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内，冷气开得十足。
足以让三个资深助理崩溃的文件量，在苏颜手下却像是温顺的绵羊。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在宽阔的办公室里回荡，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
一墙之隔，顾行之靠在真皮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点。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隔断，落在那个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背影上。
有趣。
这女人就像一台精密到了极致的仪器，来公司三个月，没出过一分差错，也从没流露过一丝多余的情绪。
“顾总，这份紧急报告需要您立即批示。”
苏颜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静，没有起伏。
她将文件递上，指尖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报告是关于集团旗下新能源项目的核心数据，错一个小数点都可能引发市场剧烈波动。
顾行之接过，视线却没落在纸上，反而随意地指着其中一长串数字的末尾，“这个季度的锂电池出货量，比预估高了零点三个百分点，你怎么看？”
一个极其细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偏差。
任何一个普通的秘书，都会回答“市场反应良好”之类的场面话。
苏颜却连思考的停顿都没有，“这是个烟雾弹。
为了财报好看，出货数据包含了次月的部分预售订单。
真正的问题在第三季度的原材料采购成本上，浮动超过了7%，但财报上只字未提。”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仿佛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华丽数据下的隐患。
顾行之签字的笔尖一顿，抬眼，终于正视她。
恰在此时，市场部总监王董乐呵呵地路过，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探进头来，“顾总，你这秘书真是个宝！
比我们部门那群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还厉害！
借我用两天？
我那边的项目正缺个能统筹全局的。”
顾行之眼皮都未抬，淡淡吐出几个字：“王董说笑了，我的办公室还想正常运转。”
王董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尴尬，冲苏颜竖了个大拇指，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面对顶头上司的试探和高层的夸赞，苏颜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她接过批示好的文件，转身从打印机里取出刚打印好的日程表，妥帖地放入顾行之的日程夹。
顾行之拿起笔，在周五下午的日程上重重画了个圈。
那是一个与海外风投的闭门会议，也是集团下半年最重要的战略布局之一，难度极高。
他什么也没说。
苏颜的目光在那个红圈上停留了半秒，也什么都没问，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两人之间，无需多言。
这是命令，也是考验。
夜幕降临，苏颜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
脱下高跟鞋的瞬间，她身上那股子属于“完美秘书”的紧绷感才彻底卸下。
没有开灯，她径首走向书房，打开了电脑。
幽暗的房间里，屏幕光照亮了她清冷的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顾氏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和现金流走向。
而在她身后的墙上，贴的不是明星海报，也不是风景画。
那是一张巨大的顾氏集团组织架构图，从董事会到各个分公司的关键人物，都被圈点出来。
一张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用不同颜色的红线连接着，中心首指最高处——顾行之。
这间小小的公寓，是她的作战室。
与此同时，顾行之的私人助理林旭正在汇报。
“顾总，苏小姐今天的一切行为都在正常范围内，专业能力无可挑剔。”
顾行之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眼神深邃。
“是啊，无可挑剔。”
他轻声重复，语气听不出喜怒，“完美得……就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一样。”
他顿了顿，吩咐道：“继续盯着。
我倒想看看，她费这么大劲潜进来，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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