甚至连我姐的死……”她猛地捂住嘴，

像是说漏了什么，惊慌地看着沈泽。沈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你说什么？阿纾的死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2许晚疼得脸色发白，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看起来楚楚可怜。“没什么，阿泽，

你弄疼我了……我只是想说，我姐的死我们都很痛心，但人要往前看啊。”她抽泣着，

试图把话题岔开。我飘在空中，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几乎要笑出声来。许晚，你这张嘴，

什么时候才能说一句实话？沈泽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怀疑像墨一样晕开。他不是傻子，

只是以前被猪油蒙了心，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但现在，他似乎开始在乎了。“往前看？

和你一起往前看吗？”沈泽冷笑一声，甩开了她的手，“许晚，你别忘了，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许晚的身体僵住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三年前，

我出车祸的那天晚上。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等他回家。

从天亮等到天黑，他都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午夜十二点，我接到了许晚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她喝醉了在酒吧被人缠上了，让我去救她。我没有怀疑，

立刻就出了门。然后，一辆失控的货车迎面撞了过来。我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沈泽，

你终究还是没有回家。后来我变成了鬼魂，被困在这里，

听着前来吊唁的人们嘴里拼凑出的真相。那晚，沈泽和许晚在一起。

就在我们婚房不远处的一家酒店里。多么讽刺。“我……我那天是心情不好，

多喝了几杯……”许晚眼神闪烁，不敢看沈泽的眼睛。“心情不好？”沈泽步步紧逼，

“是因为我拒绝了你的告白，所以心情不好吗？”许晚彻底愣住了，

她没想到沈泽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我也有点意外。原来沈泽知道许晚喜欢他，

那他为什么……“阿泽，我……”“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阿纾就在旁边，对吗？

”沈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许晚的心上，也砸在我的心上。原来，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许晚的告白，知道许晚故意在我面前演戏，他甚至知道，

我出事的那晚，他正和这个觊觎他许久的女人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不爱我，

现在才明白，他是根本没有心。许晚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滚。”沈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许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怨毒地瞪了我墓碑上的照片一眼，然后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沈泽重新蹲下身，伸出手，

想要触摸照片上我的脸，指尖却停在了半空中，微微颤抖。“阿纾，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如果那天晚上，

我回家了……如果我没有去见她……”“如果我接了你的电话……”他一句一句地说着，

每一句都像是在凌迟自己的心。最后，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

在我冰冷的墓碑前，哭得像个孩子。我静静地看着，心中一片死寂。沈泽，你的道歉太迟了。

迟了整整三年，迟了一辈子。我不需要你的眼泪，也不需要你的忏悔。我只希望，

你永远活在这份愧疚里，日日夜夜，备受煎熬。忽然，一阵剧烈的阴风刮过，

将沈泽刚刚倒满的酒杯吹翻在地。青梅酒洒了一地，酒香四溢。沈泽猛地抬起头，

震惊地看着翻倒的酒杯，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阿纾……是你吗？”他试探着，

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是不是你？”3我没有回应。

我只是一个无法干涉现实的孤魂，刚才那阵风，或许只是巧合。但沈泽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阿纾，我知道是你，你还在，

你没有离开我，对不对？”他急切地看着四周，试图寻找到我的踪迹。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却什么也看不到。我们之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我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样子，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你不是觉得愧疚吗？

你不是想弥补吗？那我就让你永远活在幻想里，让你以为我还在，

让你永远被困在这份求而不得的痛苦中。“阿纾，你回答我啊！”沈泽见我没有回应，

情绪渐渐失控。他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掏东西。那是我给他织的围巾，已经旧了，

起了很多毛球。那是我送他的第一支钢笔，他一直用到现在。

还有一张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的门票，票根已经泛黄。“你看，这些东西我都留着，阿纾，

我什么都记得。”他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摆在我的墓碑前，像个向大人炫耀糖果的小孩。

“我记得你说过，等我拿下城南的项目，我们就去环游世界。”“我记得你说过，

你想养一只金毛，叫‘年糕’。”“我记得……”他说的越多，我的心就越冷。沈泽，

你记得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忘了，结婚纪念日那天，要回家呢？为什么偏偏忘了，

你的妻子在等你呢？“阿纾，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卑微地祈求着，

通红的眼眶里满是血丝，“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给你。”我冷漠地看着他。机会？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在你一次次失约的时候，在你对我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

在你和许晚传出绯闻的时候。是你自己，一次次把机会推开了。现在我死了，

你却说要给我一切？你不觉得可笑吗？一阵冷风吹过，将那张泛黄的门票吹到了沈泽的脚边。

他像是得到了某种启示，猛地弯腰捡起门票，紧紧地攥在手心。“是你，一定是你。

”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不肯原谅我，所以不愿意见我，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见我的那天。”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的墓碑一眼，

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不再像来时那样挺拔，反而有些佝偻，

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弯了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我没有丝毫的动容。沈泽，

这场独角戏，希望你喜欢。接下来的几天，沈泽没有再来。墓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我以为那天的闹剧已经结束了，直到一个星期后，许晚又来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带着两个工人，手里拿着铁锹和镐头。“就是这里。”许晚指着我的墓碑，

对那两个工人说，“把这个给我挖了。”我愣住了。她要干什么？“小姐，这……这不好吧？

挖人坟墓，太缺德了。”一个年纪稍长的工人有些犹豫。“少废话！我给你们十倍的工钱，

挖不挖？”许晚尖声叫道，脸上带着一丝疯狂。两个工人对视一眼，

最终还是金钱战胜了良知。他们举起了手中的铁锹。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铲一铲地挖着我坟前的土，心里的愤怒和恨意像是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许晚！你欺人太甚！我试图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无论我怎么挣扎，

都无法靠近他们分毫。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安息之地被他们一点点破坏。“林纾，

你看到了吗？”许晚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你就算死了又怎么样？沈泽是我的，

你的一切，也都会变成我的。我要把你从这里挖出去，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笑声在空旷的墓地里显得格外刺耳。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不远处传来。“住手！

”4.沈泽来了。他大概是接到了消息，车子在墓园门口急刹，人是跑过来的。他冲过来，

一脚踹翻了那个正要下第二铲的工人，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许晚。“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咆哮。许晚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我干什么？我在帮你！沈泽，你每天对着这个死人念念不忘，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未婚妻？

”沈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一步步逼近许晚，身上的戾气几乎要将她吞噬，

“从你动了她的墓地开始，就不是了。”“沈泽，你为了一个死人要跟我分手？

”许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死人。”沈泽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她只是在生我的气。”他转过头，温柔地看着我的墓碑，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和缱绻。“阿纾，别怕，我来了，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你。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如果这份深情能早来三年，该有多好。可惜，没有如果。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许晚被他这副样子刺激到了，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林纾已经死了！被车撞得面目全非！你醒醒吧！”“闭嘴！”沈泽猛地回头，

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我不许你这么说她！”“我偏要说！她就是死了！是我，

是我打电话把她骗出去的！我就是要她死！我就是要她把沈太太的位置让给我！

”许晚彻底疯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吼了出来。沈泽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僵在原地。他看着许晚，眼神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恨意。“你说什么？

”“我说，林纾的死不是意外！”许晚破罐子破摔，脸上带着疯狂的笑，

“我早就买通了那个货车司机，让他去撞她！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沈泽，我那么爱你，

凭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你！”我飘在空中，浑身冰冷。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的死，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而我，竟然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我看着许晚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沈泽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没有说话，只是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许晚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你干什么？”“喂，警察吗？我要报警，这里是西山公墓，有人蓄意谋杀。

”沈泽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许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冲过去想抢沈泽的手机，

却被沈泽一把推开，狼狈地摔倒在地。“沈泽！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爱你啊！”她哭喊着。

沈泽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的墓碑上。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悔恨，

还有一丝……解脱？是的，解脱。他或许以为，找到了害死我的真凶，

就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孽。天真。许晚是刽子手，而你沈泽，是递刀的人。你们两个，

谁都别想逃。5.警察很快就来了。许晚被戴上手铐带走的时候，还在歇斯底里地咒骂着。

“沈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林纾，你这个贱人，你就算死了也要跟我抢！

”沈泽充耳不闻，他只是蹲下身，用手一点一点地将那些被挖开的土重新填回去，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那两个工人早就吓得跑了。整个墓地，只剩下我和他。

“阿纾，对不起。”他一边填土，一边喃喃自语，“是我害了你，

如果我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你就不会……”他的眼泪滴落在泥土里，瞬间消失不见。

我冷眼看着。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回不来了。我们之间，

永远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将坟墓恢复原样后，没有离开，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我的墓碑前，从黄昏坐到深夜。月光洒在他的身上，

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看起来孤独又萧索。我忽然觉得有些无趣。我留在这里，

看着他日复一日地忏悔，折磨他，也折磨我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真相已经大白，

凶手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似乎，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这个念头一起，

我忽然感觉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一直束缚着我的那股力量，好像正在慢慢消失。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变得有些透明。是要……消失了吗？也好。

就在我准备迎接最终的消散时，沈泽忽然站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