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双燕变了脸色：“放肆！我嫁的人，就是林郎，林清野！”
“那你把婚书拿出来啊。”
我似笑非笑：“看看梁小姐的林郎，究竟是何方人士。总不能是官府不作为，分了两个妻给林清野吧。”
这话说得离奇，天底下谁不知道当今整治婚律，对天下万民亲事一途很是看重，恨不得所有人都成亲，安分生子，给他生出多多的人丁。
上行下效，官府人员有拿这个当绩效考核的，自然很是看重，那是宁拆十座庙，不放过一桩婚。怎么可能会出错？
府外看众笑了一片，梁双燕看向我的眼神更是阴狠恶毒。
京兆尹黑了脸：“崔五娘，休要胡言！”
他一拍惊堂木：“梁小姐，还请你把婚书拿出来！”
然而梁双燕面色几近变换，但却是迟迟不动弹。
捏着手帕，一个劲地说着：“婚书，婚书·····”
我哈哈一笑：“婚书，婚书怎么啦？”
“小姐迟迟不给，那不会是拿不出来吧。也是，毕竟状元郎都能做假！”我摆手道。
“可，没了婚书——”
“那小姐信誓旦旦，还直接入了状元府邸，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在状元府一派耀武扬威的模样这是在做什么啊？”
“自荐枕席、”
“自甘下贱、”
我吐出一个个词，看着梁双燕极尽颤抖阴狠，一副恨不得将我杀之后快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感受到了扭曲的愤恨与快感。
她把林清野弄哪里去了？
不，不，她都大着胆子找人替代林清野，所以，她将林清野埋哪去了？
“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小姐，您这般作风，是不是要向我行妾礼啊。”
“贱妇，安敢如此？”尖锐的声音刺着我的耳朵。
我看着破防的梁双燕，猛地抬手，扇了过去，将人扇倒在地。
我去着那双几乎能溢出毒汁的眼睛，居高临下说道：“小姐，做妾要有做妾的姿态，我身为主母，要好好教教你，不用谢。”
“崔氏，不可放肆！”
京兆尹出言警告，让府兵将我拦在一旁，但没
罢小跑拉着几个小厮和丫头以及一个在脸上点了黑痣的婆子上了前。
几个人一通说，点黑痣的女人是媒婆，证实梁家请媒婆确有其事。
小厮和丫鬟则是证明梁双燕和林清静的情意深重。
衙门外的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谁真谁假？”
“乱死了！”
“我看呐，都不可信，还是等状元郎亲自回来吧。”
这话在理，但那丫鬟一听，却是义正言辞：“女子清誉何其重要，再拖下去，任由满天蜚语蔓延，到时候，我家小姐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她抿了抿嘴，看着梁双燕，有了决断：“我家小姐是个极好的人，我愿以死证明我家小姐的清白！”
说罢，便起身向柱子撞过去。
我冷眼看着梁双燕哭得肝肠寸断，分明没断腿，但就是拦也不拦，反而无力地捂着胸口：“傻丫头，你做什么啊，傻丫头，快回来！”
我弓着腿，爆发力气，拦住了她。
“做什么，想以死来激怒百姓，让他们攻讦我？”
我耸肩，揉了揉吃了力的胳膊，说：“真是好一出大戏！”
“就是小姐演的忒差，跟腿断了似的，哭得那么惨，却是一动也不动啊！”
梁双燕脸阴沉地很：“够了！”
“你这贼妇，你放肆！”
“一切都是我胆怯。”
“竟是差点害死了与我姐妹情深的忠人！”
“来人！将这个贼妇拿下，乱棍打死！”
京兆尹厉声呵斥：“梁小姐，公堂之上，怎容你如此放肆！”
“是这贼妇欺人太甚！”
梁双燕转身指着我，一字一顿：“我只是，不愿意再退一步了！”
“来人，动手！”
“梁小姐，且不说是非曲直尚未辨别，单说你私自动刑，动辄杀人，杀心太重，蔑视人命，不敬公堂，不尊法令，本官便是得罪梁侯，丢了这乌纱帽，也是要参你一本！”
梁双燕冷笑：“待处死了这贼妇，本小姐亲自，去陛下娘娘们面前请罪！”
丫鬟婆子齐齐上前，更有着小姐标配的侍卫，衙门的侍卫终是无法抵抗。
局
子，是指你和林清野定亲了？双方也定了婚书？”
梁双燕僵了一下。
我眼尖，发现她眼中有一瞬间的晦暗。
我追问：“今日府中挂着红绸，梁大小姐撒着铜钱，亲信奴仆管着状元府，行主人一事。梁侯和林家是否亲事已定，婚书已成？”
梁双燕没说话，但“林清野”看了梁双燕一眼，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我笑意更深，“成！”
梁双燕吐了口气。
看着我，突然眨了眨眼道：“你虽然做了这些事，但，姑娘你不过是思君心切，我愿意原谅你。我和林郎不日成婚，到时候，我邀你前来，可好啊。”
我似笑非笑：“小姐真好心呐，都不问问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张口便邀人啊。”
梁双燕僵了，咬牙切齿，想说些什么。
我哼笑：“不过也是，办不下去的婚宴，当然用不着宾客了。”
在所有人怒视中，我拍了拍衣袖，走下了台阶。
我扭头，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看着梁双燕一行人，我说：“我要报官。”
我大喊：“民妇，崔五娘，要告当今状元郎，林清野，停妻再娶！”
众人哗然中，我朝着衙门方向，边跑边喊。
身后嘈杂一片，隐隐约约还有女子尖锐的叫声，我迎着风，使劲地跑。
林清野，你最好还活着！
我紧紧拽着包袱，护着里面那张薄薄的婚书。
3.
京都府尹拿着我的婚书，翻了翻，便当即向众人肯定了我和林清野婚约的有效性。
衙门外跟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再次沸腾起来。
“吼，还真是状元郎的糟糠妻啊！”
“这是怎么个事？”
“当代陈世美？”
“那这林清野这岂不是犯了欺天大罪？”
“噫，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只是可怜了两位女子啊。”
议论中也不乏有聪明人，一长相很是和善，但细看下颇具威严的男子笑说：“谁可怜还说不定呢？”
“一般有了这种官府出具的婚书，那考生信息定然要注明了的。否则科举完如何分定成绩呢？这
都需要验证，区分人的。”
“所以这状元郎有婚配，那肯定是能查出来的。”
有人补充：“可京城一直没传来消息，反而一直夸状元郎年少有为，和小姐天作之合……”
“等等！那状元郎从来没说过自己和小姐定亲的消息。”
人群激动，恨不得伸着脑袋探进来，挤到梁双燕身边追问。
京兆尹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崔五娘，你状告林清野停妻再娶，可有证据？”
“当然，”我严肃着指向装死的梁双燕和流着冷汗的“林清野”：“林清野亲口所说，与梁双燕定了亲，递了婚书。”
“门外不少人也听到了，亦可作证！”
“对！”
“没错，我亲耳听到的。”
“我也是！”
京兆尹沉了面孔，看着堂下惨白着脸的林清野：“林清野，崔五娘说的，可是属实？”
林清野咬着唇，不点头也不反驳，只是眼神焦灼地看着梁双燕。
我嗤笑一声，朗声道：“大人，这林清野着实可恨！民妇不仅仅是林清野的妻子，更是资助其读书的恩人。可他一朝富裕，便翻脸不认人，甚至漠视恩人被新欢活活打死，是为不义。明知停妻再娶不合法律，科举隐瞒自身信息，妄图欺瞒圣明，视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之徒，民妇请求，将其活活打死——”
“林清野”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又说：“我和梁小姐都被他骗了，所以民妇什么不求，只要他被乱棍打死，现在、立即、马上，以泄心头之恨！”
他慌了，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汗水从他脸颊处渗出，“不，不……”，他猛地揪住梁双燕的衣袖：“小姐，你说句话啊！”
梁双燕没说话，我却是转过去，冲着他笑：“林郎啊林郎，你负了我，去死吧！”
“大人——”
“不，住嘴！你这个疯子，你胡说什么，你分明知道，我不是林清野！”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你不是林清野？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骗婚！梁大小姐！你好惨啊！”

定我的罪。
我明白，这是有定夺了。
怕自己控制不住恨意，活剐了梁双燕，我安静退在一旁，平缓着内心的波澜汹涌。
然而，一个鼻青脸肿的丫头突然跑进了公堂，高喊着：“小姐，奴婢来了！奴婢带着证人来了！”
我的神经紧绷起来，下意识看向梁双燕，只见她捂着脸，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对着我，笑了起来。
“哈！哈！”
她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吊诡。
“崔五娘？”
“崔五娘！”
“崔五娘是林清野的妻。”
“可，谁能证明你是崔五娘？”
4.
“仅仅凭着一纸婚书吗？”
“上面是写着崔五娘，但也仅写着崔五娘。”
“崔五娘身高几许，面容如何，并未记录分毫！”
“也就是说，任何拿到这婚书的人，都可成为崔五娘！”
京兆尹点了点头，道：“确有道理。”
“那就请，真正的状元郎来吧。”
“让他亲自辨一辨。”
我疯狂点头。
梁双燕却在此时，落了泪。
“大人怕是不知，清野他如今不在京城。”
“只因，那真正的崔五娘在半月前，病逝了。”
“清野为此痛不欲生，几欲求死，是我陪着他度过，而我们也是因此生情的，定了终身。”
“此番他离京，正是准备好好安葬了崔五娘，了却前缘。”
“我却是不甘心成二婚妻，才做了蠢主意，竟是想着替一下林清野，妄想混过去，这是我的过错，我也认。”
“可媒婆是有的，家中父母子弟也是知晓的。”
“我不是……”梁双燕扭着帕子哭了起来。
那丫鬟适时补充：“我家小姐心善不愿说，可奴婢却见不得小姐被人泼脏水。”
“为什么没婚书，那是因为我家小姐虽然要面，但内心很是敬重先夫人，知礼数，愿意等着先夫人丧期过去。”
她跪在地上，铛铛铛磕头：“求大人，为我家小姐洗清冤屈，严惩这个寡言鲜耻、心肠歹毒的贼妇！”
“奴婢也有证据！”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