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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府的大奸臣她娇滴滴谢琼韫谢允伯大结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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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橘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琼韫谢允伯的其他类型小说《寿王府的大奸臣她娇滴滴谢琼韫谢允伯大结局》,由网络作家“懒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队带刀官兵过来,为首的青年男子骑在马上,一身玄色武官劲装,乃是巡城副指挥使,姓陆,闻讯赶过来调解的。梁兆琦终于等来可以说公道话的人,忙把事情说清:“此事纯属污蔑,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见来者不过一个小小的巡城军官,安王府的豪奴眼高于顶,半点不放在眼里:“公道?到了安王府,王爷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带走!”陆副指挥使眉峰微挑,手中长刀出鞘,噌的一声明晃晃横过络腮胡跟前。刀光如电,那把络腮胡抖了一下,窸窸窣窣地落下一片细碎的毛毛雨。络腮胡呆了一瞬,眼珠子下转,见圆鼓鼓的肚皮上积了一片黑黑的胡茬,顿时黑了脸:“陆大人这是何意?是要和我安王府作对不成?”“管事言重了。”陆副指挥使手一抖,长刀回鞘,他昂着头睥睨下方,“总要听听梁公...

章节试读




一队带刀官兵过来,为首的青年男子骑在马上,一身玄色武官劲装,乃是巡城副指挥使,姓陆,闻讯赶过来调解的。

梁兆琦终于等来可以说公道话的人,忙把事情说清:“此事纯属污蔑,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

见来者不过一个小小的巡城军官,安王府的豪奴眼高于顶,半点不放在眼里:“公道?到了安王府,王爷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带走!”

陆副指挥使眉峰微挑,手中长刀出鞘,噌的一声明晃晃横过络腮胡跟前。刀光如电,那把络腮胡抖了一下,窸窸窣窣地落下一片细碎的毛毛雨。

络腮胡呆了一瞬,眼珠子下转,见圆鼓鼓的肚皮上积了一片黑黑的胡茬,顿时黑了脸:“陆大人这是何意?是要和我安王府作对不成?”

“管事言重了。”陆副指挥使手一抖,长刀回鞘,他昂着头睥睨下方,“总要听听梁公子怎么说,万一冤枉了人家......平襄侯府,安王爷惹得起,你一个奴才,惹得起吗?嗯?”

他慢慢悠悠地说,听络腮胡冷哼了一声,便用马鞭指了指梁兆琦:“究竟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

梁兆琦定了定神,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十日前,我陪母亲去白山寺上香祈福,在西山门外遇见一名女子,自称其母留下的碧玺不见了,很是着急。

“因母亲还在殿里祈福求签,我便帮她一起找,期间始终离她半丈远,最后在西山门外的小树林里找到了,然后我才回了殿里。之后的时日我一直在家中读书。

“今日出门才听说,安王殿下欲纳芙蓉楼的秋芙姑娘入府,秋芙姑娘却已不是清白之身,说我......说我非礼了她......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科考在即,何苦闹出这样的事端自毁声誉?可这些人,张口就诬赖我。”

络腮胡大声道:“自然是你见色起意,却不知秋芙姑娘的底细,现在事发便想矢口否认!”

陆副指挥使看梁兆琦气得满脸通红,插嘴道:“说了这么多,可有凭证?”

梁兆琦反应过来:“对!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秋芙姑娘亲口说的那还有假!难道她会放着安王府的大好前程不要就为污蔑区区一个侯府公子?”

“那就请秋芙姑娘出来对质!”

络腮胡与芙蓉楼的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从楼里扶出一位弱柳扶风的美貌女子。

那女子一身暖白衣裳,柳眉朱唇,眉心一朵花钿,似泣非泣的模样,好似一朵含露的芙蓉,娇艳欲滴,果真沉鱼落雁。

她一看到梁兆琦脸就白了,扶着丫头嘤嘤哭泣。

梁兆琦却顾不得她怎样,正色问道:“秋芙姑娘,那日你说丢了东西,让我帮忙找寻,我也帮了。你缘何恩将仇报,诬赖于我?”

秋芙姑娘一张芙蓉面涨得通红,似乎十分羞耻愤恨:“明明是你......说是帮我找,却趁我不备,把我拖进林子里......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

梁兆琦一听,大为光火:“你、你信口雌黄!我何曾碰过你一根手指头!”

“此物难道不是你的?”

一只金褐色的如意纹香囊丢到他跟前,梁兆琦脸色一变:“你偷了我的东西?”

“公子是不肯承认了?”秋芙姑娘冷冷一笑,一滴清泪掉下来,“你右边胸口有两颗痣,是也不是?”

“你如何会知?!”梁兆琦大惊失色。

秋芙姑娘泪流满面:“奴虽流落风尘,幸得鸨母宽仁,尚保得贞洁。不想这最后的贞操也不能保全。实在无颜苟活,但求一死!”

她朝芙蓉楼门前的红柱猛地冲过去,虽则阻拦及时,额头还是蹭破了一块,鲜血如注,煞是可怖。

围观的老百姓都看不下去了。把好好一个姑娘家逼成这样,这梁公子也太不是人了!于是纷纷挞责起梁兆琦来,安王府的人跃跃欲试地要把他扣走。

梁兆琦百口莫辩,小厮护主,捡起地上的香囊,口里争辩道:“不是我们少爷做的!少爷那日回府,香囊还在的!这一定不是我们少爷的香囊!”

他翻开香囊内衬,里面绣着“明泽”二字。

梁兆琦,字明泽。

许澄宁就站在梁兆琦身后,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子清淡干净的香气。

“有人偷了少爷的东西!我们少爷是被陷害的!”小厮慌忙解释。

陆副指挥使又问:“秋芙姑娘那日是因何去了白山寺?”

鸨母气道:“怎么,还怀疑秋芙?你是不是与他一伙的?”

“妈妈不急,总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秋芙姑娘擦了泪,被侍候的婢女扶着,用颤抖嘶哑的声音道:“奴早年家道中落,不得已卖身为母亲寻医问药。母亲于五年前故去,牌位就供奉在白山寺。”

“上月廿一正是家母忌日,奴带着巧儿去白山寺上香。出来后,却发现身上的碧玺不见了,那是亡母遗物,奴一向珍爱,便与巧儿分头找寻,恰在西山门处遇见了梁公子,他说要帮我找,不知不觉走进林子,他便......”

“你先前认得梁四少爷?”

“梁公子偶尔会在街市上走过,奴从姐妹口中知道了他的身份。”

事已至此,陆副指挥使也无话可说:“梁少爷,劳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是被冤枉的!”

“冤不冤的,去一趟衙门就知道了。”

他一挥手,两名手下上前按住了梁兆琦。

梁兆琦气得浑身发抖。会试在即,他这个时候进了衙门,运气好些,能在开考前出来,之后混个同进士;若是运气不好,他连下场都不必了,有这么个污点在身上,他这辈子别想再抬起头来。

陆昌瞪着眼,低声对许澄宁耳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梁四公子一向风评极好,就刚才所见,也是君子之风啊。真不敢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许澄宁冷眼看几个官兵拿住了梁兆琦,秋芙姑娘倚靠在丫鬟怀里朱唇紧抿,眼角仍挂着水珠,却坚强地不肯掉下去。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便是前途黯淡,余生依然能够衣食无忧。

一个是流落风尘的可怜女子,一朝零落,便会被践踏成泥,再无指望。

许澄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岐山村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阿娘披头散发,被一根粗绳捆得结结实实,无数的脏污垃圾一发接一发地丢到她身上脸上,村民们推搡她、虐打她、辱骂她,把她推上沙堆吊起来。

“脏女人不守妇道勾引男人,不得好死!”

干枯瘦小的老婆子是她祖母,带头领着村里一帮女人,用尽了所有最肮脏与恶毒的话语,指着阿娘谩骂不休。

她扑过去哀求,被大伯一脚踹飞,祖母拧着她的耳朵把她提起。

“这是脏女人偷汉子留下的种!根本不是我儿的!看看看看,这鼻子眼睛嘴巴,哪一个像我儿!”

“小杂种!”

“小杂种!”

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

袭来的拳脚,扬起的砂石,尖刻的辱骂声还有母亲的哀嚎惨叫声灌耳而来,不仅落在她的身上,还落在她的脑子里。

许澄宁感到脑袋一阵阵的胀痛欲呕。




“阿澄,不舒服吗?”

李少威关切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许澄宁定了定神,闻着一股清冽的香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前逐渐清明。

她看向秋芙姑娘。

她与母亲不同。

母亲是暴戾、刚强的,膝下几个孩子嗷嗷待哺,背后一群人对她大肆羞辱,她以暴戾与强硬为甲对抗外界,发泄自己的怨气与不满,最终被一点点压弯了脊柱。

秋芙姑娘却恰恰相反。

她向人们示以柔弱博得同情,楚楚可怜成为她最强有力的保护伞,没有人会去质疑一个柔弱无害身世可怜的漂亮女子。

就像当初没人会质疑许有根一个沉默寡言的庄稼人会对她母亲强迫未遂反口污蔑一样。

“且慢。”

陆副指挥使转头,看到一个容貌灵秀、着一身青色儒衫的少年。

咦?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很漂亮啊。

他不由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味:“怎么,小公子有何指教?”

那眼神狐疑又露骨,许澄宁这些年没少见到这种眼神,不闪不避直接碰了上去,然后转头问梁兆琦:“梁少爷这香囊中用的可是沁宜香?”

梁兆琦一愣,点头:“是沁宜香。”

小厮也道:“我们少爷好读书,为清心醒脑,所有香包都是用的沁宜香。”

“沁宜香最主要的一味香料艾叶,艾叶易吸水。如今春雨刚过,天气正湿润,香粉三五日便会受潮结块,变沉变色。另外,此香香气清雅却不能持久,最多七日,香味便会消散。此香囊香气尚浓,换香应该不足三日。”

梁兆琦恍然,马上打开香囊里包着香料的纱布,只见粉状细腻,香气扑鼻。

他一把推开了押着他的官兵,举着香囊高声道:“白山寺一见已经过去十日,期间还有三四日小雨连绵,可这里面香粉干燥,气味正浓,分明是我近日刚换新的香包,怎么可能是你扯下的!你在撒谎!证据确凿!”

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秋芙姑娘脸色煞白,无措地摇头:“不,不是,我没有撒谎......”

她说得小小声声,听着就心虚多了,围观的百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就向梁兆琦偏了几分。

“我梁某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若不认,便与我京畿府走一趟,让府尹大人审一审,究竟孰是孰非!”

“不!不能去!”

秋芙大骇,向鸨母投去求助的眼神。

鸨母结结巴巴:“官官相护,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可怜我们秋芙一个弱小女子,竟要受这样的罪......”

鸨母滴两滴浊泪,说得委委屈屈。

梁兆琦索性不看她们,对着陆副指挥使和围观的老百姓郑重拱手作揖:

“陆大人,诸位父老,某今日蒙冤,为自证清白,愿求府尹大人主持公道。为免有人说某仗势颠倒黑白欺负弱女子,某欲请诸位随某上公堂做个见证。但凡在下有半点行贿徇私之举,尽可举证。事后无论在下能否清白脱罪,我梁府都会重谢各位,还望成全!”

老百姓从来不乏热心好事之徒,何况梁家还会给谢礼何乐不为,于是纷纷应和,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适才的事,一边跟着走去京畿府。

许澄宁缩着肩慢慢后退,拉住两个同窗。

“别看了,快走。”

三人钻出了人群,朝反方向走。

陆昌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又好奇地追问:“澄弟,你是怎么知道梁四公子是冤枉的?就凭那个香囊吗?”

许澄宁摇摇头,说道:“周朝孝帝在位期间大兴佛事,佛寺建造渐起规模并且规制统一,讲求方位风水。白山寺正是当时兴建的佛寺之一,寺院一直沿用至今未曾大改。”

“供奉灵位的地方是大雄宝殿东偏殿,去祭拜灵位,怎么可能会走西山门外的路,把碧玺掉在小树林里?”

“再者,即便是梁四引诱了她,西山门外便是僧田,时下正值春耕,耕耘者颇多,人来人往的。梁四若要行禽兽之事,何不引她去东山门外?”

“我猜,当时梁四应该是站在西山门附近,秋芙姑娘没法借着找东西的名义把他引到东山门,那样太刻意了。

“于是谎称在西山门外丢了东西让梁四帮忙,引他走进偏僻的小树林里。借着丛林遮挡,就没人可以证明,梁四到底有无对她不轨。”

陆昌两眼放出崇拜的光,拉着许澄宁往回走:“我们赶紧把这话跟府尹说一说,这样梁四公子就能洗清嫌疑了。”

许澄宁制止住他:“不可。这事摆明了是有人特意设局要陷害梁四,你想想,秋芙姑娘为什么能拿到梁四贴身的物件,还知道他胸口有痣?肯定是有人给她告诉她的。”

“那人能收买梁四身边伺候的奴仆,知道秋芙姑娘与安王殿下的事,并指使她欺骗安王构陷梁四。布这么大一个局,还能把安王算计进去,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人有权有势,与梁四有仇,甚至很有可能是梁四的亲近之人。”

“他构陷不成,定会迁怒旁人。收拾一个梁公子或许费些周章,收拾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我们能想到梁四身边有内贼,梁四定然也想得到,让他自己处置吧。”

“我想,他应该知道是谁做的了。”

梁兆琦的官司并没有拖很久,傍晚回到民舍他们就听说梁四公子从京畿府里出来了,那位秋芙姑娘则进了大牢。

李少威唏嘘了一声:“她宁可自己坐牢,也不肯透露出是谁指使的。明明有安王府的前程,她何苦要铤而走险?”

“或许在人家眼里,安王府不是什么好前程呢。”

许澄宁说道,一边往胳膊上抹药油。

下午离开芙蓉楼后,陆昌就发现她流血了,说什么非要拉她去医馆要大夫查看。许澄宁自然不肯,只用几文钱买了一小瓶药油。

抹完药,她解开束发的巾子,发股一嘟噜吊下来。束了一天的头发,头皮早麻了。她把十指插进头发里揉,松泛松泛头皮。

落在李少威眼里,散了发的许澄宁更像女孩子,一头绵密蓬松的黑发卷出大波浪的弧度慵懒地垂在身后,把整个娇小的后背全挡住。

她揉过头皮,就拿出干净的宣纸,提笔蘸墨。

同窗这么久,李少威知道她这是要画京城的舆图了。

许澄宁有这么一个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画出当地极尽翔实的舆图,不仅要画山水地貌、城市布局,还要画船行、车行、布行、书画行、客栈府宅等等的具体位置。

有时还会标注哪里卖的地方小吃好吃,哪里的手艺人做工好看,全凭自己喜好。她画的图,只为给她自己一个人看而已。

李少威至今也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一起走过看过的路,许澄宁路上也没少说话,他们还迷糊着,可她就是在一刻钟内全部画出来了。

五条长街无数巷子胡同,连带几重城墙与城门,还有城郊的山丘河流,哪条纵哪条横,她记得清清楚楚画得明明白白。

剩余空白的位置,都是还没去过的地方,留着慢慢填补便好。

许澄宁把纸晾干收了起来,抽出一本书翻到上次看的地方。

李少威悄悄瞄了一眼,铁冶志。

嗯......

又是跟春闱无关的书。

他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上一科的进士文章默读了起来。

李少威心里怎么想许澄宁不知道,她只一心看自己的书。睡前百页书,这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与自我规束。四书五经她早已吃透,她现在什么书都看,各方各面都有所涉猎,总有一天用得上。

读书能救命。

这是她的人生信条,也是她验证过无数回的生存之道。

倘若没有读书,她八岁的时候就该被黄老板转送给了一个扬州富商,现在大概已成了富商的人,或者当了洒扫的奴仆,又或者,已经化作一抔黄土。

世事多艰,她才活了十四载,就已经生里来死里去地翻腾了几遭。蒙命运恩慈,她还是活下来了,活到了一个可以变得强悍、变得有能力掌握自己命运的年纪。

而在之后的未来,那种被狠狠踩进黄泥、泥水混着血水腥臭生吞下去的屈辱卑微痛苦,再也不会发生了。




许澄宁侧脸看去,恰跟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对上。

她一愣,秦弗却十分自然地移开目光,探究地看着她脸上未长开的小奶膘。

许澄宁有些无奈,她的年纪和长相在一众儒生中的确格外显眼。

她低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句“殿下”,却见他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从她手里抽走了那份证明她考生身份的浮票。

手的主人打开了折子,纤长的睫毛半垂,薄唇微启,念道:

“许澄宁,年十四,长安府胥县人士,辛卯年举人。身长五尺九寸,身小,面白,杏目,高鼻,无须,无瑕,女相。”

最后两字带了墨点,能想象出执笔者把此二字添上去时犹豫不定的心情。

折子后面还附带了一幅肖像。

许澄宁注意到那道清冷的目光蜻蜓点水般,从自己脸上点到头顶,小声纠正了一下:“现在六尺了。”

“区别很大?”

秦弗轻飘飘说了一句,把浮票还给她,又偏头看了一眼,把她另一只手抓了过来,绵软白皙的小手里握着一块石头。

石头约莫成人巴掌大小,厚重且边角锋利。

将才的争执一旦林生有什么不妥,她就会趁乱用这块石头把贺鹏砸晕,然后血淋淋地哭惨。

没想到寿王世子的意外出现摁平了一切,她却忘了把石头扔掉。

秦弗挑了挑长眉:“温良恭俭让?”

“是的。”

她脸不红心不跳。

正好主簿捧了卷宗出来,被黑衣手下接过。

秦弗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绣着银线的袍摆一拂,天光下泛出眩目的银光。

许澄宁暗松了口气,随手把石头丢掉。

小一个时辰,他们才从京畿府衙出来,贺鹏从身后喊住了她。

“许澄宁!”

贺鹏跑过来,仍旧臭着一张脸。

“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我?”

许澄宁哼了一声:“贺同窗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带着一群同乡胡闹,闹赢倒还罢了,闹输了,难道还想拖着他们跟你一起倒霉?”

贺鹏脸色更难看了。

许澄宁看他一眼,接着道:“我进府学第一天,你带着其他几名同窗,把山长赠予我的亲笔书稿泼了墨,被我诈了出来,其他人罚了戒尺,你却只是不痛不痒地挨了一顿训;

“第一次考试,我压过你成了头名,你带头告发我舞弊,却拿不出半点证据,最终山长以无故生事为由,罚所有人抄写学规一百遍。”

贺鹏脸上爆红:“我告发你,是因为你心不正!三番几次逃课,与市侩商贾之流为伍,在酒馆推杯换盏,一句一句套问商会行情,张口闭口俱是阿堵物,简直斯文扫地!”

“哦?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也逃课了?”

贺鹏恼羞成怒:“这不是重点!”

“我为人如何,行事如何,不碍着旁人,就是我自己的事。而你不同。

“贺鹏,你本性孤傲,从不肯承认别人比你好,在府学的时候大家尚且谦让你器重你,愿意为你遮掩庇护,有难处同你一起担当。

“可若入仕为官你还改不了这臭脾气,他们凭什么因为你招惹一场无妄之灾?你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所想所做,值得他们同你共患难?”

贺鹏想到今天那位姓林的书生差点死过去的模样,心里也暗生后怕,脸涨得紫红,却还是没忍住嘴上刻薄:“我乃嫡出独苗,自然不用像奸生子一样,处处看人眼色......”

啪!

一记绵软却用足了劲的白色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

贺鹏捂脸闷哼了一声,眼下已经青了一片。对上许澄宁冷冷的眉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另一边脸也挨了一记掌掴。

这次是李少威打的。

他觑着许澄宁脸上虽然平静,手却悄悄握成了拳,心里一揪,看向贺鹏眸色更冷。

“平日看在你是同窗的份上,我敬你三分,莫要以为我怕了你!再敢对澄宁信口雌黄,我绝不会放过你!”

“阿澄,我们走。”

他揽着许澄宁离开,徒留贺鹏在原地,一脸懊恨地跺了跺脚。

“他胡言乱语,你别在意。”

许澄宁回以一笑:“我无事。”

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外界对她身世的猜疑就没停过,她早就习惯了,如今的她,也早不是一句奸生子就能伤害得了的人了。

“我们把城东这片走一走,明天再去贡院。”

李少威含笑道好。

谢府家宴。三房人分坐两桌一起用膳。

二老爷问起今日进宫的事。

谢老国公道:“是为了会试之事,皇上与礼部商议让我做主考官,只是怀瑾要下场,我便拒了。皇上便点了童阁老为主考官,最后选出来的考卷让我过一过眼。”

曹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四姑娘谢琼雯嘻嘻笑道:“祖父可不得避嫌,不然等二哥考了状元,外面都说祖父徇私可如何是好?”

大家笑起来,谢容斐轻声指责道:“胡说什么。吃你的饭。”

曹氏笑道:“可不是,不然你二哥考不到状元,可是要罚你的!”

说着往侄女碗里夹了一只大大的狮子头。

“哪里胡说了?昨日柳二小姐还告诉我,国子监柳祭酒说二哥极有希望拿一甲呢,那些个学生个个都抢着要二哥的书画和手稿,想沾沾文曲星的才气呢!”

谢容斐从小读书就好,名号不光在京城响当当,在人才辈出的谢氏一族这一代里也是佼佼之辈。

去年乡试他考了第二名,力压了同为京城三公子之一的平襄侯四公子梁兆琦一头,风头无两。

而案首却是一四十多岁的老书生,据说身子骨不大健朗,过了乡试却不一定能熬过会试。

要知会试一连考九天,考一场都得去了半条命,老书生还想拿前几名是不大可能了。

“京城三公子,平襄侯府明玉公子,余侍郎府珠玑公子,却以二哥瑾瑜公子为首,既是三绝之首,二哥不拿状元谁拿状元呢?”




“什么?!”

“这话可不兴乱说!”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信口雌黄!我听说啊,许澄宁他娘年轻时候经常带着他偷偷跑到县城,去私会男人,还被人抓包过,后来她就不喜欢这个儿子了;

“许澄宁家在他们村里算得上富户,他那一房却早早被分了出来,靠着两亩田度日,许澄宁靠在书肆抄书打零工才能继续读书,就这样他娘还总是对他非打即骂的。”

“他祖母和叔伯也不喜欢他,想把他卖掉,县学门外有一对大石狮子,当年许澄宁的爹刚去世不久,有一天早上,他大伯三伯带着人堵在了书院门口,说许澄宁已经被一个扬州富商买下了,要把他抓回去......

“许澄宁被他娘从学堂里拖出来,又打又骂的,头撞在石狮子上,流了好大一滩血......

“当年事儿闹得很大,官府都惊动了,要不是恰好燕大儒路过收了他当学生,许澄宁不知早已沦落到何处去了......

“许澄宁有多好看多聪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亲生的,谁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孙啊......”

府学的学舍是四人一间屋子,同屋的有一人秋闱没过回家了,一人已经上京,只剩许澄宁和另一名同窗李少威一早约好了明日一起上京赶考。

“给,你要的东西。”

“多谢少威兄。”

许澄宁接过拆开纸封,翻看起来。

李少威在他身旁坐下,道:“既帮了你忙,总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了吧。”

“你自去年入了府学,不声不响的,先是搞垮了酒楼黄老板的生意,再让他被整个行会驱逐出去,现在这个还是跟他有关?他与你有何旧怨?”

许澄宁没指望什么都能瞒住同窗,尤其李少威与他同吃同住小一年,自己总是在别人读书之时外出,有时几天不回来,连乡试都是抽空考的,李少威心细如发,不会察觉不到。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七年前,黄忠明要从我大伯手里买下我送给一个扬州富商,我爹爹为保护我,被他的手下活活打死。”

李少威愕然:“有这等事!难道报官无用?是了,听说黄忠明上头有人,定是帮他压下来了。”

许澄宁道:“县衙迟迟不肯开堂审理,末了道我爹本就身有顽疾,非拳脚之过,黄忠明无罪,我几次请求彻查,官府却连验尸都不肯验,把我赶出了衙门。

“我从县衙告到府衙,府衙以越诉为由驳回了我的状纸。奔波数月无果,我爹却早已入土为安,想告也告不成了。”

过去的记忆已经淡成了灰,可每每想起爹爹趴在他身上吐血不止、温热的气息慢慢散尽的那一幕,心里仍旧绞痛不已。

“既然官府给不了公道,那我就自己来讨。”

许澄宁稚嫩的脸上浮起落寞的冷意,李少威顿觉戚然。他亦是早早丧父,明白孤儿寡母的处境有多艰难,他尚有母亲慈爱,幼弟懂事,一家人相互扶持也能苦中作乐。

但许澄宁却是孤身一人扛过来的,父亲枉死,无人可为他做主,到头来传出的流言却是许澄宁克父。

他还不到八岁,其中多少辛酸苦楚,旁人根本无法想尽。

即便如此,他依旧成为了最夺目的一颗明珠,博学广识,出类拔萃,回来不过一载光阴,已经成为整个长安府名声最响亮的才子,连府尹都要敬让三分。

李少威拍拍他的肩头宽慰道:“都过去了,你现在年少有为,伯父在天之灵定会欣慰。”

“想做什么就去做,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千万要告诉我。”

许澄宁一笑道谢。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故没有多加倾诉,兀自收拾起赶考的物什来。

整理好书册,他看到衣箱放在柜子上,便踩着长凳踮脚努力地够,突然腰肢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托了起来。

许澄宁哎呀一声,抓住衣箱两边举在头顶,李少威也顺势把他放下。

许是闲置了太久,还没等许澄宁放稳,衣箱卡扣突然崩开衣物掉了一地,两人赶忙蹲下身捡拾。

许澄宁眼明手快,赶在李少威之前把他脚下一卷微微散开的白布拿走,然后继续捡拾其他东西。

“衣箱有些旧了,我修一修。”许澄宁把衣物归置好,“少威兄,多谢。”

李少威拍拍他单薄的肩头,自去收拾东西。许澄宁低头看一眼那叠洁白的布条,用件藏蓝的外衫裹住垫在箱底,暗暗松了口气。

翌日,许澄宁拜别了邢夫子夫妇,从邢师娘手里接过一小罐子腌菜便踏上了上京之路。

熟悉的长安府在身后远去,许澄宁看偌大的城池慢慢眯成一条线隐在茫茫雾色中,心觉宁静。

而他并不知道,就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刘氏母女正在内室里进行一场秘密的交谈。

“娘你没骗人?许南怎么会是女的?”

许秀春的大姐许秀梅瞪大了眼。

她长相随父,方脸黑皮,颇为粗犷,与她尚算清秀的妹妹不同。

“小声点!你要害死我们吗?!”刘氏低声骂道,犹存几分美貌的脸上霎时变得狰狞。

“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嘛!”

天知道自从许秀梅亲眼看着自己的二妹被一群衣着光鲜的仆妇叫作小姐,被华贵的马车接走,她的心里翻涌了多少不平。

她不明白,凭什么同样一起在村里头啃泥巴长大,二妹转眼就成了富小姐,而她却还是乡巴佬!

尤其看到许秀春锦衣华服香脂敷面,比从前在岐山村里不知好看了多少,她心里的酸意妒意就像滚水咕噜噜的都快把天灵盖顶开了!

她巴着刘氏不停追问,刘氏藏不住话,况且女儿成了千金小姐,她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不吐不快的时候,便把许秀春冒充谢家小姐的事说了。

“那怎么会是许南?”

刘氏只好道:“我连生你们两个女儿,你们祖母就可劲儿地磋磨我,你们爹也怪我生不出儿子。生完秀春月子没做好,又有了。”

“你们大弟刚生出来就不大好,瘦瘦小小哭得跟病猫一样。你们爹得了儿子心里高兴,没想到娃儿没两天就没了,我悄悄埋掉,正巧捡着个出生没几日的孩子,但是是个女孩儿。”

“儿子没了我怕被戳脊梁骨,所以拿她替了你们大弟。正巧那会子你们爹病得下不来床,就没发现......”

来京城之前许秀春听刘氏含糊提过,现在才知道个中详情,忙问:“娘!要是许南知道了过来抢我千金小姐的身份怎么办?”




许秀春便是不勤快,那也是上过山下过地,做过粗活重活的人,这一巴掌把九儿打翻在地,还撞倒了其他几个服侍的人。

那天在珍珑阁被谢琼絮提点过后,许秀春回去越想越不对劲,这说的不就是她院子里的九儿和陈妈妈吗?

这两个刁奴就是处处管制她,时不时地管束她的吃食,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喝,一会儿说她手放错了一会儿说她脚放错了。无论谁送了东西给她,都是她们俩帮她收着。

她暗暗地看着这两个人的做派,心里越发不喜,这些天没少找茬,今天更是当场就发作了。

九儿被打得半边脸都肿了,涕泪涟涟。

许秀春犹不解气,指着九儿鼻子大骂:“狗奴才,还想爬到我头上来,暗地里欺辱主子,反了天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九儿为什么碰她他们还不清楚吗?

再说,九儿一向懂规矩知进退,便是真的动了主子怎可能用力?

许秀春这么大反应,活似要被打死了一般。

陈妈妈忙赔笑道:“这丫头不懂事,冒犯了小姐,小姐莫要气坏了身子。”

许秀春哪里是个知好歹的,一听又指着陈妈妈骂:“你个老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处处克扣我的嚼用,管这管那,敢情倒成了你是主子了!”

“荒唐!”

谢老国公脸沉下了脸:“下人犯了错自有人管教,你进了谢家的门,就要守谢家的规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谢家养得起你一个人,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许秀春一哆嗦,眼里委屈地蓄满了泪。

谢琼絮柔柔道:“祖父息怒,三妹妹一时还没适应府中规矩,不是故意如此的。”

“你不必为她开脱。身为谢家人,敢做便要敢当,现在纵容她便是害了她更是害了全家!”

许秀春瑟缩着,她一向怕这个祖父,拉着王氏道:“母亲,是这个小贱人拧了我,她......”

“好了!”

文国公谢允伯打断她的话。

他也心疼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对她的粗鄙无礼一向宽容以待,只是日子越长真是越发看不过眼了。

“从明天起,禁足一月,我会替你请教习嬷嬷和西席,安安分分跟着学规矩、读书识字,每日的功课都送到我这儿来。”

虽然文国公大义灭亲,可新来的土姑娘到底又给各房茶余饭后添了份谈资。

晚宴过后,除大房外,其余人看足了戏,喜滋滋地回去了。

“这大房啊,真是越来越不成器啦!”

曹氏一边为夫君宽衣,一边低声笑道:“拿个奴婢的女儿当闺女,亲女儿又日日闹笑话,真真儿是......啧啧......这府里,再也没有人能碍着斐儿和韫儿的前程了!”

本朝重文轻武,武将远没有文官来得吃香,文国公父子虽是本事极大的,可朝廷不兴武事,他们便久不能得到重用。

反观二房,二老爷任工部尚书,那可是实权颇大油水又多的肥差。底下两个儿女也很出息。照这样看来,不出五年,这国公府里就该是他们二房说了算了。

“一个奴仆之女,本就不配与韫儿比,不过是父亲偏心抬举她几分罢了。”

二老爷擦过手脸,道:“我那个大哥,从小就不懂讨人喜欢,父亲名声在外,但凡他有一点从文的心思,多的是路子可以叫他走到我今天的位置,偏偏他要去从军。血洒了,军功立了,仗一打完兵权还不是说收回就收回。”

“他呀,就是个榆木脑袋。”

曹氏奉上一杯茶,笑眯眯道:“爹的才气,全都传给咱们这一房了。”

二老爷不知想到什么,低低笑了一声:“贵不可言的韩氏血脉,不过如此......”

当世仅存的世家大族,谢家算一个,韩家也算一个。

在一百多年前科举还未盛行的时候,谢家韩家都是秦姓皇室赖以维持朝纲的门阀。

孝武皇帝登基后大刀阔斧,一力打压世家,通过科举选拔人才重用寒门,各大世家才逐渐没落,甚至消亡。

韩氏已经式微,盘踞在旧都不怎么参与朝政,谢家的支系也萎缩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韩依然是百年世家名门。

当年谢韩联姻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羡煞了世人。

他是继室之子,从很小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他,父亲的原配发妻是一位多么高贵端雅、才华横溢的贵女,母亲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够不上,他也远远比不上他的大哥尊贵。

兄弟俩一同去做客,他永远是那个被忽略遗忘在角落的孩子,他的大哥则被所有人捧上了天。

他羡慕地跟着赞美大哥,大哥却说出“不是我厉害,那些人夸我都是因为我的家世,叽叽喳喳没一句真话”这样的话,来炫耀他的出身与家世。

后来他大哥异想天开地丢下书本跑去当兵了。

为了有朝一日把这个趾高气扬的大哥踩在脚底下,他更加勤奋刻苦地习六艺。

从此他寒窗苦读,成了矜贵儒雅的少年英才;而大哥舞枪弄剑,成了刀口舔血的莽夫。

他进士游街那天春风得意,大哥却从边关回来交了兵符赋闲在家,从此黯淡无光。

兄弟俩的风光就这么完全调了个个。

曹氏笑道:“咱们老爷,才是真的有本事的......”

不提二老爷夫妇如何笑谈长兄,此时此刻,文国公夫妇也在夜话。

王氏剪了烛花,罩上灯罩放在了书案上,给夫君捏起了肩。

“你是不是怪我?”

谢允伯捏捏眉心,拍了拍妻子的手道:“不怪你,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些闲气。”

王氏把脸贴在丈夫怀里,闭眼摇了摇头。谢允伯拥着她,思绪飘得很远。

“十岁那年,我因与关鸿交好,认识了他的祖父关平海。关大人博学广闻,为人风趣阔朗,十分喜爱小辈,与我几乎成了忘年交。

“后来,朝廷与北厥往来,派遣关大人出使和谈,北厥人砍下他的头颅送了回来,要朝廷下嫁一位公主,并予一百万两金帛,朝廷答应了。

“我不服,去找父亲,父亲告诉我,国无强将,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从那时起,我便立志从军,誓不让大魏再受此屈辱。我不在意圣上的冷落,武将赋闲那是因为国泰民安,我只愿有一日宵小欺我大魏,还能有人站出来,再不会无良将血洗国耻。”

“只是,”谢允伯眼里浮现一丝淡淡的悲凉,“我没有想到,我的坚持却成了他们攻讦大房的理由。祸起萧墙,这个道理难道他们还不懂吗?”

“这些年,你受的苦我都明白,委屈你和孩子们了。”

王氏摇头:“我从不求夫君大富大贵青云直上,只要你和孩子们都能平安喜乐,就够了。”

她没有强势的娘家,能嫁入国公府也仅凭与谢允伯的两情相悦。

在她心里,夫君和孩子好才是最重要的。

“琇姐儿那丫头,你多上点心,到底在村里养了这么久,眼皮子浅了些。不求她能做大家闺秀,只要心地纯善些就好,你多给她讲讲道理。

“等春闱过了,给她找个憨厚老实家世简单的后生定下,翻了年就嫁出去吧。”